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屹打开车门下去,手里拎着纸袋,只冷冷看郁欢一眼。
郁欢心里那点暖意顿时烟消云散,笑容也消了下去,抬腿走到他身边。
时屹淡淡说一句:“长能耐了,会找靠山了。”
郁欢解释:“她是舞蹈室的老板,顺路送我。”
时屹什么都没说,将袋子扔到她身上就进了酒店。
傍晚的风总是格外的凉,郁欢跟在他身后,距离不远不近却永远都跟不上,仿佛两人间隔着鸿沟。
为什么最难堪的话总是来自亲近的人,他知道郁欢的弱点,所以挥刀砍下的力道总是那么重,而郁欢只能承受。
生命中曾短暂出现过的那抹身影像是隔着雾气,渐渐的要看不见了,或许总有一天会如雾般消散,那时候郁欢就能毫不顾忌的离开了。
时屹带的是件藕粉色的纱衣,薄如蝉翼欲语还休,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感。
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似乎一碰就折,但时屹知道,这腰又软又柔是绝不会被玩坏的。
和身段恰恰相反,郁欢的表情娇俏又略显疏离,能感受到山泉灼过的茶叶和片片花瓣,渗进她湿润缥缈的眼睛。
时屹是真了解她,将她的优点展示的淋漓尽致。
郁欢却有点害怕,长这么大只和时屹这么一个男人接触过,现在要当着众多男人的面跳舞,她是真的做不到。
时屹还是一副冷淡至极的样子:“好好表现,或许我能带你去见郁江野一面。”
郁欢仰头看他:“真的吗?”
时屹点点头,虽然他也不明白对着个植物人有什么好看的。
郁欢果然高兴了不少,眉梢都扬了起来。
时屹的心突然有些发痒,很想将她抱进怀里蹂躏一番,将近半月没碰她了,的确太想了。
他勾住郁欢的腰放到梳妆台上,一手把住她的大腿,一手箍住郁欢的下颚,强迫她张了嘴,然后低头深吻下去。
就是这熟悉的味道,清甜柔软,时屹似乎只想将她整只吞下去。一时间整个世界只剩下紧贴的彼此。
时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大有蔓延到全身的趋势,他强迫自己静下气放开了郁欢。
郁欢还仰着脸小嘴微张,嘴红肿发亮,眼里湿漉漉的仿佛含着水雾。
太乖太欲了,怎么会有这么昳丽的女子,每个线条都勾勒的恰到好处,长在他心尖上。
时屹的声音都有些哑:“跳完舞等我消息。”
郁欢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今晚的客人不多,那天的王总是医疗器械厂家,加上来凑局的药商任总,加上陆湛总共四人。
时屹进了包间,王牧川已经到了,正和陆湛聊天,看时屹进来立刻换上笑容。
“时医生今天怎么晚了,你向来是最先到的。”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转移了话题:“任总在停车了,马上过来。”
“任总,华鑫制药的任总?”
“是。”
“还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要我说时医生你根本不用这样折腾,听说时董事打算出资200万捐赠给贵院,有了这钱你还用出来应酬吗。”
资本家和医生向来不同路,一位求财一位救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资本家的钱虽然脏,但经医院一洗也能干净不少,钱肯定得要,由头一定要找好,把这钱得拿得理直气壮。
但时屹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
一旁的陆湛低声问:“你弄得什么东西啊?”
“一会就知道了。”
很快任总就进了包间,身边跟着个高个女生,眉眼淡漠。
包间里的两人都站了起来,时屹着重看了眼女生,居然是送郁欢下车的那位,五官跟任总略有相似。
想来这就是任总口中那位不听话的女儿了。
时屹心思一动,看来郁欢不能露面了。
果然,任总开口:“这是我女儿祈宁,一直听说时医生医术精湛年少有为,所以一定要跟过来,能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第17章 有没有想我
任祈宁表情疏离又礼貌,伸手和时屹握手:“时医生好,我是任祈宁。”
时屹淡淡一笑:“任小姐好,早听说任总雷厉风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酒场上的客气话没人会当真,任祈宁笑了笑:“时医生客气了。”
这包间很大,用屏风隔断一分为二,郁欢就站在屏风后面,身旁有个弹古筝的女生,模样温顺,就等着一声令下准备弹奏。
郁欢心里不安,屏风很透,依稀能看到饭桌上的人,也能听到调笑声,她从没来过这种场合,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傻傻的在旁边站着。
弹古筝的女孩看她这么不安轻声安慰道:“美女,你是第一次表演吗?”
郁欢循声望去,看到一张明媚灿烂的脸,五官跟画上去的一样端正:“我……是第一次。”
沈意笑笑:“别怕,都隔着屏风,他们看不清咱们,到时候拿钱走人就行了。”
“好。”
“美女你这么漂亮,就是有点放不开,咱们可是靠手艺吃饭的,都是正经人,别觉得丢脸。”
女孩的话倒是有趣,郁欢跟着笑了笑:“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叫沈意,是京舞大学的,你呢,是不是也在上学啊?”
京舞大学,两人还是校友呢,只是郁欢早已毕了业。
“我叫郁欢,也是京舞的,去年毕业了。”
“呀,那你是我的学姐啊……”
沈意的话还没说完,郁欢手机突然一亮,时屹发来了消息。
沈意也明白了,动动手指准备弹奏。
古筝声音渐起,郁欢也到了屏风中央,衣袖轻飘,身段妖娆。
她跳的曲目是《熏香》,舞姿华丽,轻盈柔软,仿若仙子,让人联想到《洛神赋》中描述的洛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
远而望之,娇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时屹从没见过郁欢跳舞,两人在一起时郁欢总是怯生生的,远不如在舞台上摇曳生姿。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怀里那温软的小姑娘其实是这么出众,每个姿势都有着“绕指柔”般的幽韵。
或许时玥跳起舞来也是这样吧。
他有些后悔了,不想让自己的女孩被他们看到,这是他的宝藏,应该在宫殿里悉心藏好,怎能容忍其他男人意淫。
尤其是那位王总,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任祈宁也看的起劲,只是眉头一直皱着,总觉得这舞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一曲跳完郁欢退到旁边,气息还有些紊乱,时屹最开始说让她跳完就出来敬酒,可等了半天也没反应,就坐在凳子上等着。
沈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还郁欢还坐在这里小声提醒:“走呀,去领钱呐。”
郁欢跟着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从侧门出去,沈意抱着古筝一路小跑,经过厕所时顿住,着急的看向郁欢:“我想上厕所,你帮我拿下古筝。”
郁欢接了过来,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重。
等了好一会沈意也没出来,郁欢觉得无聊,抱着古筝看走廊里的绿植,正看得兴起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姑娘。”
郁欢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靠到墙才稳下来:“你好,怎么了?”
是王牧川,但郁欢并不认识。只觉得眼前的人笑的莫名有些色气:“你是在包间跳舞的那个吧。”
郁欢点点头:“是,有事吗?”
“你们一次多少钱?”
“什么?”
王牧川接着说:“我挺喜欢你的舞蹈,咱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给你介绍酒局怎么样?”
郁欢摇头,礼貌的拒绝:“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不是专业的,所以不用了。”
“别误会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你的舞蹈。”
郁欢很想义正严词的拒绝,可想到时屹说这人身份不一样,生怕话说重了再搞砸了,只好又客气的拒绝:“真的不用...”
话没说完对面身后有人喊了声:“学姐,怎么了。”
是上完厕所出来的沈意,她凑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王牧川笑着说:“我看你们配合的这么好,想留个联系方式,等有酒局给你们介绍。”
沈意眉开眼笑的答应下来:“好啊,谢谢您的喜欢。”
又凑到郁欢耳畔低声说:“先加上嘛,大不了回家再删掉,他总不能回过头来吃掉咱们。”
郁欢别无他法,只能拿出来手机调了码出来。
王牧川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从头到脚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目的达成他也没再多留,越过两人进了厕所。
郁欢看着手机微信上的界面微微叹声气,该怎么跟时屹解释,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站着的他。
时屹神色依旧,眼神清淡无波,就站在灯光下静静看她。
沈意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郁欢一句也听不到了,只是取下古筝还回去,然后抬腿朝他走过去。
郁欢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王牧川纠缠自己的画面,但还是先开口解释:“他以为我是演出的,非要加上联系方式。”
时屹声音听不出起伏:“换下衣服,在更衣室等着我。”
郁欢有些吃惊,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平淡,温顺的点点头回了更衣室。
换完衣服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指尖停在王牧川微信界面上,不知道该不该删掉这人,犹豫的功夫时屹就推门进来了。
郁欢连忙站了起来,轻声喊他的名字:“时屹。”
时屹垂眸看她,也没说话,拎着包装袋就出了酒店。
两人无话,一路到了云枫。
郁欢洗完澡出来,看到时屹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手串,微阖着眼。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月没见了,还有些陌生。
时屹清清嗓子道:“过来。”
郁欢走了过去,纠结自己该坐到哪里,身上只有件浴袍,穿的有些暴露了。
可时屹没给她机会,扯着她的手腕直接拽到自己腿上。
郁欢被吓了一跳,扶住他的肩膀低呼一声。
时屹的手不老实,脸上表情却正经的很:“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
第18章 不诚实啊
郁欢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娇哼:“那你呢?”
“谁允许你反问我了。”
郁欢闭了嘴不说话。
时屹继续问:“想了没有?”
“没有。”
“不诚实啊。”
她小脸红透,身体一阵阵发软,只能伏在时屹肩头,倔强的不肯出声。
时屹声音却如常的清冽:“我不想让你跳舞。”
郁欢心猛地一沉,支起身子问:“为什么?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
对,时屹曾经说过,只要郁欢乖乖留在身边,他就允许郁欢继续跳舞。
可出了今晚的事,他又反悔了。
郁欢皱着秀眉很是不悦:“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跳舞,我都听你的话了,要我取悦他们也照做了,今晚是没收到你的消息所以才没出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时屹更烦躁了,他可算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也逐渐看清自己对郁欢的占有欲了。
但郁欢的语气他不喜欢,况且两人半月没见,吵架影响兴致,于是手又不安分起来。
郁欢咬着下唇勉强喊他:“时屹!”
时屹却不满意,收回手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不是最爱嗲着嗓子喊我时医生吗?”
郁欢侧头避开他的指尖,只觉得脸又红又热。
时屹继续逗她:“喊我时医生。”
那是郁欢去医院的时候发生的事,她故意勾引时屹,嗲声嗲气的喊他时医生,时医生冷淡的眼皮都没掀一下。
丢脸的往事被提起,她脸红的要命,怎么都不肯开口。
要治她时屹有的是法子,果然,郁欢只能哑着声音叫他:“时医生。”
“今天是哪里疼?”
郁欢的泪水都被逗出来了,鼻子红的厉害:“哪也不疼。”
时屹衣服都没脱,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再正经不过:“肋骨不疼了?”
郁欢点头如捣蒜:“不……不疼了。”
不公平,为什么自己的衣服都没了,他却捂得严严实实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时屹觉得,郁欢软的真像只猫。
时玥小时候养过猫,是只雪白的长白猫,很漂亮但高冷,谁都碰不得,时屹也不例外。
他多高傲的人,尽管很想去摸摸那只猫,但自尊心作祟,绝对不会低头。
有天趁着时玥不在,时屹盯着那只猫看了半天,最终没忍住拿猫罐头诱惑过来,无法自拔撸了一下午。
后来猫去世了,时屹再没养过宠物,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白猫。
不高冷,性子温软,任由自己欺负。
事后郁欢沉沉睡去,头发还有些湿,时屹拿了毛巾细细的擦,眼神一路向下,浑圆的曲线上遍布痕。
这小妖精,果真要命。
他并不掩饰对郁欢身体的着迷,也不压抑自己的欲望,手术台上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总得放松,郁欢就是他最听话的玩物。
当然,只是玩物。
床上床下,他向来分的清楚。
收拾完时屹准备睡觉,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看,是王牧川发来的消息,晚安小姑娘。
时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天,最终把他拉黑了。
莫名其妙。
视线在看到日历提醒时略微暗了下来,郁欢把日子做了标记,爱人生日,闺蜜忌日。
郁欢睡的不好,做了一晚上抗日的梦,梦里有个男人扛着枪追她,一身板正九八式军服,帽檐太大看不清脸,只觉得气场很足,像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追的她避无可避。
郁欢慌不择路跑了一晚上,快到天亮的时候那人才结束游戏,将她逼到角落,然后扯掉自己的帽子。
居然是时屹,张嘴说的还是日本话:“逃げられない”(你跑不掉了。)
她一下子吓醒了,原来天已经亮了,腰酸腿疼的,睡个觉还做这种梦。
时屹正在穿衣服,西装马甲加烟灰色大衣,妥妥的衣冠禽兽。
郁欢惦记着爸爸的事,昨晚她迷迷糊糊的求时屹,但忘了他有没有答应。
她捂着被子坐起来,哑着声音说:“我想去疗养院看看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