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3-04-30 14:38:44

  祝家主抓住她的手,止了她的动作,眉心皱起,“方才出来时便想着这事吧。”
  被瞧出来了,韩氏也不敢撒谎,低声道:“妾害怕嘛。”
  心里刚燃起的一点火就被这软声磨没了,祝家主绷着脸道:“先前我便说过,莫要耍这些心机,有事坦然言之,你没往心里去。”
  乍然间严肃起来,韩氏咬了咬唇,乖顺认错,“妾知错了,您别生气,妾想与您出来消食也是真的,您一下午都在书房,妾不敢打搅,却也想您能多陪陪妾。”
  祝家主心下一软,“罢了,这次先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
  “妾记下了”,韩氏又晃了晃他的手臂,“您陪妾去嘛~”
  主院儿,花嬷嬷听得两人来意,心下冷哼一声,果真如少夫人猜想的一般,面上却毕恭毕敬。
  “禀家主,少夫人临行前,交于老奴两个月府中的花销,各院儿置办东西的银子、小厮女婢的例银,每一笔都是算清且记了账的,东院儿夫人不在,少夫人便把夫人与老夫人的份例都没算在内,韩姨娘的夏衫依照府中规矩,可做两套,若是想多做几身,超了份例,老奴手里也没银子可挪用。”
  闻言,韩氏期期艾艾的瞧了祝家主一眼,又一脸委屈的垂了头。
  “府库的钥匙呢?”祝家主问。
  花嬷嬷为难道:“家主这就折煞老奴了,府库钥匙向来是主母掌着,便是少夫人离家,钥匙也断不会交给老奴保管,要不,您稍候,老奴让人去唤少夫人院里的女婢来问问?”
  祝家主皱了皱眉,却是问:“若是两个月后,老夫人没回来呢,府中开销如何?”
  “家主放心,少夫人与郎君给老夫人去了信,便是两个月后,老夫人与夫人未归,老夫人也会让人送银子回来的。”花嬷嬷信誓旦旦道。
  这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沈氏分明是防着的,事事都安排得明白,哪里像是庶女,便是被用心教导的嫡女,也不外如是。
  祝家主叹息一声,也不想落了面子再问,“既如此,便把我的衣衫份例给韩氏用了吧。”
  却只瞧,花嬷嬷的面色愈发为难。
  “怎么?”祝家主不悦出声。
  “禀家主,少夫人说,老夫人来信说您的衣裳左不过那几样,今年的夏衫和秋裳都不必做了,省下来的银子给夫人在外用了。”
  “……”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祝家主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腮帮子都动了动,憋出一句:“二郎媳妇儿……真是能干。”
  花嬷嬷赞同点头,“老奴也说了, 但少夫人说, 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 夫人将府中事宜托付给她,她自是得全须全尾的交还给夫人, 府中便是多花一文钱, 她都愧对夫人的信重。”
  祝家主心里忽的抽了一下, 有些难掩的落寞,“时辰不早, 嬷嬷忙吧,我且先走了。”
  两手空空的来, 又两手空空的离开, 韩氏压着心里的火气没出声。
  好个庶女,竟是用这般法子防着她!
  “你回院子吧, 不必留灯, 今夜我歇在书房。”祝家主简单交代一句,抬脚往前院去。
  “家主……”韩氏柔弱出声。
  祝家主停下了步子, 回头道:“两套夏衫,再加上去岁的, 也够穿了,不可铺张浪费。”
  说罢, 便只身往书房去了。
  韩氏停在原地,恨恨的跺了跺脚, 脸色铁青。
  家里如何, 沈兰溪不甚关心, 每日吃了睡,睡了玩儿,行在途中,虽是比在府中疲累些,但也更为自在。
  一副牌,教着那俩父子花样百出的玩儿了个遍,在生了要饿死师傅的苗头时,总算是到了成都府。
  十几辆马车打长街而过,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受沈兰溪所累,祝煊新官上任还未放把火,名声却已大燥。那侯府出来的郎君吃不得苦,衣裳皆是绫罗绸缎,靴不沾泥,手不生茧,吃饭都用的是金碗筷。
  沈兰溪听得这传言,险些笑出声来,只对面的人端坐,手里的筷箸是当地人爱用的竹筷,着实冤枉的紧。
  “郎君多用些。”沈兰溪体贴的给他盛了碗老鸭汤。
  “母亲,我也要!”祝允澄见状,连忙道。
  祝煊瞬时斜睨他一眼,“自己盛。”
  视线扫过他衣摆上的泥斑,又问:“上午又去田里玩儿了?”
  “隔壁的肖春廿喊我去的。” 祝允澄嘟囔一句。
  肖春廿是知府肖大人的长子,虚长他两岁,虽是长得黑,但两人一见如故,十分合得来。
  说罢,他又兴冲冲的与两人道:“今日他们在挖水塘,说是快到黄梅雨时节了,要早早挖好储水灌溉用,这样田里的稻苗才能长得好,我还去帮忙啦!那田里还有鱼,肖春廿说,等夏收时那鱼就长肥肥了,不贵还好吃!到时我买三条来,一条红烧,一条糖醋,还有一条炖汤喝……”
  一张嘴叽叽喳喳的不得闲,还抽空扒两口饭,沈兰溪被他念得头疼,刚想开口,忽的外面传来一道声。
  “澄哥儿!走,去打鸟!”
  那说得眉飞色舞的少年也回应一声,“就来!”
  说罢,几口把碗里的饭扒了个干净,起身后还不忘与父母见了一礼,只那规矩模样不过一瞬,便撒腿往外跑了。
  祝煊瞧得额角跳了跳,评价道:“野得不成样子了。”
  沈兰溪对他这话充耳不闻,她要如何说,她幼时也如此,怕是能把这俏郎君吓坏了。
  “一会儿给我拿几两银子,得快些给他把学堂定下来,束脩交了去。”祝煊无奈道。
  沈兰溪托腮瞧他,笑得有些坏,“郎君想要银子?求我呀~”
  祝煊账上的银子都交给了沈兰溪打理,身上仅有的一些,也被她那满是花样的牌赢了去,如今荷包挂在腰间,里面却是空空,只填了些驱蚊赶虫的药材。
  外人只瞧见他锦衣玉食,却是不知他身无分文,衣食皆依赖家中贤妻。
  只这贤妻,着实爱使坏。
  祝煊略一挑眉,透出几分野,桌下的长腿猝不及防的勾住了她的,牢牢夹住,“闹?”
  “青天白日的,郎君这是做甚?”沈兰溪故作矜持道。
  祝煊轻笑一声,也顺着她的话,“不是要我求你?这样不够?要昨夜那般?”
  一连三问,他的面皮着实长进许多,沈兰溪也不遑多让,被夹住的脚蹭掉了绣鞋,踩上了他的皂靴,挑衅道:“是啊,郎君敢吗?”
  终是烈火燎了原,那人无师自通的用她纾解后,整好衣冠去府衙了,只余一身燥火的沈二娘无能狂怒,恨恨捶床。
  那个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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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来黄梅雨时,祝煊才把上一任按察使东丢西扔的狱案整完,成日疯玩儿的小胖子也被他扔进了学堂,每日晨起练武后便往学堂跑,直至他下值时才回,养了一个冬的肉渐渐失了踪迹。
  沈兰溪羡慕的紧,一个劲儿的追问他如何减肥的,还不忘往嘴里塞两块腊肉,嚼得喷香。
  祝煊听得发笑,静坐桌前看书。
  祝允澄无语到崩溃,“我这是累瘦的!要给我多补补啦!”
  沈兰溪立马摇头,“不行!”
  这俩字儿说得果断又响亮,着实伤小少年的心。
  祝允澄立马委屈的瘪嘴,“果真,你只喜欢父亲,都不心疼我……”
  祝煊眉头动了下,抬起眼来,清淡的‘嗯’了声,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委实噎人。
  祝允澄刚喝完汤还油亮的嘴儿立马闭上,负气的扭过身子不瞧这气人的夫妻俩,拿了书册嘟嘟囔囔的背书。
  新学堂的老先生说,若想见解独到,便要先读书,读先人大拿的名作,以面窥骨,瞧他们对问题的思考,奈何他记性不好,读过就忘,只得苦哈哈的去背。
  祝煊在一旁,手握书册,一副全然不受打扰的模样,只不过待他读一段,便会教考其中含义,不时纠正两句。如此一来,再是晦涩难懂,这一番问答下来,祝允澄也记得七七八八了。
  沈兰溪靠坐在一旁闭眼听着,两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清泉,着实悦耳,手边的一碟桑葚被她吃了大半,指腹都染了黑紫,渐渐地,她往嘴里扔桑葚的动作越来越慢。
  “困了?去睡。”祝煊过来端走那碟子,轻拍了下她的手臂。
  沈兰溪朦胧的意识回归,咕哝一声,刚要抬手揉一揉困倦的眼皮,却是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别揉眼,手脏了。”祝煊替她穿上鞋,“去梳洗吧。”
  “哦。”
  沈兰溪沐浴出来后,屋里只剩祝煊了,撑开的竹窗被阖上了,榻上的小案桌上摆着棋局,黑白棋子对弈,那人拆了头发,宽肩窄腰的背影对着她,添了几分柔和与清冷,此情此景,雅得似是一幅画。
  耐不住美色,沈兰溪踩着鞋过去,直接软哒哒的趴伏在了他的肩背上。
  祝煊听得一叠急促的脚步声,方要回头,忽的后背一沉,触感温软,带着沐浴后的香气,着实考验人。
  “郎君好美呀~”沈涩狼不吝夸赞。
  祝煊愣了一瞬,转而低促的笑了声,喉结随之滚动,“等我去沐浴。”
  这心照不宣的暗示,那人也好好的应了,只是待他回来,却是只见缩在被子里遮了大半张脸、睡得呼呼的小娘子。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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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雨骤急,沈兰溪撑开竹窗,懒洋洋的趴伏在窗前,闭眼倾听那雨声,只觉得静谧舒服。
  廊下少年低语背书,清爽朗朗。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悦耳,沈兰溪今日也算是体会到了这话中意,着实舒服。
  相隔两条街的土司府衙,门敞开来,里面的人坐于案桌之后,桌上茶香热气袅袅,也静赏着门外的雨。
  为数不多的公案整理完,着实闲得人发慌,伺候在旁的小厮都忍不住的在打盹儿。
  反观隔壁的肖大人,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祝煊唤醒那小厮,“今日无事,恰逢甘霖,早些回家吧。”
  “多谢祝大人。”
  撑开油纸伞往外走,却还是被瓢泼的雨湿了衣衫,祝煊行的缓慢,迎面便撞上了一个戴着斗笠尚且湿了满脸的人,对方年过三十,行来脚步匆匆,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疲惫,头发湿的打了绺,贴在肩背上,宽肩厚背湿了个透,黑色的衣袍更是在滴水。
  “祝大人。”
  “肖大人。”
  两人互见了礼,肖萍寒暄道:“祝大人回府?”
  “嗯,肖大人可还要忙?若是不然,随祝某乘马车一道走?”祝煊问。
  肖萍乐呵两声,身上的衣裳黏得难受,索性也不推辞,“那便多谢祝大人了。”
  马车上,祝煊从手边的抽屉里拿了巾帕给他擦拭,一脸惭愧道:“肖大人这般忙碌,祝某日日清闲,委实有些愧对俸禄了。”
  肖萍接过他递来的巾帕,呼噜的擦了擦脑袋,闻言立即摆手,“祝大人言重了,您是皇上亲派来为咱们断这刑狱案的,我这只能东西寨子跑跑腿儿的,哪里比得上?”
  祝煊温润的笑了下,“不知肖大人近日在忙什么,可有祝某能帮得上的?”
  “啊、额……我今儿去找城北的老先生观了天象,这黄梅雨还有得下,方才去田里瞧了眼储水的方塘,都要满了,再多就要淹庄稼了,得尽快让人去把河道疏通,日夜监守着,不然这茬儿庄稼若是坏了,夏收就要完,到时就麻烦大了。”肖萍挠了挠湿乎乎的脑袋,尴尬一瞬后不自觉的絮叨。
  “要拨银子去招工?”祝煊问。
  肖萍慌忙摇头,慌得那卷卷的胡须都在发抖,“你没看过账簿,账上哪里还有银子?我打算明儿去找赵义磨一磨,从他军营里寻些人来。”
  赵义,成都府宣慰史,与肖萍一样是土官,两人自幼相识,皆承袭祖辈官职,一文一武泾渭分明,只那人忒护短。
  祝煊略一挑眉,沉吟道:“来了将近一月了,只初初时见过赵大人,肖大人明日可否带祝某一同去拜访?”
  “那有何难,一同去便是。”肖萍爽快道。
  “多谢子埝兄。”祝煊悄悄换了称呼,以字相称。
  “正卿何必客气”,肖萍摆摆手,又忽的有些难为情道:“倒是我,把你的马车弄脏了。”
  “不妨事。”祝煊说着,瞧着他仔细擦拭腰间荷包。
  肖萍察觉到他的视线,晃然抬头,黑黝黝的脸上升腾起些薄红,语气羞臊又僵硬,揪着那荷包小心揉搓,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捂干似的,“这你嫂子缝的,成日说我一个大老粗糟蹋东西,若是回去瞧见这荷包坏了,又得与我闹。”
  明晃晃的显摆啊。
  祝煊叹息一声,不愿多瞧一眼自己腰间,那用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荷包。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几句话间, 马车在府前停下。
  一座三进院与一座二进院并肩而立,还能瞧见一道挎着竹篮的爽利身影撑着伞,进了左手边那道二进院的门。
  “诶, 我家婆娘!”肖萍惊叹一声, 匆忙与祝煊道别了一句, 拿着自己的斗笠便追了上去。
  “大人?”阿年轻声唤了声车里没动静的人。
  “嗯。”祝煊应了声,又过了片刻, 方才撑伞下了马车, “车上的坐垫湿了, 记得找绿娆换一个。”
  二十啷当的小伙,顿时羞煞得脸上着了火, 急忙出声,“郎君!”
  祝煊侧眼, “做甚?我又没说什么, 记得做事。”
  说罢,施施然的撑伞回了府。
  嗯, 阿年还没娶到心仪之人呢, 他却已娇妻在怀,已然很好了。
  把自己哄好的男人, 一进屋,便瞧见那俩人凑着脑袋在桌前吃东西, 滚圆雪白的汤圆蒸腾着热气儿,散着淡淡的甜香。
  “今日这么早就用晚饭了?”祝煊问着, 扫了眼两人手里的碗和汤匙。
  沈兰溪与他招手,“快来!隔壁肖大人家的夫人送来的, 刚出锅的!”
  祝允澄嘴里刚塞了个汤圆, 被烫得直抽气, 闻言附和着点头。
  祝煊心下叹息一声,指望这个贪嘴的什么呢?
  他上前,主动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指着那勾了丝的地儿,主动道:“这荷包坏了,也用了许久了,娘子闲来,帮我新绣一个吧。”
  沈兰溪只瞧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回得甚是大方,“赶明儿我让阿芙给你多做几个,日日换着来用。”
  祝煊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哪里这般木讷不开窍的人儿?
  “荷包是贴身之物,还是娘子来绣为好”,祝煊劝了一句,话语稍顿,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言讨要:“我想要娘子亲自绣的荷包。”
  祝允澄躲在一旁吃汤圆,简直没眼瞧这样的父亲。
  坊间总传女子爱拈酸吃醋,但他父亲此时不也是……
  沈兰溪喂了他一颗红豆沙汤圆,惭愧道:“只我绣工不佳,恐郎君佩带身上让人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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