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睫翼颤了颤,面若桃腮,不敢看他。
沈顷幽幽笑了一声,指腹覆上她颊侧,轻捻那圆润的耳珠,抚触她霞光满布的玉容。
“便是白日里,只要陪着爷,你都恨不能一直挂在爷身上。”
“苏黛,你如此黏人,怎么还说得出那么没有良心的话?”
苏黛月眸微怔,瞳珠轻转,与他对视。
沈顷瞳眸幽黑,里头隐着沉沉的欲念,视线落在她眉眼间,布满审视。
“昨晚我们分开,爷一夜没阖眼,始终在想你说的那些话。”
“你说你觉得,时间总会抚平许多痕迹,你觉得爷能爱你,时日久后,也会爱上别人。”
“你还说,早知如此,不该靠近爷...”
苏黛看着他眼眸中深浓的暗色,听他复述这些话,不知为何,便心头有些晃晃和心虚。
她以为过了一夜,昨日的事已经能缓和缓和,两个人先和好,再谈的时候,很多话就能冷静下来,沟通的清楚了。
但是显然,沈顷还郁结于心。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菱唇轻启,试图解释什么,“小哥,我昨日那么说...”
沈顷面无波澜,抚摸她面容的手,拇指压上她饱满娇艳的唇瓣,阻止她开口。
“过往二十多年,爷不懂情之一字,那么多人想要爷开情窍,爷见过这世间千姿百态环肥燕瘦的女人,唯有你与她们不同。”
“爷记挂你,怜惜你,爱护你,想与你共结连理,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有什么错了吗?”
沈顷说着,瞳眸见散步的红血丝渐密,“你教会爷情之一字,是为了让爷去爱别人的吗?”
苏黛面上的霞色已经消散,她看着沈顷眼眸中隐现的沉怒与偏执,突然眼眶发热,视线氤氲,连连摇头道:
“不是的,小哥,我不是...”
沈顷绯薄唇线牵了牵,“你不是...”
他眉眼蒙霜,指腹轻轻蹭过苏黛湿濡的眼尾,捻去那抹泪珠。
“你既然不是,你怎么敢对着爷说那些话?嗯?”
苏黛细声哽咽,玉臂抬起环住他脖颈,“小哥...”
“你想让别人挂在爷身上,睡在爷榻上?”
“爷如此这般,对你做的这些事,你还想让爷对着别的女人也这样做?”
苏黛泫然欲泣,摇头否认,“我没有~”
沈顷嗤笑一声,“你倒是主意挺大,很是敢想,心也挺大的。”
“是啊,你一死了之了,什么都不用管了,眼不见心也静了。”
“可你这么敢想,你怎么不问问爷愿不愿意,答不答应?”
“苏黛黛,你可真能耐啊...”
苏黛越听越心慌,一时心急,干脆抬头扬颚,以吻堵住了他的嘴。
.....
第101章 这是什么‘酷刑’吗?
沈顷做木活儿做了一夜,原本憋在心里的火,已经沉淀的差不离了。
但这会儿跟苏黛又念叨了片刻,那股郁火反倒是越烧越烈了。
他恨不能捏住这姑娘命脉,威逼她答应下来,立刻跟他去找那刘老爷子,行那个什么‘合配之术’。
他要将她牢牢捆住了,让她寄生在他的命上,死都不敢死。
还敢给他琢磨那么些戳人心的念头。
简直是欠收拾!
不过苏黛心急之下,这一献吻。
于怒火上头的沈顷来说,简直称得上是干柴遇到烈火。
两人一个心虚弥补,一个欲怒沸腾,缠吻相拥在一起,形势愈演愈烈。
衣衫锦被揉的褶皱不堪,垂落的床帏乎晃震颤,寂静的屋内,时不时响起一声,女子细碎低促的,泣哝声。
苏黛有些头晕目眩,被叼啜撕吮过的唇瓣必然是破了皮,此时又麻又疼。
她耳边隆隆声回旋,胸腔里心跳剧烈,整个人热的发汗,如一团坠入温汤池的绵云,任由沈二爷搓圆捏扁的摆弄。
野史禁书她也曾偷瞧过几眼,却从未深想,男女间行这等事,还有这么多花样的。
恍惚间一时分心,还心下突生纳闷。
沈顷这木头,他怎么懂这么些坏招式...
正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苏黛神游天外的思绪瞬间被拉扯回来,与她交颈相拥的男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呼吸一时凝滞,苏黛发汗的手紧紧攥住被角,不敢看沈顷。
小侍婢低弱的声音自门外飘进来,“二..二爷,早膳送来了。”
苏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咽了咽喉。
埋在她颈间的头已经缓缓抬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苏黛一把环抱他肩头,小声急语。
“小哥!”
沈顷身形顿住,敛目深深凝视她眉目间惶惶不安小心羞怯的神容,眸底突然慢慢漾开笑意。
他轻抚她潮湿的鬓发,哑声问她:
“不饿?”
苏黛咬唇,羞赧至极的垂下眼,缓缓摇了摇头。
沈顷眸光瞬暗,托住她不盈一握地腰身,轻轻抚揉细腻如羊脂的肌肤,下颚微偏沉声开口。
“出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门外很快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黛心悸的厉害,呼吸都乱了。
男人将她托向自己怀里,紧紧贴住,又俯在她耳边,暗哑低问。
“怕不怕?”
苏黛干涩的喉结咽了咽,轻轻摇头。
沈顷眉眼低敛,眸色幽暗,没再迟疑。
见她黛眉蹙起,压着痛呼吸气声。
他上勾的眼尾跳了跳,满眼柔爱,俯首轻吻她。
“你跟了爷,便是爷的人,你的命,你的心,通通都归爷管,日后什么都得听爷的,不许说一个‘不’字,记住了?”
苏黛实在没料到他此时此刻,还能打起别的主意。
她月眸氤氲,咬唇咽下哽咽声。
沈顷眉梢压了压,语气微寒,“记住了?!”
苏黛被逼的轻泣出声,“我疼...”
沈顷硬着心肠,“说你记下了,爷便不让你疼。”
这是什么荒唐的‘酷刑’吗?
苏黛又气又想笑,可疼的直抽冷气。
最后终究抵不过他手段硬,只能低了头,哀哀答应自己一定什么都听他的。
......
早上九点一刻,日上三竿,天色晴暖。
朴淞抱着臂依靠在‘湖沁院’的院门外,百无聊赖地欣赏锦鲤喷泉池的流水,再看看天边缥缈的云,只觉心里亮堂堂的,心情十分安逸愉悦。
沈环汐从廊道拐出来,一眼就瞧见他这副悠哉悠哉的姿态,不由好笑的打量他一眼,笑语出声。
“朴副官,这么悠闲,晒太阳啊?”
朴淞一个激灵,连忙站直了,回头见是五小姐,脸上立时迎了笑脸,垂手点头。
“五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沈环汐小脸儿扬笑,穿过敞院,径直向他走去,“我昨日与苏姐姐约好了呀,今儿要带她去城里逛逛的。”
“唉~,五小姐!”
见她要进院子,朴淞步子一错,正正直挡在院门中间儿。
沈环汐错愕眨眼,“怎么了?你拦我干嘛?”
朴淞扯着唇呵呵干笑,吱呜了半晌,猛地一拍手。
“哦对!您来的不巧,苏姑娘她...她昨儿夜里没歇好,头疼的厉害,这会儿二爷正守着呢,那那逛逛,也不急这一日,回头再说吧,啊。”
沈环汐眉心一蹙,满眼担忧,“苏姐姐病了?可传大夫了吗?”
朴淞哈哈一笑,背着手点点头,“去传了,也,也不算病,就是没睡好吧,今儿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沈环汐拎起裙摆就要往里走,“那也是的,我得进去看看...”
朴淞连忙抬起手臂拦她,“唉唉~!您不用进去,您您进去干嘛呀?”
沈环汐脚步顿住,满眼莫名。
“我进去看看苏姐姐啊。”
“不用!不用不用,五小姐您还是先回自个儿院子吧,再不成您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儿,苏姑娘这儿有二爷守着呢!您捣什么乱啊?”
沈环汐被他拦的也有点儿恼火了,抬手指着自己鼻尖儿瞪他,“我怎么就捣乱了?可是苏姐姐她病了,我...”
“哎呀,别可是了!”
朴淞咂了咂嘴,将她扶下台阶,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苏姑娘身子不适,二爷正着急上火呢,您进去不找着不自在,让二爷给您甩脸子吗?”
一提沈顷,沈环汐瞬间就默了声。
见她不嚷嚷了,朴淞暗自舒了口气,继续谆谆哄骗。
“有二爷守着就成了,这会儿最好谁都别进去,没看属下都在院门这儿杵着,生怕有谁来了照直撞到二爷枪口上去。”
“您崩耽搁了,回吧,啊,赶紧回,今儿都别过来了,有事儿啊,您等明儿苏姑娘好利索了再说。”
沈环汐乌黑的瑞凤眸眨巴了眨巴,目露迟疑往院子里瞧了瞧。
真是无风静止,了无人烟。
就这气氛,还挺像他二哥的做派的。
想着沈顷这会儿心情不好,她要进去了,可能会对上他三九寒天似的冷脸。
沈环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憋着气跟朴淞摆了摆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朴淞立在原地,目送她背影走远,拐过廊弯儿,彻底瞧不见了,顿时长舒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默默念叨着。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没事儿没事儿,淞啊,咱命保住了啊...”
这要紧的时候,要是给人坏了二爷好事儿,那他离吃枪子儿也就不远了。
后怕过,猛地又想起来什么。
他顿时一支棱,连忙折身回了院子,而后将院门带上,门栓插的牢牢的,这才脚步匆匆去了东边儿的下人房。
找到管事的婆子,将人带到僻静处,沉着脸压低声叮嘱。
“今儿这院的事儿,但凡传出去一个字儿,你们几个...”
那婆子立时白了脸,连忙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朴副官放心,老奴谁都没说,那几个侍婢,一定都敲打过,绝对传不出去半个字儿。”
朴淞点点头,淡淡打量她一眼。
“干系到自个儿的身家性命,你们仔细掂量着吧。里头可是你们二奶奶,二爷的眼珠子。”
“唉,是是...”
“热水备好了么?”
“好了好了。”
“嗯,支棱着耳朵,小心伺候。”
“是,是,朴副官...”
......
第102章 一时没个轻重
日影西斜,湖沁院的廊下。
朴淞握着手走来走去,眉心紧蹙,满脸不安。
这眼瞅着都大半日过去了,再过一个时辰该日落了。
二爷该不会是尝了荤,一时没个轻重...
不敢再多想,他连忙收了收心思,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
刚咳过一声,朴淞眉梢一挑,眼珠子转了转,迟疑了两秒后,连忙放轻脚步挪到窗边去。
他抬手松了松衣领,提了口气,酝酿了一下,继而再不压着动静,放开了剧烈的猛咳起来。
里屋内一片安宁,垂落的床帏内光线昏暖,暗香浮动。
沈顷豁然睁开眼,缓了一秒,连忙垂目看向怀里揽着的人儿。
姑娘三千青丝铺散如瀑,遮住大半张小脸儿,看不清眉目和面色,只那条搭在他胸膛上的白皙玉臂上青紫斑驳,晃人眼目。
心头跳了跳,他轻轻抽出手臂,替苏黛掩了掩面上遮掩的发丝,微微侧身撑起身子,这才看清她面容。
小脸儿素美,唇瓣娇艳,眼眶通红,眼尾还淌着干涸后的泪痕,瞧着可怜极了。
好在…
好在心口起伏平稳,腮面粉嫩,瞬间让他安了心。
窗外朴淞的咳嗽声还在继续。
沈顷烦的眉心微皱,掀开锦被坐起,回身轻轻替苏黛掩好被角,而后捡起衬衣和军裤,赤身走出床帏,大步走到窗边,低沉开口。
“别咳了,送热水来。”
朴淞一口气堵回去,连忙唉了一声,轻声回道:
“热水,属下这就让人送进来。”
听他脚步飞快的走远,沈顷立在矮榻前,抬手捏了捏眉骨。
混账!
简直是气昏了头了...
想着苏黛被自己折腾成如今这样,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脑海里只剩她哽咽轻啜饱受欺负的可怜模样。
也不知道伤没伤着...
越想心里越不安。
沈顷回头看向床帏的方向,顿了顿,再次提腿走了过去。
轻手轻脚掀开床帏,他单腿屈膝跪在榻上,看了眼苏黛沉睡安宁的小脸儿,悄悄掀开她身上锦被,视线飞快的打量起来。
眼前的画面令沈顷喉头发紧,娇嫩的人儿,仿佛饱受摧残过,身上没一处完好的瓷肌。
视线最后落在浅绯色床褥上那几片刺目的血迹,他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抬手想要检查苏黛身子。
指尖刚搭上她纤细的小腿,便听见外室有开门的动静。
沈顷眸色幽深,一把将锦被扯过来掖好,随后掩好垂落的床帏,便听见朴淞立在里屋的屋外低声禀话。
“二爷,热水抬来了。”
“嗯,放那儿吧,都出去。”
“唉,是!”
朴淞推开门,也不敢四下打量,招呼人将浴桶和热水抬进屋,便利索的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静下来,沈顷撩开一侧床帏扫了一眼,继而回头看向床上的人。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锦被轻轻掀开,轻手轻脚将人抱起来,转身往浴桶的方向走去。
......
苏黛醒来时,尚未睁开眼,便嗅到了满屋子的‘松木香’。
她第一意识是想到沈顷,以为自己还在鸿运镇外的宅院里,沈顷的榻上。
等她眼睫轻颤着睁开来,看到藕荷色的帐顶,眨了眨眼,这才渐渐思绪回笼。
先前发生的事儿一帧帧一幕幕,翻书似的开始在脑子里翻页儿。
苏黛菱唇微微张开,暗暗吸了口冷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每个骨头缝里都酸疼的厉害。
她缠着手扶住腰,痛苦的蹙眉扁嘴,无声哭的直吸气。
好半晌,直觉自己忍不了,握拳狠捶床褥,恼羞成怒的大喊一声。
“沈顷~!!”
外室里,沈二爷正单手支颐歪在矮榻上,听朴淞禀话。
因为这一声喊,半阖的瑞凤眸瞬间睁开,腰背猛地坐直了,扭头看向里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