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倾倾一开嘴炮,思维激烈得跟拿着菜刀砍电线似的,火花四射。
“还以为你学习好就是真聪明。你好好想想,要是被你爸妈,或者我爸妈知道了,我就得从这个屋檐搬出去!”
Fisrt blood!
陷在痴魅迷胧中的温杞谦一个激灵,身子一僵。
卢倾倾就知道,这个狗子最近理智涣散,跟下了降头似的,肯定没考虑到这一层。
气得卢倾倾要甩开温杞谦,他捉住她手腕子,语气不悦:“你就知道我听不了你走的话,还非要捅我一刀。”
卢倾倾越推温杞谦,他越要靠过来,又多见证了一个他的“下流品质”——无赖。
情急中,卢倾倾抱怨了一句:“你怎么跟我爸缠我妈一样!怪不得我妈要跟他离婚。”
Double kill!
温杞谦无语凝噎,半天:“哎!你······你爸妈,我们,结局肯定不会一样的。”
卢倾倾翻个白眼:“这话我爸也说过类似的。结果就是,我妈现在不是因为我,都不会鸟他。”
刚提到孙屹元,他的电话就来了。巧得令人毛骨悚然。
打牌时手机落在书房,卢倾倾跑到书房接电话,朝温杞谦招手,示意他关门。
电话那头,孙屹元声色得意,调门很高:
“大闺女,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英国搞了个办事处,今后飞英国的时候多了,你上学,我给你办过去,分分钟的事儿!”
正听话带门的温杞谦抬眼一愣。
今晚的第三杀,最狠,最致命。
卢倾倾也傻在原地。
孙屹元还在电话那头自顾自:“嘿嘿,告诉你,当初你妈给你选桉城的学校,放着北京的教育不接受,我为什么同意?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你的学校和英国好多大学有合作!而我在悄悄干大事,为的就是带你跟我走!”
卢倾倾脑回不够用的:“什么时候?我刚适应了桉城的教育······”
孙屹元按捺不住成功的喜悦:“很长时候了,什么时候!为了设立这个办事处,我忙活好几年了。现在落定了,才跟你讲。你在桉城的高中,不过就是个过度。过几天我这边全办完了手续,直接带你走。”
温杞谦关上了门,但是在门内,望着卢倾倾打电话。
就算温杞谦听不清,但也猜了个差不多了。明明是自己刚知道的消息,卢倾倾却有点心虚得对不起他似的,低下头,问电话里:
“爸爸,我妈不会答应的。”
她有点极力朝旁听的温杞谦撇清,自己是对去留桉城的安排是不知情的。
孙屹元不屑:“俄不管谁答应不答应,当年她带走你,一走那么些年,也没考虑过俄滴感受。俄不错咧吧,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都比她强,也没过分争你的抚养权。你和她待了那么多年,现在俄让你在身边待几年,她要是不近人情,俄可就不客气咧!”
一向对前妻妹言听计从的孙屹元,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既让卢倾倾震惊他霸道的反差,又恳切到让人无法反驳。
刚才还自编自导“青春偶像小剧场”的温杞谦,此刻神色不明地立在卢倾倾的面前。
卢倾倾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不知道是对温杞谦,还是对孙屹元。
只朝电话里:“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先挂了。”
知道女儿难以一时接受,孙屹元忙劝:“泥好好考虑考虑,该道别滴道别,该请客就请请你认识的伙伴······”
电话被卢倾倾摁断。
她有点不敢抬头看温杞谦。
温杞谦立在卢倾倾面前,高长的影子压在她身上,默然许久,他的影子不见了。
书房门开了,又关上。
卢倾倾走到书房门后,等到差不多温杞谦睡了,回了自己卧室。
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睡衣还披在自己身上。
卢倾倾枕着清冷的月光,握着温杞谦的睡衣,在他沉沉的味道中睡去。
尴尬的早晨,拖拉着不见温杞谦,还是因为出门时间,撞面在餐厅。
温杞谦表情不明,不算沉重,也没有热情,依旧准备了卢倾倾的早餐,说话声也如往常,只是话少一些。
卢倾倾故作轻松,语气欢快说了几句话,温杞谦也应,淡淡的。
她心头哀哀的。
可他没有看出来的意思。
出门,温杞谦依旧把卢倾倾送到地铁口,自己再倒回几十米。
一切都是照旧,如常的,好像昨晚孙屹元的来电不存在。但两人之间那种淡漠的惆怅感,又确定是存在的。
一天的课,上得恍恍惚惚,卢倾倾下学的时候在码头的商店门口碰到一只狗。
那只狗顿在夕阳的门口,金洒洒的光涂满了它漂亮的白毛。路过的人忍不住摸它的头。
走在前面的主人不得不喝它。
可漂亮狗只是驻足,不谄媚喜欢它的路人,不惧怕主人的呼喝,只是回着头,定定地望着后面。
卢倾倾也是被吸引的路人之一,她站在漂亮狗的旁边,也回过头,看它期待的方向——
另一只漂亮的小狗,和等待的小狗是一个品种,只是耳朵上多了个紫色蝴蝶结。在路边花坛转悠够了,颠颠跑过来了。
两只狗相互嗅嗅、拱拱,等待的小狗围着紫色蝴蝶结的小狗转转圈,一起摇着胖屁股走了。
卢倾倾在夕阳里呆了很久……
晚自习结束,一下公交车,温杞谦一头撞上了等待着他的卢倾倾。
她头上扎着紫色蝴蝶结。
路灯下,温杞谦立在下车的原地,唇线紧绷。
越望她,他的双眸越潮润。
卢倾倾想着,哎?昨晚虐待他,他都死气白咧地抱人,今儿我都花枝招展了,他怎么不动弹了?
这可难不倒卢倾倾。
谁抱谁不一样!
她朝他招手:“你,来,我抱你。”
不知为何,她总在主动的时候,缺乏一种煽情,怪霸道的。
可霸道被打岔……路灯燃着的天空中有细雪飘下来。
卢倾倾的注意力被夺走,还以为是烧纸的火灰。
桉城人逢年过节净烧纸,前几天不年不节还有人烧纸,纸灰落到她校服上,烫了个小洞。
吓得她缩头缩脑,赶忙伸手扑扑,才发现是雪花。
有个人愿意为自己等待,经常在自己面前风声鹤唳到毛手毛脚······
还是温杞谦主动了。
他上前跨步,下偏下颌,握住她的胳膊,不受控地要用嘴唇堵住她可爱慌乱的“啊呀呀,是雪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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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冬吻染夏抵
就要、就要唇与唇蜻蜓点水时,一辆电动车从车站后面蹿了过去。
卢倾倾下意识自保,一把推开了温杞谦。
他一愣。
越下越密集的雪夜中,那辆电动车的刹车声狭长而刺耳。
俩人望向停在约莫五六米开外的电动车。
骑电动车的人穿得鼓鼓囊囊,卢倾倾还是根据轮廓认出了人,惊叫:“老齐阿姨?”
老齐重新发动电动车的空档,卢倾倾和温杞谦对视一眼:完蛋了,被看到?
脑中一阵白鸣,卢倾倾手上微微软热,是温杞谦悄悄安慰的手指。
电动车倒了回来,老齐的语气不像看到了俩人差点吻在一起。
老齐费劲地扒拉开厚围巾,吐着热气:
“这么冷,你们俩在这儿干嘛?!我扫了一眼过去,还以为是小情侣,还生气,现在孩子怎么这样!没想到,是你俩!你俩干嘛呢?”
!!!
即使没有怀疑卢倾倾和温杞谦,但是那亲密的距离,老齐看到了!
温杞谦抬手就拍了两下卢倾倾的肩膀,替她扫扫雪似的,语气沉和:
“小妹睫毛上沾了雪,看不清路,我帮她摘掉。”
老齐哦了一声,驾着电动车让开前路,催促他俩赶紧回家:
“早点回家!这么冷,回头冻着。只有你俩,谁照顾谁啊!”
温杞谦总是先镇定下来的那个。为卢倾倾争取了反应时间,她也语气正常地问老齐:
“老齐阿姨,你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
老齐慢慢驾着车,和两兄妹齐步:“我来看看你!”
卢倾倾震惊转头:“看我?”
老齐稳在电动车上,把控着方向:“嗯啊,我听说你家厨房炸了。担心的很,都多长时间了,天天去你家找你,想着问问你怎么样了。你家总是锁着,敲了也没人。邻居说你老长时间不回家吃饭了,我说也好长时间不路过食堂了。急死个人!”
雪天里,特意这么一趟,老齐并不住在本小区,好像在职工新区。
卢倾倾心中的暖爆碎成满天的雪花。
她演过好几场校内舞台剧了,牛老师表扬她情绪调动快,感染力很强。但在现实生活中的细碎感动却哽在喉头,表达困难。
感激在心肠里过了好几遭,出口只是简单的:“谢谢老齐阿姨。”
温杞谦应该也动容,他其实是个细腻的人,只是很少外表而已。他声音很轻:
“阿姨打个电话就好了,天黑路滑的,特意跑一趟,你回去我们也不放心。”
老齐哈哈大笑:“我孤家寡人,回去也没事。你们不知道,我净大晚上出来晃悠,夏天下了晚班还要自己出去喝个啤酒、吃个烧烤,再回家呼呼大睡。”
卢倾倾这才想起来,她并没有老齐的电话。
她们的交情从食堂送吃到后来卢倾倾有了东西也惦记着老齐,逐渐厚密,但停留在“路过看到的时候”。
送两兄妹到楼下,老齐要走。
温杞谦让老齐到家里喝点热饮,老齐可不,扭着电动车把掉头。
卢倾倾忙从口袋掏出随时带着的糖,迅速剥了一颗,投到老齐的嘴里。
老齐先是一愣,这是自己经常投喂卢倾倾的方式,继而哈哈大笑:“他妈的你喂上我了!”
又瞥见人家小卢的哥哥还在,她跟他不熟,朝卢倾倾吃吃笑:“我赶紧走,暴露了!”
她总是忍不住爆个“他妈的”。
卢倾倾赶紧留了老齐的电话和微信,让她平安到家了说一声,好放心。
送别老齐,温杞谦在雪夜的楼道口悄悄牵住卢倾倾的手指,轻声低头在她耳边:“冷不冷?”
其实,只要他在,她总觉暖,不觉冷。卢倾倾望着雪夜里对面楼上的一块、一块的窗灯,摇摇头。
雪越下越大,心里的意思越来越满。被惦念,是这天地间茫茫苍白里的窗灯,而牵着自己手的温杞谦,是灯芯。心中光的源。
以往上楼,总是温杞谦让卢倾倾在前。这样看着她,他心中踏实、放心。
在这个无人看到的雪夜,沉寂的楼道,他牵着她的手,挤满了楼道,默契地没有脚步声,声控灯知趣的没亮。
上得楼,进了家,灯一亮,从一楼到三楼的黑暗并行,居然有种一起穿梭过时空隧道、到达只有两人星球的错觉。
没有谁更主动,没有谁更被动。灯亮的瞬间,他们就拥抱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卢倾倾朝滚烫的怀抱:“谢谢。”
“傻丫头,谢我什么?”温杞谦的手掌握着卢倾倾的后脑勺。
在他的掌中,她才知道自己脑袋小,有种莫名的滑稽感,和更滔天的安全与踏实。
她吃吃笑了两声,才轻声郑重:
“谢谢你还邀请我的朋友,老齐阿姨,上家来坐坐。这不是我的家,我想邀请她来着,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温杞谦的额头抵在卢倾倾的额头上。
卢倾倾一阵眩晕。
他曾经用指腹抵过自己的额心,在此年的夏末,她还记得那令自己恍惚的失神感。
“小傻丫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温杞谦喃喃的,手指抵着她的后颈,像小心翼翼捏着朵玫瑰。
大概他也不熟悉这眩晕感,也闭着眼,所以他的睫毛频繁扫在她的额头。
隔得这么近,怎么还会觉得不够近呢,就是想要更加用力的抱紧对方。
大约是雪夜天气冷的原因吧,对方但凡呼出丁点气息,都会觉得喷热蒸腾。
大约是室内暖气足的原因吧,自己身上更热了。
卢倾倾的情话异常别致:“我好想把你揉个稀巴烂。”
她抬眸间,发现温杞谦的双眼有点失神,动情的他,有种别样的风流。
温杞谦的眸线涣散了,又聚在一个焦点——
她的唇。
丰盈的,鲜润的,从第一天来就骂自己的那张樱红的小嘴,情话也说得爆裂。
他只觉得她有精密的子弹,颗颗蹿到他太阳穴里的毛细血管,带着她独有的坏,迟迟不肯把他痛快杀死。
气息开始出现紊乱,带着不熟悉的试探。
电话响。
卢倾倾见温杞谦猛不丁被吓一跳,被打扰的无奈加恨恨,非常好笑。
这是他不常见的表情,也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
情侣间总会因为听过对方不曾对别人说的话而自鸣,也会因为只有自己见到他的直白表情而得意。
卢倾倾轻轻一笑,提醒了俩人刚才的失败,激的温杞谦扳过她的肩头,吻了下去。
可温杞谦爱上的这个女孩,不是一般人——卢倾倾被电话催得烦,已经转身先去摁断电话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右手背上。
是老齐阿姨,卢倾倾就接了起来,俩人在电话叽叽咕咕了几句,提醒对方泡泡脚暖暖身子,早点睡。
她一直用左手接电话,右手一直垂着,沉甸甸的惦记着那个落错地方的吻······
挂了电话,那种暧昧充斥的气氛,在卢倾倾心头忽然淡了。
好像她和温杞谦,永远都能陷入一个无尽欢快的世界,但那个世界好像有点梦幻,总是有现实世界的东西穿梭进去,就被破坏。
这通电话,唤醒了他俩在车站时的差点被发现。
仔细一想,老齐本以为那是小情侣,不过因为坚信他俩是兄妹,才信了那理由。
他们两个这几天越抗拒,越有点······势头难控。
好怕自以为是的密不透风,早就是千疮百孔。
温杞谦垂眸,眼见卢倾倾的侧脸表情变得低朦,他的声音有点紧张:“怎么了,小丫头?”
卢倾倾只觉背后冷飕飕的,又不想搅了他的心情,摇摇头,没说什么,装作凝神刷手机。
也许是温杞谦过于聪敏,也许是暧昧的气氛散淡了,他没再纠结继续。
他把她扶坐在沙发,冲了热饮,叫她慢慢喝,自己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