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求自己的哥哥：“哥，方晨是我的朋友。咱们算了好不好？而且那个传言也不是他说的啊，早在八年前你上学那会儿就有了。”
赵鸣响却道：“哥哥那会儿没找到人撒气，所以这次怎么也要替你找回场子啊。正巧他爸又求着要跟咱家合作个小项目……”
语气温和，活像个为弟弟出气的好哥哥。
赵鸣笛都快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在这里上学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弄得方晨如此难看。
他突然明白了老爸经常挂在口中的“阶层”。
可这是他想要的吗？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再伤害方晨了，你不知道我以前……我以前……”
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说出口。
他妈的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了霸凌别人的事呢？
像被下了降头似的。
他又开始求自己的哥哥：“哥，你不知道，因为昨晚视频的事情，现在班里的同学都不跟方晨玩儿了。”
一直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只觉得，被别人孤立就是顶破天的事情了。
赵鸣笛没有理他，依旧求着情：“而且他说的这件事情也是事实啊！那里就是有鬼！”
“他只是为了让同学们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多仗义啊！”
赵鸣笛想，要是哪天自己的那些弟兄们也这样孤立他，他绝对会崩溃的！
“这些事不用你管。”方晨突然说。
赵鸣响在听到后面的话时眯了眯眼，然后他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赵鸣响，”巫悦终是看不下去，开口道：“我替小晨道歉可以吗？”
对方再次把视线挪到巫悦身上，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当然可以了，看在你这么憔悴的份上。”
“可是，我可管不了学校的决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校长。
后者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女士，鉴于方晨同学故意破坏校园安全秩序，并且
在群里散播危险信息。我们决定开除方晨同学的学籍，以此警告。”
“散播危险信息？破坏安全秩序？”巫悦感觉青筋都要爆了。
她自诩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人，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些丑陋的嘴脸，都忍不住想要给他送个脱臼套餐。
但，要理智，忍耐，清醒……
而且她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不是吗？
巫悦：“你是指这一切都是小晨做的？是他诱导学生们跳楼？是他把那个视频发在了群里？”
校长没有说话，以沉默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巫悦突然笑了，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现在整个人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美人展颜，无论放在何时，都是最引人注意的。
连赵鸣响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我在想，”巫悦幽幽开口：“学校最近压力很大吧，为了应付外界媒体和家长们的压力，校长先生是不是已经快要焦头烂额了呢？”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眼前这个将近五十岁的老男人，全然不似刚进来时的冷漠。
那双眼睛认真看向一个人时，仿佛真的把你装在了她的世界里……
赵鸣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真是可惜了！”
早知道就跟李维商量，那时让郑馨巧站在中间了。
但巫悦不知他心中所想，“你实在疲于应对，又或者需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你要找到一名‘凶手’，所以……”
“所以在昨晚，得知方晨同学在群里发送那条恐怖视频的时候，你就顺水推舟地想到了他！”
在旁的短发小女警，突然挺直腰杆走出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当时请求自己一起来了。
这个尸位素餐的禽兽，身为校长却不为自己的学生着想。
他就没想过，把这个孩子推出去之后，不管真假，这孩子的未来就都毁了吗？
身为校长都应付不了那些压力，那这个孩子呢？
他可以吗？
作为警察的正义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站出来，“我记得这件事情警局那边还没有定案。”
“在事情还没查清之前，你这样随意开除学生是严重违反规定的！”
如果说巫悦刚刚是和风细雨，轻柔婉约的话，那这个短发女孩则给人一种狂风骤雨般的气势汹汹。
“你，你又是谁？”被戳破心思的辛白宏身体不由后撤几分。
短发小女警挺起胸脯，十分干练地拿出警官证。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她心里难免生出一丝小小的自豪感。
原来这就是那个姓巫的小姐姐，让她进门先不要说话的原因。
看着这个校长瞬间变了的脸色，张梅梅不由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这么打坏人的脸确实很爽。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紧紧盯着这个头都快秃了的老男人。
队长说了，对付垃圾的时候要有气势！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做绝，虽然是警察，也不能随意惩罚别人。
于是她又说道：“在我们查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安抚住学校的老师学生，并且保护好他们。”
张梅梅意有所指地看了那个坚忍的少年一眼。
队长说这事情很玄乎，而且应该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这个孩子。
他们调查过那个监控，而且根据那个网红提供的时间证词，他确实是清白的。
但这个案子里，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存在。
这一点，队长没说，但队里的人都猜到了。
与八年前的案子有关。
辛白宏做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当然有自己的那一套。
他在心里快速计较过一遍得失之后，笑着开口道：“我当然会配合警方那边，但是取消学生的保送资格，也不违反什么规定吧。”
“这毕竟是我们学校自己的事情。”
什么意思？
正当巫悦疑惑的时候，就见这人说道：“方晨同学，你被保送到国外读书的资格没有了。”
巫悦瞬间怒视他。
连一旁的李梅梅都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人好可恶啊。”
“小晨……”
赵大妈又忍不住的落泪，“我家小晨怎么这么命苦啊。”
“没关系的。”方晨安抚地看着自家外婆，“校长最近太忙，他可能忘了，我早就通过京大的特招了。”
他浅浅笑着：“而且我觉得国外的学校不一定比咱自家的好。”
早就因为事情超出预料而大脑待机了的赵鸣笛一下子跳起来，他高兴的拍着小晨的肩膀：“京大？真不愧是你啊！我就说你小子刚才怎么一点都不怕，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巫悦也笑了，她根本没有看那对听到消息后马上又换了副嘴脸的夫妇。
只是欣慰：小晨这孩子，早已漂亮地成长到超过了大家的预期。
第30章
一行人出校长室的时候, 却发现有个学生正在门外偷听。
是在实验楼遇到的那个。
因为上次无视了他的求救，巫悦见到他时难免有点不自然：“是你啊。”
也许是因为被发现，那孩子立马心虚地后退一步：“姐姐好, 赵奶奶好！我……我只是有点担心方晨。”
他鞠躬问好, 看起来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松了一口大气的赵阿姨, 这会儿还沉浸在外孙特招到京大的消息里没回过神来，满脸笑呵呵的：“卫新啊，好久不见你了，有空来我们家玩儿啊。”
方晨却回避了那个学生和刚想过来打招呼的赵鸣笛。
“别跟我说话了。”他低声说。
赵鸣笛听言一下子就跳起来了：“方晨，你这人怎么这样？是，我以前是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而且今天这破事儿也是因为我。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对不起了！行了吧！我道过歉了, 咱俩还是朋友吧？”
巫悦扶额, 这傻小子，还真是用最凶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
小晨这么做，恐怕是……
“方晨。”那个叫卫新的孩子突然握住他的肩膀，“你是担心那些人也会孤立我吗？放心, 身为班长，我一定会替你说话的。”
方晨垂眸，没有看这两个人, 光线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一片阴霾，最后才喃喃说：“没关系，反正马上就要高考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
但被冤枉，被孤立总归是会难过的。
张梅梅忍不住开口, 拍拍自己的胸脯：“你们这群孩子, 要相信我们人民警察啊，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在搞鬼的。”
卫新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紧跟着张梅梅说：“是啊，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巫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当班长的还就是会来事儿。
几人就此分开，巫悦打了个车，打算先将赵大妈送回小区。
经历了这事儿，赵大妈是死活不愿再回医院了。巫悦无奈，在问过她的主治医生，确认出院也没事后才答应送她回家。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也许是因为刚才太过折腾，已经上了年纪的赵大妈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昏昏欲睡。
巫悦没有去打扰她，只是侧头，把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到了车窗外，眼看着路边的树木一棵一棵快速向后划过，各色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校长室。
赵鸣响依旧坐在沙发，两只手搭在靠背上，傲慢又鄙夷地看着对面正紧张说着什么的秃头老男人。
是赵鸣响和校长？
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这是巫悦第二次看到这种幻觉了。
那感觉，就像这个场景真正发生过一样。
不，从上次跟郑馨巧通过电话后，巫悦觉得，许真的发生过。
郑馨巧真的跟李维去过酒吧，而赵鸣响也真的单独跟校长说过这样的鬼对话。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幻觉？
为什么单单只看到他们三人的幻觉？
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鬼屋！
他们三人曾经跟原主一起去过鬼屋！
所以在冥冥之中，这三个人与原主产生了一些诡异的联系？
巫悦抵着额角，皱眉闭上眼睛。
她拇指抵着那枚摘不下来的戒指。
看来真的要弄清鬼屋一行的隐情了。
这样想着，小区已经到了。巫悦先打开车门，然后绕到另一侧，将赵大妈扶着下了车。
可刚下车，她就在门口见到了一群人，正在围观一辆与这个老旧小区格格不入的红色高级轿车。
该不会……
巫悦嘴角直抽。
下一秒——
“巫医生！”
……果然。
她果然看见了那个露着虎牙，正笑容灿烂对自己打招呼的人。
此时此刻，巫医生也好想在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但事与愿违，那群围观的人果然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小巫，你男朋友？”邻居A说。
“哪里是男朋友啊，我觉得是小巫的追求者。”邻居B挤眉弄眼，“没听人家喊的是‘巫医生’嘛！”
“小巫，你这个追——啊不，你这个朋友长得不错啊！”邻居C。
“而且看起来还挺有钱，这个带着翅膀小人的车是国外产的吧？”邻居D。
“有钱咋了，咱小巫又不是配不上。”赵大妈。
巫悦一下子就被邻居们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
她怒瞪那个罪魁祸首。
后者大咧咧一笑，“好久不见了，巫医生。我好想你。”
又来了又来了。
这撒娇似的口吻。
听到这话后，一边的邻居们很有眼力地纷纷退开，扶着赵大妈躲去了门内墙角。
巫悦：……这不走心的偷听方式。
我看见了喂！
说实话巫悦并不擅长应付沈天磊这样的人，他太耀眼了。
而巫悦自认是平凡人中的一员，从小的生长环境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热情又直白的异性。
最重要的是，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难免会分摊别人的注视。
而她不想被注视。
于是巫悦匆匆点了点头，思考着回避这个人的借口。
但是却突然想到了出事的那几名学生。
不知道同样去过实验楼的沈天磊有没有受到牵连……
她皱眉，仔仔细细将这人看了个遍。
感觉比以前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