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外——山阿阿【完结】
时间:2023-04-28 23:12:33

  “好的,沈总。”
  沈之介刚踏上京山的土地就收到季彧的短信:“介哥,秦文谦去了英国。”
  沈之介看了好几遍,确定季彧说的是那个秦熙文,脸色陡然紧绷。
  一行人跟在他的后面,坐上去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电梯,沈之介在电梯直接给季彧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时候的事?”
  沈之介措不及防的一句问号让处于同一狭窄空间的众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耳边只有闭塞的电梯运作的轰鸣声。
  “就前两天,介哥,我估计他就是去接秦熙文回国的,你可得当心了。”
  沈之介面露不悦,但嗓音依然沉着,“具体什么时候?”
  “秦熙文人家大钢琴家毕业之前有个公演,估计得等到公演结束,我查了一下,过年前肯定是会回来的。”
  “知道了。”他欲挂断电话,对面的季彧着急叫住他。
  “秦文谦这次去英国接人可是铁了心要你和她女儿结婚啊。”
  “我还不至于受人胁迫,挂了。”
  放下手机,他计算着RW和易度两个项目带给秦氏的损失,国外项目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看来是真的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才能真正决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来不及多思考,沈之介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投入到和市场部预定的会议中,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结束时沈之介看到时姜一个多小时前发的消息。
  “已到达,预计下周二回~”
  “好,一切顺利。”
  时姜的古生物研究会行程过半,下周一是最后一站,等这个项目结束,她就要正式考虑一下赴藏的科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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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周末时姜不在家,沈之介忙完公事回去,偌大的住宅被徐姨收拾得一干二净,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让这个庞然大物更显空旷。
  头顶的高吊灯透过层层水晶的折射,散发出如银河般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沈之介脱掉外套,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掌搭在身侧的靠枕上,摩挲着上面的图案,棉麻编制的布料,上面简单绣着几个立体的图案。
  是上回时姜觉得同色系的沙发靠枕太过单调,想换一些能够调和整个风格的小细节,于是这套靠枕当天就被她摆在家里的沙发上。
  “叮——”沈之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来。
  “周所长。”
  “沈总,我今天到所里,听说您给我们的西藏项目投了资,想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因为我们的科考项目都是通过上面审批,追加的赞助也都是我们不能自主安排的,如果沈总做幕后投资人,我们需要知道具体的细节。”
  沈之介坐正,“这次投资,云盛已经和你们上面沟通过了,所有的事项直接和云盛的财政部门联系就行。”
  “我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周群依旧穷追不舍。
  沈之介在这方面尤为耐心:“周所长放心,投资归投资,我向来公私分明,只不过你要知道,科考项目从来都是经费稀缺,每年的科研资金分到古生物上几乎渣都不剩,你就当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你也尽管按规矩办事。”
  “还有,如果这次的西藏科考能够顺利完成,我希望由研究所牵头,云盛在幕后,建立一个古生物化石研究的基金,资源和钱你们都不用考虑,自有云盛当头,研究所只要好好搞科研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考虑这个完全对谁来说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提案,接着,周群问了一句,
  “沈总,您这么做...”
  “权当是对过去的忏悔。”
  沈之介决定要做一个京山市古生物研究基金会的想法,在他第一次听时姜讲她母亲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筹划了,只不过因为云盛本身近段时间所面临的一些局面有些复杂,所以这件事一直被搁置着。
  现在很多事情都处理结束了,他得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办妥。
  从前,时姜的母亲因为西藏科考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和对古生物研究赤忱的热爱,现在,她的女儿正追随她的脚步,在她走过的地方,印下更深的脚印。
  她就像是遍布墙面的青藤,是最开始的一点一点,不断往上,靠着斑驳的围墙,野蛮生长,最后,踏过无数道因为岁月而产生的痕迹,是石头一笔一笔刻在上面的划痕,是风雨昼夜打湿在上面的渗透,是探出墙外,张扬在空中。
  沈之介想看到她意气风发的样子。
  如果她自我救赎的路并不是那么顺利,那他就在她身后,替她摆平一切。
  给她安慰,也给她希望。
  怀念在所难免,但她不会一辈子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她需要去有光亮的地方。
  沈之介为自己感到抱歉。
  因为他后知后觉,因为他有意瞒她,因为还有一个家族问题需要他去解决。
  也许时姜知道之后不会原谅他,就算以后两个人会分开,他也不希望她毫无筹码,甚至斗志。
  这个晚上,沈之介彻夜难眠,他把头埋进残存着时姜身上淡淡香味的枕头,贪婪地闻着,想把这味道永远地据为己有。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时姜站在西藏压过低空的蓝天白云之下,姣好的笑容洋溢在她脸上。身后是依山崖而建,不知已经在那矗立了几百上千年的庙宇。
  红墙,白墙,看上去只是错综复杂地隔开,墙上无数规整的窗户,和上面泛着金光的屋顶交辉相映,好像是无数个历史在这里汇聚。
  有一座最大的建筑,那是唯一一座建在山顶的寺庙,是一个完全符合中国传统审美的建筑格局,工整对称,层次分明,礼敬崇高,庄严肃穆。
  中间是两道并行的山路台阶,从下往上看,旁边就是错落有致分布均匀的小型建筑,全部都是白色的墙面做底色,像是虔诚的人们灵魂的归处。
  时姜就站在那里,几百层台阶一级一级往上,好像直通世界的起始。
  梦的最后,沈之介最后只是模糊地看见无数深灰色的岩山,其间大小白色建筑点点散落,数以千计的扁块状石头层层垒起,犹如一个置身世外的原始居所。
  时姜的影子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和这山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这是时姜闯进了沈之介的梦,还是沈之介为她而做的梦。
  周二下午,沈之介早早结束掉当天的工作,手机日程表上显示下午三点要去机场接时姜。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沈之介从抽屉里拿出那只S65的车钥匙,直奔机场。
  他把车停在机场来回车辆的过渡区,拿起副驾驶上,刚刚在花店买的一束香槟玫瑰。
  冬天的风吹得让人心悸,沈之介的衣服被风掀起一个衣角,随风飘出一个好看的角度,柔软的布料在空中和风贴近,露出他隔着几层衣物也看得出来的精干的腰身。
  头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额前的短发有些遮挡视线,但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心情。
  在接机处站定,沈之介怀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引得来来往往的人无不驻足感慨羡慕,偶尔还会听到一对情侣中,女生向男生撒娇,也想要一束迎接的花朵。这毫不意外被沈之介听了去,自然是高兴的很。
  机场那张大显示屏终于更新航班动态,飞机终于抵达京山的航班时间和沈之介左手手腕处正滴滴答答走动的时间此时终于重合。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时姜拖着她的行李箱,略有些急切得走出安检口,到了接机的地方。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着只一眼,就看见了沈之介捧着一大束玫瑰在人群中,笑意满满。
  他很高,又有着那种脱离庸俗的清冷气质,站在人群中显得尤为显眼,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两个人眼神在噪杂中,在喧嚣中,在重逢和相见的喜悦中,在来来往往中交汇。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张开双臂,等她撞进他怀里。
  沈之介很稳当地接住了时姜,她两只腿环住沈之介的腰,盘在他身上,男人托住她,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用怀抱来表达思念。
  “沈之介,我好想你。”
  时姜就是这样,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沈之介都乐于看见这样的她,他也总是及时回应。
  “我也想你。”
  时姜曾经说沈之介一点都不会说情话,不怎么浪漫,也不会制造惊喜。
  可沈之介很认真地跟她解释,情话只是哄人的一种手段,日常生活中是需要一些浪漫来缓和关系,但是这并不是故意为之,就像如果我会想你,就会说我想你,这不是情话,这是说出当下的感受,我爱你也是。
  所以,后来时姜也不会觉得他不浪漫。
  因为他就是浪漫本身,是她灵魂里的神。
  时姜从研究回来会有两天的假期,期间她要整理出这次会议的重点要点和经验,为赴藏的科考做上十足的准备。
  “想去哪?”沈之介问她。
  身侧过去替她扣好安全带,靠近时姜的脸,近在咫尺,她的呼吸氤氲,缓缓落在沈之介的脖颈,有些痒痒。
  “不想回家,去云盛吧。”
  “好。”
  上班从来不会迟到早退的沈总今天下午提前离开公司,本就引得众人大吃一惊,这会儿还没一个小时,又领着自己的女朋友一同出现在公司,简直就是万年难得一见。
  时姜跟在沈之介后面,从大厅到电梯间,听到许多。
  “沈总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总他女朋友也太幸福了吧!”
  “沈总不会是妻管严吧?”
  扑哧——时姜听到有人说沈之介是妻管严,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
  沈之介带着疑惑的眼神回头看她,问她怎么了。
  两人进了只有顶层按钮的专属电梯,时姜才笑道,“沈总,原来您在云盛员工心里的形象不怎么样啊,他们还叫你妻管严诶。”
  沈之介居然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羞耻,反而很认真地回忆起自己在私下听到的各种外号。
  想起有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外号,据他所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有人喊他这个外号,尽管他不排斥员工在高效率地完成工作之后用一些喜闻乐见的方法打发自己的闲暇时间,但是他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他们的谈论对象。
  时姜问,到底是什么外号,让工作日理万机的沈总受到困扰。
  沈之介沉思了一会,好久才艰难启齿,“咳......帝企鹅。”
  空气短暂地凝结了几秒,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和不知从哪感觉到的尴尬。
  沈之介半天没有听到动静,有些莫名其妙,偏头去看她,他一愣。
  时姜闭着眼睛,嘴唇抿的紧紧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肩膀因为止不住的笑意在轻颤,一抖一抖的,连睫毛都在簌簌地抖动着。
  “想笑就笑出来吧,我允许你笑一会。”
  沈之介双手插兜,随意的靠在电梯里的扶手上,就这么看着他。
  时姜终于将笑意释放,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他无奈去拉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样不至于摔倒。
  “沈之介,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帝企鹅了。”时姜抬头,成竹在胸地说。
  “嗯?”他好整以暇,想听听时姜是怎么解释这个称号的。
  “大概就是你平时有些孤傲,站在别人身边的时候头都是抬着的,刚刚双手插兜的动作加上你这身高,还有给人一种生人勿近高高在上的感觉,没说你是丹顶鹤就不错了。”
  时姜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沈之介在外人面前有些清高,看人都是俯姿态和帝企鹅又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要不是我了解你,他们取的外号还真的很让人信服。”
  “哦?那你了解的我是什么样的?”沈之介突然弯下腰,凑近她,玩味地盯着时姜,她一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时姜如释重负,长长吁了一口气,赶忙跑出电梯,直奔沈之介的办公室。
  等到他进去的时候,时姜已经在沙发上坐定,手里捧着一本经济类书籍,假模假样的看着。
  沈之介也不拆穿她,只是又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忙碌起来。
  时姜拿书把脸挡了一大半,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偷偷看他工作的样子,此时被盯着的某人突然抬头,撞上时姜偷看的视线,她忙不迭地又翻过一页,还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沈之介轻笑一声,没再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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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沈之介在办公室开了一个不算简短的会议,结束时再抬头,就看见时姜手撑在沙发靠垫上,托着脸睡着了。
  他走过去,时姜的脸因为长时间的挤压有些变型,嘴巴嘟起一个不太好看的角度,他轻轻抽出时姜的手,拖住她的脸,慢慢把她放在沙发上躺平,让她维持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叉着腰想了一会,小心翼翼把打算抱起她放在办公司内设地卧室里。
  沈之介抱住时姜的手提了一半突然有人闯进来。
  “介哥。”季彧人还没道声音先到了。
  沈之介回头看他,脸上布满阴郁,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季彧给活剐了。
  季大少爷也是心比胆子大,一进门就看见沈之介抱着时姜,看不出来下一步的动作,内心瞬间慌了神,连连说道:“我等会再来,介哥你先忙!”
  “站住,等会。”沈之介轻声说着,迈开长腿把时姜送到了里面的卧室,脱掉她的鞋,给她盖好被子,关上门,又慢悠悠地出来。
  “什么事?”
  “介哥,我还以为你们大白天要在办公室......”
  沈之介一记眼神剜过来,季彧都怕他把自己吃了,连忙闭嘴,“哎哎哎我错了!”
  “什么事?”沈之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问他。
  “那个...上次嫂子在光海碰见赵墨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那是她非得说要去度什么蜜月,让记者拍拍素材,然后我也被拎着去了。”
  沈之介晃晃手里的咖啡杯,没说什么。
  “我是被逼的,赵家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我们,生怕我们被媒体扣上感情不和的帽子。”
  “感情不和,不是事实?”沈之介觉得好笑,既然这桩婚事落成这个样子,当初何必把两个毫无关系和情感基础的人绑在一起,赵家和季家那两位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尽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墨她爸和我家那位肯定一早就商量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一旦一方出错,对整个局面都不好,也难收拾僵局。赵家铁了心要卖女儿,以此维护家族企业形象,我爸也是个十足的利己主义者,他只在乎这场婚姻给季家涨了多少股票,拉来了多少资源,又赚了多少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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