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赎了暴戾太子——十颗糖粒【完结】
时间:2023-04-29 14:43:56

  在薛承璟出京的这一年里,谷宁颇有眼色,时不时地同舒沅讲一讲薛承璟在云台县时的趣事。虽那些也是谷宁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聊胜于无。
  谷宁总觉得,他溜须拍马的手艺一等一的好,姑娘重用他,指不定就有这个原因在呢。
  这些天,殿下和姑娘不如以前亲密,谷宁都看在眼里。
  正好林颖找上门了。林颖不就是姑娘对殿下施与援手的铁证?且传闻中,林颖当年与殿下关系非同一般,那更是一桩美事了。
  谷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差事办得好,往门前一站,目光如炬地盯着过往行人,生怕错过了林公子的行踪。
  书童引着林颖到了聚仁堂前,侧身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林颖面容周正,一身青衫。他待书童向来温和,此时抬眼打量聚仁堂里外,却轻轻皱了皱眉,但思及姜家小姐所言,便定了定神,抬步往聚仁堂走去。
  谷宁眼尖地发现了青衫书生,两步迈作一步地迎上去,温声道:“多年不见,可是林公子?”
  谷宁面上胎记令人印象深刻,林颖又是博闻强识之人,一见便认了出来,心中稍定。
  林颖点了点头。谷宁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像迎财神爷一般把人请了进去。
  谷宁记得舒沅的吩咐,没敢耽搁,不多时,便将林颖带至舒沅见客之处。
  谷宁朗声道:“姑娘。林公子到了。”说完,谷宁还悄悄看了眼舒沅的神色,看到姑娘面有笑意,谷宁神清气爽,回头朝林颖笑了笑,而后退了出去。
  林颖见到屋中这位姑娘,神色微变,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对面那位眉目如画的娇小姐温声问道:“听闻林公子从前与我家表兄感情甚笃,且令慈对他多有照顾。多谢林公子了。”
  林颖落座,从侍婢手中接过热茶。闻言,心中也知晓了舒沅身份。
  林颖眉心微皱。当年出钱为他医治之人,分明不是侯府中人。那年林颖病愈后,曾去恩人府上拜访,这是千真万确没有差错的。
  多年未见恩人,林颖昨日听姜依依所言,便以为是那一位,这才匆匆前来。
  为何就连当年在医馆做事的谷宁也误会了?
  林颖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大约舒小姐当年的确拿出了银两,且叫谷宁看在眼中,只是那恩惠未落在他头上而已。
  林颖温声道:“当时邻里和睦,谈不上多有照顾,有来有往罢了。”此话说完,却不知该如何澄清旧事,毕竟舒沅当年也是真心想要帮他,只是叫人占了先机。
  舒沅一想到薛承璟年幼时是与面前这位公子相伴长大,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见林颖态度温和,舒沅更是满意,闲话片刻后,又道:“幸好当年我没有错过时机,林公子温文尔雅,才学亦是上等。有你这般人物在他身侧,真是好极了。”
  林颖从中听出了舒沅的遗憾和庆幸之意,心底轻叹。
  当年临近几家能读书的孩子,便只有他和三殿下。那时带着三殿下的是位年老的嬷嬷,两人生活很是艰难。林母心地善良,常在他们上学时去往隔壁,同老人家说话。
  林颖自那时起,便知晓隔壁那位小少年生活格外艰难。
  没有依靠的羸弱少年竟是宫中丢失多年的三殿下。林颖每每想起,都觉得造化弄人。何况与那位有血脉渊源的亲友?
  *
  姜依依在不远处的茶庄二楼订了雅间,目送着林颖主仆二人走进聚仁堂,紧紧捏住手中绣帕,待那二人背影消失,姜依依才松了口气。
  姜依依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姜依依便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
  待林颖戳穿当年之事,舒沅失了恩人身份,应该会大惊失色吧?
  姜依依登上马车,一路往镇国寺驶去。姜依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之时,马车却急急停下。
  姜依依面露不虞,正要斥责车夫,却透过车帘隐隐听到车夫行礼声。
  不等婢女掀开帘子,便有一股风将车帘卷起,薛承璟脸色沉冷地盯着她,眸中如覆霜雪。
  姜依依略带慌乱,又有些窃喜,连忙下了马车,她掐了掐手心,唤了声殿下。
  李瑞福平常最是冷静,此时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声音中暗含威严,问道:“姜小姐将林颖带去了何处?”
  姜依依心跳微快,咬了咬唇,大胆地看向薛承璟,强自镇定道:“听说曾有人施恩于他。我将那人的消息带给他,他便前去拜访了。”
  李瑞福来不及管姜依依,想到明致大师的嘱咐,生怕主子动气,连忙道:“先前已叫迎雪赶去。殿下放心。”
  话毕,李瑞福却见主子的面色似乎又冷了一分,气势愈发冷峻迫人。
  姜依依面对此情此景,心中犹如烈火焚烧,忍不住道:“望公公明言,我究竟做错了何事?”
  李瑞福瞥她一眼,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这般折腾,不疾不徐道:“姜小姐家中的事尚未理清楚,实在不该管这些陈年旧事。”
  霎时间,姜依依感觉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了个干净,面色涨红,气息微急:“我只是想叫舒沅看清,殿下并不欠她什么。”
  “去年在皇家别苑,舒沅竟和楚宜怪罪殿下,话里话外抱怨殿下送回京中的东西太少,颇有怨言。”姜依依声音微颤。
  从前舒沅便从未帮过他。
  在姜依依心里,在进璋书院的那些日子,也算不得帮衬,至多只算舒沅的施舍罢了。不然,为何当时会有那般多不利于他的传言?
  姜依依道:“她分明就是挟恩图报。她从来不是什么救殿下于泥淖的恩人……”
  薛承璟神色冷漠至极,听至此处,他微微一笑:“我说她是,她便是。”
  姜依依愣了愣。
  在熀熀天光下,薛承璟眉目冷峻,眼神中的冷戾更是清晰可辨。
  他捻了捻佛珠,淡声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当年之事。莫要自作聪明。”
  姜依依脸色骤然煞白。
  是他要舒沅以恩人身份自居?
  薛承璟离去之际,姜依依仍回不过神来。
  *
  谷宁将林颖带进去便又回到堂中做事。正拨着算盘,余光便瞥见了门口来人。
  谷宁一抬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直犯嘀咕,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怎么就把殿下给招来了?
  简直是双喜临门。
  谷宁踌躇满志地想上前接待,却发现连殿下身旁的李公公面色也不大对劲,心里便打起了鼓,态度也谨慎起来,轻声道:“姑娘在里头与林公子说话。殿下您……”
  谷宁试图从李瑞福的眼神里得到指使,但对方显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薛承璟站在院中,看着不远处的门扉,此时竟有些不敢上前。
  她喜欢他温良谦和,他便那般行事。无论文史,还是射御,他也能叫她满意。唯一不可变的,便是过往旧事。
  他当年为撇清关系,佯装关切林颖。但他们之间,并没多少情谊。
  且他当时虽力求面面俱到,可若是林颖在言语中,透露了些许,叫她发觉他原来自小便是个冷心冷情,不通情义之人,她又会如何看他?
  若此时与林颖交谈的,是其他人,绝不会成为他的困扰。
  但偏偏是舒沅。
  谷宁和李瑞福立在旁侧,一言不发却已冷汗涔涔。二人正煎熬之际,门扉却叫人推开,林颖率先从屋中出来。
  林颖瞧见薛承璟,上前行礼,也未多言,片刻后便告辞了。
  舒沅发觉薛承璟看了眼林颖的背影,温声道:“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呢。”
  薛承璟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而后点了点头。一时间,竟有了失而复得之感。
  在舒沅给他端茶来时,薛承璟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垂眸看到腕上的佛珠,才知不妥,轻轻松开,道了声抱歉。
  舒沅倒没放在心上,看他难得地有些心神不宁,有些担心地问道:“三表兄近日可是忙碌更甚从前?若有不适,早些叫大夫看一看才好。”
  薛承璟见她面露关切神色,心底戾气似被抚平涤净。
  当年之事,是他成心让她误会。就是要叫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放在心上,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了。这章评论发红包。
第85章
  ◎他可有对你不敬?◎
  谷宁说与她不少旧事。舒沅瞧了眼他的脸色,想他这些天诸多事务压在身上,又急匆匆赶来,大约有些疲惫了。
  “三表兄从前与林公子感情甚笃,本该聚在一起叙一叙旧情。”舒沅语调中带有遗憾,“方才不知道你会过来,不然定将林公子留下。”
  顿了顿,又问:“林公子的住处,三表兄大约不清楚。我也没细问,不过谷宁同他那书童聊了几句,约莫知道个大概。”
  薛承璟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得过分。
  李瑞福缓步进门,纵然此时放了心,但先前一路疾驰,又提心吊胆好一会儿,眼下脸色不大好。
  舒沅心中奇怪,问道:“三表兄是从何处赶来的?”从前两人日日相见,如此问话的次数数不胜数,此时将话问出,舒沅才想起如今不同以往。
  李瑞福唇边笑容不变,恭敬答道:“回姑娘的话。殿下是自镇国寺过来的。”
  李瑞福敢当面作答,也只能是薛承璟的意思。
  舒沅有些惊讶,看向薛承璟,不无遗憾道:“林公子今日找来之前,我也从不知晓他进京的消息。若我知道三表兄这般在意,甫一见面,便该差人传话。今日竟叫你白跑了一趟。”
  薛承璟端坐椅中,漆眸沉静,缓声道:“迎雪庆仁得我差遣,今天就在附近。此次慢了一步,是他们办事不力。”
  他微抬眼看向舒沅,其中不明意味又浓了一重,语声趋于缓和:“但一切安好,便不是白来一趟。”
  舒沅眸光微微一顿,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绣帕。
  久未听过迎雪庆仁这两人的名字。
  薛承璟尚未归来那时,她担心他都来不及。早把旧时的一些琐事抛到脑后。
  她那时费尽心思,想为他挑两个得力的小厮,一切俱是他能在安国公府过得更好一些。迎雪庆仁这两人有轻霜和留光考察过,算是上等人选。她便也威逼利诱地叫他们好生办事。
  那时他们做事还算过得去,只是迎雪有几次像是迷了心窍,非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但也无伤大雅。
  但如今,无依无靠的裴见瑾变成了薛承璟。她再与他身边的人不清不楚,就不大合适了。
  得找个时机再见一见这两人,同他们说清楚,往后划清界限,莫要叫薛承璟误会了才好。
  将为帝王之人,心思深不可测,惕厉多疑。她不得不再谨慎一些。
  薛承璟略坐了一会儿,外边便有人来寻。
  李瑞福转身正欲踏出门去,却被舒沅叫住。
  舒沅往外看了一眼,薛承璟正在听一人禀事,神色沉肃,在他身侧的那位官吏几乎汗如雨下,可见威严甚重。
  舒沅放低了声音,问道:“大公主府上又办宴会,三表兄可接了帖子?”
  李瑞福便如那进了贡院的学子,面容紧绷,心底紧张不已。李瑞福夹在两位主子中间,对这个问题慎之又慎,思索片刻,才道:“殿下诸事缠身,无暇赴宴。”
  舒沅抿了抿,面上浮现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些天连个人影也不见。听她说要字帖,又那般贴心地寻来许多。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脱不得身。
  他日后能一步步登上帝位,自然不能只靠出身。其他几位宫中教养大的皇子并无不足,他能脱颖而出,定有过人之处。
  但人是骨肉做成,又不是木石雕就,哪能不知道辛苦。
  舒沅避开人,同李瑞福道:“那他可否有何不适?”
  李瑞福愣了愣。殿下正值壮年,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说殿下有什么不妥。
  李瑞福摇摇头。
  舒沅心中还挂念另外一事:“表兄近日可与人有约?我的意思是……表兄自回京后,我们还未曾好好说过话,到时我做东,再与沈彻楚宜见一见。”
  在她梦里,薛承璟当真是孤家寡人。里外都无亲近之人,脸上从未有过笑意。
  舒沅暗想,他还在进璋书院那会儿,时常与人交谈,出入宋夫子的院落,至少也该结识一二友人了罢。
  李瑞福如实道:“殿下未曾应过邀约。”毕竟正为眼前这位伤神,哪有闲心玩乐。
  主仆几人离去后。舒沅仍站在窗前,望着庭中景象出神。
  舒沅眉心微蹙,一脸疑惑。
  她当日已做出诸多努力。瞧着似乎也有了成效。
  薛承璟在进璋书院那半年,可不就是按着她设想的路径一步步走了下去?
  怎么出京一年,全变了。如今的他,当得起冷情寡欲这几个字。
  舒沅长叹一声,心绪复杂难言。
  不过幸好正是春暖花开之时,京中赛事宴饮不断。舒沅稍作思考,便有了成算,稍晚时叫人送了解乏宁神的熏香去了三皇子府,还叫人带了话。
  定远侯府的事,李瑞福向来亲力亲为,怕底下的徒弟不懂事,将事情耽误下来,因而舒沅派的人一登门,李瑞福便知道了。
  李瑞福听完,没急着回去侍奉笔墨,在心里慢慢琢磨着如何回话。
  徒弟李燕送了人出去,发现李瑞福还在这儿,嘿嘿一笑:“师父,我还没看过蹴鞠赛,到那日,可能将我也带上?”
  李瑞福正在心头想事,闻言便剜了他一眼,骂道:“长到这般大,还不知收了贪玩的心思。”
  这段路无人,李燕素知自家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便道:“多亏有师父指点,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完了,李燕又十分不解,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殿下是将姑娘放在心上的。姑娘既派人来问,殿下为何不去?”
  李瑞福闻言一噎。先前他只将明致大师的话记在心里,殿下先前是发过话,与侯府往来不若先前密切。但他竟忘了将殿下的心意放在头一位。
  今日听闻林颖去了聚仁堂,殿下便一刻也等不得,亲自下山赶去。
  虽说到了姑娘跟前,尚能拿捏住分寸。但起心动念那一瞬,便已彻底显露了心意。
  李瑞福醍醐灌顶,不敢再耽误,赶紧到薛承璟跟前回话。
  京中人际往来,请来请去必在受邀之列的就那么些人。李瑞福作为薛承璟跟前的头一人,早就知道那蹴鞠赛的事,只是主子无意前往,便没有重视起来。
  李瑞福说完,斟酌道:“殿下辛劳日久,今日姑娘还关心殿下可有劳累太过,语中甚是关切。如今又差人过来,想来还是牵挂着殿下。”
  薛承璟揉了揉额角,没有发话。
  李瑞福悄悄抬眼,又道:“听闻是昔年不曾有过的盛况,今年主办的人家邀了许多宾客前往。沈家越家皆在此列,还有几位小将军也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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