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知识。
但温杞谦毕竟读书涉猎多一些,朝卢倾倾使个“别插嘴”的眼色。
递给卢倾倾橙子肉的林辞林忽然抬头:
“陕西?你抱着孩子?当时是不是有人要跟你抢孩子来着?”
卢祖音震愕:“你怎么知道?”
那个帮助卢祖音顺利登机的大姐,正是林辞林。
因为这段历史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回顾过,后来和林辞林认识十几年,卢祖音也没讲过。
林辞林也呆呆的:
“我有次在陕西转机到桉城,送一对母女上北京的候机厅。只不过,我有点脸盲,不记人。”
卢祖音转着身子,差点从地上站起来:
“当时我的嘴巴裂了,一天没吃没喝。护着我的姐姐,给我买了碗面,剥了个橙子。”
卢倾倾嘴巴停住了,含着橙子肉。
温杞谦也顿住了手指,望着对面的卢倾倾,眼睛灼灼。
林辞林陈年记忆模糊了:
“这倒忘记了。只记得送人到候机厅,差点误了自己的航班。”
有些人助人多了,一些小小善举并不放在心上。
卢祖音沉了半天,忽然:
“当时我什么都吃不下,也不想喝水,大姐拿着棉签蘸了矿泉水,一直给我擦干裂的嘴唇。”
温杞谦:“我妈确实有这个习惯。我小时候有次发烧,她就这样拿湿棉签给我擦嘴。不然嘴唇会裂。”
卢倾倾心证:确实这样。她上次重感冒,接连几天,温杞谦就是这样的习惯。
四人震惊:
到底缘分深成什么样,才会一次又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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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生日宴
睡觉的时候,卢倾倾才想起来,温杞谦出门时,忘记问问他住在哪间?
这次租下的是一楼到二楼,她和卢祖音坐在这屋子里聊天,大家就把这屋子默认成她选的卧房了。
卢倾倾把耳朵贴在墙上,想通过呼噜声辨认隔壁是不是温杞谦。
什么都没听到,才想起来——温杞谦不打呼噜。
那次生病时,他抱着她和衣而睡,并不舒适的姿势,他也没打呼噜。
快到凌晨时,卢倾倾手机震动,是温杞谦发来的微信:
生日快乐。
嘿嘿,就知道,他会踩着点,送来最早的祝福,但还是会有惊喜的感觉。
卢倾倾编辑回复的时候,温杞谦又发了一条:开门。
?在门口?
卢倾倾伏在地上,扭着身子,蛇状前行,没有发出动静,开了条细细的门缝。
温杞谦居然蹲在门口,视线与卢倾倾蛇状匍匐的高度相齐平!
“生日快乐!”温杞谦悄声,却在她耳中嘹亮。
卢倾倾伸出手掌,搭在他的大手里,温暖迅速彻身。
她拉大门缝,朝他招手,侧身滚到一边。
温杞谦含笑进门,放在地上一盒东西,“16岁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卢倾倾鹞子翻身坐起:“我小孩子的时候,你也没见过我啊。”
“半年前,你来的时候就是小孩子。”
温杞谦已把拖鞋放在了门后,坐在她旁边。
不知道他心中存着下午林辞林点破过他的话,还是说了她是小孩子,他觉得自己“很大人”,需要注意,坐得有点距离。
卢倾倾股涌股涌凑过去,倚在他身上,拆盒子。
“大晚上吃蛋糕,会发胖。”
拆开却不是蛋糕。
是一颗一颗的人工水晶,上面全是卢倾倾的照片。
——在桉城时温杞谦拍的她。
她拉琴迷失在音乐中的陶醉的脸;
她穿着大花裙子搓寸头挤皱的脸;
她坐在教室里他的旁边学习的脸;
······
全是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被抓拍的脸。
却能透过水晶,回到每一个场景里去,但依旧想不出是哪个瞬间,温杞谦掏出过手机,留住了卢倾倾转瞬即逝的快乐。
当时的快乐本随时间消散了,但随着照片的即时锁定,留了下来。
像一辆疾驰的列车,满载着记忆而来,带起了飘逸的快乐。
对着灯,透过暖黄的灯光,看了一遍,回忆再被唤起一遍,叫日月再次流转。
在悄悄的时光里,他默诵她的快乐。
水晶上的浮光潋滟,是卢倾倾失律的心尖颤动,而整颗心脏需要极力克制着,动心的时候会疼。
温杞谦的双眸眼波,因为卢倾倾的感动而流转。
他偏头过来。
门,也是这时候开的——
卢倾倾随着温杞谦的偏头低下,已经阖上了双睫,却迟迟没有等来温杞谦的吻。
她微笑着抬头,攀住他的脖子,想着他不主动,她就会主动。
但温杞谦的眼睛是惊诧的,脖子是僵的。
卢倾倾这才随着温杞谦的视线转头——
孙屹元的笑容凝固在那里。
三人在凌晨凝着脸,不知过了多久,温杞谦先拿下了卢倾倾攀着他脖子的手臂。
孙屹元没有发作。
等温杞谦起身,走到孙屹元面前时,孙屹元转头对卢倾倾:
“孩子,我来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有点暗哑。
不知为什么,卢倾倾有点想哭。是怕孙屹元打温杞谦吗?
关门时,卢倾倾听见走廊里孙屹元对温杞谦的的低声:“你跟我来。”
粗嗓高腔的孙屹元,好像瞬间就老了,关门转过去的背影,带着枯萎。
温杞谦那鲜活生机的背影,在关门的一刹那,是哀伤的,望着卢倾倾的眼神深浓,仿佛一种诀别。
一直窃听着走廊,甚至偷偷开着门缝,都没听到打斗的声音。
卢倾倾探脑袋出门,发现两层楼只开了转梯上的灯,到处黑压压的。
很难猜测孙屹元带着温杞谦去了哪里。
林辞林和卢祖音都睡了,卢倾倾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上特别响,和外露的心跳一样……
忐忑到两点,计算着孙屹元和温杞谦的谈话时间结束,卢倾倾才给温杞谦发了几条信息:
我爸找你聊的什么?
你挨打了吗?
我去说,是我想吻你······
温杞谦的微信,静悄悄的,没有回复。
也许,他睡了。
快到天亮时,卢倾倾抱着手机睡过去,以便收到信息能及时看到。
第二天的早晨,变得尴尬。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昨晚的秘密。
卢倾倾迫切想知道温杞谦被孙屹元怎么着了,急急跑下楼,才发现大家都起了,在准备她的生日宴。
甚至,气氛还很和谐,听到孙屹元的笑声,还是那样哈哈的。
卢祖音看见卢倾倾从楼上冲下来,攥着气球,张开双臂,高叫:
“宝贝,生日快乐!成人啦!”
大家都鼓掌,庆祝寿星登场。
卢倾倾扑进卢祖音的怀里,起身后,才敢从妈妈身后寻找温杞谦的身影。
温杞谦站在他父母和孙屹元的身后,他和孙屹元都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脸上无伤。卢倾倾偷偷松了口气,睡前幻想过孙屹元朝他挥拳的激烈场面。
幸好没在现实里发生。
不好一直跟温杞谦对视,卢倾倾忙别过眼神到别处。但心里存着不太好的预感。
他的眼神过于平静······
花棚没有扎好,除了卢倾倾,他们又去忙。
卢祖音给卢倾倾预留的早饭位置,恰好背对着其他几人,她不便刻意回头观察温杞谦。
只好竖着耳朵,窃听每个人的动静、反应。
温杞谦依旧说话很少。
倒是孙屹元不停哈哈大笑,和卢祖音相处的很和谐,与温杞谦父母周旋的也很好。
那就是孙屹元没有把卢倾倾和温杞谦的秘密公之于众。
带着忐忑的心情,卢倾倾的饭也没吃好,她寻机也去打气球的时候,孙屹元笑着问:
“这么快就吃完了?”
卢倾倾声音很欢快回孙屹元:“嗯!”
奇怪的是,一想到爸爸看到自己要吻人时的场景,她不敢抬头,无法直视他。
好像叫做父亲的发现自己会变成发·情的兽似的······
卢倾倾在人堆里装人。
终于瞥了好几眼,才撞上温杞谦的眼神。
他总在忙碌,眼神也忙。
温杞谦顿住眼神,里面没有什么内容。
孙屹元扎着气球,看过来。
反正其他人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卢倾倾索性大着狗胆,装作没看到孙屹元的眼神,只盯着温杞谦。
温杞谦手里拾掇着桌子,问卢倾倾:“需要什么?”
语气淡淡的,疏疏的,客套的。
需要你回复我昨晚的担心,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
卢倾倾因为温杞谦的语气,生起一阵烦躁:我爸到底找你谈了什么!告诉我!
正好卢祖音要抬花篮,温杞谦去到一边帮忙了。
抓不到温杞谦的卢倾倾,急眼了,索性眼神审视孙屹元。
但孙屹元早到一边去了,装作无事人。
直到忙完一切,大家围桌而坐,为卢倾倾庆生的时候,才又得已见到温杞谦。
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不知道落在何处。
即使与卢倾倾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依旧是没有内容的,似乎从来都跟她不熟似的。
即使孙屹元真说了让他们分开的话,那温杞谦的眼神连一点哀伤也没有,更没有不甘。
卢倾倾在强装的快乐里许愿。
她闭上眼,眼泪就充盈了上眼皮,鼻头也浸得发酸。
隔着桌子,温杞谦看到卢倾倾颤抖着的睫毛,心尖上的悲伤也跟着颤抖起来,继而呼啸。
他的手指搭在桌上,觉得离她拄着的许愿双手很远、很远,远到这桌子变成了银河。
卢倾倾控制好泪水收回,许完愿,睁开眼,发现温杞谦在忙着开酒。
他好忙,忙到没耐心陪自己许愿······卢倾倾心底焦躁、难过、失落交织着,还要对着送祝福的大家佯装快乐。
温杞谦真体贴——对每个人,除了卢倾倾。
筷子掉了地上,他起身去换;
谁的酒杯空了,他及时倒满;
蛋糕大家吃够了,他端到一边······
趁大人们热聊的时候,卢倾倾低头查看手机。
温杞谦还是没回复她那些疑问。
孙屹元喝的很高兴,又要开红酒,甚至热情劝温杞谦:
“你考上北大了,还没给你庆祝,喝杯红的,咱俩喝一个。”
温杞谦一顿,他酒精过敏,但还是爽快同意了。
孙屹元招呼卢倾倾:
“给你哥哥倒一个,住在他家半年,还是高三这么紧要的关头,给哥哥添麻烦了。”
他不再称呼小温,或者小谁。
当着两家所有家长,卢倾倾不得不倒。
她起身,握着孙屹元递来的酒瓶,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温杞谦身边。
——明明面对面的位置,很近。
温杞谦侧身举着杯子,他的胳膊很长,需要一定的空间舒展。
卢倾倾就被拦在了那里。
其实,他收收胳膊,可以更近一些的,还有很宽的一段距离,才到他身边的位置。
红酒汩汩注进杯子,卢倾倾觉得在倒自己心里的血。
温杞谦一直盯着红酒的眼睛,尾端有一丝的微碾。
——他明明看到了自己血涌如柱!为什么私底下不理自己!
卢倾倾的那些担忧,全变成了恨怒。
不知为什么,卢倾倾明明倒得缓慢,酒杯却很快满了。
她没有再站在温杞谦旁边的借口。
温杞谦父母还在为儿子开脱:
“他酒精过敏,少喝一点,是个意思,不要硬撑。”
孙屹元却站起来,举着杯子,有点感慨似的:
“倾倾16了,虽说年龄上成人了。还是一个孩子。打小就调皮捣蛋,我和她妈也不怎么约束她,和文质彬彬的小温哥哥没法比。”
温所听得高兴,还要谦虚:“哪里,哪里。”
温杞谦坐着,侧着脸朝向发话的孙屹元,不吭声。
孙屹元:“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接班人培养。祖音不想叫她去英国,你的想法,我不跟你吵,也不跟你争。打扰人家小温、林姐、温所半年了,大闺女的保险也办了,开学要搬到学校里住宿了,托付、叨扰这么久,该是我敬大家一个了。”
吃着蛋糕的卢倾倾一惊:要住校了?
又低下头,哦,我都填住宿申请表了,已经忘记了。
总是被幸福冲昏头脑······
孙屹元说完,朝温杞谦一举杯,干了。
温杞谦起身,朝孙屹元敬了敬,仰脖子干了一整杯红酒。
温所带着林辞林也起身,孙屹元不让,但他们还是礼数周到站着喝了酒,还是那么谦和:
“杞谦一直说倾倾妹妹很懂事,从没添过麻烦。我们那阵子回家陪考,确实是,倾倾特别好带,回家就拉琴写作业。”
好话说了一箩筐。
卢倾倾瞄了眼温杞谦,这些习惯,都是他带着劳阿姨,硬生生给她培养出来的,却在人前夸她自己习惯好。
卢祖音听了当然高兴,回着温杞谦父母培养的儿子更好。
孙屹元也插嘴:“小温北大医直博,万途无量!”
生日宴成了夸夸宴。
卢倾倾看温杞谦的表情,他对夸奖无动于衷。
卢祖音聊到这两天下山庄购置年货,林辞林婉拒:
“我们今天要回桉城。”
卢祖音震惊:“不是说好两家一起过年吗?”
卢倾倾的后背也直起来:他要走?
温所解释:“杞谦的爷爷前段时间生了点病,我们起初打算的就是陪他们老两口一起过年。想到你和孙总时间太忙,难得一聚,恰好我们也请了假,就留在北京给倾倾过了生日。”
孙屹元和卢祖音赶紧问爷爷的病情如何,也不好再过度挽留。
林辞林还跟卢祖音透露:
“先回桉城,等过完年,就叫杞谦来北京,督促房子装修。正好到他开学了,直接住到北京的房子。他住不惯宿舍。”
孙屹元耳朵倒尖,兴奋插话:
“到时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有几个做装修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