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也很爽快，应之妤给他发了小区附近超市的定位，[那麻烦你了。]
山与鱼场：[没事，那周一八点见。]
应之妤：[好。]
起初应之妤没有多想，她收拾好餐桌后，齐阿姨对她说：“之妤，下周二我要回老家，周一我会早点过来打扫。”
应之妤有睡懒觉的习惯，齐阿姨的意思是让她早点起来，她回答道：“周一我要早起出门，齐阿姨，你直接过来就好。”
齐阿姨有些意外，她也不免开始八卦起来，“难得啊，周一早起——是要去约会吗？”
过去齐阿姨想给应之妤介绍对象的想法，自然也关心这方面的问题，应之妤无奈：“不是约会，是去野采。”
应之妤和齐阿姨解释了野采的含义后，齐阿姨追问，“和谁去啊？”
说起来应之妤连鱼场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能回答：“和我一个鱼友。”
“鱼友？男的吗？”
“对。”
听到这里，齐阿姨有些着急，“多大年纪的鱼友啊？别怪齐阿姨多嘴，你要注意安全，结束之后早点回来。”
大概是“鱼友”这个词显老，担心怕齐阿姨多想，应之妤解释，“他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的样子，我会早点回来的。”
齐阿姨意味深长地看了应之妤一眼，继续手中的打扫工作，“那就好。”
原本齐阿姨的拷问应之妤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到鱼房后，应之妤看着自己的那口原生缸，脑中浮现出了那人的温润面容。
应之妤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约自己去野采？
联想到今天那些师傅说的话，应之妤心中隐隐觉得，或许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老板——不会是想借野采的事情，来试探她是不是同行吧？
第4章 她确实很特别
周一清晨。
远远地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刚打开店门的包老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提高嗓音道：“周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位上的男人穿着纯黑的T恤，他稍稍偏头看向右侧的后视镜，下颚线条清俊干净。
在确定车停好后，周往屿对着包老板笑道，“上次你要的鱼到货了，今天我有空，就给你送过来了。”
“嗨，我要得又不急，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虽然嘴上这么说，包老板心里还是高兴的。
包老板很早就听说过山与鱼场，也和周往屿加了联系方式。不久前他经常进货的鱼房关了门，就去山与鱼场实习考察了一番。
周往屿年纪不大，却将鱼场经营得井井有条。并且在交往中，包老板能感受到他为人温和谦卑，凡事都会做到最好。
包老板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之后也爽快地决定之后从周往屿的鱼场进鱼。
看着下了车的周往屿，包老板问他，“一会儿你还要去哪儿送鱼，胜彩吗？”
“今天只送你一家，一会儿我还有事。”
周往屿拿着两袋斑马鱼走进包老板的店里，看到斑马鱼，包老板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应之妤说她把斑马鱼养死了，还向他要了周往屿的联系方式，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跟着周往屿走进店里，包老板试探性地问他：“前几天是不是有人联系过你？”
“嗯，是的。”放下手里的袋子，周往屿又折回车的后备箱。
他打开后备箱，除了放着另外两个装鱼的箱子，还放着一些别的东西，饲料，渔网，地笼以及装鱼的空箱子。
看这架势就是要去野采。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防晒帽和防晒衣，看样式是女士的。
周往屿将一只箱子递给周老板，包老板拿着箱子，他边往店里走边回头问周往屿，“那她去鱼场找你了吗？”
“来过。”周往屿也拿着一只箱子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包老板的店中，将箱子放在了靠近展示缸的一侧。
打开箱子，周往屿递给包老板一张清货单，“你对一对鱼的数量，上次说的七彩神仙我带了两对，一对老虎狗，一对鸽子。算是给我介绍生意的谢礼。”
周往屿拎起一对鱼查看状态，包老板有点懵，“介绍生意？”
“那天她来鱼场看了七彩神仙，”周往屿的神情认真，“只不过看中的是我那对野生七彩神仙。”
听到这里，包老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应之妤没有去找他麻烦。
他拍了一下周往屿的肩笑道：“你那对野彩的品相是我见过最好的，你小子肯定舍不得卖的，对吧？”
都是养鱼人，包老板很了解周往屿的心理，周往屿又拎起了另外一袋鱼，“没有卖，但那对鱼快要产卵了。”
“恭喜啊，周老板。”包老板的目光在清货单上和鱼上来回游移，“那我先预定了。”
周往屿起身看着店中鱼缸里群游的鱼，“如果能繁殖成功，我送你几条。”
“哎，不不不，一码归一码，”包老板将那两对七彩神仙连袋子放进空缸中过水，“你要说送我几条原生鱼，那我还是能接受的。”
周往屿心领神会，“正好，我要去花离河野采。”
包老板从抽屉拿出一支笔在清货单上签了字，“花离河好地方啊，什么时候去？”
“现在，”周往屿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我该走了。”
包老板有些诧异，“这么早？你约了人一起去？”
接过清货单，周往屿颔首，“是的。”
“是不是上次咱们鱼友群里最活跃的那小子？”
周往屿知道包老板说的人是谁，他否认道，“不是。”
“不是他，那还能有谁……我认识吗？”包老板嘀咕道。
“不认识。”
包老板开玩笑道：“那是谁？总不能是女孩子吧？”
然而看着周往屿再次点头，他瞪大眼睛抽了口凉气，“周往屿，你怎么想的，约女孩子去野采？”
周往屿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你都不应该约女孩子去野采啊！”包老板咂嘴，他连连感叹：“这个女孩子也挺特别啊，竟然愿意去野采。”
听到这句话，周往屿想，她——确实很特别。
***
初次见面是在鱼场门口，应之妤穿着有垂感的长袖衬衫，她戴着渔夫帽，周往屿看不清面容，“我上周联系过你们，想要自己来挑七彩神仙。”
在周往屿带应之妤去鱼房的路上，她停下脚步专注地盯着在鱼池中忙碌的师傅，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凑近，连鱼池前的水都没有注意到。
“鱼池也可以繁殖吗？”
“我第一次见，可以拍视频吗？”
“那你们的七彩神仙养在哪里？”
问出这些问题时，应之妤扬起脸，脸上满是好奇。
在听到师傅说“你说的那玩意得娇养在鱼房里，我们这儿的鱼池可伺候不来”时，她微微蹙眉，看上去有不同的见解。
走在鱼池中央的小路，午后阳光肆意，应之妤慢下脚步，将袖口的纽扣解开，风将她齐肩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她干脆将头发扎了起来。
“你也认为鱼池比鱼房适合繁殖吗？”问出这个问题时，应之妤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她的这句话确实问在了点子上。
周往屿回答道：“相比之下鱼池宽敞水体大，能满足繁殖量的需求。”他顿了顿，“你看到那几位师傅都是鱼场的老员工，他们很有经验，这么多年鱼场也都是这样运营的。”
应之妤笑了一声，“你的想法呢？”
那笑声中仿佛带了几分不嗤，因为周往屿的回答很官方，这也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她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于是周往屿问她：“虽然有些冒昧，我可以听听你的想法吗？”
应之妤扶了一下眼镜，坦诚道：“鱼池繁殖之前我知道，但今天我是第一次在现场见到。对于锦鲤或是金鱼来说鱼池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看起来你们鱼场主营神仙鱼，我还是认为鱼房更适合神仙鱼的繁殖。”
“并不是所有的观赏鱼都适合养在鱼池，如果鱼池养鱼品种受限，这对一个鱼场并不是一件小事。况且养鱼经验是一方面。”她回头瞄了一眼远处工作的师傅，“鱼房能实现效率最大化，节省劳动力又是一方面。”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周往屿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大学毕业之后，周往屿筹备了自己的鱼场。一是因为他从小对养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二是家里正好有一处场地，能够让他自己创业。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鱼场的模式的弊端逐渐显露出来，需要视线效率最大化和节省劳动力，现如今一体化的鱼房模式也更受追捧。
周往屿想要保留一部分过去鱼场的养殖模式，也想要尝试建造鱼房。
恰好他自己本来就有一间小鱼房，在改造过后觉得有可行性，趁着过年休假期间找人修整出了一间房。
周往屿筹划好了一切，在鱼场老师傅们回来上班后，面对新型的鱼房，他们以“繁殖旺季”很忙来推脱建造鱼房。
周往屿不是没有尝试和师傅们沟通，可他们提前统一了口径，没有在明面上拒绝，只说自己抽不出时间帮忙，也不会新的那一套技术。
这件事情搁置至今，在周往屿踌躇犹豫时，应之妤的一番话揭开了尘封的心事，她也比周往屿想象中还要了解这个行业。
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周往屿带她来到了自己的小鱼房，他至今都无法忘记她在看到自己养的那对鱼时场景。
小屋被不同光感的鱼缸灯照亮，波动的水流透过玻璃折射出来，交织的光明明如同往常一样，可照在她脸上时却不一样。
那双眸中好似闪着光，在看到周往屿养的那对野彩时，她很兴奋。即便知道那对鱼不卖，她还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应之妤细长的手指抵住鱼缸，顺着鱼的轮廓轻轻挪动指尖，修长的指甲透着光，如同触碰鱼缸时糅合了光与水，带给了周往屿不一样的感觉。
她分析了鱼的比例，鱼龄还有成长空间，像是在观摩珍宝。
周往屿一怔，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将这对鱼养成如今的样子，也告诉她这对鱼的别有洞天。这是周往屿第一次告诉别人这对鱼的特别，因为他觉得应之妤真的喜欢它们。
在参观了鱼房后，应之妤问道：“除了这里，你们还有其他鱼房吗？”
周往屿回答：“目前只有这一间，隔壁那间本来是要建成鱼房的，现在搁置了。”
“因为那些师傅不赞成吗？”应之妤的声音很轻，可却能正中人心。
周往屿的心情有些复杂，“有这个原因。”
“你是支持鱼房的对吧？”
“嗯。”
只见应之妤摘下了宽大的渔夫帽，也顺势扯下了发绳，黑发自然地散开，有几缕发丝贴在她光洁白皙的额上。
灯光有些晃眼，应之妤抬手拿着渔夫帽，帽檐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周往屿看不太真切，唯独注意到那双清透好看的杏眼诚挚地望向自己。
“你这么专业，我相信你们鱼场会越来越好。”
这一刻，那糅合过的光与水汇集在心间，让心底最纯粹的悸动，如同春如般的不知名花朵悄然绽放。
在应之妤走后，当晚那对野彩有了啄罐的行为，这也意味着它们有可能繁殖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周往屿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分享给她，于是他给她发去了视频。
应之妤：[提前恭喜了。]
山与鱼场：[谢谢。]
应之妤：[你徒弟很专业，把他微信推给我。]
看到这条消息，周往屿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为了确认她说的是自己，周往屿去了消息问她，[哪一个？]
应之妤：[最帅的那个。]
周往屿笑了一声，[谢谢。]
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了消息，[老板，他的微信呢？]
山屿鱼场：[谁？]
应之妤：[我那天见的那位学徒的。]
山与鱼场：[我就是。]
应之妤：[？]
这个问号的意思是——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鱼场的老板，以为自己只是鱼场的学徒吗？
不想让她觉得局促尴尬，想更进一步地认识她，周往屿主动约她去野采。
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在别人看来周往屿的工作枯燥无味，养鱼的兴趣也和同龄人不一样。与昔日的好友渐行渐远时，周往屿也收获了一些鱼友朋友。
正如包老板说的那样，周往屿也认为应之妤是特别的。
7:45分，周往屿驱车到了应之妤发来的定位地点。
提前查过了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温度和前几天相比有所上升，周往屿将车内的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
周往屿盯着小区门口的方向，他偶尔低头看了几眼手机。
担心找不到自己的车，周往屿正打算给她发自己的车牌号，只听“叩叩”两声，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防晒衣的人出现在周往屿的车边。
将右侧的车窗降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久等了。”
第5章 恰到好处
周一清晨，齐阿姨在七点来到了应之妤家，以往这个时候都在睡觉的应之妤正在洗漱。
“之妤，今天起这么早吗？”
在刷牙的应之妤从浴室探出头，“齐阿姨，早上好。我今天要出门。”
齐阿姨“哎哟”了一声，“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你和我说过。正好我做了鸡蛋饼，给你当早饭，家里还有牛奶吗？”
“好像有。”应之妤刷着牙，说话含糊。
齐阿姨走进从厨房打开冰箱，“牛奶还有，我帮你热一杯。”
“好，谢谢齐阿姨。”
当应之妤换好衣服，她将头发捋整齐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素面朝天地走到饭桌前，齐阿姨拉住她看了半天，“之妤，你就这样去吗？”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印花T恤和宽松长裤，应之妤困惑道：“对啊，就这样去。”
齐阿姨拧着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应之妤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地点头：“哦，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以为应之妤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齐阿姨欣慰地点头，“对，快去吧。”
过了一会儿，应之妤穿着一件连帽的防晒服走回来坐下。
“齐阿姨，你看我这件新买的防晒服怎么样？”应之妤将帽子戴上，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正好能挡住自己的整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