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直接用裙摆兜起来,端庄礼仪什么的先抛在一旁。
直到怀中的羊肚菌都已放满,她仰起头,晃了晃脑袋,弯的腰都有些酸痛了,强烈的光打在眼上,又急忙垂下。
朝着四周望了望,永宁呢?
这是哪里?
正焦急的寻着永宁,突然一抹艳丽的橘红闪入眼中,她眉眼含笑,正要上前去喊,突然想起永宁从不穿过于艳丽的服饰,今日她穿的也是马面裙啊。
可这里除了狩猎的男子,还有谁会像她和永宁般这么不懂规矩?
心生好奇,她趴在一处小土坡上,向那里瞧着,橘衣女子半遮面,瞧着身影格外娇俏,骑在一匹温顺的马儿上,身旁有一男子牵着马。
那男子生的健硕,脸色黝黑,正是魏宁的哥哥镇远伯长子魏远。
可魏远怎会牵着一女子在这呢?
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管这档子闲事,她与永宁偷跑进来,若是被皇姑奶知道了,也定是要挨骂的。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向着不远处的一颗枇杷树处走去,想是永宁应该在那边。
转过一颗古梧桐,因是在山坡下,魏远是看不到这边的,她松了口气,杏眸抬起……
“啊---”
只是一抬眸,谢Z云就在她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手拿长弓,箭已在弦上,正对着那骑在马儿上的女子。
她受惊吓而发出的喊声虽不深远,却也足以被魏远听到,注意到魏远与那女子有所察觉,谢Z云飞身一跃,落在她身前,将她推倒在草地上。
羊肚菌洒了一地……
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心疼的望着那些羊肚菌。
待远处再无任何动静,谢Z云站起身,淡漠的看着她,眉眼紧蹙,眼露杀意。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咬紧下唇,谢Z云不会要把她杀了灭口吧?
可她还没活够呢……
谢Z云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捡这个。”说着,她有些慌乱的指了指地上的羊肚菌,杏眸低垂,娇嫩的面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直到谢Z云眼中的冷漠之气消散,她才松了口气。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继续说着。
谢Z云转身,淡声说道,“快点回去。”
荷良望了眼掉落满地的羊肚菌,又望着谢Z云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喊道,“殿下,你能不能打只鹿回来?”
谢Z云停下步子,转身不解的瞧着她,眉头轻扬“嗯?”
她娇柔的小手指了指地上的羊肚菌,“鹿肉羊肚菌最是般配……”
谢Z云:“……!”
轻叹了口气,径直离去。
她一边捡着地上的羊肚菌一边小声嘀咕着,是应了还是没应?好歹给了回话,但凡能遇到其他人,也绝不会吃你打来的鹿肉。
……
不等她和永宁回到马场,文帝就已派了人来寻她们,本是皇太后想着荷良这孩子好几日没有跟在她身边了,一转眼又不见了,这才开始着人找。
愣是四处都见不到人。
两个人一个用衣裙包了一兜枇杷,一个用衣裙包了一兜羊肚菌跪在那里,垂着脑袋,明明犯了错,却还是一副委屈的不能行的模样。
还是文帝替她们说了情,“还是孩子呢,贪玩些,起来吧。”
……
谢Z云救了落水的荷良这件事已经传开,本来那日沁春园的舞会拈花可以不作数,如今女子的清誉被传的乱七八糟,太后正为此事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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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Z云:原来她爱吃鹿肉……小本本记起来。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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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文帝的意思,是打算着将荷良嫁给太子的,他向来最尊崇敬孝,虽不去阻挠皇太后的想法,可依然希望是他的儿子坐稳将来的帝位,也想借此事打压一番皇太后,表明他的立场。
只是,太后又怎会罢休?如今他还只是个太子,就敢算计她李家的嫡女,太过猖狂。
……
荷良与永宁换了身衣服,再返回到马场时,狩猎的人都已骑马赶回,四周极为热闹,三五成群,不知在说些什么。
永宁又闲不下来,凑到人多的地方听话去了,荷良倒是乖了,坐在皇太后身旁,乖顺如兔。
“呦,这是玩累了?”皇太后眼眸含笑的瞧着她,适才罚了她,总要给颗糖吃。
她小手拉着皇太后的手,眼眸如辰,“我要乖一点,不惹皇姑奶生气。”
瞧瞧,接下来有事要说了。
皇太后看向一旁的皇后,二人相视一眼,太后撇了撇嘴,“说说,你想嫁给谁?”
她压制住自己的性子,温和道,“皇姑奶,荷良一个女儿家,怎能自己直言呢?”
一副既端庄又娇羞的模样。
“想必你也是知道了,我有意将你许配给青生,文帝呢,是有意将你许给太子。”
青生是永郡王目前唯一的儿子。
既然皇太后都说到这里了,岂不是正合她意,本来她也是要去说上一说的。
“皇姑奶,荷良可要说真话了,我谁都不想嫁。”
皇太后倒是神色没什么变化,继续听她说。
“青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年纪小我太多,我一直把他当小孩子。”
“至于太子……皇姑奶,您知道的,小时候,我常带人欺负他,我嫁给了他,他若记仇冷待我,我这女子的后半生不得夫君喜欢,没有人庇佑,不就完了?”
“而且,太子殿下他心有所属,裴将军的女儿与他才是郎情妾意呢。”
……!!!
虽然不知道谢Z云与裴婷衣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总之能多编出个理由就多编个。
反正皇姑奶本也不希望她嫁给谢Z云的。
她也不能直言自己心中所想,无非是怕日后朝争,若是永郡王最终坐上帝位,她嫁给了谢Z云,岂不是死路一条,可若是谢Z云大权在握,她嫁给了青生,那她就是谋反亲王的家眷,也是死路一条。
总之,这两个人都不能嫁。
管他以后谁做皇位呢,小命要紧。
如今的局势看来,李家势大,朝堂之中多是李家的人,谢Z云并无任何优势,可几年后谁又知道呢。
难不成还能真照顾韵所言,反正文帝身体还好着呢,无论嫁给谁,她都还能再多活几年……
真是闺中密友!!!
就算误打误撞嫁给谢Z云,几年后他也如愿大权在握,且不说年少的事,就只是她是李家的人,谢Z云便不会待她好,皇姑奶向来待他冷淡,皇姑母又是害他从小被藏起来,受尽屈辱的人,那些将他养大,一直护着他的人说不准都是皇姑母给害死的,他对李家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有皇姑奶护着,倒没什么,可等她老人家驾鹤西去,皇姑母无子,只有永宁一个女儿,谁还能护她?
还是乖乖找个温润如玉俊朗的公子嫁了,还能得个一世安稳。
皇太后微微点头,像是在认可她说的话,随后她轻声道,“你不想嫁给太子,我自有办法,不过嫁不嫁给青生,日后再说。”
有了皇太后这句话,荷良心中安稳了些,皇姑奶说不让她嫁给谢Z云,定是可以做到的,至于嫁不嫁给青生,日后再说吧。
她兴奋的剥开一颗枇杷递给皇太后,“皇姑奶,您尝尝……”
这时,永宁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荷良,你在那里装什么乖巧,快来……”
荷良:“……?”
这么多人呢,这么喊话真的好吗?
皇后轻叹气,“这孩子,说话越来越不知礼了。”
荷良又应着那乖巧二字恭敬的行礼后才离去。
此次赏春狩猎拔得头筹的是殿前侍卫顾秉,在永宁与荷良未赶来前,文帝已对他大加赞赏,并将此次的头筹礼象牙白玉给了他。
永宁拉着荷良,气鼓鼓的说着,“皆怪你,换个衣服还要左挑右捡的,错过父皇对顾秉的嘉赏了吧。”
荷良:你还怨我?刚刚那般喊话我还没说你呢。
荷良瞧着她面色愠红,眼珠子转来转去搜寻顾秉的身影,便已知一二,“原来你心悦之人是顾秉啊。”
“你小点声……”
一句话就给试探出来了。
顾秉是殿前侍卫,人生得健硕,又憨厚正直,倒也是个不错的婚嫁人选。
荷良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而此时的顾秉却被一圈小姐们围在那里,争抢着祝贺呢。
“永宁,你不去?你看看顾秉在那女人堆里笑的多开心。”
“本公主才不去凑那热闹,等我让他心甘情愿把手里的象牙白玉佩送我,到那时,有得是让别人羡慕我。”
荷良:言之有理,颇为自信。
荷良却想起林中遇见的魏远与那位蒙面的女子,可似乎这里并没有他们的身影。
谢Z云又是为何要拿箭射向那女子呢?
“荷良。”
李如松不知从哪里走来,在她身后喊着。
“哥哥。”
李如松一个脑崩打在她额头上,疼的她急忙伸出手去揉,“哥哥你打我干嘛?”
“听爹爹说你私自跑去林中了?我打你可是轻的,待赏春结束回家,少不了爹爹的一顿臭骂。”
她纤柔的手拉着李如松的衣襟,“哥哥,你可得站在我这边。”
话刚说完,不等李如松说什么,她又问“哥哥,你可有见到镇远伯长子魏远?”
李如松皱眉,“问他做什么?”
她纤薄的身子凑上前来,踮起脚尖趴在李如松耳边将林中之事告诉了他。
当然,没有提及谢Z云,毕竟她说她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能给哥哥添麻烦事。
李如松听到她说,反倒笑了,“你适才不在这里,魏远在狩猎时遇到一位姑娘,那姑娘自称是咱们李家旁支后人,世代行医,在山中同家人隐居,今日出现在这里,不过是想着开春林木旺盛,又正值雨季来采药,适才已拜见过文帝。”
李如松说着,迟疑了下,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想是文帝有将她纳入后宫之意。”
“……。”
荷良怔了征,看来此事不简单,不过也不是该她过问的。
众人热闹了番,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御膳房的人将山中狩来的野物做成精致的菜肴,文帝邀众人一同去沁春园用膳。
山鸡竹笋条、香辣兔肉干、酱烧黑猪蹄……鹌鹑薄荷汤,当然还有她让如蝶交给御膳房的羊肚菌,与羊肚菌搭配的正是鹿肉。
跑了整整一上午,着实是饿坏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只盯着那鹿肉羊肚菌了,李如松坐在她身旁,有些可惜的说着,“太子殿下本应该是今日狩猎的获胜者,为了猎到只鹿耽搁了太多时间。”
“不过,你倒是有口福了。”
李如松惋惜的说着,她漫不经心的听着,好似浑身血液都集中在了胃上,根本不在大脑停留。
不过今日有件事,倒是被她留意到了。
从早上出门直到现在,有不少夫人小姐瞧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就连往日里素无来往的人也都跟她热情的说话。
不过只是细想,便明白了。
定是‘落深水’事件被传开了,加上那日沁春园的拈花,所有人都默认文帝赐下了这门婚事,李国公的女儿这个身份在这些不谙朝政的夫人小姐眼中定然是比不过太子妃的。
只是她们不知道她掉入的是温泉水……
人言可畏……
不知还会传出些什么来。
如今去想谁将她推下去,谁将此事传出去的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当时就那么几个人,也没有人愿意承认。
倒是谢Z云,他难道是要借婚事来拉拢李家?毕竟皇姑奶与皇姑母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还是说,他要用羞辱迫害她来向李家示威报复?
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有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来,径直跑到关山候面前,只是低语几句,关山候面色黑沉,怒容满面,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他身旁的雪阳长公主已起身走出沁春园,关山候回过神来,紧随其后。
那气喘吁吁的丫鬟却被皇太后给喊着,“这是做什么?”
太后面露不悦的朝长公主与关山候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正在用膳呢,说走就走,若是一人出去透透气还好说,怎得前后脚都出去了。
小侍女脸色红润,双眸惊慌,直接跪在了那里,看那模样,马上就要哭出来,却依然在犹豫着要不要说,皇太后身边的秋嬷嬷又唬了她一声,她才结结巴巴的说着,“是,是我家夫人上吊了……”
……
一片惊慌,手中的银著一双双的皆放下,都望着这侍女,太后怔了下,她家夫人?
还是皇后先开口说道,“是长公主的儿媳。”
荷良望了眼适才长公主的位置,确实只有她与关山候二人,嘉芫与李姝昨日在温泉厮打的厉害,今日两人都未出门,可这雪阳长公主的儿子关嘉风与他夫人秦氏竟也不在。
太后身旁的秋嬷嬷示意跪在地上的小侍女带路,她跟去瞧瞧。
众人也都没有了胃口,一心都在那关山候府上吊的世子夫人那。
既然如此,就都去瞧瞧吧。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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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并无性命之忧,早早的就被人救下了,只是小侍女不经事,一时吓着了,才着急忙慌的去喊关山候和雪阳长公主。
荷良是在朝云阁里听兰嬷嬷讲的,她用完午膳,有些疲倦,想着这么热闹的事不一会就会传开,索性就没去跟前凑,毕竟上吊还是件挺吓人的事。
兰嬷嬷虽是国公府的老人,向来稳重,可人也是大大咧咧的,对这些闲碎事极其热情,不一会就打听个明白,回来说与她听了。
她倚在床榻上,认真的听兰嬷嬷说着。
“其实不过就男人那点子事,关山候的长子关嘉风向来都不是个行得正的,常常混迹在酒楼风月之地,今日狩猎他不小心跌下了马,便早早的回院中更换衣服,却没成想这皇家园林里尚衣局的宫女正巧在那经过,就被他给惦记上了,二人正行云雨之事呢,恰巧这秦氏回来撞见,闹死闹活非要去寻长公主,世子就恼了,给了她两耳光,秦氏气不过,就去上吊了。”
“想来这秦氏也是积怨已久,想趁着上巳节赏春将此事闹出去,左右她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了。”
她轻叹了声气,“女子成婚,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她轻声说着,倒是伤春悲秋起来。
“小姐,您哀叹什么,您是李家尊贵的二小姐,咱们公子如今又是翰林院学士,大小姐又要嫁到方太傅家,愣是谁也不敢欺负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