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3-04-30 14:38:44

  沈兰溪双手托腮,叹息一声,“不知道,我的心长在左边,本就生歪了的。”
  恻隐之心下,是那位状元郎,他爱得坦荡,只是爱人却不如他一般坚定。
  “只不过,我若是你,也定然会闹得那负心薄幸之人名声扫地,再无言面世人。”沈兰溪笃定道。
  故事听完了,茶也凉了,沈兰溪起身欲走。
  “你不问问,为何我挑了范凌吗?”袁禛在她身后出声。
  沈兰溪回头,哼笑一声,“哪里是你挑的,分明是范凌寻的你。”
  对上他略显诧异的神色,沈兰溪有些嘚瑟,“若是我没看错,范凌右手小指是残的,依本朝律法,除非他中三鼎甲,否则身残之人绝无入仕可能。那人我见过,还生了些龌龊,才气是有,但不多。”
  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到了会试这一步,范凌自是要赌一把,却是不想,入了旁人的樊笼。
  沈兰溪:“后日我在城南的‘黄金屋’分店开张,还劳烦袁郎君明儿去帮忙挂牌匾呢。”
  袁禛愣了一瞬,复又笑,咳了几声,面上涨起红,才道:“又是空心儿的?”
  “自然。”沈兰溪丝毫不觉磕碜,答得顺溜。
  袁禛瞧着那道柔软的背影与门口的影子交融,后一同消失,唇角的笑越来越深。
  她沈兰溪哪里缺一个挂牌匾的人啊,不过是告诉他,依旧可以往来罢了。
  作者有话说:
  左袁右杜,源于‘左麟右李’。
第54章
  出了茶楼时, 天色已经渐晚,风迎面吹来时,沈兰溪立马往祝煊身后躲了躲, 借着宽袖遮掩, 暖乎乎的手握上了他的, 半边身子倚着他的手臂,娇滴滴的唤了声, “郎君~”
  祝煊抓着手里的温软玉, 尾音上挑的‘嗯’了声, 问:“想在外面用晚饭?”
  沈兰溪本无此意,但他既是提了……
  “好啊!”
  两人慢慢往前走, 祝煊有些歉意的道:“对不住,方才我在外面听到了些。”
  沈兰溪仰头瞧他, 不以为意, “袁禛知道你在外面。”
  稍顿,又灿灿一笑, 揶揄道:“郎君不知道, 你的影子都晃进了房里~”
  祝煊脚步一滞,面色生了窘迫。
  “我……”
  “既是听得了, 郎君这案子可还要查?”沈兰溪问。
  祝煊:“寻常案子都是送往刑部,由向大人主理, 既是无人报案,自无案可查。”
  先前只是以为, 杜大人乞骸骨回乡,是因对那位的失望, 如今瞧来倒是不尽然, 只怕是他心里清楚, 这事背后藏着的人是谁,按下不表,是为了偿还袁状元吗?
  先以利刃捅之,又以蜜糖哄之,无甚用处,只是为安自己的心罢了。
  沈兰溪安了心,吃饱喝足散步回府时,却是见那小孩儿可怜兮兮的坐在门口张望,瞧见他们时,与人生气一般转开了脑袋,屁股沉沉,不挪一寸。
  沈兰溪忽觉好笑,听得那样一个故事的沉重感顿时消散了,撒开祝煊的手臂跑过去,这才瞧见他怀里还坐着一个打盹儿的小狗,愈发显得可怜。
  “哟,这谁家的小孩儿坐在我家门口?”沈兰溪欠嗖嗖的凑过脑袋去,故意招惹人家。
  “哼!”祝允澄重重出了一声,又把脑袋扭向另一边。
  沈兰溪跟着他扭头,故作惊喜道:“咦?你长得好像我后儿子哎!”
  祝煊跟了上来,闻言嘴角抽了一下,也不插话,静悄悄的立在一旁瞧他俩闹。
  祝允澄险些被沈兰溪这话气哭了,视线扫过他父亲手里拎着的食盒时,愈发的委屈,气呼呼的控诉道:“你们就知道自己玩儿!骑马不带我,出去吃好吃的也不带我!”
  沈兰溪忍不住笑,抬手抓了下他脑袋上的发髻团子,学着祝煊的语气教训,“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贪嘴。”
  祝煊诧异的扬眉,无奈的笑了下,东施效颦一般,也抓了下她的发髻,把手里的食盒递给自己的胖儿子,“你们先回院子。”
  祝允澄刚要被沈兰溪那话惹得炸毛,怀里一沉,嗅了嗅鼻子,闻到熟悉的香味,乖乖‘哦’了声。
  祝煊去了前院书房寻祝家主说事,沈兰溪带着祝允澄回院子。
  食盒里的香味勾人,祝允澄馋的紧,忍不住道:“你走得好慢啊。”
  沈兰溪垂眸,瞧了眼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狗的人,说着大实话,“没法子,吃撑了。”
  祝允澄:“……”
  好过分啊!
  院子里,元宝在廊下用饭,沈兰溪从食盒里分了只酱鸭腿给她,“又回来晚了?”
  元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婢子听您的话,在城南租了个院子给大红她们三个住,今儿才办妥这事。”
  大红便是沈兰溪先前买下的那三个伙计,都是姑娘。
  “位置好吗?可还安全?”沈兰溪问。
  元宝立马点头,“那条巷子我都摸熟了,左邻右舍都住着人,喊一声都能听见。”
  “那就好”,沈兰溪不吝夸赞,“她们几个如何分工,你做主就是。”
  说过这事,沈兰溪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忽的问:“你可知袁禛——”
  “他?他怎么了?”元宝从饭碗里抬起脑袋,脸上的茫然瞧着憨憨的。
  “他今日病了。”沈兰溪咽下那没说完的话,换了个说辞。
  元宝立马放下心来,‘哦’了一声,扒了扒碗里的饭,神情低落道:“都病了好几日了,之前他院子里的一个稍大些的孩子来看铺子的,昨儿他才又过来,但还是咳嗽,娘子都不知道,他好瘦啊,手臂与我一般粗,平日里身子就不大好,还要照顾院子里那些小孩儿,不过,那些孩子都好乖,家里没大人,活儿都是他们自己做的,饭菜也好吃……”
  沈兰溪眉心一跳,“你何时吃人家的饭菜了?”
  太过惊诧,声音飚高几个度,大快朵颐的祝允澄循声瞧来,嘴里还咬着酱鸭腿,酱汁蹭到了嘴角都不知。
  “就……平时都是他们做了饭菜送过来的……”元宝说着,后知后觉的觉出几分不妥,又立马辩解道:“我本来是在外面吃的,但是袁禛说,左右他都是要被送饭的,多我一个也不多,不必在外面花那银子,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原是想给他饭钱的,但他不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奈何撞上了这个不开情窍的。
  一时间,沈兰溪也不知道该心疼谁了,倒是没想到袁禛会对元宝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世,但他既是没挑明,她也不便说,摆摆手道:“罢了,不是大事。”
  “但是,我父亲说,吃了旁人的东西,是要还回去的。”身后冒出一道小孩儿声。
  沈兰溪一回头,便瞧见祝允澄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正蹲着喂小狗吃饭。
  元宝眼睛一亮,“那我也请他们吃饭就好了呀!”
  荟萃楼吃不起,她还是买些肉和菜送去给他们吃好啦!
  沈兰溪:“……”
  挺好,智者不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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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日,朝堂上又活泛了起来,各阵营的人都想着那宰相之位,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不过,这与祝煊无甚干系。
  他拒了几个宴请,回来陪沈兰溪一同用饭,没心没肺啃鸡腿的人,浑然不知自己在外的名声有变。
  “……宰相之位空缺,如今六部可直禀圣上……”
  沈兰溪唰的抬起了脑袋,不禁眨了眨眼睛。
  这……怎如此相熟?
  瞧她反应,祝煊不由的多说了两句,“如今众人都盯着那个位置,每日上朝都有一半的奏折在说这事,但皇上反应平平,有些……敷衍。”
  沈兰溪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浓汤,癔症了似的喃喃道:“因为他本就想废宰相之位啊……”
  祝煊倏地眉眼一凛,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从前那些想不通的事,一瞬间有了答案。
  先是云溯养马场,又是营私舞弊案,都与杜大人有关,且言之凿凿,若是在其中搅乱的人是皇上……
  “你先吃,我去寻父亲。”祝煊恍然起身,腿不觉磕在了椅子上,步伐凌乱。
  沈兰溪瞧着那被他身体记忆关上的门,啧啧两声,端起汤一口干了,“赚钱好辛苦呀~”
  夜里,祝煊回来得有些晚,沈兰溪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只是枕边放着一只白瓷瓶,是先前过年时她给他用过的。
  床里的人睡得香甜,便是睡梦中也翘着唇角,想来是做了一个好梦。
  祝煊在床沿坐下,一寸寸的挽起裤腿,方才没注意碰到的小腿骨,已经变得青紫,虽是瞧着可怖,但不甚疼。
  他擦了药膏,上床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媳妇儿睡了。
  事情爆发是在一旬后的早朝,会试过后,剔除了范凌,后有殿试,前三甲分为三鼎,却是迟迟未授官职。
  “三甲封为大学士,于上阳殿伺候笔墨,协助朕处理公务,自此,宰相之事不必再提。”
  朝上肃穆一瞬,瞬间哗然。
  “启禀皇上,撤职宰相,实为不妥啊!”
  “臣附议!”
  ……
  接二连三的出声,不过片刻便跪倒了一大片。
  大殿之上陈寂一瞬,忽的‘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摔了。
  为数不多站着的人也瞬时跪下,垂首不敢多瞧。
  缓过几日,祝煊听得这事,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上位者要收权,下位者又如何干涉?
  接连几日,跪谏者都或多或少的受了罚,贬了官,始终未等到皇上改变主意。
  祝煊本以为自己是游离在众人之外,却是不想,竟是被人在身上扔了一把火。
  “成都府的按察使年迈辞官,朕已准了,如今这位置空缺了出来,”皇上余音缓慢,视线落在了祝煊身上,“朕夙兴夜寐,想来还是派小祝大人去吧,你刚正不阿,朕最是放心不过,还望卿能勤勉,莫让朕失望。”
  祝煊愣怔一瞬,跪下接旨,“臣祝煊,定不负圣恩。”
  散朝后,褚睢安立马蹭了过来,勾肩搭背笑得挖苦,“恭喜小祝大人。”
  祝煊拍掉肩上沉甸甸的手臂,无甚情绪道:“多谢。”
  “哎,明升暗降啊,瞧着是升了正三品,但那山路艰难之地,谁愿意去啊。凭你之能,就是在京中熬个几年也能升官,如今去了外面,几时才能回来。”李昶许说得直白,脸上满是嫌弃。
  祝煊心下叹息一声,不言语。
  三人直奔酒楼去,祝煊单手撑额,吃了口粥才道:“外放出京就罢了,只是——”
  “只是什么?”褚睢安呼哧呼哧的吃完一碗粥,疑惑抬头。
  祝煊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甚。”
  他只怕,那最爱繁华之人,不愿随他一同外放。
  汝州那样的地儿沈兰溪都不愿去,巴山楚水凄凉地又怎能哄得她去?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三人用过早饭, 祝煊与那俩空挂闲职的人分开,坐马车去上值。
  刚进府衙,却是见向淮之拎着一篮子瓜果, 鲜灵灵的, 只那脸皱的像苦瓜。
  祝煊快走两步, 迎上前去,“向大人。”
  “小祝大人用过早饭啦”, 向淮之抬起脑袋来, 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皱纹里都是歉意:“对不住啊,那案子还是连累到你了, 我也无甚能做的,这是我家内人自己种的瓜果, 拿些给你尝尝。”
  祝煊也不推让, 伸手接过,只是笑道:“向大人何必道歉, 此事与大人无关, 不必挂怀,再者, 都是办差,哪里都一样。”
  送走一脸愧疚的向淮之, 祝煊忙了一日,手里的差事也不过才交接了十之一二。
  晚上下值回来, 推开门便瞧见,那一大一小的两人脑袋凑在一处, 乐颠颠的在拆包裹。
  沈兰溪每拆出一样东西来, 那小孩儿便‘哇’一声, 兴奋的紧。
  软榻上乱糟糟的堆着好些物品,吃的用的,无一不是金贵的。
  “郎君回来啦!”沈兰溪百忙之中回了下头,又嗖的转了回去,满眼都是金灿灿,却也不忘敷衍的招呼他,“祖母与母亲让人捎来的包裹,郎君一起来看!”
  祝煊关上门,净了手才过去,立在一旁瞧着她拆出来的东西,有些无言。
  足足五大包裹,捎给他的不过两套软布衣衫和一柄折扇,反观那两个,从头到脚的衣衫首饰有五六套,还有些汝州特有的吃食与玩物。
  醋意漫了上来,自己都无语的轻笑了声。
  祝允澄不愧是亲儿子,抬头一副认真模样的安慰他,“父亲该知足了,祖父才有一封信哦!”
  祝煊嘴角一抽,愈发说不出话来。
  祝允澄扭了扭胖身子,缩着脖子笑得幸灾乐祸,“我放学回来,正巧碰到人家阿兄送东西来,还想喊母亲过来一同拆,谁知那阿兄尴尬道,这些都是给母亲与我的,祖父伸出来的手都不好收回去,还好那阿兄从怀里掏出封信给了祖父,我都替祖父觉得可怜。”
  只那模样,哪有觉得可怜,身后的尾巴都要开心的摇起来了。
  祝煊抬手,屈指敲了下他的脑袋,“今日功课做了吗?拿来与我检查。”
  小孩儿瞬间蔫儿了,不满的嘟囔,“哪有人的父亲一回来就问人家功课的……”
  祝煊挑了挑眉,轻笑一声,“那要问甚?”
  小孩儿仰着胖脸觑他一眼,碎碎念道:“至少是先问问可用过饭了?饿不饿,渴不渴,在学堂如何,可有人欺负你?再问先生讲授了什么,可还能听懂?哪里不懂,我与你讲,最后才是问功课可做完了,从头到尾,说话要亲和。”
  说罢,他又快速瞧他一眼,大着胆子补了一句,“父亲这般,丝毫不见对孩儿的慈爱。”
  祝煊险些要被他气笑了,视线落在他身上色彩鲜艳的衣裳上,“还问你可用过饭了,饿不饿,渴不渴?再过一月便要入夏了,你还如冬日穿着大氅一般圆润,自己不知?”
  祝允澄立马瞪圆了眼,有些崩溃的大喊,“母亲!父亲骂我!”
  难得见祝煊这般模样,似是撕掉了君子的外皮,露出了不受拘束的内里,沈兰溪只觉新鲜,乐得看戏。
  她抬脚软软的踢了他一下,半侧卧在软榻上,单手撑着脑袋,护短道:“人家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水了?”
  祝煊眉梢轻挑,看着她不语。
  沈兰溪后知后觉,转头与小孩儿道:“哦,你还真吃了,那就给他说几句吧。”
  祝允澄:“?你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欺负小孩儿!”
  这罪名沈兰溪可不认,“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替你说话,但奈何你自己不争气,非得吃人家大米。”
  祝煊没忍住笑出了声,差使儿子道:“去唤人摆膳。”
  祝允澄不情不愿的哼了声,脚步沉重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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