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听安排十分妥当，见现场都布置好了，她便只管让护卫和家丁们提着棍子守在瓷局内院巡逻，防止有任何人偷偷潜入。
与此同时，乔珍在瓷局的北边围了一片招聘场，向王景借了些人手配合，设置了三轮面试，只待录用百名候选人，直接进入培训期。
一切在头天便已准备就绪，这天天不亮，身为现场总统筹，乔月早早便带着所有人开始候场。
待那些赶早来抽礼现场排队的人一到，见西边烟雾缭绕，各种香味扑来，只觉得饥肠辘辘。
“前几天来看这里还是一片空呢，才两天的功夫，咋还有包子铺呢？”有人忍不住惊呼。
“别说，越闻越香！越闻越饿！刚好也没吃东西，要不咱抽完礼去吃一碗吧！”
听见动静，宋彦先忙高声道：“是来抽礼的吗！这边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排队啦！”
“走走走！”
不消片刻，队伍如火如荼排了起来，检票、抽礼、下一个，速度惊人。
望着礼榜上的十两、五两、一两，以及惊喜奖：一文，拿着票的众人要么不敢看自己的，要么嘴里祈祷，好不热闹。
“没中！”
“没中！”
“中了！一文？”
听见有人抽中一文，乔月忙高声道：“中了一文的，辛苦去西面的商区兑换啦！可以兑换铜钱，也可以直接换餐。”
“换餐？”
“我带大家过去。”乔月边领路，边解释道：“咱们的摊位，像肉夹馍、羊肉泡馍这些贵的，得收五文，若是直接拿银子买便得五文，可若是拿票，一张便能兑一碗。”
“哎哟！那划算啊！老张！这一文的票一下子便值五文了！走，去换！”周围的人开始怂恿，跟着他往那边去。
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问道：“那我可以买别人中的一文票吗？”
“可以的！”乔月巴不得呢，笑盈盈道：“但是不能强买强卖，要两厢自愿！”
乔月之所以出了几百张一文票，就是为了防止迟迟没人中奖，闹得怨声载道。
特意出几百张碎奖，再引导大家进入商区消费。一来可以保证商区的流量，安抚摊主，同时消耗掉她采买来的那些食材，二来也是省的再给大家兑出银子，反正换吃食，也算压缩了她的投入成本。
这些日子，买宅子、买下人、装修、采办、聘宋彦先，请摊贩，来回张罗，乔月零零总总已经支出了六百两，其中二百两还是向王景借的，如今囊中羞涩，她都没敢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家迎合着，有起了心思，反倒不愿意跟着往那头凑了，而是转回去蹲抽礼，想兑些礼票。
一时间，一文的礼票价值也不胫而走。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分散，不再光顾着凑热闹去看谁抽中了大礼，反而是往更切实的利益上走，想着能换几张一文票。
乔月在一旁静观其变，见大家一开始都老老师实，一个个屁颠儿屁颠儿地往羊肉泡馍摊上扑，兑了一碗，便开始坐下，边吃边等。
等一碗热乎乎的泡沫汤进了肚子，太阳出来了，人人身子暖了，心也跟着活了起来。
见大家开始盯着场上，听谁说中了一文票，便立刻涌上去。一文票被大家争着抢着，有的开两文、有的开三文，大家一张张的收。
都是些精明的老手，这边收，那边便开始倒手做跑腿。
“摊位上卖五文，我只收您四文，您要是想吃，您坐着，我排队给您买去！”
“一等奖还没出呢，我瞧着已经兑了将近百人了，也该快了！反正太阳也快出来了，大冬天里晒晒，也舒服，您在这坐坐！”
满场里，不知不觉便多了一群张罗的人，见生意模式自动形成。乔月才去那头问庆喜，听到没人来兑铜板，心里这才踏实了。
庆喜望着乔月的目光充满敬佩，他笑容灿烂，眼里有光，由衷感慨道：“师父，您真厉害。”
“利字当头罢了。”乔月望着庆喜，意味深长教育道：“做生意，讲究的是‘分寸’，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得失，更要学会‘让’，要有意识地为大家考虑，也要想好如何让大家发财。努力达成合作、共赢！”
“乔月！乔月！”乔珍的呼声打断乔月。
乔月抬眼，便见乔珍气喘吁吁跑来，边捂着胸口喘息，边问道：“太阳都出来了，也不见人来应聘，如何是好？”
第21章 求贤若渴
乔月不想普罗大众都跟来随便凑热闹，平白增添招聘压力，所以她将职位、薪水待遇都写在了布上，挂在招聘场外围，刚好做屏风。
没有刻意宣传，甚至特意留几分安静。如此低调地完成了招聘，各自都算方便。
可......怎么会没人？能做到掌柜，总不能不识字吧！
乔月站在招聘前，将内容反复看了几遍，见实在瞧不出问题，她又转身仔细观察，见屏风前围坐的人堆里，也有在仔细看她内容的，她心里更是拿捏不准了。
“啊！啊！我中啦！我中啦！我中了五两银子！哈哈哈哈！就我这手气！”人群里一阵熟悉的惊呼。
乔月随声望去，便见喜来衣纺的李夫人兴奋地甩着手帕，又用力亲了亲自己抽奖的那只手。
“乔月！乔月呢！我要兑奖！我要兑奖！”李夫人插着腰吆喝，边遍地寻乔月，边高举起那张礼券，好不风光。
说白了，李夫人今儿个就是为了来扬眉吐气的，她自费攒了五十张抽礼票，好容易抽出来了，如今只恨不得叫乔月来向她献媚。
如今是在乔月自己的场子里，乔月自然是不想有人乱来的，见李夫人行为嚣张，乔月忍不住皱了皱眉，正向让庆喜过去处理，尽量息事宁人，尽早送客，却见李夫人眼尖，一眼望见了她。
“乔月！”李夫人猛地一跳，以任谁也拦不住的架势，朝乔月冲了过来。
“师父！”庆喜见状忙护在乔月身前，等那李夫人扑过来时，直接将人拦下。
李夫人在乔月这儿是吃过苦头，见庆喜人高马大，身材壮实，她也有些心怯，下意识退了两步。
知道乔月如今有人护着，她是讨不到什么好，李夫人只甩了甩手里的票子，凶悍道：“给我兑银子！”
“行啊。”乔月答应的十分干脆，又吩咐道：“庆喜，带李夫人去礼布上签字画押，再将银子兑给她了。”
李夫人到没想到乔月这么干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将乔月上下打量，又穿过乔月，看到了乔月身后的招牌。
“笑死人了！”李夫人插着腰指着乔月的招牌道：“乔月，你是不是蠢？今日能得空来这儿抽奖的，哪个不是自己开店当掌柜的？合着你当人家是傻子，自家店不开了，给你做账房掌柜？你痴人说梦呢！”
“你嘴巴放干净点！”庆喜有些恼火，向李夫人欺了一步，倒吓得她又后退了几步。
“本来就是！”李夫人顶嘴道：“就算是聘来的掌柜，在店里经营多年客源也早稳定了，既然生意红火！只要不私下污银子或是犯大错，东家既不能干预他，更不能换人解聘，他过的潇洒自在，何必再生变化？”
？？？
不能换人解聘？所以......古代的掌柜还是铁饭碗呢？
系统：不好意思，这本书的作者确实没什么文化，所有背景基本就是大杂烩。这里的设定采用的是晋商的管理模式，即咱们的历史中最早的企业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模式。
乔月：说人话。
系统：好的。意思是：在这里，掌柜相当于企业外聘的总裁，有权支配一切。而且，因为时兴的是股份分红制，所以......
玩的这么大吗？乔月一时不知道该说是这里太先进，还是她太保守了。她望着自己开出的高薪及分红，突然有些无语。
但分股......真的不行！乔月早已构思好了自己的企业文化，至少，她基本要求依然是：必须保证集团管理，更严禁各地、各店分裂。
以及......做不好她就要开人！谁也别以为自己聘上了就是拿了铁饭碗，谁也别想在她这里浑水摸鱼、滥竽充数！
心里发燥的乔月忍不住对系统发火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呸，我做这些工作的时候怎么不说？
系统委屈道：这不是看你干什么都能成，我也拿不准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开挂？
乔月：滚！
系统：滚就滚！等下！别怪我没提醒你，古代一般没有这样的社会招牌，大家都是靠熟人介绍，彼此知根知底，做事才踏实。
“......”
乔月真的很无语！她紧捏着拳，只觉得自己白费心思，又听见李夫人跳起来骂她道：“乔月！你就是个蠢货！你就是！”
李夫人骂归骂，倒叫乔月清醒了许多。行吧，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到时候找王景、宋彦先再给她张罗、介绍。
——至于欠下的人情......往后再补！
“赶紧去兑银子吧。”如今知道自己错算，乔月只觉得意兴阑珊，她摆了摆手，边在招募处坐下，边赶人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再惹我，当心我让人把五两银子都换成铜钱，丢一地让你一枚枚捡，一枚枚数，你信不信？”
怎么不信呢，你这可是大魔王啊！李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知道乔月说得出做得到，反正也出了口恶气，李夫人扭了扭身子，抚了抚发髻道：“那行吧，你，带我去兑银子！”
“去吧，庆喜。”乔月没精打采挥了挥手，让庆喜将人带走了。
一旁的乔珍也听明白了，她拧了拧手帕，忍不住开始考虑放低门槛的可能性。
乔珍道：“能掌握陶艺知识，只能说明他们脑子灵光，记性不错，可要是家里穷，却不一定能读书识字，乔月，反正咱们局里有秀才教识字算账，若真聘了那些不识字的，便等他们来了再跟我们一起学，可好？咱们有一个月的时间留作培训，说不定......”
“现学现卖啊？”乔月打断乔珍，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她道：“感觉不太靠谱。”
乔月这头正难受着，却见有个姑娘走了过来，眉头含笑，问道：“请问你们招不招女掌柜？”
乔月轻挑眉头，上下将那姑娘打量，见她眉清目秀，约莫十六岁的年纪。
“招。”乔月回答干脆，她反问：“你叫什么？可做过生意？”
“我叫田小娟。”田小娟笑道：“我外祖父生前便是掌柜，我娘自小耳濡墨染，也懂得其中经营，我娘陪嫁时带了间铺子，之前便是我娘带着我营生。”
乔月浅笑了笑，问道：“女子做掌柜，不知你爹可愿意？”
“我爹身故了。”田小娟道：“身患隐疾，久病难愈，去年为了给爹治病，我娘把铺子也给当了，但还是没治好。”
“节哀。”乔月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们如今是怎么营生？”
田小娟笑容阳光，解释道：“我娘想着女子总得学会持家的，所以便在家里开了个学堂，教村里其他女子持家经营。——没收几个银子，但能养活人。”
乔珍一直在旁观察田小娟的举动，望着田小娟的双丫髻，她悄悄拍了拍乔月，问那田小娟：“你准备何时成亲？成亲后，若是相公不愿意你抛头露面的话，你当如何处理？”
“若是不接受，便不嫁了。无关男女，咱得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田小娟握着拳，笑道：“经过这一遭，也算是看透了，天灾人祸，大难莫测，既然有机会，就得努力抓住了，能挣几个钱便挣几个钱，说不定那天便能靠今日挣下的这些保命呢。”
才十六岁的孩子，哪有如此高深的成见呢？见田小娟的说话句句滴水不漏，倒像是早有预防般，乔月心想：看来，是有高人指教。
“可了解陶艺知识？”乔月面上笑容依旧，没人能猜到她的心思。
“嗯，这些日子是有做足功课的。”田小娟见乔月目光如明镜般精明，又主动道：“我娘见您这些日子里，一招一式，势如破竹，便猜到不久后，您定会再招好些人手，要么进瓷局，要么便是去铺子上，所以她便教了我们好些。”
“哦，你娘为什么不自己来应聘？”乔月意味深长笑道：“你们有间女子学堂对吧？除了你，她可为我准备了其他？”
田小娟听了只觉得心里一紧，愣在原地，一时竟有些不敢说话了。
看来这位高人，还真给她寻了支娘子军呢！见田小娟如此，乔月便知道自己算是猜中了。
“回去吧，让你娘下午带大家来见见我姐姐。”乔月拍了拍后头的招聘幕布，强调道：“记得将我的规矩跟你娘好好说清楚。”
“好。”田小娟忙点头答应，见乔月摆摆手，她转身便往家里跑。
见人走远，乔珍才开口道：“既能识字，又懂生意，还是有备而来，妹妹，只怕她们都能通过考验呢，可......身为女子，就怕她们才做一两年，存够嫁妆便去嫁人生子了......倒白费了咱们的栽培。”
聘用封建社会下的女性，最大的难点便是是解放女性的思想，让她们真正从世俗的安排中挣脱出来，而对于这一点，乔月并没有什么成算。
但，谁知道呢？只要存在可能，那便试试吧，万一呢？万一她给了机会，便有勇敢的女性闯过荆棘呢？
“没关系，都先招来吧。”乔月起身道：“到时候一起培训，一个月后考核，不行的直接淘汰，不分男女。”
“那咱们能不能也立个规矩？”乔珍急中生智，补充道：“比如，签身契时便立下规矩，凡是入职的小娘子二十岁后才能成亲！小郎君则一律按二十三岁后才能娶亲！到时候，若是自家人能看对眼儿，咱们便给两人办了婚事，生下了家生子，咱们也一律放学堂里教，待长大了便接着为家里办事，都是自家人，也放心。”
大宅院里签了身契的丫鬟们，基本都是等到十八至二十岁时，得了主家的允许才能出嫁的，所以乔珍想着，自己这主意应该不算过分？
“姐姐这主意好，倒教妹妹学习了。”乔月大方激励乔珍思考的机会，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再按照姐姐说的，也从这里头挑些精明的人吧。”
好歹这群文盲里面，有好些人的表现是能给乔月惊喜的，乔月点了几个人，与乔珍道：“这几个先留着。其他的再看看，到时候我再去学堂招些人来，就看培训结束后，究竟是学识字的更快，还是学生意的更快了。”
“行！”乔珍眼前一亮，忙点点头道：“若是学字慢，但有眼力劲儿，态度端正，对陶艺又如数家珍的话，便先留下做伙计。咱们每个月不是有两天假吗？到时候他们若是愿意来学字的，便让他们来，说不定就有些争气的呢！”
“都听姐姐安排。”乔月朝乔珍竖起大拇指。如今该教的都教了，接下来就是大胆放手，让乔珍自己去历练，成长。
第22章 拍卖奇迹
初买宅门时，乔月便高薪请来的一批“刚退休”的宫女。这群宫女们有见识、懂规矩，放在瓷局里伺候贵客，最是适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