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祂足够聪明，又有足够的耐心。
仿佛要等到果实完全熟透，等到巫悦足够多汁饱满，才会小心翼翼地双手将果子摘下，然后心满意足地吞之入腹。
“！”
巫悦狠狠地捶了下床板。
在之前遇到的那一些游荡的恶鬼，一遍一遍喊她名字的恶鬼。
都是想这样，得到她的回应，占据她的身体！
她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这就是所谓的恐怖片女主光环吗？
别的女主都是狗男人馋我身子。
轮到她则是鬼男人馋我身子？
特么，是所有阿飘都馋我身子才对！
巫悦在群里艾特了一下正在发疯乱叫的赵鸣笛，“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佛祖保佑：“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然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方晨。
佛祖保佑：“还是我姐靠谱！”
巫悦澄清这个误会：“不，不是靠不靠谱的原因。在他们眼里我可能是唐僧肉……”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皮糙肉厚的，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
方晨：“巫姐姐你这么瘦，它们肯定吃不饱。”
巫悦一下子就明白了小晨的用意：“对，他们或许更喜欢细皮嫩肉点的。”
这个群里最细皮嫩肉·赵鸣笛：“！”
佛祖保佑：“细皮嫩肉怎么了？细皮嫩肉就该被那些东西吃掉吗？我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爸妈精心养出来的啊！”
佛祖保佑：“我就知道我会出事！听他们传那栋实验楼闹鬼的时候，我他妈就觉得自己死定了，跟我爸妈提转学的时候还被我哥笑话。啊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佛祖保佑：“方晨，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那样对你吗？”
方晨：“……”
巫悦：“……”
佛祖保佑：“因为实验楼闹鬼的事情是你传出来的！”
佛祖保佑：“而那栋楼，是我家捐的！”
聊天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怪不得，在赵鸣笛说出她爸名字的时候巫悦感到了一丝熟悉感。
她曾经在救小晨的那一天，在实验楼的石碑上看见过。
赵天龙这个颇有社会气的名字，就是捐赠人！
半晌，
方晨：“对不起。”
佛祖保佑：“不，其实我那样做也不对……姐，你说怎么办，我好怕……呜～”
巫悦：“其实我觉得小晨比你更危险。”
佛祖保佑：“为什么？”
巫悦：“我曾问过，是哪个同学告诉你方晨可以看见那些东西的。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佛祖保佑：“我不记得了，现在也想不起来是谁说的。奇怪，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告诉过我，但我却不记得了。”
巫悦：“他还用了小晨的名义在你们群里发了这条视频。”
方晨：“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
巫悦：“那个视频是谁拍的呢？”
佛祖保佑：“你们两个……为什么一定觉得是人做的呢？那种东西既然都能冒充方晨在群里发消息了，随便拍个视频也不奇怪吧！“
巫悦一时无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的针对性太强了，总让人感觉有人类的私欲夹杂在其中。
巫悦：“总之，明天学校要是有什么事情及时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
上班的时候，不出意料的，桐水一中学生跳楼事件再次被带上热搜，连医院里的同事都在纷纷讨论这件事情。
“巫小悦，你听说了吗？”刚见面，李晓晓就开始跟巫悦八卦最近的见闻，“昨天出事的那名学生，在咱们重症监护室呢！”
巫悦听言愣住，在重症监护室那就代表着还在治疗。
人没死！
巫悦：“他还活着？”
李晓晓：“是啊，你说神奇不神奇，从十二楼掉下来啊！正好摔在一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就这么缓冲了一下，急救车去的时候还能跟医生说话呢！”
巫悦：“车？”
她中午去的时候可是见实验楼那里空荡荡的。
李晓晓：“听说是有个网红偷溜进去拍视频，正巧碰上这一幕。哎，这孩子命可真大啊。”
巫悦手上正在整理着医疗器材，不锈钢制的镜面倒映出窗外的葱绿。
她垂眸，浅浅笑了：“是啊，真好。”
“不过还有个保安，”李晓晓接着说：“他症状很蹊跷，没查出外因来得昏迷不醒。”
巫悦的手突然顿住：“是那个长得挺黑，手还很粗糙的保安吗？”
她刚说完就见李晓晓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
“怎、怎么了？”
李晓晓：“我就说巫悦你是个手控吧！”
巫悦：……
她只是被那双手连续两次吓出心理阴影了而已。
巫悦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情况，试试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刚到走廊，她就被门外的一名短发的年轻女人拦住了，“对不起。”
她掏出警官证：“现在这个房间谁都不能进。”
巫悦看了眼病房门外多了的一个卍字仪盘，“是这样的，我是方晨的家长。听说昨晚他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
短发女警：“关于这件事情我们还在调查，可能不久后就会找你们取证。”
又或许是见巫悦的表情太过担心，她又安慰道：“放心吧，应该没事的。”
而在此时，巫悦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巫！”她刚接听，那边赵大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晨出事了！”
什么？
巫悦心里突突的，“赵大妈您慢慢说。”
听筒那边的赵大妈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老师什么都不说，只是让我过去一趟。”
“你说怎么办啊！小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巫悦赶紧道：“您别急，我跟您一起去。”
挂掉电话，看到正在跟同事交接的女警，巫悦走过去，“不好意思，请问接下来您忙吗？我有一个请求……”
-
一行人刚到学校门口，她们就被早已等在门口的老师引着到了办公楼顶层的校长室。
巫悦作为外市人，从没来过桐水一中的办公楼。
整个顶层的走廊里，挂了非常多的荣誉奖项和一些学生的照片。
可能是注意到了巫悦目光的停留，这名老师多说了一句：“这些奖项都是在一中的优秀学生们获得的，照片就是那些优秀毕业生。”
说完她还略带可惜地看了赵大妈一眼，“其实方晨同学本来有资格将照片留在这里的。”
一路走着，墙上奖项的日期渐变年久。
巫悦注意到，一个叫“卓星”的名字总是不断频繁出现。
最后，在校长室的门口，她看到了一张少年的照片。
这明显是一张年代很久远的照片了，虽然被保存得很好但巫悦还是看出了时光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深蓝色的底板渐渐褪色变成了类似天空的浅蓝，就像照片里的少年一样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抿着唇，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他下颌精致流畅，鼻梁秀挺，眼神干净透彻，像晨间的第一抹纯露。
只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他的气质实在太特别。
既不张扬，也没有过分内敛。
既不冷漠，也不热切。
他既是芸芸众生，又像是这世界的看客。
这种像是与世间失联的气质，巫悦好像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不，她见到的那个人，比之更甚。
“这名学生算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了，历代校长都喜欢把他挂在最靠近自己门口的地方……”
第29章
“这名学生算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了, 连着跳级到高三，后来又被一路保送到京大读博……”
“你别看这张照片看起来年纪小，其实是他大学那会儿补拍的。”
巫悦的目光移向那名老师, “他的名字是？”
“卓星。”
卓星……
巫悦咀嚼着这两个字,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照片上的学生。
或许是因为嘴角的那颗痣, 又或许是因为这少年的气质实在太过特别。
总之，巫悦驻足了。
“小巫……”赵大妈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那名老师对她们三人说。
但房门刚打开，巫悦就听见了一声男人的高声呵斥。
“还不快道歉！”
只见一名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正用手推着小晨的头，逼他向前，给坐在沙发上的赵鸣笛和一个年轻男人道歉。
在这个宽敞挂满蝴蝶标本的校长室，小晨就这么毫不被顾及尊严地推着向前踉跄了一步。
“不用了不用了！叔叔……”赵鸣笛吓得赶紧站起来, 想要说什么, 却又被他身边的年轻男人按下。
巫悦见过他，是赵鸣响，一起去鬼屋的四人之一，原来他跟赵鸣笛认识……
而这边, 赵大妈则一下子冲了过去，“方阳伯！”
她撕心裂肺地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小晨！亏你还是他的爸爸！”
她的脚本来就受了伤, 此刻又全然不顾地扑到那边，一下子没撑住，眼见就要倒在地上……
那个叫方阳伯的中年男人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幸好方晨恰时抬起头来, 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赵大妈。
“外婆……”他低声道, “我没事，您快回去吧。”
原来这个人就是小晨的父亲。
巫悦不太清楚小晨家里的情况, 她一直以为小晨的爸妈在外地工作，忙得实在没空回来见小晨。
可这样的父亲……
巫悦皱眉，又看向那个男人身边。那处站了一个年轻女人，三十岁出头，打扮得很精致，怀里还抱了个看起来刚上小学的男孩儿。
如果这个叫方阳伯的人是小晨的父亲，那与他这么亲密的女人又是谁？
她太年轻了，根本不像是小晨的妈妈 ，而且两人脸上几乎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正当巫悦猜测她身份的时候，年轻女人突然出声了，“赵阿姨，您放心走吧。小晨的爸爸和我都在这里呢，还能有什么事儿？我们又不会亏待了这孩子。”
不会亏待？
用手抵着小晨的头，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地压着他道歉，是这样的不会亏待吗？
赵大妈也生气了，“滚！”
她挥动着手里的拐杖，“他算什么爸爸！你又算什么妈妈？你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家兰香也不会……”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巫悦第一次听到赵大妈家事里的隐秘。
看来小晨的亲生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怪不得小晨这个孩子会那么早慧，怪不得他会那么上进。
可能在很早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孩子，就已经懂得了成人世界的规则——
人终是要靠自己。
在其他孩子闯祸后只知道回家求父母的时候，小晨已经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
巫悦相信，如果这次学校没有打电话给赵大妈的话，小晨还是会自己一个人把事情压下，连她都不会告诉。
巫悦心底突然有些发酸……
而那个叫方阳伯的男人在听到赵大妈的话后，则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们不是也拿到保险金了吗？”
然后他索性不管坐在地上的赵大妈了，反而向小晨踢了一脚：“道歉！还有乖乖跟校领导承认错误！”
小晨则是紧抿着唇，丝毫不顾腿上的疼痛，也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他弯腰将赵大妈扶起来，柔声道：“您跟巫姐姐出去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赵大妈不听，紧紧抓着小晨的胳膊哭着摇头，一直不放手。
一边的巫悦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巫悦率先上前一步，“赵鸣响，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人这才懒懒往门口这边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依旧张开着，仰躺在那个看起来很是高级的皮质沙发上。
“是巫悦啊，你们认识？”
巫悦沉默着点头，算是回应。
她以前非常讨厌赵鸣响看自己的目光，傲慢轻视，又带着一丝觊觎。
现在，又多了那么一分同情。
可巫悦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需要他的同情，这人在剧情里死的比她都早。
“没什么大事，我听说就是这个学生放出了我们家实验楼闹鬼的事情，吓得我弟都不敢来上学了，这不得需要他道个歉？”
赵鸣响懒洋洋地说，眼睛一直盯在巫悦身上，上下打量：
“你看起来倒是憔悴了不少啊。”
他说这话时，一点没有关心的意思，反而带了一丝诡异的愉悦，像是得偿所愿般勾起嘴角。
巫悦没理他半句话，眼神扫向赵鸣笛。
赵鸣笛吓得打了个哆嗦：“姐，姐，真不是我说的，我就是跟我哥说了句今天不想来上学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出来的这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