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这些是你的未来合伙人。”陆之行退后一步，示意姜柚上前，“你解约的消息出来后，想见你的人很多。我不想他们来浪费你的时间，就让人去确认了每一家能给到你的待遇。”
姜柚本来想着，这部戏杀青后再处理经纪公司的事宜，没想到就在她忙着的这段时间，陆之行已经为她打点好了。
她走上前，每个文件的封面都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有些惊讶。
她自认为虽然个人条件还不错，但目前来说终究是个麻烦人物，愿意伸手的公司应该不会太多。却没想到，娱乐圈经纪公司的大半江山，现在都呈在了这张桌子上。
这些公司里，有近年活跃的新起之秀，也有深深扎根于圈内的庞然大物。姜柚对这些公司的了解程度不一，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挑起。
似乎是看出了姜柚的选择困难，陆之行站在她旁边，挑了三份出来，放在她身前：“我的建议，这三家都还不错。”
“恒余，”他指向左边那份，“最近两年刚起来的公司，艺人能力都平平，但公司舍得砸钱拿资源，背后是外资，财产实力比较雄厚。”
“联川，联山影视集团下属的经纪公司，影视发家，背靠电影学院，资源比较好。”他的手指在中间那份点了点。
“这家，莉东，圈里的大哥，不用我多说。”
这三家，姜柚也有过一些了解，都排在她最理想的那一列。它们的合约，对之前的她来说都还有些难度，但现在，这些合约都静静躺在她的面前，任由她挑选。
姜柚当然不会自大地认为，是自己接了个好影片的缘故。她偏头偷瞄向陆之行，却不及防两人目光对视上。
她下意识回避开，而后又壮着胆子将视线挪回，脸上故作镇定：“谢谢陆前辈，我想想。”
她自然地把视线转到文件上，伸出手一一翻看起来。
这些文件几乎等同于入职合同，公司能给到她的待遇、签约时长、她的义务都清晰地罗列在上面。在平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陆之行的地位加持之下，实在是易如反掌。
三家公司能给到她的待遇相差不大，她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三份合同，沉吟了会儿，没有直接给出结果，而是转头问陆之行：“陆前辈，柯又菡即将出走莉东的事情，是真的吗？”
柯又菡是莉东的一姐，单数在娱乐圈的资历，是陆之行也比不上的。几乎到了所有艺人见到她，都要恭敬唤一声姐的程度。
陆之行对她的问题似乎惊讶了一瞬，而后眉目更加温和，眼里饱含赞许：“没错。”
“那我选莉东。”姜柚自信笑着道。
莉东现在手底下的女艺人，也就柯又菡拿得出手。她一走，莉东势必要培养新的顶梁柱，这对姜柚来说，是个机会。而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自信不疑。
见她下了决定，陆之行并没有急着让她签署，而是又把桌上的合同都塞回袋子里。
“今天只是来问问你的看法，具体的签署事宜，我会让莉东的人来和你当面谈谈。”陆之行收拾好了合同，和姜柚面对面站着，“公事谈完了，接下来是我们的私事。”
私事？姜柚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我的父母。”陆之行解释，“他们一周前回国了，在我母亲的老宅休整，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离开。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陪我去见一见他们？”
姜柚：！
她都快忘记这事儿了。
一想到要和“父母”这类生物接触，她身上的刺就竖得笔直。
但，那是陆之行的父母。她又把之前给自己做的那套心理建设拉起来。
“我还有两场就要杀青了，按排期，大概是一周的样子。”涉及到见父母，姜柚的神情又变得异常小心，与刚认识陆之行时的模样格外相似，“中间时间太短，我不好离开……可以吗？”
陆之行的眼神定在她脸上好几秒，他的眼里情绪很深，姜柚看不出他是否生气了，只敢站在原地，小心翼翼抬眼瞟他。
半晌，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温和地回答：“当然可以，柚柚。”
姜柚闻言，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太过奇怪，怕陆之行多问，于是转开头不再看他。陆之行也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不过姜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安静的空间里，姜柚开始胡思乱想，但或许是房间过于狭小，她感觉陆之行的存在感快要将她腐蚀了，脑子里的思绪一直围着陆之行打转。
陆之行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带来的蛋糕有我的份吗？
陆之行为什么不签婚前协议呢？
对了，婚前协议！这件事她上次就想问，却一直没找着机会，后来就忘在脑后了。
“陆前辈，我们是协议结婚，但是……我们好像没有签婚前协议。你如果是忘了的话，我们可以补签一份。”寂静的空间中，姜柚斟酌着开口。
“我和你之间，不用婚前协议。”不知怎么，陆之行的语气较之前冷了些。
姜柚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但这件事在她看来十分重要，于是她又多问了一句：“那我们……相关的财产分割该怎么办。”
“如果离婚，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不要担心。”
姜柚想解释自己不是想要钱，陆之行明显沉寂下去的眼神却让她识相地闭上了嘴，不再谈这个话题。
陆之行伸手拿起姜柚放在桌上的头盔，往外走：“待太久对你影响不好，走吧。”
姜柚也撑直身子，看着他拧开门，跟在他的身后：“你会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之行。”
一个工作人员恰好路过，姜柚刚到嘴边的前辈被吞回去，换成了亲昵的爱称。
走在前面的陆之行回过头，脸色较之前和煦了很多：“我马上还有事，不能陪你用晚餐了，抱歉，柚柚，下次会补给你。”
路过的工作人员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的笑几乎要压不住，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立即捂着嘴飞快走远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化妆间门口，陆之行转过身，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姜柚，而后变戏法似的，递出了一个礼品袋和一个透明的小盒子。
姜柚一看，小盒子里是一块精致的蛋糕，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上面立着个可爱的翻糖小女孩。虽然画风很Q版，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自己。
陆之行走近一步，而后微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生日快乐，柚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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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日快乐，柚柚。”
姜柚惊愕地睁大眼。
他是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的视线跟随陆之行的动作，看着他直起身，为她将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
姜柚身份证上的并非她的真实生日。
她的生母在生他时难产去世，父亲是个迷信的生意人，觉得这天不吉利，于是在登记出生信息时，把她的生日改到了几个月后。于是姜柚对外的生日，便是那个实际与她毫不相关的日期。
但姜柚并不喜欢这样。妈妈付出生命才将她带来这个世上，她认为自己该永远铭记这一天。
她会背着父亲和外人，在每年的今天默默为自己庆祝生日。
这个秘密般的日子，只有很少部分人知道。
“谢谢前辈。”她笑着道，为了不让旁人听到，她的音量轻地像是羽毛，身形也朝陆之行倾斜，旁人视角看去，像是要扑进陆之行怀里。
除了纪旋宁，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这天收到过生日祝福了。
“不用谢，我该走了。蛋糕是低卡糖，可以吃点。”陆之行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见她点头后，转身往外走去。
姜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陆之行的脚步顿住，他侧回身看向姜柚，点头：“好，我会的。”
姜柚捧着蛋糕和礼盒袋到了化妆间，瞿珊已经在里面等着，正一边吃着她的那块蛋糕，一边和化妆师聊天。见姜柚进来，她迎上前：“柚子姐，你回来啦。”
说着，瞿珊探头往她的身后看：“陆老板呢？”
“他还要忙，先走了。”姜柚解释道。
瞿珊“噢”了一声，视线悠悠地在姜柚的唇和耳朵上扫视，见姜柚看她的表情开始不对，她忙挪开视线，看向姜柚提的东西：“这是陆老板送你的吗？”
姜柚笑着点头，把蛋糕放在空着的化妆桌上，解开上面的丝带，瞿珊凑到她身旁，看着蛋糕，不由“哇哦”。
“陆老板果然给你开小灶啦，这个蛋糕看着就精致好多。这是你吗？好可爱！”瞿珊两眼放光，围在姜柚旁边喋喋不休。
瞿珊的话引来好几个化妆师的围观，大家都对这个精致的小蛋糕赞不绝口，望着姜柚的表情满是羡慕。
姜柚拿起勺子，浅浅挖了一勺放入口中，立刻惊喜的又低头看向蛋糕。
这个蛋糕，居然是她最爱的橙子口味！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瞿珊好奇地往礼品袋里瞧。
周围的人很多，姜柚不想被人看热闹，于是一把将袋子拢进自己怀里，嗔怪道：“少发挥你那好奇心。 ”
瞿珊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人还算机灵，一听姜柚的话，就知道她不想让别人围着，便开始开玩笑似的赶人：“你们围着柚子姐吃不下，让她好好吃东西吧。”
围着的化妆师们都是些人精，这么明显的话更是听得明白，于是纷纷散开。
姜柚就着怀抱礼品袋的姿势，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吃便宜老公送的橙子味蛋糕。
瞿珊盯着旁边的人都忙自己的事儿了，也拖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柚子姐，”瞿珊凑近小声道，“刚刚刘姐给我打电话了，有综艺邀请你参加。她说陆老板表示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姜柚不是很明白，什么综艺还牵扯上陆之行了。
她疑惑道：“什么综艺？”
瞿珊往视线往周围巡视了一圈，而后离姜柚更近，声音压得几不可闻：“是《合法相爱》。”
姜柚：！
听到这个名字，姜柚一口蛋糕顿时噎在嘴里，不好吐出来，也咽不下去。
《合法相爱》是现下最火的一档综艺，以轻松愉悦的氛围、黄金时期的播放时间、老少皆宜的基调，成为人们的下饭首选。从出世以来，就广受热爱，至今已经播了两季，每期的观看量吊打其他同类型节目，可以说到了现象级的地位。
至于为什么要征询陆之行的意见——从名字看就已经很明显，这是一档夫妻综艺。
以前姜柚也上过不少综艺，准确来说，因为星新不做人，她上综艺的次数甚至比演戏还多。但她咖位不高，资源有限，上的都是些小综艺，流量就算加起来，也比不上《合法相爱》的一只胳膊。
她费力地把蛋糕咽下去，再次确认：“你说的是那个《合法相爱》？”
瞿珊显然也很为姜柚得到这个机会而开心，迭迭点头：“就是那个，一期飞
嘉宾。如果去的话，你们可以在接下来这季里任选一期。”
姜柚心里砰砰直跳，想要立刻就答应，不过话还没出口，她就逐渐冷静下来。
“他怎么说？”姜柚问。
“他”自然指的是陆之行，瞿珊也明白，答道：“刘姐说，陆老板全听你的意思。”
姜柚抿着嘴，犹豫了半天才再开口：“那……你跟刘姐说，麻烦她了，我不想去。”
瞿珊原本还在笑，听了她的话，立即收了笑，一脸愕然：“啊？”
“帮我拒绝了吧。”姜柚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但还是重复了刚刚的话。
瞿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这种机会，但还是遵守着助理的职业素养，没有打破砂锅，只懵着点头应下：“好。”
姜柚对《合法相爱》的邀约还是很心动的，毕竟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错过了或许不再有的机会。
但她参加过这么多综艺，对综艺的性质心知肚明。
她对自己目前的职业规划，是演员。她不希望自己之后还维持长时间的综艺、真人秀之类的曝光，会对她的演员生涯不利。
如果观众对演员私生活的印象，更甚于她所塑造的角色，那这个演员，就是个失败的演员。
她不想再继续失败下去了。
“你先这样回吧，具体的我会单独和陆之行谈。”她说完最后一句，便不再开口，默默吃着她的蛋糕。
这只是个普通的午后，嘴里的蛋糕也只是个普通的蛋糕，但她知道，自己正站在岔路口上，做出了一个会影响未来人生的选择。
面前的两条路截然不同，她放弃了肉眼可见的那条捷径，选择了另一边，那是一条更加沉默、崎岖的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只是因为秋忠吝啬的夸奖，或许是想起了入圈的初心，亦或许，是因为选择签约莉东时，陆之行那个赞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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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拍摄都是内景，场地有限，姜柚不好意思像之前一样蹭在片场，卸了妆后，就收拾东西回了酒店。
这边的酒店比之前的档次稍低，是个简单的大床房，只有她一个人住，瞿珊和其他助理住在别的房间。
姜柚一回到房间里，就脱掉鞋袜缩到小沙发上。小沙发被安置在落地窗旁，前面放了一块圆形小几。姜柚把陆之行送的礼品袋放在小几上，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那是一块系着丝带的长条小盒，看着这个形状，姜柚便猜测，里面应该是手链、项链之类的小首饰。
她解开丝带，小心把盒盖往上掰。
“啪”，盒盖弹开。果然，在神色的丝质里衬上，静静躺着一条手链。
银色的链条纠缠延伸，绿豆大的粉色方钻攀爬其上，紧凑地挨了一圈。窗外的阳光已经趋于暗淡，但在她的动作间，银链与粉钻仍折射出了耀眼的光。
姜柚捻起一颗粉钻仔细打量。她对这些珍贵的石头了解不多，只隐约记得，粉钻这种东西，越粉、越干净，价格越是难以估量。
这串手链上的钻，每颗都是一样清透甜蜜的嫩粉色，在她的指尖粉芒熠熠，显然价值不菲。
她将手链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自己欣赏了一番，而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选择联系人，点击发送。
美柚柚：【图片】
美柚柚：【我好喜欢，前辈，谢谢啦。】
陆之行果然秒回。
之行：【喜欢就好，我一直觉得它很配你。】
美柚柚：【猫猫捧花.jpg】
美柚柚：【前辈，《合法相爱》，我拒绝了。】
之行：【好。】
美柚柚：【不问我原因吗？】
之行：【我知道你会做出这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