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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就要你认清好歹!你这个孽种,在我安阳侯府好生养了十几年,还不懂得感恩戴德?”
谢惜玉闷哼一声,贝齿咬破了嘴唇,勉强站稳后忙往外跑去。
谢寒丢下手中软鞭,将谢惜玉揪起,往床榻抛去,一手箍住她的双手,另一手掀开她的外衫。
谢惜玉使劲挣扎,双腿用力朝他身上踹去,谢寒被踹得腹间一疼,空出手摁住她的腿,下一瞬就要掀起裙裾。
谢惜玉泪水涌出,却没有哭出声,她艰难摸索到床榻旁案几上的花瓶,用力朝掀她裙子的谢寒砸去!
花瓶砸到他的后颈,谢寒身上的血液簌簌流下,手中的力道渐渐松开,他捂住自己的后脑,抬起手再欲给谢惜玉一耳光,却倏然趴倒在地。
谢惜玉躺在榻上流泪喘气,而后坐起身,只见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女子。
女子着深色短打,身材修长,面色冷静。
她走上前,弯腰扶起谢惜玉,恭敬问道:“谢姑娘没事吧?”
谢惜玉流泪摇了摇头,等平息过来心情后,哑着声问:“这位姑娘,你是?”
“谢姑娘唤奴婢飞攀便好,奴婢是桓王殿下的人。”
魏陵?
飞攀继续道:“奴婢知晓姑娘心里定有一肚子疑问,还请姑娘随奴婢走一趟,是殿下派奴婢来接姑娘的。”
说罢,便双手扶住她的臂膀要带她起身,谢惜玉止住她的动作,道:“我的侍女绿珠……”
话未说完,飞攀道:“那名侍女奴婢已经救下来了,院子里其余看守的人也已被奴婢打趴。”
谢惜玉有些没回过神,飞攀没空再给她思考的时间,抱起她走出房间后便越出了安阳侯府。
二人很快到了桓王府。
飞攀带谢惜玉去了魏陵的寝屋,并道:“姑娘先歇息一会儿,殿下正在与幕僚议事,晚点便会过来。”
谢惜玉点了点头。
得到反应后,飞攀身影一闪,顷刻不见影。
谢惜玉坐在榻上,浑身疼得难受,她艰难站起身,拖着步伐走到梳妆台前。
望着铜镜里狼狈不堪的人,她潸然泪下,渐渐的,一双杏眸红肿不堪。
铜镜内却缓缓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飞攀不是说他会晚点过来?
为何这么快?
谢惜玉抬手擦了擦泪,转身对魏陵行礼:“见过桓王殿下。”
嗓音不似从前轻柔悦耳,似带着破碎的嘶哑与苦涩。
魏陵冷淡的面色不知何时浮起他都未察觉出的阴冷。
他轻声:“坐下。”
谢惜玉垂着脑袋,听话坐了下来。
随后走进几个下人,备了热水,伤药,以及姑娘的服饰。
魏陵沾湿了巾帕后,左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
谢惜玉红肿的杏眸对上他平淡无波的墨眼,心尖隐隐抽动,魏陵一点点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和带着血迹的唇角。
冰凉的指腹捏住她的下巴,呼出的气息似若有若无地洒在她的脸颊。
他轻轻擦拭,淡淡问道:“还有哪儿有伤?”
谢惜玉抿唇,摇了摇头。
他幽幽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擦完脸庞痕迹,放下手中的帕子。
谢惜玉身上十分凌乱,襦裙显然是被鞭子抽了下,划出一道痕迹,隐隐渗血。
他漆黑的眸,刹那间化成寒冰。
谢惜玉感觉到他的视线久久停在自己身上,缩了缩,小声道:“多谢殿下,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魏陵默默看她一眼,没有回话,只背过身去。
谢惜玉这是知晓他这是让她自己上药了。
身后渐渐传来OO@@声。
谢惜玉解开了腰带,艰难沾湿了巾帕,温水触碰到肌肤,她低呼一声,小到不能再小的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慢慢将身前的血痕一点点擦拭干净,而后上药。
良久,谢惜玉道:“殿下,我好了。”
魏陵转回身,就见到谢惜玉穿戴整齐的样子,墨玉的眸凝视片刻,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
月色如水倾洒,桓王府琉璃瓦折射出晶亮的光,冷风徐徐,树影婆娑。
内院东面的书房内,烛火摇曳,紫檀透雕云纹书案后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窗外寒风瑟,雾朦朦。
几个幕僚还在书房内侯着,众人皆不知摄政王为何突然离去,转而思及殿下行事向来神秘,且说一不二,便也没有任何怨言。
等了没多久,魏陵便进来了。
直到夜深,严尘和杨海送各位幕僚离开。
魏陵靠在扶手椅上,眉心拧成一团,倏觉头疾又发作,这才从书案的屉子里取出一罐药,思绪一转,又将药罐放下。
现在他府里不正养了个服帖的解药?
风卷起,他耳廓微动,勾唇无声冷笑。
半晌,魏陵面色冷肃,起身朝门外走去,灯光拉长他修长的身影,藏匿于黑暗中,挺拔且如鬼魅。
门拉开,一股香腻的气味透了进来。
顷刻,一名身段玲珑有致,衣衫单薄的女子全身向魏陵扑了上来,眼见还差一点触碰上,女子便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力,猛地将她往墙边砸去。
力道极大,女子砸落至墙边,口吐鲜血,浑身如散架般无法动弹。
魏陵踱步走到她跟前,阴影笼罩,狭长的凤眸透着凛冽的杀意。
府内张管事听到响动,急匆匆赶来,见此场景,冷汗涔涔,忙不迭伏地请罪:“殿下息怒,该女子是方才何大人带进王府,声称孝敬殿下的。”
张管事身子细微发抖,继续道:“何大人说,殿下这么些年,身旁还没有一个女人伺候,为了成就大业,也该考虑子嗣了。底下的人也纷纷赞同,各位大人们便……便……”
后面的话,张管事没胆子说下去了。
房檐下灯笼荡漾,魏陵居高临下审视跪在脚边的人,冷声:“是她死还是你死,自己选。”
张管事瑟瑟发抖,脸色吓得极白:“殿下,小的这就处理干净!小的绝不会让王府再发生这等事。”
魏陵阴恻恻看他一眼,唇角含笑,却饱含冷意:“这样才对,忤逆本王的人,本王不喜。”
他负手而立,身姿俊颀:“自觉去领罚。”
语毕,身影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魏陵离开后,张管事浑身瘫软在地,惊恐地看向在角落里已浑身是血,没有呼吸的女人。
他错了,他不该贪那点银子。
平日里听多了外界夸赞摄政王的美言,差点就忘了自己服侍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手中沾满鲜血,从家族弃子爬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之位,这样的人,又怎会良善温和!
这是一个连生养他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的恶毒的魔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摄政王:有解药(老婆)
休要惹我!
第19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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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安阳侯府。
背着医药箱的大夫这才离开了篱暮院。
谢寒头上包了一圈白布,面色憔悴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地流泪。
“哼,哥哥这是活该!”谢惜漫坐在一旁冷嘲热讽。
正在榻边照顾寒的宋韶,闻言脸色一板,斥道:“漫儿,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
谢惜漫气愤道:“哥哥在阿玉的院子里被打伤,阿玉的房间都一片狼藉,若不是哥哥欺负了她,又怎会如此?”
阿玉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若不是半个时辰前绿珠跑来她的院子求助,她都不知晓自己妹妹发生了这种事!
谢寒动了动嘴唇,想替自己解释,还是闭上嘴,默默流泪。
宋韶用力放下手中的药碗。
滚烫的药汁溅了出来,几滴洒落至谢寒的手背,他嗷叫一声,宋韶充耳不闻,冷哼:“你妹妹她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会有这样强的破坏力,怕是她蓄谋已久,带了外面的人来欺负我们安阳侯府的人!”
谢寒捂住被烫伤的手,闻言,激动道:“母亲,绝对有外人帮忙,我晕倒之前感觉到身后有人将我敲晕了!”
谢惜漫走上前,看了看谢寒的伤口,嗤道:“哥哥你不去乐竹院,你不动手动脚,她怎会有机会伤到你?”
“还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被你打伤,哥哥你还是人吗?”
宋韶“噌”地站起来,“谢惜漫――”
谢惜漫仰着脸看宋韶,直视她:“阿娘,你为何如此偏心?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此事错的是哥哥,可你却一昧指责妹妹。”
宋韶瞪圆了眼,最终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抽了谢惜漫一耳光。
谢惜漫头被打偏,右手抚上脸颊,气红了眼:“阿玉不是阿娘亲生的对吗?这件事哥哥与父亲也知晓对不对?所以你们才敢这样任意的践踏她,欺辱她?”
宋韶涨红了脸,骂道:“胡言乱语!”
谢惜漫流泪哽咽:“阿娘,我不知道你跟阿玉的父母什么仇怨,可她是无辜的,她从未对不起你什么,她唤了你十六年的母亲,你当真没有一点点心疼过,爱过她吗?”
语落,她咬紧嘴唇,跑出了房间。
谢惜漫离开后,宋韶垂下那只手颤了几颤,眼眶都不禁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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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深时分,何府东院的正房卧室内响起雀喧鸠聚的嘈杂声。
两名身着桓王府服饰的侍卫夜闯何府,直通何寿的卧室,房门用力推开,惊醒正在睡梦中的何寿与何夫人。
侍卫身姿凛然,冷脸吩咐:“传殿下命令,给何大人送几名美人聊以慰藉。”
何寿披着长衫下榻,面色震惊看着屋内形形色色的十几名姑娘。
侍卫该说的交代完,又叮嘱一句:“殿下仁慈,体恤何大人劳苦功高,身边也没个解语花陪伴在侧,这才赐给何大人一些姑娘们。殿下还吩咐,这些姑娘大人只可每日看着供着,不得触碰一分,得好生伺候,不得懈怠。”
语毕,两名侍卫转眼消失不见。
何夫人气急败坏从榻上下来,看着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气红了脸骂道:“何寿,老娘还没死,你竟然敢问摄政王要女人?”
何寿被吼声吓得背脊一缩,屋子里的姑娘私下交头接耳,无不用鄙夷的眼神看他。
“夫人,冤枉啊!我连妾室都只有两个,哪敢找殿下要女人?”
“你这是嫌两个还少了?!”
何府大门外转角处,两名侍卫出现在杨海的跟前,回禀了方才了差事。
杨海颔首。
侧身看向深夜里灯笼点燃的何府,不由摇头惋惜,啧啧,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挑战殿下的权威。
还真当殿下是那等和善之人?
个个想在殿下身边安插人手,依靠那裙带关系捞点好处,殊不知殿下最厌恶陌生女子接近他。
杨海转念一想,近些日子那安阳侯府的谢三姑娘夜夜与殿下共寝……
殿下待她十分温和,却也只字不提娶妻之事,不知想些什么。
总归殿下的心,海底针,他与严尘侍奉多年,都猜不透殿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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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谢惜玉侧卧于榻上,因身前有鞭痕腰后还有撞伤,便只能用这种睡姿。
魏陵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美人侧卧的景象,青丝如云倾泻在榻,芙蓉面上略显苍白,额间密汗涔涔。
他缓缓走去,俯身靠近,见她眼睛紧闭,羽睫轻颤,面色痛苦难耐,倒是像极了他头疾发作的样子。
谢惜玉并未睡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太强烈了,倏然感觉到眼前一道阴影覆盖,她慢慢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平静的黑眸。
她动了动腿,想要起身,轻声唤:“殿下……”
“不必起身,躺着吧。”
“是。”
魏陵语毕,去了净室的浴池,一炷香后换了一身雪白寝衣进来。
他掀起锦衾躺了进去,谢惜玉不动声色地往里面靠,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魏陵侧卧,与她面对面,抬手撩了撩她额间凌乱的发丝,问道:“要我帮你报仇吗?”
谢惜玉楞了楞,旋即回道:“多谢殿下好意,还是不必了。”
虽说魏陵这个提议,她方才的确有些心动,可很快反应过来,魏陵与她无亲无故,为何要待她这般好?
就连从小将她养大的父母,都不会待她好。
父母。
谢惜玉想了想,眸光水润,小声询问:“殿下,我能在王府留几日吗?”
魏陵还没回答,她又急道:“就几日,我一定不会乱跑给殿下添麻烦的。”
怕他不应予,她右手情不自禁攥上他的衣襟,眼含期盼,好不可怜。
她扬起脸,楚楚可怜地看他,嗓音绵软,尾音拖得极长:“好么?”
“好。”他道。
谢惜玉松了一口气,眸中含细碎的水光:“多谢殿下。”
她松开了攥住他衣襟的手,垂眸看着锦衾上的精致纹路,细小的声音呢喃:“殿下这样帮我,可因为跟殿下这般关系,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殿下了。”
魏陵问:“我们什么关系。”
她垂着眼,喃喃道:“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这些日子算是发现了,魏陵其实对她不感兴趣,可好像需要她陪他入睡,多次同床共枕,他亦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甚至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总是会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带她出来。
她应当是被逼迫了,可殿下又没有苛刻过她。
他帮了她,她很感激他,却也害怕他。
魏陵就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她苍白的脸色,装作没有听到那句话,没有作答。
在谢惜玉看不见的视角,他微眯着眸,眼底不似方才那般平淡温和,反蕴着刺骨的冷寒。
他的视线久久落在这张芙蓉面上,移不开。
许是身上的药起了作用,也没先前那般难受了,谢惜玉这才放下心来入睡。
昏暗室内,他抬手轻轻撩起她耳畔的碎发,冷声唤了声:“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章就是兄妹了,摄政王即将进入疼妹,宠妹,护妹的环节。
呜呜,请问有人在看吗TvT
第20章 陇月阁
次日醒来,魏陵已不在房内。
飞攀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对谢惜玉道:“谢姑娘,殿下上朝议事了,殿下吩咐,若是姑娘想做什么都可随意。”
昭兴帝尚在病中,现在朝政皆由魏陵代劳。
提起这个,谢惜玉忽然想起宋辰温,昨日听绿珠说,这几天起太子已经逐渐开始插手朝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