屏幕停留在锁屏时的页面上，刑知正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滑雪。姜柚一看，顿时把疑惑抛在脑后。今天的日常还没做完，刷新第二天日常的时间就快到了。
自从把“暖冬三件套”做好后，这段剧情姜柚每天都在做。她熟练地点击了【好啊！一起！】的选项，眼神却停留在了刑知的脖子上。
那里戴着她送的围巾，这个款式……
她打开衣柜，刚被挂起的羽绒服旁边，连带挂着刚从她脖子上取下的围巾。她把围巾拿出来，展开仔细瞧。
——这根围巾，和刑知戴的那根好像。除了配色，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姜柚内心雀跃：和刑知的情侣围巾诶！
她拿着围巾左瞧右瞧，又跑到穿衣镜前，把围巾系在脖子上，兴奋地拿着手机，和刑知的围巾作对比。
围巾的款式很常见，她也能随时买到同款，但脖子上的这条围巾的意义不同。
就像是玩得非常好的朋友，在不经意间，送了一件最爱角色的周边一样。不仅是意外的惊喜，还有一种灵魂的共鸣感。
她小心翼翼取下围巾，叠好，放在衣柜的隔层上里。
“柚子姐！”瞿珊从自己的小房间啪啪啪跑出来，手中平板的屏幕亮着光。
姜柚从衣柜门后探出头，正巧对上瞿珊焦急的眼：“怎么了？”
“你的广场吵起来了！”瞿珊手一伸，就将平板递到她眼前。
姜柚低头瞅去，一打眼就看到了四个字——德不配位。
她心下一紧，把《悸动之时》的剧情开成自动，放在一旁，接过瞿珊递来的平板。
【姜柚凭什么上这种片子？就凭她是陆的老婆？德不配位！】
对一个演员来说，德不配位是很严重的指责，是在直接指刀，质疑演员的业务能力和导演的选角能力。
她翻到最上面确认了一通，确实是自己的超话广场。
【看她坐在那里的懒劲，指不定是怎么耍大牌的。劝你们这些粉丝早点脱粉，别以后爆出来再哭着说自己塌房。】
【这些人哪里来的？主持人呢？】
【现在这世道，三观跟着五官走。刚官宣，你们就忘了正主以前是怎么勾搭人的。】
里面夹杂了一些或懵逼或愤怒的粉丝，但奇怪言论的帖子仍占了大多数。
在姜柚的超话发帖需要粉丝牌超过四级，发表这些言论的大多都是一些刚满四级的号。她点开主页，发现这些号竟然大多都是真人。
是因为下午的路透，所以导致自己被围攻了吗？
她摸到搜索页，输入“九景阙”，还没有按搜索键，就发现下方竟然有个带蓝v的关联用户——“电影九景阙v”。
片方公开了？
她进入这个账号的主页，果然，里面发了一条围博。
电影九景阙v：【#电影九景阙# 家国祭天下，纷起无涯。期待相遇。】
苍劲锋利的黑色水墨字“九景阙”，孤寂地印在纯白底图上。旁边有一方小小的红色印章，姜柚仔细一看，里面是篆刻的四个小字，导演秋忠。
不知是不是秋忠两个字引起了营销号和各方大v们的兴趣，这条围博虽然不给评论，转载热度却颇高。
这下姜柚知道了自己的广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午的路透只是一些未经证实的小料，虽然足够人们围观讨论，但终究只是捕风捉影、未经证实的传言。
秋忠的复出在圈内不是秘密。
有些事情在背地里发酵时，可以默默无声，无人驻足，可一旦被捅破，就像曼妥思掉进可乐瓶里，关注度和讨论量就会与可乐一起喷涌而出。
下午听了秋忠的话后，再结合路透围博下，那些明显阴阳怪气捧杀的言论，姜柚早已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只是一个导火索。对方要爆的，其实是这部片子。
毕竟她最近话题度实在太高，简直是全网热议，用来当导火索再好不过。
可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因为前东家对她形象的不善经营，以及喂她的资源过于低级，导致外界眼中，她一直是个没什么演技的花瓶。
顶多在与陆之行结婚后，她的地位稍稍拔高，成了个名贵的花瓶。
与她相比，秋忠的戏却像是醇酒。一个花瓶，怎么能盛酒呢？
“柚子姐，怎么办呀，你现在没有公关，要不要找陆老板商量一下?”瞿珊瞅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她大概不清楚，这段时间里，陆之行本就一直在暗地里为姜柚清理负面舆论。
姜柚想起陆之行离开时，叮嘱的那句“别玩手机”。
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有很大可能，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和秋忠他们商量相关事宜。
姜柚又打开自己的广场，她发现，刚刚那些不好的言论所剩无几，只剩挂着粉丝牌的号，在发她的美照清洗地盘。再一刷新，仅剩的几条也不见了。
“不用，暂时没事了。”她把平板递还给瞿珊，想了想补充，“帮我盯着秋导的围博，他发了关于我的内容，立刻叫我。”
这样强行压下去只能解燃眉之急，要想解决，估计还得看秋忠会不会发声。电影刚开拍就起风波，不说陆之行找他，他自己应该也是不乐意的。
瞿珊接过平板，大概是疑惑于她居然提及秋忠，困惑地皱眉，但出于助理的自觉，并没有问出口：“好的，明白。”
姜柚拿起一旁的手机，发现剧情已经自动结束了，进入互动游戏页面。抬头一看，瞿珊还惊讶地站在原地浏览平板。她不想自己玩游戏被瞿珊看到，简单道了晚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柚一边洗漱，一边快速完成互动游戏，结束时，时间正巧卡在两点五十分。
收拾好倒在床上时，姜柚想着发消息问候一下陆之行，无奈困意已经翻涌。
她的上下眼皮打着架，几个回合下来，终于和解，眼皮的主人也沉沉睡去，只剩枕边手机还亮着，屏幕上英俊的男人静静陪伴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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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姜柚眯着眼坐起，熬夜后的眼睛干涩异常。
正准备下床去找眼药水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柚子姐，你醒了吗？”瞿珊在外面小声唤着，尾音上挑，带着试探。
姜柚从被子里伸出脚，探着拖鞋的位置，清清嗓子后道：“醒了，门没锁。”
房间门被小心打开，门外的瞿珊伸进半个脑袋，见姜柚确实已经醒了，这才轻手轻脚走进来，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姜柚。
姜柚坐在床边穿好拖鞋，接过平板：“怎么了？”
“秋导发博了。”瞿珊指向平板正中间，“你怎么知道他会帮你说话呀？”
姜柚抬头看了眼瞿珊，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和惊叹。她失笑，为瞿珊解释：“陆之行说的。”
正如她昨晚所想，陆之行不可能专门花时间跑一趟，就为了给她送条围巾。
“噢……陆老板人真好。”瞿珊恍悟，点点头。
秋忠发的围博内容很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导演秋忠v：【姜柚是我亲自挑选的演员，请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左上角有一行小小的“她刚刚赞过的围博”。
姜柚往标题栏一看，“宋清语”，这是宋清语的围博主页。她不免诧异地抬头看向瞿珊。
大概是见她发现了，瞿珊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我有点喜欢她，所以去她的围博逛了逛。”
有些艺人比较忌讳自己的助理粉别人，瞿珊知道姜柚不是这种人，但还是连忙跟了一句：“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柚子姐啦。”
只要她好好做事，除了粉文芷，粉谁姜柚都没所谓，她惊讶的点在于，宋清语竟然也会为她发声。
依着秋忠的这条围博，路人们不忿的情绪被稍稍压下去，但内心的期待值却攀升，开始热火朝天地展望，讨论姜柚演技到底如何、这部电影的最终效果究竟怎样。
“哦，对了，这条感觉不太好，是不是需要处理下。”瞿珊手指在平板上点击，在相关讨论里找到一条疑似粉丝发的高赞内容。
【我们柚子可厉害了，你们凭什么质疑她！她这次可是一鼓作气，要拿配角提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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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我可没说过！
第18章
姜柚看着这条内容，一时不知做什么表情是好。太明显的反串黑了。
她看了一眼不算低的评论数量和转发量，把平板扔回瞿珊手上：“联系他删博。”
说完，她想起自己现在是没有团队的。刚解约不久，婚后的舆论一直是由陆之行在把控，她乐得轻松。
前段时间陆之行让她加入他的工作室，被她婉拒，她不想总是吃着陆之行的施舍过日子。
他们是协议结婚，纸一样的婚姻，终究是要分开的。现在利益牵扯太多，她怕以后分开时，自己得来不易的资源都会和陆之行一样离她而去。
原想着，先专注拍完好这部戏，杀青后，手里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会更加有底气，再物色新东家能争取更多好处。
但……谁知道她真的是个话题体质。姜柚扶额，有些头痛。
她心里一直清楚，以前的绯闻或多或少都是有老东家的手笔。
她从出道起，就拒绝了很多次饭局、派对的邀约。他们想要她臣服，囿于他们指定的游戏规则，谁料她虽没什么背景，但也没有把柄和弱点来让他们拿捏。
星新早年见不得光的事情做得不少，吃了几次法制警告，近年来也收敛了不少，只敢对她做些小手段。他们背地里任由她的料漏出去，面上却装着好人对她说，即使她是个麻烦人，公司还是优待她。
但她从小一个人长大，要强而独立，自我意识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当然不会受这种PUA洗脑，于是一边搪塞着公司一边赚钱，就等着合约到期的那天。
原以为靠着陆之行提前解约了，她就能安心演戏，但没想到，离了那些绯闻，她的话题度依旧很高。
总不能一直装聋作哑地让陆之行替她收拾。姜柚心里想着，暗暗把找新公司的事情提上日程。
现在《九景阙》相关的消息已经公布，对外界来说，她的参演不仅是肯定了她的专业能力，更说明了，陆之行，是愿意下心思喂资源给她的。
话题度颇高，专业能力过关，且背靠大树。这样的她，不愁没有橄榄枝。
之前陆之行想要私下截胡，让星新对外瞒下解约的事。现在，这事也能对外公开了。
姜柚看了眼时间，十点出头。昨晚陆之行走时，提到要去机场，现在大概还在飞机上，或者刚下飞机。
午餐后再发个消息问问吧，应该不会打扰到他。
姜柚洗漱了一番，把瞿珊买来的早餐吃完，就溜达着去了片场。
今天白天她没有戏份，只有傍晚时，需要当一会儿没台词的木头桩子，还算轻松。
这边拍摄的都是外景，秋忠并不阻拦组里的演员们围观学习，姜柚自然十分珍惜。参演这种大戏的机会可不常有，坐在现场看，比在荧幕上看，学到的要多得多。
到达片场时，工作人员们还在进进出出地布置道具器材，往地上泼水。姜柚望了一圈，一眼就看到已经装扮好，正在捧着个东西看的宋清语。
她看过去时，宋清语似乎是有所察觉，抬头往这边望过来。
“柚子。”她笑着开口招呼姜柚。
姜柚到她身边坐下：“在看什么？”
宋清语将手里的东西侧过去，给她看：“剧本。”
姜柚望往剧本上看去，上面被许多颜色的马克笔画得五彩斑斓，还贴了许多便签，密密麻麻写着备注。备注的字体纤细而锋利，和宋清语的形象不甚相符，但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宋清语确是如这字一般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是天赋类型。”姜柚惊讶于她的用功。
宋清语闻言，笑得更温柔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其实我共情能力很差，但还算会演，全靠秋导教得好。”她说着，对姜柚掂了掂花花绿绿的剧本，动作间，头上的鸟雀步摇振翅欲飞。
她刚进入演艺圈时，就和秋忠有些合作，姜柚也知道。
“秋导待你真好。”姜柚羡慕不已，“我一直都是自己摸索，拿捏不好自己的水准。”
“其实你试镜的时候我在场，秋导说你是陆老师的人，我还有些惊讶。你那时的表现，虽然没有到秋导的理想，但是也盖过别人了。他选你，和陆老师没有半点关系。”
大约是看出姜柚内心的不自信，她难得话多，顿了下又道：“你第一场的失误，是在允许范围内的，不要在意。这种镜头要想不NG，你当自己是陆老师吗？”
姜柚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点头承认：“毕竟那么多人被我连累。”
两人正谈着，一个场务走近：“宋老师，可以去走一下了。”
“好，麻烦了。”宋清语应了场务的通知，拿着剧本站起身，最后回头看向姜柚，“不要怀疑自己，对秋导和陆老师的眼光自信一点。”
姜柚看着她裹着大衣离去的从容背影，怔愣许久。回过神时，宋清语已经站在场地里了。
虽然有专门的替身为演员试镜头和走位，但秋忠还是会要求演员自己亲身上阵试几次，力求摄像机打开时，演员的每一个动作和步伐，都能标准稳定地呈现在镜头里。
姜柚从前参演的都是电视剧，还没有这样正经围观过大制作的拍摄。她走到场边，秋忠恰巧和摄像组的工作人员聊完，一抬头，就见她站在一旁，于是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姜柚闻言，立即小跑过去，站在导演棚外：“秋导，有什么事吗？”
“进来，看看宋清语是怎么演戏的。”秋忠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气场严肃，话出口就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说完，他让助理加了一个凳子，放在一旁，示意姜柚坐。
姜柚想起他拍戏时骂自己的样子，有些怵，但还是点点头：“好的，麻烦秋导了。”
她刚坐下没多久，秋忠就打起一把伞，走到宋清语那边说戏了。姜柚迫于秋忠的威严，坐在凳子上不敢动。一个副导也坐在旁边，时不时瞟一眼她。
就在秋忠去说戏的短短十多分钟里，姜柚的身边来来去去路过了好十几个人，都是对她恭敬着“姜老师”后，捂着嘴加快脚步走远，她一整个丈二和尚，吃不准他们是在搞哪一出。
秋忠回来时，姜柚旁边恰好路过了个人。
年轻的男孩一边叫着“姜老师”，一边脸红红的快速走过。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回头，直直对上秋忠面无表情的脸，身形瞬间一抖，脸都吓得白了几分，匆忙鞠了个躬便跑走了。
“没事，他们之前没见过你。”秋忠坐下，对她道，“这几天你带着《九景阙》跑遍全网，给片子省了一大笔宣发费用，剧组的人都知道，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