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杞谦这才抬起一只胳膊:“我找到了,已经放到碗里了。”
干!
怪不得他的指腹那样冰,原来是早就从冰箱端出了水果。
卢倾倾再也没有理由耗在厨房,率先走了出来。
温杞谦随后。
鉴于之前在视频上见过,此次突然线下面基,作为嘴炮,卢倾倾最终还是和温杞谦的父母周旋起来了。
——不过可能由于之前在北京的生活圈,卢倾倾接触的不是卢祖音的娱乐圈相关人员,就是同学们那些“贵妇”妈妈,或者孙屹元商务圈的人,整体有点浮夸,她也习惯了浮夸的恭维。
而林辞林的那种沉和里的静与韧,朴实的语言,让卢倾倾不由说话前先过一遍脑子,显得热情不足,发挥失常。
好在林辞林和温所到家的时候就不早了,卢倾倾军训完还又入学考试,精力有点不支持。
卢倾倾一打哈欠,林辞林就体贴地张罗休息,为了养足精神,明天好过中秋节。
分配房间,房子倒是够,床不够。
四个人,两张床。
商议半天不定,温杞谦提议:“我的卧室给倾倾,爸妈住原来的卧室。我去书房。”
温所:“书房没有床。要不我去小区对面的酒店······”
温杞谦皱眉,看了温所一眼,“把沙发搬到书房就好了。”
但他就不说:都回家了,怎么会把你赶去酒店。
温所立刻身手麻利地要搬沙发,被温杞谦制止:“我来。你别插手。”
因为语气太过干硬,丝毫没有感情波澜,这让“外人”卢倾倾有点尴尬,没忍住:“你好好说话不行?”
话落,她觉得自己语气更硬,加了点水分:“大过节的,团团圆圆的,你不会和和美美的?”
这水分也湿不透自己语气的干巴······
林辞林微笑着牵住卢倾倾的手,抓抓。
卢倾倾感到林辞林的手和她的气质一样,又硬又软,但一下子让人觉得亲近。
温所笑呵呵的:“杞谦是怕我闪到腰。前段时间才好,呵呵。”
干!卢倾倾见温杞谦瞥了她一眼,大概是你屁事也多!
林辞林把手搭在卢倾倾双肩,轻搂着她一起躲在一边让出空地,看温杞谦推着沙发到书房。
卢倾倾见这多此一举,反正都睡沙发了,干嘛不直接在客厅!但一想到温杞谦今晚呱嗒着狼脸狗脸的熊样,她没吭声。
直到熄灯,卢倾倾躺到温杞谦的床上,这才放开全胆打量他的卧室。
静的夜,只能听得见外面车辆和城市自带的声音。
小区里有绕行的车,大灯偶尔照进室内一隅,他的卧室像个活的。
卢倾倾感觉体温有点高,蒸的床单上的气味升腾。
一动,温杞谦的毯子里的淡香就变得馥郁。
只有固定的用同一个品牌的清洁用品,才会保持不串香。他是个长情而略偏执的人。
她感到不可名状的可靠。
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毯子,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这床上,叠加过温杞谦无数的影子······
猜测着他是否也会如此难眠······
如若温杞谦也曾这样难眠,那么卢倾倾也在同样的角度,打量过他难眠时看到的夜景,如同开了同一个视觉。
估算着大家都睡了,卢倾倾才起床,去找水喝。
路过书房的时候,门缝是暗的,卢倾倾心想,嗐,都是自己浮想联翩,温杞谦早狼心狗肺的睡了。
也没办法手机联系他,这货连她下午发的“你真不放假?”的微信都没回,估计早被缴了。
等她喝完水再路过书房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一只大手把她提了进去。她双脚腾空。
哎,生活不是电视剧,她的动作可不浪漫,腿弯着腾空,有点像骑了个狗。
冷不丁被吓一跳,卢倾倾忘记了喊,也许心底明镜,除了温杞谦,不再有别人。
更怕吵醒他的父母。
灯开了。
真的是温杞谦。
卢倾倾很警惕打量下书房,没有别人,舒了一口气,忽然有了今晚没出现过的放松:“你可吓死我了。”
温杞谦的声音低嗡嗡的,从卢倾倾头顶沉压下来:“你怕什么?”
这很难回答。毕竟俩人光明磊落。
俩人本就靠的近,温杞谦见她不答,朝她迈了一步。
卢倾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温杞谦像是得寸进尺,她退,他继续迈。
卢倾倾察觉出温杞谦的故意,但很奇怪的,她自己的斗志消退,不再哇呀呀嘣咔咔干人,而是像只顺了毛的兔子,贴在了墙上。
极大可能碍于书房隔壁就是他的父母。
“你到底在怕什么?”温杞谦不打算放过卢倾倾。
卢倾倾搞不懂自己,是为了缓解尴尬吗?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吗?
她发现自己行为怪异地指向了书架:“你看,我小时候照片。”
之前让温杞谦不再立起来的照片,这厮又把它立起来了。
要论固执,还得是哥。
温杞谦表现出了极为难缠的一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逃避?”
俺不言,俺不语······卢倾倾偏着头,就是不答温杞谦。
“你逃避惯了,所以你顺从父母的安排,所以别人叫你老二你也懒得解释。今后等木已成舟,你再想去抗争,会发现自己勇气不够。”
温杞谦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没那么严重的。”卢倾倾明显底气不足。
今后?哪个今后?什么今后?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明明只差一岁,思维像差了一轮。
“你不信我。”他很笃定。
“你老把话说的那么严重。”卢倾倾清清嗓子,还是有点嘀咕似的,声线有点闭合,“我信,可是······”
“可是什么?”
“我们还小。”
温杞谦直接离开了卢倾倾身边,呵出一声笑的气息,半天,他偏着下巴,眉眼在灯下显得有点傲慢:
“我说的不错的,你不信我!我难道不知道尺度是什么?!我只希望你,坦坦荡荡!我们光明磊落,就算让人看出了什么眼神暧昧,谁没有过年少?为什么要把自己修剪成畏畏缩缩的模样,才觉得符合成人对少男少女的狭隘审美和低下的想象?!”
温杞谦从没这样对卢倾倾冰冷过,她有点瑟缩,眼神垂着,不敢看他。
卢倾倾也自知这样哄不了他,那根转移过注意力到照片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捅了下他的胳膊——
想捅肩头来着,没够着······
惹大了。
温杞谦低头,偏着下巴,一口咬在卢倾倾的食指上。
卧——槽!!!
卢倾倾把牙差点咬碎,才没叫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门响了。
卢倾倾也承认,温杞谦没逼逼错她——她躲到了桌子底下。
可这样也对!毕竟温杞谦这个混蛋直接对着敲门的:“进。”
干了个干的!……
这驼马的还能往哪儿逃???
--------------------
感谢在2022-11-16 16:31:33~2022-11-17 16:1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uomo2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你把头转过去
温杞谦他爸推门的声音很轻,关门后说话的声音也悄悄的:
“还以为你睡了,怎么还开着灯?”
温杞谦从卢遁遁藏身的书桌旁离开,他的两条长腿不再遮挡,她立刻失去了安全感,怕被第三个人发现。
“马上睡。”温杞谦的声音从书房中央传来。
坏菜了,卢倾倾心想,温杞谦哪怕站在书桌周围,他爸都没过来的可能,他离桌子太远了,万一——
怕什么来什么,有点重的拖鞋声朝书桌靠近,显然不是走路无声的温杞谦。
卢倾倾后悔不迭:还不如直接和温杞谦面对面呢!这样一躲被发现,那才叫一个误会!
脚步声到了书桌的侧面,卢倾倾心揪到嗓子眼,温杞谦忽然:“你干嘛?”
脚步声顿,温所转头:“择床,睡不着,我拿本书翻翻。”
温杞谦:“爸——”
“哎!”温所的应声是踩着儿子的音尾。
因为温杞谦的语气似乎是有话未完,“爸”似乎是长篇的开始,温所没有走到书架前,折了回去,站到儿子面前,声音温和:
“有什么话,请你讲,爸爸听着呢。”
桌子底下的卢倾倾终于回过神,好险!温所离开书桌转脚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他拖鞋的尾端,吓死了······
温杞谦自然没什么话讲,只是为了喊住爸爸,免得那个胆怯的嘴炮吓死在她的“防空洞”。
温所拍拍儿子的肩膀:“比过年的时候又长高了些,比我高了,也厚实一些了,没那么瘦了。”
一直惦记着卢遁遁,温杞谦的心思和眼神都没安顿在温所的身上。
温所见儿子没接话,不打算搅扰他,准备拿了书就出去。
又被温杞谦叫住。
“你和妈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说一声。”
儿子开了金口,温所语气升温:
“中秋了,中国人的大节嘛。妈妈很想你,我说那就回来嘛。”
从温所顿一顿、思忖的语气里,卢倾倾也能听出,不止是妈妈想温杞谦,爸爸也很想,但他面对面比他还高的儿子,终究没有说出口。
温所拍拍儿子的肩头,一起坐在沙发上:
“本来给你打电话的,你电话一直关机。就打给了你们班主任,他说我们家的情况他也听教育局里你王叔叔讲了,说学校不放假,他也没办法,但是给你批一天,和家里人团聚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愧是实干型领导,反应机敏:
“哎,倒是你,我才打给你班主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总不能说跳墙回来的吧!
温杞谦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作用在了嘴上:“跳墙回来的。”
嘴上答着爸爸,眼神却瞥向书桌的挡板上。
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语气。
有些真相,在轻飘的闲聊中,就这样“假作真时真亦假”了。
卢倾倾在黑暗的桌子底下不由轻摇脑袋:温杞谦干嘛?他和他爸这么开玩笑?他爸怎么不笑?
误以为儿子急于见到爸妈,居然跳墙。温所沉声半天:“苦了你。苦了你。”
并没想到爸爸会是这样的反应。温杞谦不想气氛走向沉重,反倒宽慰起来:“我不是急着见你和妈。”
卢倾倾再次惊讶:这厮嘴上抹鹤顶红了?说话这么药人呢!你哄哄爹妈,说些甜嗖嗖的,让他们高兴高兴不成吗?
温杞谦:“爸,飞行很累的,你去休息吧。”还没忘记别再叫他到书架旁:“书什么时候看不是看。我要睡了。”
温所站起来:“好,好。你早点休息。明天去爷爷奶奶家过节。”
走到门口了,又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倾倾回不回北京?”
猛然听到自己名字,卢倾倾的括约肌一紧……
温杞谦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回答的不确定:“不回吧?没听见她说。”
温所又倒回来一步:“嗐,她也怪可怜的,和你一样,天天被大人舍着、撇着······”
他时时忏悔。
“要是她不回北京,我们带着她一起去爷爷奶奶家,你问问她同意吗?”
真客气!卢倾倾对温所背人也对她客气有加,深有好感。
要是孙屹元能加强相关方面学习就好了。
不同意也没处去啊,卢倾倾躲在黑暗里想,往年中秋,深圳是去不成的,孙屹元要去陕西老家过节。
不知道卢祖音和孙屹元的祖宗有什么过节,两人到现在轰轰烈烈还争女儿的抚养权和教育权,但默契地不提陕西往事。
她猜过,也许是父母离婚的症结。
温杞谦显然不想再充当聆听忏悔的“神父”,躺靠在了沙发上,温所知趣的带上了门。
卢倾倾怕温所再推门进来,同时也出于不好意思面对温杞谦,怕他笑话自己跟个土地公似的在他面前遁了。
她不出来,继续躲着,为着脸面。
温杞谦早猜到她的小小心思了,在沙发上无声笑够了,才收敛起表情,坐到了书桌后面的凳子上——
直接把卢倾倾堵在桌子底下,想出来也不能了。
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了,卢倾倾朝着温杞谦的双腿:“闪闪。”
温杞谦头也不低,语气不咸不淡:“闪闪不是你戴的珍珠项链亮光闪闪吗?”
哦······好久之前闹出的笑话了啊,为什么并没过了太长时间,此刻的自己也并没太过成熟,已经觉得不久前的自己已经幼稚了呢?
卢倾倾躲在书桌与温杞谦双腿制造的暗暗一隅,想起他们无意间制造的幽密共同回忆,觉得他微微负气也是应该,谁叫自己没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记牢。
现在被他这样整治,也是活该。
卢倾倾不负隅抵抗,温杞谦兴味索然,放她出来。
也顾于她的自尊心,怕惹恼了。他时时周全她的心绪,并不外露。
他的脚腕撑住地一倒凳腿,连人带椅子靠后,闪离了书桌。
她爬出来,望见他垂到一边的眸线,看到晦暗灯光中他下颌的线条。
总觉得他帅到过于直白了,但还能在不经意的时时刻刻打动自己。
她眼中的他的下颌线,像中秋过后才可见的下弦月轮廓,带着节日热烈后的淡淡寂寥。
余光里,温杞谦也看到了卢倾倾头发的渐长,似乎面部开始有种说不出的丰润错觉,总感觉跟刚来时候的玲珑削瘦不太一样······
匆匆一瞥,他觉得可能不算真切。
深夜,隔壁再也没有失眠的动静,他们也没再多说什么,虽然心底恋恋的。
倒是趁着关门时,卢倾倾瞥见温杞谦看向门口的眼神。
两人心知肚明地相望,顿了顿眼神,别过,安顿在各自的梦里。
睡得晚,心中存绪,梦有点沉浮,卢倾倾起得晚,浑身没劲,就连之前踢球也没这样乏累过。
劳阿姨已经忙活在厨房,乒乒乓乓剁馅。
卢倾倾问:“劳阿姨,怎么今天上钟这么早?”
“过节,我早点做完饭菜,你们先吃上,我家里过节里里外外都是我忙活,我跟你爸提前说了。你哥也说晚饭不在家吃,叫我早点回家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