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该说不说小雨真的看起来很可爱啊,好烦。
她抿抿嘴,忽然道:“可能我已经来晚了……感觉学姐的态度,好像已经对我有偏见了。杂诗跟你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我懵了懵:“没有,我真的只是累。”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长舒了口气:“其实我也很怕,但我觉得不能有更多女孩受害了。听说上周你和他一起逛操场了,我觉得他可能是要对你下手……学姐,你千万不要答应他什么,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脑子快不转了:“等会,你不是说你喜欢他来着?”
她脸红红的,好像快哭了:“我那个时候是觉得他不错的,但我没想到他……学姐,那天你和夏夏学姐不是跟我们一起从医院回的学校吗,其实在你们找来停车场之前,他、他摸我了!”
我CPU给干烧了。
*
她着急地辩解道:“我知道学姐你可能觉得是我给了他什么暗示,但是真的没有!我意识到他不对劲时就已经慌了,我一直都是在躲,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说你和夏夏学姐在楼上做体检,马上就好了,让他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他可能因为听说还有同学在这里,胆子就小了,然后他给你们发了消息,还好你们来了!”她说,“趁他发消息我就坐到了后排去,我想着等你和夏夏学姐来了就喊你们一起坐后排,但我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居然刻意让你坐到前面去。”
“当时我太害怕了,就什么也没敢说,还好他也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什么。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向你献殷勤,因为我这条路走不通了,所以他在往你身上使劲。本来我该早点跟你说的,但是我又想着他肯定要先在你面前说我坏话,让我在你这里没有可信度,我就一直很犹豫。”
“所以他确实说了对吧学姐?虽然别人都说你和丁满吵架时很凶,但我知道那是对付丁满这种人只能那样,我一直觉得师姐骨子里是个不争不抢、十分温和的人。学姐今天对我这么冷淡,想必他已经是在抹黑我了。”
“我不知道师姐能不能相信我,但我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我听说上周有人看到学姐和杂诗一起逛操场,我就觉得实在是不能拖了——我觉得如果师姐真的陷进去了,那就是我的责任。所以今天我还是来了,哪怕学姐不信我,这话我也一定要说出来!”
看着她在我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我掏了张纸巾递上去。
数数最近不少人在我面前哭鼻子了,个个哭得不一样呢。
我把走廊尽头的窗打开了,胳膊搭在栏杆上,让冷风来清醒我的头脑。
这他娘的真不是做梦吗?
我说:“这事儿你还跟谁讲过。”
她擦着眼泪:“我没脸跟人讲的。就只和学姐说了。”
我说:“你不是怕有更多女生受骗吗?为什么只和我说。”
她说:“跟别人我没敢说是我,我就只说看到他摸了别的女生……所以这件事学姐一定要替我保密,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这段时间我……”
我打断了她的内心剖白。我说:“你到底咋想的,你为什么要冲他啊?你把他搞臭了,那唐老师的博士名额不就是小芸的了?”
她怔了怔,眼泪也停住了:“学姐到底还是不信我是吗?”
我说:“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口不择言:“为什么?只不过是他占了先机,先和你沟通而已,难道我的话就没有任何可信度吗?”
我说:“你也别怀疑自己,你编得天衣无缝,换个人肯定信你。”
这时候的我就像个知心姐姐:“但是我跟他认识太久了,他什么样我都见过,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成立。我不知道你这属于什么心态,但是看病能解决的话,我们尽量不麻烦警察。”
我说:“你这个造黄谣的情况已经完全够得上犯罪。但是当然啦,就算车内监控摆在你面前,你也可以说你当时确实感觉到有东西在碰你,你以为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个误会。然后哭一哭、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更何况,你在外面只是说他摸别的女生,没有说何时何地,更没说是你,那他甚至连调汽车监控来自证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就是个死局。”
“你这个计划很高明,但没有必要。你是为了报复他那天对我献殷勤、让你难堪吗?那我觉得这一点你做得倒挺清新脱俗的——你有怨气没冲我来,而是冲他去了。但你知道吗妹妹,流言会毁了一个人的,你这事儿做得太大了。”
这一刻的我,好像又成了他山石的归老师:“这还好是他没打算读博,也没打算捧铁饭碗,否则你散播这种谣言,他的人生轨迹都会改变。这也算透露给你的一个信息吧,那狗东西只打算毕业后去企业工作,他和你完全不在一个赛道上,不要再折腾他了。”
这整个过程中,小雨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继续狡辩没有意义,放弃抵抗坦诚应和的话,又有被录音的风险。
我看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些感慨。我又想起了夏夏那句话——你想想什么样的环境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你就拿他们当可怜人看就好了。
“你已经造成的影响我会处理,但以后你要是敢再拿这事说瞎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看着窗外只属于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这么说道,“如果之后再有人问你到底看到他摸了谁,你要么说没看清,要么直接说是我就好了。”
第65章 陈年旧事
那次谈话的剩余时间里, 小雨表现得非常沉默。
感觉一方面是怕被录下,一方面是我提到报警,她有点被吓住了。
当然也有可能, 是我的反应和她想象中太不一样——我在念经,我在劝她放下狼刀立地成佛。
她可能觉得我看起来傻乎乎的吧。
*
送走小雨之后我立刻就给消失的爱人打了电话。
我说:“喂,狗杂种出息了啊, 都会摸人小姑娘了?”
他那边有跑步机的声音, 还有使用器械时发力的声音,像是在健身房。
他自己也喘得厉害, 不知道是听了我的话懵掉了还是单纯因为喘, 他没立刻说话。
他只是先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时气差不多也喘匀了:“你听说什么了?”
我说:“就是听说你对人动手动脚了。你在哪呢, 我过去杀夫证道。”
他可能也听出来我语气轻松,憋了一会儿才问我:“你没信是吗?”
我差点笑出来:“那不然呢?你有那个胆子吗?还是说喜欢我这么多年没吃到所以心理变态了?”
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但可能因为刚运动完, 声音还是有点抖:“谢谢你。”
我说:“干嘛?”
他说:“没信。”
我又开始脑仁疼:“所以你真是因为这个躲着我吗?”
他没说话。
我催道:“说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我怕你会信。”
“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
“不是, 是我不靠谱。我知道你以前很讨厌我,到学校以后, 可能更讨厌了。”他声音闷闷的,“我甚至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为了……捉弄我。”
我的心啊,化了。
*
我说:“你到底在哪?”
他说:“学校旁边的健身房。”
“学校旁边还有健身房呢?”
“……在酸菜鱼旁边。”
“晓得了。”我说,“我马上去找你。”
他说:“我才刚练一会儿……”
“那你接着练,练完了再打给我。”
“算了,你现在过来吧, 我去洗澡换衣服。”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也得去把居家服换下来。
见我大晚上悉悉索索换衣服,夏夏从床上探出个脑袋:“姐去哪?夜里还回吗?”
我说:“不回了。”
阿月:“什么?”
小珍:“姐要去哪?”
我说:“姐谈恋爱了, 姐要出去解决生理需求。”
阿月不说话了,小珍倒吸了一口凉气:“跟、跟谁啊,安全吗?”
夏夏说:“是啊姐,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啊!”
小珍大叫:“我说的不是那个安全!”
我说:“跟研一的杂诗。”
夏夏热情介绍道:“是的哦,我们归归姐老牛吃上嫩草啦!”
我单腿换着裤子差点被绊倒:“他算哪根嫩草?他比我还大一岁!”
夏夏说:“老牛吃上老草啦!”
*
阿月是不能理解的,曾经有一回,传言专业里某某女生夜不归宿的时候,阿月脱口而出:“可别乱说,我觉得不可能,她看起来挺本分的啊。”
现在我成了那个不本分的了。
但是当然,她是抱着为我好的心思给我发来消息:姐,可能说这些有些越界,但我还是想善意地提醒一下。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再多了解一点时间,感情稳定后再考虑这些事。我觉得你和夏夏其实是不一样的人,可能是夏夏思想开放一些,你渐渐有些被带过去了,但不管怎么说,一恋爱就开房肯定不是好事。我还是希望归归姐能更珍惜自己一点!
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我人都在健身房门口了。
我只能装没看见,如果说我回了,然后还夜不归宿,那我和阿月之间会有点尴尬。所以就让阿月觉得是自己发得不够及时而没能拯救我吧,爷要去做点成年人的事情了。
但我没想到下一个阻碍是杂总不愿意。
他用了个不高明的借口:“寝室有门禁,不回去的话很麻烦。”
“别装蒜。”我说,“让室友帮忙扫个码就行的事,你糊弄谁呢。”
他整个人都是僵的,顿了顿才说出话来:“你等我把那件事处理完好吗?”
我说:“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等等,总会有更多信息的。”说这话时,杂总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像极了当年在办公桌后坐着的样子,“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我做了什么事,这些信息总会传出来——哪怕她自己不说,谣言经过加工也会更加饱满,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有自证的机会。”
他说:“这个谣言的传播范围已经很广了。如果我这个时候夜不归宿,而且是跟你一起,不仅我洗不清,你的名声也会受损。”
“所以你周末就没找我?”
“对……也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这件事。我试了一下,但不管怎么说都很像狡辩。”
“你对传谣的人有猜测吗?”
“小雨。”他其实很确定。
我看看他:“小芸告诉你的?”
“对。”他点头,“小芸这个人如果想做点什么,动作幅度是不会太大的,她更多的是顺水推舟。但小雨不一样,她胆子很大,而且报复心很重。就像自导自演被退学,那件事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好处,她只是报复小芸竞争走了班长职位而已。”
“这次估计也是一样。我非常生硬地拒绝过她,甚至当面向你示好,如果最终又和你在一起的话,可能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至于最终冲着我来,估计是因为搞到假货的不痛快占了上风。如果我真是什么有钱人,恐怕就是冲着你去了。”
我说:“那如果真冲着我来,你怎么办?”
他说:“那就报警。”
“那你现在怎么不报呢?”
“……我觉得还没到不得不报警的地步。”他挠了挠头,“医院那天我确实故意让她难堪了,对于一个刚向我表达好感的女生而言,还挺恶劣的。其实换谁都会生气吧,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我本意是不想让这件事继续升级,如果能自己解决,我肯定还是自己解决……”
这算是相亲相多了的后遗症吗?对女孩子有种莫名的绅士?
我说:“你就没想过唐老师要是知道这事,心里得多难过。你看豪猪那件事他知道得那么快,可见他消息很灵通。都最后一届了要是一个两个都这个样子,唐老师会觉得师门不幸吧。”
健身房的门口霓虹闪烁,杂总说:“唐老师已经知道了。”
*
我愣了愣:“唐老师怎么说?”
“他第一时间把我叫了过去,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杂总说,“我就如实说了。我拒绝了一个女生,被记恨上,被造了谣,是小芸师妹告诉我的。但我不能去对线,那会把小芸师妹卷进去。就目前的状况下,我没什么能做的。”
“然后唐老师说要帮我去向学院领导反应,我拒绝了。”
我直接一掌打在他胳膊上:“你他娘的别是喜欢小雨吧,怎么上班时没见你对我这么圣父啊?不想闹大,不想报警,那闹到学院里难道还不行?这够给她留余地了吧?”
“不是不想闹到学院,是不想让唐老师牵扯进来。”他揉着胳膊解释,“我对唐老师就是这么说的,我说——这件事完全没有证据,而且我本身年纪大一点,社会气比较重,这种传言大家可能都会信。像这样说不清楚的事如果老师卷进来,日后要是闹大了,很可能会被冠上‘包庇咸猪手学生’‘欺负女学生’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