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种日子能一直持续到自己开学，可少年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每天定时定点出现在酒吧附近，衣着破烂但气质不凡。安保早就注意到他，认为他是某些部门派来的卧底。某日，趁着楚辞翻垃圾桶，三五衣着黑色制服的人突然把他拖进黑暗小道，不但抢走了他唯一的生活来源，还对他进行严打拷问。
“说，你是哪个部门的？我们注意你很久了。”手持电棍小哥毫不客气，一手从后面扼住少年脖颈，用电棍滋他。
“松手，我只是过来捡垃圾的。” 未痊愈的胳膊不敢用力，楚辞被勒到俊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儿。
“呵呵，哥几个不是傻子。老实交代，否则，受罪的是你。带到后面去，好好审问。” 其中一个个头最高的男人大手揪住少年后衣领，把人甩进一个四处都是墙壁的隔间，打开灯。抬脚对准少年干瘪的肚子踢过去，恶狠狠叫骂： “说不说，老子弄死你。”
楚辞哪受得了，顿时痛到浑身发抖，五脏六腑似是错了位，蜷缩起瘦弱的身躯干呕，说不出话来。
“大哥，这小子三天前一直在我们这块转悠，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早就把咱们这里的秘密统统告诉警察。不如…” 那人作出抹脖子的动作，看向倒地不起的人。
电棍小哥这时候站出来，眼神阴毒： “说得对，与其事情败落被抓进去，把他杀了逃走。”
“不行，再等等。若是过了今晚相安无事，把他放回去。你们几个偷偷跟着，务必小心谨慎，别被发现。” 大个头说话最有权威，几个小弟纷纷表示赞同，在男人的示意下，只听一阵拳打脚踢紧跟着人被丢了出去。
灯红酒绿的夜场，无数人随着躁动的音乐疯狂扭动，不眠不休。
新的一天来临，释放一夜的人陆陆续续从酒吧互相搀扶着走出来。或笑或叫骂，各个精神亢奋，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啊，这儿怎么有个死人？”清晨出来打扫的环卫工人正要清理垃圾，突然看到被苍蝇蚊虫包裹的人，吓得倒退两步，连忙招呼其他人过来。
“快报警啊。咦，好臭。多久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围观群众躲在远处树荫下，捂住鼻口。环卫工人不敢过去，哆哆嗦嗦拿不稳手机。
“我已经报警了，大家都别过去，该散的都散了吧。” 有好心人站出来，把环卫工人拖到安全地带。
不大会儿，警方和救护车同时赶到。医生立刻上前检查，发现少年还有呼吸，随即连同护士把人抬上车，警车紧跟其后，剩下的则是留下来调查。
一番折腾，楚辞从检查室被推到病房，护士挂上点滴，而后离开。跟随而来的两名警察根据队里传来的消息，查找到少年亲生父母信息，但却联系不上。
“这孩子得罪什么人了，被打成这样，看着太可怜。” 女警察许是有家室的人，向护士讨来一条干净毛巾，轻轻为他擦拭身上的脏物。
“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他的父母，应该是留守少年。”男警察更加理性些，安慰女人。
“你看看，全身上下哪有一块好地方。”女警察痛心，泪眼模糊。瘦骨嶙峋的人哪还有一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如此狠心，孩子都不要。
没过多久，进来几名其他警察。一行人围着病床，皆是神色严肃和怜悯。
“只能联系到他班主任，人已在赶来的路上。” 手持记录仪的警察出口，挥手让其他人先离开，留下一个和他在这里即可。
女警察主动站出来，心疼楚辞： “我留下来，能帮一点是一点。”
“那行，我们走。”那个地方是死角，他们通过调查周边的监控以及楚辞个人信息，得知他不过是去捡垃圾的，哪知会出这种事。伤他的人不好抓，只得暂时搁置。
那个地段，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排查起来工作量极大，等他醒了，事情会简单很多。
一群人前脚刚离开，班主任急匆匆赶来。记录员让他坐下，方才询问学校有没有少年父母的联系方式。
班主任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明确表示他也没办法。几年来，楚辞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未见过他的父母。
“既然这样，我们警方这边暂且安排人照顾着，辛苦您了。” 记录员起身，把人送到病房门口。
“唉，谢谢您。我有时间再过来，这孩子着实不容易。” 可能有事，班主任一路小跑，像是在怕警察会让他留下来照顾少年那般，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姐，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咱们换着来。”记录员同样心善，明知队里事情多，不能在此逗留，但他也想出份力。
女警察点头： “去吧，多买点有营养的，回头我给你。”
“哪能呢，要不了多少。”
记录员走后，女警一人顾着少年，不停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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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四点的星辰其实很美，但生活不是。
第8章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
楚辞整整昏睡了三天，醒来时病房空无一人。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奈何过于虚弱，没动两下，头脑发昏。
赶来查房的护士见状，立刻帮忙扶起来，问他要做什么。少年失忆般，恍惚良久，嗓音干哑： “我的瓶子呢？”
“嗯？什么瓶子？”护士被他问懵，拔掉针头： “旁边桌子上是给你的，慢慢吃。”说完，又继续赶往下一个病房。
这是谁给他买的，不仅有牛奶和面包，还有豆浆油条。楚辞红了眼，慢慢抬起骨折的那条胳膊。嘶，痛，但能使上力气。几天未进食，少年吃的很急，没一会儿桌子上的油条悉数吞进肚子，端起豆浆一口气喝完，并没吃饱。正要准备拿面包，病房门被推开，褪去制服，李姐俨然一名贤妻良母模样，看到少年清醒，欣喜不已。
放下自己熬制的鸡汤给他盛一碗，关切询问： “孩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辞拿面包的动作顿住，呆愣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失去光彩的狐狸眼布满疑惑： “您是？”
“哎，我光顾着自己了。来，喝鸡汤，面包没营养。我是警队的，今天刚好休息，过来看看。”李姐给他放好餐桌，递上小碗，把勺子塞他手里： “喝吧，里面还有肉呢。多吃点，你太瘦了。” 说着又想抹泪。
“谢谢您。”他不知道除了这句简单无力的话，还能做什么。最近，每次受到伤害之后，似乎都能得到点什么。少年默默喝完，身体恢复些许体力，想起来去上厕所。
李姐赶紧拦住，不让他乱动： “你这一身的伤，起码得卧床半月。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去卫生间”。
“阿姨扶你过去，医生说了不能做大动作，慢着点。”像是照顾自己孩子般，轻轻掀开被子把人扶下来。少年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早已不见，此刻套在身上的不是病号服，而是一身崭新得体的运动服。
“怎么了孩子，是不是哪里疼，我去喊医生。”李姐以为碰到他伤口，紧张的不得了。
少年摇头，哽咽着： “没事，我可以走。”
躺了几天，身体其实是很虚弱的。大概是因为吃了东西，加上一直在挂针，楚辞感觉到身体比起以前似乎更加有力量。慢慢撑着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病房里突然多出两名男警察。
俩人倒没待多久，大致询问那晚发生了什么便离开，也没说后续怎么处置，会不会去抓那几个施暴的人。
李姐安慰他不要多想，警察的职责就是除暴安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并且叮嘱他好好养伤，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有人出。
但向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的少年，在李姐强制要求下多待了几天后，要求出院。他要去打工挣生活费，班主任驱车赶来，瞧他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精神气儿不错，在警察的陪同下带上别人捐赠的营养品回到小房子。
“小同志，有事记得找警察，我们走了。” 李姐拍拍少年肩膀，似有不舍。
“嗯，谢谢你们。” 胡同门口，目送几人离开。一个人默默把东西搬回去，一箱又一箱，堆满整个客厅角落。
终于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没东西填饱肚子了，少年倒在地上喘气儿，小心翼翼拿出两张红色票子举起来，这些是警察叔叔和李姐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等抓到那帮人，后续会有赔偿款。
啪嗒啪嗒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滴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楚辞掩面痛哭。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的善意，于他而言弥足珍贵。
哭累了，爬到木床上休息。他想给自己几天时间缓冲，去旧货市场讨些高中的书，趁着暑假边打工边学习。
不料在市场碰到班主任，得知他要买书，二话不说从自己车上拿出一套崭新的递过去： “我这几天一直想找你呢，忙起来也就忘了。”
男人把他拉进书店吹空调，外面太热，他受不住： “你不是在找兼职吗？有人在找家教，你想不想去。”
闻言，楚辞眼眸骤然发亮，立即点头： “我想去。”
“老师主要是太忙，没时间。这么好的机会，其他人可得不到。”不情不愿继续说： “姜婉如点名要你去，我也没办法。”
他百般讨好校长，希望能提升职位，这都一年多了，到现在也没个说法。碰巧姜婉如学习不行，又见她对楚辞不一般，才想借此示好，图个好彩头。
“谢谢您，我会珍惜的。老师，什么时候开始，我随时都能去。”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班主任撇撇嘴，把地址和电话留给他，随后跳上车离开。本身自己带着班，暑假能赚不少，给姜婉如补习，不但一分钱拿不到，还会贴进去不少。而且那个女孩挑剔的很，搞不好弄出点事情来，他的前途可就毁了。
楚辞站在书店高兴不已，当即借用老板电话，二人约好时间，决定于明天上午开始，每天两小时，一天两百块。这个突如其来的家教，无疑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以至于回去的路上，少年罕见勾起唇角，将家里收拾一番，洗干净衣服。
翌日天亮，拿上面包和牛奶出了门。其实他本想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去卖掉换成钱，但那些小商贩不收，害怕是假货卖出去顾客吃出毛病来到头来不划算。索性，留着自己慢慢吃。况且，如果碰到宋知许，他想分给她一半。
姜婉如住在新城区，少年大早上出发，距离有七八公里，到那边时还不到九点钟。女生本就喜欢他，一进门拉着楚辞参观自己家，又是给他展示花园又是请他吃东西的，丝毫不提学习的事。
“姜婉如，我是来给你补习的。”他不是闲来无事来玩的，如果不上课，就挣不到钱。那他不如去工地搬砖。
女孩见他脸色严肃，尴尬一笑： “先吃饭，晚点学习。”
她太高兴了，所以就忘了点名要楚辞来是干嘛的。拉着人走进宽敞的餐厅坐下： “这些你随便吃，不够我再让保姆做。”
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特地给他准备的。可是少年急着上课，态度冷淡： “我已经吃过了。”
“喔，可我还没吃。这样吧，以后我让家里的司机接送你，早饭就在我家吃，然后再补课。”
她的目的是为了每天能够看见楚辞，至于学不学习的，无所谓。自己的爸爸是校长，不愁没学上。
楚辞察觉出她并无心思学习，开口拒绝： “不用，我自己可以搭乘公车。”
“那怎么行，爸爸知道会生气的。就这么定了，走吧，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再说。”她那个老爸真烦人，留了一大堆试卷和作业。要不是自己聪明，想到楚辞，真没人会愿意来给她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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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气却无奈
“我去拿点车厘子来，你帮我写一下这道题。”宽敞明亮的花园一角，这已经是姜婉如第十次不听他讲完解题思路跑开。楚辞恨铁不成钢，咬牙坚持，准备时间一到，自己站起来就走，发誓绝不会再来。
女生端着盘保姆刚洗好的水果回来时，却见少年一脸严肃，顿时明了。可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想和他在一起。把东西放到书桌上，娇滴滴哄：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笨，你不想教我？”
先发制人，她老爸最吃这招。每次自己犯错或者考试特别差时，不等男人发火，她会眼泪汪汪举着戒尺自动罚站。不用想也知道，结果肯定是如她所愿，该玩还是玩，从不考虑以后。
况且楚辞也是男人，想必应该和老爸一样。姜婉如边说边观察他表情变化，以便随时改变战略方针。
“你若不是真心想学，我明天不会再过来。” 虽然给的补课费不少，可他看不得别人如此不珍惜大好的机会。
诶，感情撒娇在他面前行不通，女孩拉过椅子坐他面前，主动拿起笔和试卷，信誓旦旦保证： “你放心，十二点之前我再离开就是小狗，说话算话。” 说完，大眼睛眨啊眨，做可怜状。
算了，班主任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自己，而且她又是校长的女儿，忍耐一下吧。
少年扶额，强制压下内心的不快，再次投入到辅导中去。
不知不觉，已到午饭时间。姜婉如信守承诺，不仅没再找借口开溜，学习态度也变得特别好。楚辞放松脸部肌肉，活动下酸痛的胳膊站起来，带上那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明天还这个时间，我走了。”
“等等，吃过午饭再走，而且我和保姆说过，让她多做点。” 姜婉如立刻拦住他，白嫩的小脸布满焦急，撅起粉唇： “我已经很认真在学了，你就留下来吧，可以吗？”
“对不起，我下午要去打工，会耽误。”
他的任务只是来辅导女生学习，不能多逗留。现在回去，说不定可以沿街捡些瓶子，准备晚上拿去卖了。
侧身，略过女孩，走向大门口。
姜婉如哪里肯，焦急追上来，一把拉住他胳膊，眼尾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 “爸爸马上回来，等一下嘛，你帮我做个证明，这些试卷都是我自己写的。否则爸爸又要给我加作业，算我求你，行吗？”
哀求的语气，可怜巴巴的模样，楚辞一时心软，点头答应。
恰巧此时男人推门而入，见他们两个站在大太阳底下，便招呼人进屋，指指沙发，示意俩人坐下： “婉如，作业写完没？”
女孩跑过来，挽住男人胳膊： “嗯，都写完了。爸爸，这位是楚辞，我们学校年级第一名，您有印象吗？”
“哦，是吗？小伙子，坐。” 男人上下打量少年，年级第一？作为校董，他倒是没关注过这些。侧头，再看自家女儿笑脸，瞬间明白。
“校长好。抱歉，我还有事，明天再过来，先不打扰了。”少年转身要走，男人起身，喊住他： “等等，既然来了，一起吃个饭。婉如劳你多费些心思，走吧。”
校长发话，楚辞不得不听，三人来到餐厅，保姆马上送上美味佳肴，按照女生的要求，特地给少年盛满一大碗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