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六个。还有这么多没烙的呢。带回去，你和姐姐一顿吃饱。”
劳阿姨默数了下饼的个数：“这是我怕你早上在外面胡吃，烙好了冻起来，叫你早上烤箱里热热就能吃。还有几个是给你哥拿去的，多少天不回来了？听小区食堂里那娘们儿说，一中的高三连运动会都不参加了，国庆节指不定放假不放假呢。”
温杞谦不放7天假啊？她连去哪儿玩都想好了！
掰着指头数日子，等来这么一个颓丧的消息。
卢倾倾心中居然一痛，过了一会儿才是失望，又过了一会儿，失望成了漫无边际的郁郁难欢。
饼也吃的不快了，有点食之无味了。
总是经历过，才知道自己的不高兴原来可以分好几种层次。
就算面对面，不见得心情更贴近。
卢倾倾的青春绝境，劳阿姨不清楚，还在数饼：
“4个，我拿4个，一会儿带走8个，先说清啊，有4个是路过一中，给你哥带过去的！”
就听不了有关温杞谦的一切，卢倾倾猛抬头：“我跟你一起去一中！”
“我又不是不给你哥，你还不放心！”
卢倾倾：“······”
能死这个嘴炮，也没想到这个。
劳阿姨自知自己嘴快不过脑，伤孩子心，解释：
“我骑车下班路过，放下就走了。带着你，我还要折回来送你！”
卢倾倾没有再坚持。但劳阿姨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鬼使神差，卢倾倾出了地铁，站在一中大门口。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出的门，何时登上的地铁。
不知道和高三有跳墙出去的有没有关系，一中封闭是越来越严了。
卢倾倾想到两个礼拜前还跟在老师后面混进来，现在各年级收完暑假野过的心了，出入查的很严，完全不能了。
隔着10米宽的大门，就是见不着面。
也再没有那次意外撞见吕伯庸，可以帮自己捎点东西，或者带句话给温杞谦。
意外之所以成为意外，就是因为概率奇低。
天黑得也早了，卢倾倾在一种大门口徘徊良久，心情和淡薄的夜色融为一体。
收到值周同学派发的馅饼，本要去食堂的温杞谦一愣，马上就奔去学校大门。
以为是卢倾倾。
那种漫无边际的思念忽然有了一个微小而具体的回应，无方向袭来的漫天冲动，席卷了温杞谦。
半道上，时刻盯梢、巡逻的年级主任喊他。
理智的人失去思维会比野马学生更加不羁，温杞谦只知道自己要往前跑，要冲，甚至不知道两条腿是怎么飞转起来的。
更没听到年级主任已经喊到发怒的声音······
校门口影影绰绰有人，温杞谦三两步跑过去。
全都不是卢倾倾。
没有通讯工具，出不去校门，是这个时代青葱惦念的兵荒马乱，烽火连天，此情无路投递。
也许有这个的原因，或许因为后来。温杞谦改变了升学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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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小家伙，别惹我
学生间的谣传和学校最终的决策，总是有出入。
一中运动会，全员参加。举校盛典，不会让高三生缺席。
无非是有任课老师随口一句“别以为进了重点班就能上好大学，去年985录取率都快叫省实验赶上了。还想着运动会不运动会的！”
从第一个人嘴里传出，到不知第几个人听到，就成了高三生不参加运动会。
——像所有所见、所闻也并不所真，误会成为生活的普遍。
温杞谦个头高，为不妨碍其他同学观赛，他没坐热心同学为他预留的便利位置，坐到最后一排。
他等男子5000米的开赛。马老师非要给他报名，想叫他消耗消耗最近莫名其妙乱窜的荷尔蒙。年级主任都告过他的状。
运动会不允许学生拿书，以防玩的时候不尽兴，学的时候又分心想着玩。
温杞谦就在脑海里默默复习近来的功课。
外人看温杞谦像漫无目的地神游。朗俊的轮廓在夕阳下，漫不经心，有种晕染漫画的错觉，别样的动魄。
邓雨菲回望着温杞谦，他剪短的头发长长了，垂在额前，被晚霞氤氲，像燃烧的火焰，红熟了她的青春期。
在温杞谦不知情下，邓雨菲拍了一张他的照片，暗暗存到了朋友圈相册。
——因当时加卢倾倾的时候，忘记把她归组屏蔽，邓雨菲的朋友圈大意到卢倾倾在家也看见了。
并非邓雨菲以为的私密存照。
才给温杞谦录完每日拉琴的视频，卢倾倾就刷到了邓雨菲镜头下的温杞谦。
卢倾倾先是对着温杞谦的照片垂涎一番，心中暗赞、嘴上明叹，举着手机就在餐厅跳大张伟：
“他小子怎么这么好看！让本老子天地焕然！一下灿烂！服啦、服啦、他这花朵、嫣然、围着我摇颤！哎呀、妈呀、天哪、肿么办！”
正在厨房盛菜的劳阿姨听见了，火急火燎伸出脑袋：
“怎么啦？孩渣！什么怎么办？！你哇呀呀叫唤啥呢？”
哎呀，忘记了，劳阿姨还没下班呢······
卢倾倾收住股涌股涌的矫臀，收起绷起的脚尖，化身羞嗒嗒的玫瑰：
“闻到你炒的菜香味儿了，喷喷香！劳阿姨棒棒！”
“傻孩渣！快去洗手，马上开饭。”劳阿姨笑嗔着缩脑袋回厨房，继续给卢倾倾盛晚饭，喜滋滋碎碎念：“哎呀，啥时候长大呀。”
卢倾倾慢慢冷却下来······抄，不对劲儿啊！
这是邓雨菲的朋友圈！温杞谦出现在了邓、雨、菲的朋友圈！
醋海翻波！
气的卢倾倾赶紧翻温杞谦的朋友圈——还是没有开通，只有那个换成她照片的头像。
劳阿姨端菜来，一搭眼，靠在卢倾倾身后的椅背，加入她专心致志的“捉·奸”：
“哎哟，我前几天就想问，你哥微信头像怎么一个这么胖的娃娃？是他小时候吗？”
卢倾倾皱着眉：“不是他。他眼睛可没我的大！”
劳阿姨没发觉卢倾倾的不开心，放大温杞谦的微信头像：
“哦！瞧我，你跟我说过，我忙叨叨忘记了。你兄妹俩都长得好看，就分不清是谁小时候！你哥眼睛也不小！很少看见像他眼睛那么好看的男孩子。”
卢倾倾哼了一声，呲牙咧嘴诋毁温杞谦：
“不会吧？我觉得他长得很丑，尤其一笑的时候，左脸上有个坑！”
劳阿姨难以置信地回忆，食指点在左脸颊：
“酒窝吧？人家没有酒窝的还要跑医院剜一个呢，显得多活泼。”
卢倾倾关掉屏幕，开始吃饭：“反正他猛一看不好看！细看有点猪腰子脸！”
劳阿姨疑惑地随手拿着抹布擦擦餐桌、拽拽菜盘，疑惑地望望卢倾倾，疑惑地问：
“吵架了？他老长时间不回家了，手机一直没开机，你怎么和他吵的架？”
卢倾倾很烦躁地吞了个饺子，劳阿姨忙不迭：“坏了，忘记给你拿醋蘸了。”
“不用！今天吃饺子不用蘸醋也够了！”卢倾倾暴烈进食，醋意蒸腾。
跑完5000米的温杞谦难掩朝气淋漓，他运动的时候总是雄凶表露，配着精致的五官，引得周遭班级也嗷嗷叫。
有女生顶顶旁边的女生胳膊，悄声：“你不是说给他送水吗？”
温杞谦继续往后走，寻自己凳子。
吕伯庸早蹿到温杞谦的凳子上，和他们班的女生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他是个女生之友，跟谁都不见外，正吃不知道谁放在温杞谦凳子上的小饼干，一说话脆沫乱喷。
女生滋哇乱叫，拍打吕伯庸：“你秀气点！能不能学学人家温杞谦······”
忽然收住声，垂下睫毛，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温杞谦平定着气息走过来，一拍正在朝周围人吹嘘的吕伯庸：
“走，我忙完了，一起去食堂。”
吕伯庸把一叠饼干全塞嘴里，拨弄着手机：
“马上，马上，等卢智深通过我微信申请呢。”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猛不丁听别人提到她的名字，夕阳下的温杞谦脸色微异，浮过一层愕然，刹那间有些屏息。
邓雨菲一歪身子，朝温杞谦语笑嫣然：“老同桌，你妹妹的微信是我给吕伯庸的。”
温杞谦的眉心起皱：“为什么？”
围坐在吕伯庸身后的女生们诧异地望向邓雨菲，交换神色：温杞谦怎么对邓雨菲说话也不含温度？仿佛他俩不近密。
吕伯庸抬头一笑：“上次我们四个一起吃饭，卢智深加了邓雨菲的，忘记加我的了。”
有点急，温杞谦顾不上思考吕伯庸说过的“等卢智深通过”，并非是卢倾倾在主动，拷问：
“她主动加你？”
吕伯庸头也不抬：“我加的她。”
这才忽觉温杞谦语气有点冷，忙抬起头解释：“随便聊聊而已。”
“这么多人不够你聊？”温杞谦眼神指向吕伯庸周边的女生。冷库要释放冷气，状况不妙。
呼啦——女生散开。
有个女生立刻撇清：“我来这里可不是找吕伯庸！”
我靠？刚才还聊好好的，朝吕哥打听温哥，被卖一刀？
吕伯庸腹背受敌，愣了一下，“哥，别这么霸道！卢智深在桉城没什么朋友，多个朋友而已。”
明明是开玩笑叫哥，温杞谦比吕伯庸还小一岁，但因为自己叫卢倾倾小妹的原因，传到耳朵里的“哥”，特别刺耳。
像宣告：我俩都叫你哥，平辈，你长我们一辈。哥哥哥！！！
立刻幻想起卢倾倾真把自己认了哥的场景……温杞谦心底酸雾蒸腾上脸，表情一跳。
吕伯庸赶紧朝周边女生要一包湿巾，双手递给温杞谦：
“都出汗啦，擦擦！哥。”
吕伯庸之前都叫他：老温。意指温杞谦比自己情感和处事上更为成熟。
温杞谦拿过纸巾，没间断朝吕伯庸的输出：“你捅‘哥子’窝了？哥哥什么呢哥！”
也太像卢智深那个嘴炮的语气了吧！
传染？
吕伯庸站起来，凑到温杞谦耳边：“最近怎么了？老针对我。上回是小成子······难不成因为卢倾倾啊？”
一下戳到温杞谦心思最中央，他眼神变得复杂，横心坦诚：“对！”
吕伯庸伸出4根手指：“我发4，做她另一个哥哥，没小成子那骚气心思。”
······显然，吕伯庸不是自己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心思作祟，温杞谦不朝他输出了。
吕伯庸见温杞谦脸色缓和，舒了口气：“老温，你占有欲太强了。表妹也有自己的社交嘛。”
温杞谦横吕伯庸一眼，他比吕高几公分，高看低，显得像蔑视。
吕伯庸不再招惹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现在情绪的不稳定，倒是两兄妹很像了。”
一直关注着温杞谦的邓雨菲忽然开口：“有时你的表现超越了哥哥的界限。”
既然抱怨一次，邓雨菲索性加了一句嘀咕：“你现在说话用词，像是受了你妹的感染。”
是吧！
吕伯庸回头看了眼邓雨菲，悄悄在温杞谦背后朝她竖个大拇指，表赞同。
露天环境，周围声音嘈杂，邓雨菲的声音不大，甚至是在起身挪凳子时不经意间说的。
但保证了温杞谦每个字都能听见。
温杞谦没有吭声，心底沉沉。原来自己因卢倾倾的习性改变，外人的眼睛雪亮。
邓雨菲还很想说：你的世界像秋日的云，明显越来越开阔，却越来越遥远。
但她忍住了。
因为温杞谦的神思野游到别处了——
其实，如果不是当初大家误认为了他们是兄妹，温杞谦在别人发觉他一听见卢倾倾就反常、失态时，会坦诚相认：就是喜欢，怎么了？
可谁也没有前后眼，事实就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没有成人镇守的屋檐，只有两个青春期的孩子，失去“兄妹”关系的保护色，只怕脏水漫天涌入，污染少女少男的清白。
到时候，卢倾倾别想待在桉城一天。
想起对卢倾倾说的那些不要在意别人的话，忽觉考虑不周。
深度喜欢一个人，一个眼神、半句语词，都会成为出卖。
在这逐渐沉到暮色的傍晚，让他想起那晚和卢倾倾回家时，黑夜里猛然冒出一句问候，却看不到面目。当时只觉不适，现在想起来有点恶寒。
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然，在温杞谦心中像退潮。
理智、情愫交织，泾渭难再分明······
趁着运动会的全校无心学习，温杞谦找马老师拿手机：“老师，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上大学的规划。”
凡是跟学习相关，马老师特别积极，不忘提醒：“打完了，手机立刻还回来。”
屁规划，全鬼话。
打第一遍卢倾倾手机时，她挂断了。
温杞谦一愣。
第二遍，卢倾倾才接，不说话。
温杞谦忍住突然的急躁，耐着性子：“在做什么？”
卢倾倾沉默几秒，忽然爆发：“你的照片为什么出现在邓雨菲的朋友圈！”
还以为小妞一阵甜蜜蜜······冷不丁的，温杞谦被喊懵了，出现短暂的呆萌：“你等等，我看看。”
查遍了朋友圈，也没看到什么自己的照片。
他坦诚：“没看到。”
卢倾倾不客气：“你放屁！”
这情愫尚稚嫩，还没造过磨难就先来了个“誓死抵赖”大坑！比吃醋更加刺激神经！
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词汇，狂骂“渣男”、“骚狗子”。
一个抓到了照片证据，恨不得把在学校“偷吃”的渣子捶穿地心；
一个不“黔驴技穷”认罪伏法，还在那里振振有辞······
隔着三站地的距离，卢倾倾和温杞谦初尝“异地恋”的滋味。
在卢倾倾骂累了歇嘴的时候，温杞谦才又开口：“小家伙，别惹我。”
抄！过错方还敢横！卢倾倾可不是面团捏的：
“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这房子，你以后别来了！明儿我就把你家锁换了！”
顿了顿，温杞谦暗暗咬牙切齿：“那你今天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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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张床，两个人
熟能生巧。
温杞谦再跳墙的时候，衣不沾土，顺带训练了一把核心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