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了帽了!”小7在篮球场边大喊。
温杞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回过头,只陪卢倾倾继续玩。
毕竟是老同学,卢倾倾随口回了小7一句:“饭后遛弯儿呢?”
小7被回应,跟上了发条似的,跑过来:
“你也不回我微信,给你发好多了。”
温杞谦视小7于无物,又送一次卢倾倾飞跃投篮。
小7鼓掌叫好:“女神牛逼!”
卢倾倾这种人就受不了拍马溜须的,喊温杞谦:“再投一次!”
温杞谦听话但作妖,就在卢倾倾快要投篮进框的时候,抱着她的手臂一转,朝了后,篮球砸在篮板上,没投中。
小7大声朝卢倾倾挑拨:“你的坐骑发疯了。”
温杞谦放下卢倾倾在地,没好脸色朝小7:
“你再说一遍?”
小7嬉皮笑脸飞奔到卢倾倾旁边:“救我!”
卢倾倾拧着身子,不叫小7拽自己衣服,骂他:
“你该!连我都想撕你的嘴。”
小7委委屈屈:“你以前不这样啊。还替我骂过人。”
卢倾倾跑到一边,捡起篮球,“都是以前了,当然不一样了,我现在还骂你呢。明天更难说了,说不定还揍你呢。”
隔着一定的空旷距离,温杞谦也能听得到。或许就为了说给他听。
——问话的小7,和1、2、3······那些被编号的,都只是过往云烟的结局。
小7凑过来:“这大高马,到底是你什么人?”
卢倾倾想也没想:“我哥。”
小7朝温杞谦半鞠躬:“哥。”又回头问卢倾倾:“什么哥?”
卢倾倾食指顶了下篮球:“表哥。”
小7又朝温杞谦鞠躬:“表哥。”再次回头问卢倾倾:“姨家?姑家?”
······抄!
卢倾倾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抬头,发现温杞谦果然因为她下意识的熟极而流的“表哥表妹族谱”而不高兴。
她恍然大悟:这是北京了,换了城市,无人再误会他们是兄妹了,可以正大光明的了。
小7家里喊他,搓麻将差人手,他笑嘻嘻跟卢倾倾和温杞谦道别了。
他们两个之间才修复的气氛有点被破坏,温杞谦的眼神瞥向空中的远处,不知在想什么,略凝重。
卢倾倾拍打着篮球,偷偷溜到篮球架下。遇事不要慌,先逃一逃······
林辞林在远处喊了一声温杞谦。
不知为什么,卢倾倾有种隐忧:和刚才发现他俩在一间锁着的屋子有关。
林辞林带着温杞谦顺着山势的台阶,一直往别墅区的远处走。从地势低的篮球场能看得见。
卢倾倾趁机溜到了别墅区前面的花园,抄了近道,根据母子的步速,心算出此时大约的位置——
果然,卢倾倾在休憩亭旁的木屋还没探脑袋,就听见了林辞林的声音:
“杞谦,你知道妈妈和卢阿姨是十几年的朋友吧?”
温杞谦过了一会儿:“不用这么铺垫,想说什么?”
心知肚明吧······卢倾倾在母子聊天气氛外,都已心知肚明。
林辞林:“就连我们在北京的房子,都是当年卢阿姨非要我们买的。想不到十几年下来,涨得这个样子。搁到现在,我和爸爸手头宽裕了,反倒买不起了。这是很大一个人情。你现在考上了北大,装一装,提前搬北京,好适应这边的生活。”
哦——卢倾倾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一次群聊时,提到了什么装房子,原来说的是他家在北京的房子。
怪不得林辞林会把自家房子二话不说借给卢倾倾。
这其中,都是林辞林和卢祖音十几年相互帮助的缘故。
林辞林的意思也就是:儿子,你不要跟卢倾倾早恋,害了我和卢祖音的友情。
那层窗户纸,到底是被捅破了。处理方式是:温杞谦提前搬到北京。
卢倾倾在心底想出了十万八千个“我们关系不会妨碍你们关系”的借口,她相信温杞谦这个思维敏捷的只怕理由更多。
谁知道,温杞谦:“没别的事了吧?”
林辞林:“只有这一件事。卢倾倾,是我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我只是托付给你,你只是哥哥。”
温杞谦下山了。
卢倾倾偷偷摸摸下山的时候,很完蛋的,碰到了幕后大boss.
山庄行,自此鸡飞狗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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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爆发时刻
孙屹元从那辆幻影上下来了。
他也和这车子很配,但和温杞谦与车子形成的氛围截然不同。
卢倾倾下山就撞见朝她张着怀抱的孙屹元,很吃惊:
“爸爸,你不是过几天才来吗?年会开完了?”
孙屹元哈哈大笑:“年会重要还是你重要?明天你生日了。”
卢倾倾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说扑进爸爸怀里就扑进去,对着孙屹元的雄鹰展翅,有点迟疑。
孙屹元眼中有种失望,在一瞬间接受了女儿长大了,收起手臂,挠挠头。
父女俩并排着走。
孙屹元:“长高了。气质变了。”
卢倾倾努力做出不知道爸爸失落的样子,把自己声音装进小女孩的身体:
“爸爸,明天我就16啦。”
说完,她觉得那种故作的天真有点假,有点彩衣娱亲的意思。
第一次,卢倾倾开始觉得和爸爸的关系出现微风式的转变,无影无踪,可又感觉的到。
孙屹元没接话,非常活跃地跨步到别墅门口,昂首阔步,声音嘹亮:
“温哥、小林姐,住的还习惯吗?”
仿佛在女儿面前证明:即使你长大了,我也没太老。
进门后,没看到先下山的温杞谦,卢倾倾不免眼神张望,但决口不问。
心虚像条从肠子里爬出来的蛇,绕着走······
孙屹元和温所、林辞林客套完,参观了下别墅内部,才想起他们的儿子:
“高材生在哪儿?房间看书呢?”
卢倾倾嗓子眼一紧。
听到那个名字,总是有异样的感觉。尤其是窗户纸被他妈捅破,不知道他在外面想些什么,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林辞林轻声答:“在外面玩。”
卢倾倾察觉出来了:林辞林还以为找儿子谈话的事情很秘密。
······可能是从冷风中偷听来的,她心下有点悲默。
孙屹元受不了和知识分子的寒暄,搓搓手:
“摆开桌子,打把麻将。祖音也马上来。”
气氛一下子热起来。
林辞林很惊喜:“她这次这么有空?昨天语音时还在什么棚里拍戏。”
卢倾倾听到别人和妈妈的单独联系,总有一种被关在玻璃门外的感觉。
在没有联系自己的时候,妈妈把精力分给了别人。
可能快生日了吧,卢倾倾今日特别感慨。望着满屋子的人,心下焦灼她最熟悉的人去了哪里······
孙屹元已经在给前台打电话了,要副麻将,拿叠筹码,他到哪儿要东西都跟自家保姆要东西似的。
挂完电话,孙屹元才回林辞林的疑问:
“明星就是个娱乐圈打零工的,有活就干,没活就散。林姐,给我和温哥照张相。”
说着,把手机塞林辞林手里,搂起了温所的肩膀。
照完了,孙屹元又拉着林辞林来一张,支使卢倾倾。
当老板的,就不能叫任何一个人闲着。
温杞谦在外面找了一圈卢倾倾,没找到,推门进来,大衣被风飞起一角。
卢倾倾从开着的相机里看到了这风度翩翩的一幕,朝温杞谦摁了拍照。
完全下意识的。
孙屹元喊走神的卢倾倾:“给我美颜了吗?开磨皮了吗?”
卢倾倾赶紧把相机偏一偏:“原相机才真实,美颜后就不是你自己了。”
拍完,卢倾倾忍不住往前翻一翻抓拍温杞谦的那张,他很扛原相机。
大衣和略忧虑的眼神,让他像深沉的小霸总。
卢倾倾见到温杞谦心下轻松,却因为他的忧虑神色而不安。
孙屹元要过来拿手机检查照片,听见大门响,回头吆喝:
“小温!来,咱俩也来一张。大帅哥和小帅哥,美滴很!”
惹得大家都笑。
卢倾倾却在这样理所当然大笑的气氛里不笑。
总觉得林辞林在悄悄监督着自己和温杞谦,她就不想有任何的自投罗网。
非要用自以为是的克制,撇清。
卢倾倾不笑,借着拍照理所当然看向卢倾倾的温杞谦,也笑不出来。
她在手机后面的眼神微躲,他已经猜到她知道了什么。
孙屹元拍了拍温杞谦的胳膊:
“小伙子,笑一笑,太高冷了。我又不是夜场打碟的,还负责一直暖场子?”
卢倾倾噗嗤一下就笑了。想起最初对温杞谦的抱怨,用了同样的话:妈,他太冥了,我又不是打碟的······
温杞谦像照镜子似的,瞥到卢倾倾笑了,不由笑了。
望着她,他曾勾过的小手指微微曲在横着的手机上,摄着他此刻的表情。
卢倾倾从镜头里,看到温杞谦的眸子,想抓取带着笑意的时刻。
失败。
他弯着眼睛,却没有快乐。
孙屹元催卢倾倾:“好了吗?”
卢倾倾还没有按拍照,就撒谎:
“刚才有点失焦,再给你们拍一张。笑一笑,快过年了啊。”
从镜头里看温杞谦,他听了她的话,笑了,淡淡的,仿佛不是对着镜头,眼神锁定在一双具体的眼睛上似的。
——穿过摄像头,他对她笑。
孙屹元已经过来了,跟卢倾倾头凑头:
“小温是不是长高了?奔一米九去了,暑假见你没这么高吧?瞧把我显得,陕西大汉倒矮一截了。”
卢倾倾捂着嘴:
“爸爸,你可能随着年纪增长,身高缩水了。”
孙屹元不服:“操特猴哥滴。”
前台已来人调好了麻将桌,孙屹元抓过自己手机,往兜里一揣:
“希望泥以后说话美美颜,俄爱听好话!”
一转身,孙屹元已经坐稳在麻将桌旁,招呼温家人:
“来来来,一起耍一哈嘛。俄女娃不会耍!”
温杞谦也不会,但孙屹元愿意教他,规则大致一讲,他已经摸起来像模像样。
卢倾倾坐在孙屹元身边看牌局。
温杞谦坐在孙屹元对面,摸牌时抬眼间,不免和卢倾倾的眼神抹在一起。
麻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游戏,牌桌上眼神交织,卢倾倾有时不敢回应温杞谦,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被抓到。
她有点坐立难安,被孙屹元用胳膊肘子推了一下:
“好好学着。今后你当老板,用得上。”
卢倾倾不解:“谁告诉你我要当老板?万一我会和马友友似的成为音乐家呢?”
孙屹元码着牌:
“你当个大老板,把音乐家弄家里来给你拉琴。二条?碰!扔个七筒出去,大闺女,你给爸爸扔出去。”
卢倾倾瞪着眼,指尖点在麻将上:
“哪个是筒?上面没画水筒?”
大家哈哈笑。
温杞谦的笑弧浮在脸上:
“上面七个圈的。也叫七饼。”
他讲什么,都跟暑假时给她讲的习题似的,不紧不慢,有条不紊,总是用她听得懂的语言。
卢倾倾很快辨认出七筒,温杞谦朝她说话,她就下意识把牌扔到了他面前。
孙屹元朝温杞谦大叫:“你怎么扮猪吃虎?还说不会!”
温杞谦用长指衔住七筒,把牌推倒:“胡了。”
孙屹元朝卢倾倾大叫:“你跟个间谍似的!怎么叫他胡了?”
大家开始往温杞谦面前推筹码的时候,卢祖音风风火火进门了,嚷嚷着同剧组的傻缺气死人了,后面的戏,流量再随便找替身对词,她就不止罢今天的工了。
林辞林接过卢祖音的大衣,俩人坐到了沙发上,孙屹元和温所也移步沙发。
卢倾倾赶紧去厨房兑热水,卢祖音喝不了凉的。
乒乒乓乓接水时,温杞谦轻轻推门进来了。
“我来吧。”他走过来,要拿水壶。
卢倾倾转回身,低声:“你快出去,别叫他们看到。”
“估计他们早都知道了。”
卢倾倾心中一紧:“我爸还不知道。我妈更不知道。”
“别傻了。”温杞谦接过了水壶,拨开开关,倚在餐台上,抱着双臂,等待水开。
望着她,用一种哀淡弥漫的眼神。
卢倾倾回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家长知而不点破的局面,到底怎么收场。
温杞谦望着她慌乱的眼神:“怕什么,有我呢。”
每过一天,他就变得更像一个男人。
那种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模糊感,让卢倾倾有种动荡不安的感觉,像在跟两个男人之间周旋似的。
卢倾倾躲出厨房,跟前台要干玫瑰花。
水开了,她冲了一杯玫瑰水给卢祖音,温杞谦总能适度的时候出现,替她端了过去,怕她烫着。
干玫瑰在热水里舒展,憋促的花瓣在滚烫中有了新的生机,摇摇曳曳,拖出一抹红。
——这短暂瑰丽的代价是:玫瑰花发白了,朝着贡菊的白褪去,褪去。
卢倾倾一直盯着水杯里破败的玫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卢祖音握着女儿泡的玫瑰水,笑着举着杯子看了半晌,忽然就大哭起来。
越哭声音越大,越止不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做女儿的,永远受不了妈妈的哭泣。
卢倾倾跑到沙发前,紧挨卢祖音坐着,搂着她的肩膀,“妈妈——”
温杞谦的心,瞬间坠下去——
卢倾倾刚喊了声妈,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止不住的。
他的指节曲到手心,握着不安,关节泛出白。
“妈妈,你怎么了?”卢倾倾抱着卢祖音。最怕剧组那套势利的倾轧,又到了她妈身上。
孙屹元劝卢祖音:“当着孩子的面哭,瞧你把她吓的!”
林辞林已经给卢祖音擦了半天眼泪,温所没见过娱乐圈背后的人事,变脸是瞬间的,他有点愕然。
卢祖音止不住哭声: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意义是什么。跟观众讲了不要自称粉丝,显得没有人格似的。他们在工作室微博私信,骂我傻逼,说我拉踩其他明星。我没有!我只希望用尊重的方式称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