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到一半,周所长突然点名时姜。
“时姜。”
“嗯,我在。”时姜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你的能力在所里大家有目共睹,希望你也能抓住这次机会。”周所长直接当着大家的面邀请时姜也参与到这次的人员考察中。
注意到她有些奇怪,但还以为是因为她不太愿意参与项目的事,没有多在意。
也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顾瑾媛注意到了时姜的脸色有些不适,伸手去碰她的胳膊,“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悄无声息地躲掉顾瑾媛的触碰,强打起精神,努力挺直了背。
顾瑾媛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又悻悻收回了手,没再问她。
几位负责人却因为课题的范围定性开始辩论争执,会议室全是说话的声音,吵得时姜耳朵一阵蜂鸣。
时姜扶额,费劲想要睁开眼睛,可看到的光线逐渐模糊,世界也开始天旋地转。
下一秒,“咚——”地一声,时姜倒在了会议室的地板上,椅子也被带倒。
最后一瞬间她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可是她没办法回应,只能任由自己沉沉地晕过去。
沈之介接到时姜的电话,接过。
“喂,您好,请问您是沈总吗?”
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他眉头一皱,嗯了一声,等着对面继续说。
“是这样的,时姜师姐今天开会的时候晕到在会议室了,我们已经把....”
沈之介一听到时姜晕倒了,眼神凌冽起来,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心跳突兀。
起身去拿外套,却碰倒了衣架,他有些着急了。
“我们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了,在......”
他出门恰好撞上了正准备进来汇报工作的江林,嘱咐他,晚上安排好的饭局要取消掉。
沈之介到医院时,病房外顾瑾媛在等着他,看见他风尘仆仆地过来,连脚步都有些凌乱,竟有一瞬间的敌意。
“沈总。”顾瑾媛没叫住推门而入的沈之介。
出于礼貌,他稍稍欠身,算打了个照面。
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时姜还没有醒,他在床边坐下,握住时姜因无力而垂在床沿上的手,攥紧。
“姜姜?”沈之介企图叫醒她,试了几次之后无果只好作罢。
沈之介在病房里待了好一会儿,想着时姜第一时间醒过来能吃点东西,就打算下楼去买点粥。
转身就碰到了刚刚和他打招呼的人。
他一时倒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只是觉得脸熟。
“沈总,我是顾瑾媛,时姜的师妹。”顾瑾媛自顾自地说着,“是我和小组另外一个同事送师姐过来的,他还有事先走了,留我在这守着。”
“师姐是因为这几天劳累过度,医生说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就晕倒了,没什么大碍,沈总您不用太担心。”
顾瑾媛嘴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沈之介却只听进去了几个字。
劳累过度?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谢。”沈之介并不打算陪她唠家常,只是简单地道了谢就长腿迈开走了老远。
窗外的天已经黑得彻底,天上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发着亮光,给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时姜醒了过来,她看见纯白的天花板和床单才知道自己居然躺进了医院。
坐在病床对面沙发上的顾瑾媛看见时姜醒了过来,赶忙过来嘘寒问暖,“师姐,你好些了吗?”
她有些惊讶,是她送自己来的医院?
看一眼顾瑾媛,时姜发现她脸上的妆居然比白天的状态还要精致,睫毛一簇一簇地翘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单纯极了,脸上的腮红也晕染得恰到好处,时姜视线继续往下,她还补涂了口红。
???这是刚刚相亲回来?
时姜起身,还是道了句谢,“谢谢你送我过来。”
“没事...”顾瑾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开门的声音打断,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过去。
是沈之介,还提着两大袋饭盒一样的包装带进来,径直走到床边,放下东西,对上时姜有些飘渺的眼神。
这表情,沈之介再熟悉不过,每次时姜做错事就是这副特别显眼的心虚样子。
他有些顽劣地哼笑一声,把热粥和一些青菜水果摆好。
时姜抽空看了一眼沈之介身后的顾瑾媛,那女人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缓解自己被无视的尴尬。她又朝沈之介递了个眼神,男人秒懂,回头说:“你先回去吧,这有我,今天多谢。”
被下了逐客令的顾瑾媛堆笑,“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沈总,我先回去了。”说着又挤出微笑,嘴角扯的时间太长有些僵硬,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老老实实说。”
时姜打算假装一问三不知,小口嘬着沈之介买来的皮蛋瘦肉粥,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不去看他,道,“说什么?”
沈之介双手环抱在胸前,并不打算追问,只是看着她,等着她自己交代。
两人僵持到时姜把整碗喝完,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工作起来就忘了吃饭,我不该...”
“你还忘了吃饭?”
不好!这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另一条罪证交代了出去。
“从明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要定时向我汇报,还有...”
“沈总,你当我是江林呢”时姜有些不服。
沈之介当然不承认,“不是。”
时姜得意,仰着脑袋有些沾沾自喜。
看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结果下一秒就被当场泼了冷水。
“江林可比你省心多了。”
此时远在云盛大厦加班的江林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自己估计是感冒了。
时姜默不作声地翻了个友好的白眼,又被沈之介给瞪了回来,还被他逼着吃完了剩下的菜。
“我先回公司一趟,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睡。等会我让徐姨送点换洗的衣物过来。”
“沈总,我又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就可以出院的。”
“.........”他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时姜非常识趣地闭嘴,没再说什么。
时姜换好衣服,简单洗过澡之后和徐姨道别,又上床打开电脑完善了一下今天联合会议的要点。
又给周所长打了个电话。
“所长。”
“小时啊,身体还好吧。”
“嗯,没什么问题...今天是我的问题,耽搁了会议进程。”
“那就好,没事没事,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你也知道这个项目目前看来还是很顺利的。”
“所长,我很抱歉,我还没想好。”时姜突然有些难过,为旧事重提,也为不得已而为之。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小时啊,你总该要学着面对的,时间还长,等过了审核期,那个时候再想推辞我可不答应了啊。”
“好,我尽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好好休息吧。”
挂断电话,她有些惆怅,突然想起沈之介对她说的,不是不敢,只是不想。
是...不想吗?是本能的抗拒还是...?
那我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想呢?
逃避也许真的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么一用脑,时姜的心绪有些混乱,加上这一天的慌乱和疲惫,她很快就睡着了。
电脑还没关上,屏幕里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也睡得很踏实。
半夜时姜翻了个身,感受到身边还躺了一个人,熟悉的味道和触觉让她一下子就知道是沈之介。
因为床太小了,所以他大半个身子只能蜷缩着,但长臂垫在时姜脖颈下,却也绰绰有余。
她钻进沈之介的怀里,狠狠地闻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又安心睡下。
男人轻轻挪动着身体,慢慢靠近,空出来的手顺了顺时姜的头发,又把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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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时姜在医院住了两天,结果还是自己对沈之介软磨硬泡才让他同意出院。
耽搁了好几天的进度,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自愿担任起科考前为期两周在全国范围内举办的古生物研究学术交流会的出席人。
因为这次的赴疆项目恰好赶上了三年一届的古生物领域的研究会,其中主要是早白垩纪时期的各类研究,包括鸟类化石。
对这次的项目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等到了确定下来各个交流会举办的地点和时间,时姜就收到了具体的时间安排。
第一站是光海市,是个滨海城市,时姜没去过,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据说那里棕榈树长得很好,从车道边上的绿化区到景区随处可见的景观区都是这种生得茂盛的树。
光海的棕榈树就像是一种地区标志,是一种象征意义,当然那里的椰子树也很多,还专门有一个椰子园,园内椰林葱郁,倒是不少旅行的人的好去处。
时姜叹了口气,可惜,因为行程紧张,不能好好参观参观。
晚上回去时姜把自己要去光海出差几天的事和沈之介讲,男人坐在书桌前,慢条斯理地看完一页书,又翻了一页。
“沈之介,你有没有听见我讲什么?”
男人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还在泛光的书页上。
时姜有些生气,步伐匆匆地走过去抽掉他手里的书。
某人面容柔和,笔挺的白色衬衫上一丝不苟地系着一条藏青色领带,西装革履,坐姿有些慵懒。
时姜还想说几句,却被沈之介揽进怀里,她一下跌坐在他腿上。
“嗯?”沈之介掐着她的腰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某人现在被掌握得死死的,愣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沈...沈之介...今天不行......”
时姜洗漱完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沈之介从书房出来,跟她讲话,她故意不搭理他,还在生刚刚的气。
沈之介进浴室冲了个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看手机。
他一个不注意抽出某人的手机,放得离她老远,丝毫不留情面,“睡觉。”
时姜气急败坏,就窜到他身上作势要抢回来,手却在半空中被沈之介抓住,一下子动弹不得。
他好意提醒她,“看来你还不累,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想歇一歇。”
时姜听出来他在开黄腔,无所畏惧:“我正在生理期,你奈何不了我!”
“哦?那只能让某人委屈一下,退而求其次了。”沈之介又朝她凑近了一点,抓住她的手,缓缓往自己这边挪。
上一秒还在咋咋呼呼的某人,这会被吓怕了,上一次第二天手臂都抬不起来的经历在时姜的脑子里急速地过了一遍,她连忙摇头,表示认输,撒泼打滚,软磨硬泡让沈之介放过她。
沈之介敲敲她的脑袋瓜,“好了,早点睡。”
说着就躺下了。
?这么好哄?
时姜半信半疑地跟着躺下,确定沈之介说得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心里放松,往他那边挪了挪,朝他傻笑了两声。
男人怀抱住她,手臂给她当了枕头。
时姜觉得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一点都不冷。
等到准备工作都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时姜周五下班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出差回来再过几个星期就是年末了。
时姜算准日子,等到全部结束大概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刚好可以和沈之介一起过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圣诞节和新年。
每年这个时候,时姜和沈之介不管有什么样的工作安排,都会提早或者延后处理,毕竟两人都是有些事业心的,虽然每天也能见上面,但除了睡觉时间之外,他们很少只为了单独地呆在一起腾出时间。
因为过年要和家里人一起过,于是他们之间做了一个约定,圣诞和新年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时间。
她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冬天的常服和大衣,把它们摆在床上,正在思考怎么搭配。
一般来说交流会上的出席服装都比较正式,大多是西装或者职业装,但是时姜翻遍了整个衣柜也没有找到几件。
她记得沈之介之前沈之介为了庆祝自己换工作,买了很多类似的衣服。都放哪去了?
她打电话给他,几秒之后突然隐隐约约听见楼下熟悉的手机铃声,她赶忙趴在二楼围栏往下看,沈之介刚刚进门,正脱下身上繁缚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挽手解着袖口。
“沈之介!你回来了!”
时姜光着脚从二楼飞奔下来,两只脚像电动马达一样,不停捯饬着,朝他跑去。
“慢点,”他含着笑看她,视线从脸移到脚,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轻声呵斥;“把鞋穿上,别着凉了。”
说着又往柜里找出另一双属于她的拖鞋,半蹲着身子仔细给她穿上。
鞋子是她自己选的,有几个红彤彤的草莓印花,沈之介捏着她的脚踝,饶有趣味地看了看,白色羊绒的拖鞋上印着几个草莓,和时姜白皙红嫩的皮肤倒是相称。
起身问她:“怎么了?”
“你之前给我买的那些正装都放哪了,我明天出差要带着呢。”
沈之介想了想,牵着她上楼,拐进衣物间,拉开放置自己衣服的衣柜格,把他一些平时的西装扫到一边,露出了里面的女士职业装。
“怎么在这?”时姜惊呼。
沈之斜倚在衣柜边,双手在胸前抱定,“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也是职场精英了,非得把差不多的衣服放在一块,营造一种职场夫妻的氛围。”
时姜听着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自己曾经出糗的事说出来。
沈之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睛半眯着,不疾不徐地拉住她的手,放下,偏头凑近吻上时姜。
被突袭的某人一下就忘了呼吸。
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温柔地席卷着属于她的味道,如微拂的海面上被风吹起的波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暗礁,像是远处看不见的天际线带给海岸的问好,细腻,温和,难舍难分。
过了很久,时姜有些乏力,软绵绵地趴在沈之介身上,有些不舍。
“出差时间太久了,交流会又安排得紧,怕是中间回不来了。”
“没关系,想我的时候告诉我。”
“那我一想你的时候你就会马上瞬间移动然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沈之介抿了抿嘴唇,像是在开玩笑。
时姜被他逗乐,又问,“那你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瞬间移动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