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坟——深水鲸【CP完结】
时间:2023-04-30 23:22:14

  究竟是谁躲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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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更新是在5.1号,因为想要冲一下全勤。这几天努力存稿中,下个月开始日更啦~
第9章 春蛇
  “谁在那里?”我出声喊道。
  “是我……大哥你别喊。”人影从树下钻出,迈着小步挪过来,走到近前我才发现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她上身穿了件颜色鲜明的花格子衬衫,下半身配了条牛仔裤,扎着一条粗粗的马尾辫。我对她有点印象,记得是站在若眉边上的那个女孩。
  我皱着眉头审视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睡觉去。”
  花格子女孩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附近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对我说:“大哥我求你一件事,你和若眉姐姐离开村子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块?”
  我略有些惊讶,看她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否成年了。心想着该不会是遇到了要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少女,便问道:“如果你想离开村子自己也可以走,山下就有公交站台,为什么要我们带上你呢?”
  “大哥不瞒你说,我其实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女孩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解释道:“不仅是我,这个村子里很多媳妇都是被拐来的。我比较听话,他们看我看得比较松能在村子里活动,还有一些不听话的我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要是被人发现我想逃跑,非把我的腿打断不可!”
  想起阿春的遭遇,以及今天在坟山上那些被枪胁迫的女人,我对小姑娘的话信了七八分。
  我皱着眉犹豫起来,如果是在一天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带她走。但现如今我意识到村子里的人全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手里有自制的土枪,是真的敢杀人,如果偷偷带走女孩的事情暴露,我和若眉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见我神色犹豫不决,那女孩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将手臂抽走,女孩先哀求了起来:“求求你带我走吧,我爸爸妈妈是做生意的,送我回家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我今年才十七岁还要去参加高考,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见了他们以后要怎么办……我不想一辈子都被绑在深山老林里给光棍生孩子。”
  小姑娘的声音哀恸而真切,看着她稚嫩而青涩的面庞,我的心软了下来。想起若眉怀了孩子,我也是马上要当爸爸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儿突然消失在面前,被人关进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欺辱蹂躏,我又该是什么心情?
  “好吧,明天早上五点之前你来这儿等我,我把你藏进后备箱里带出去。”我叹了口气,不自觉放软了态度,伸手摸摸女孩柔软的头发:“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你要逃跑。”
  “谢谢你!谢谢大哥,你真是好人。”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夜色中也是如此明亮:“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大哥你一定要等我!祝你和若眉姐姐白头偕老。”
  我点头笑了笑:“嗯,快去吧。”
  ……
  回到屋里之后我没有和若眉提起花格子姑娘的事情,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她反对。以我对若眉的了解,像这种会危及自身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做,从昨天对阿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是有些事情即使若眉反对,我还是得坚持自己的原则。对一个被拐卖的未成年少女视而不见,我可能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好在若眉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她到现在还没什么精神。见我回来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翻过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洗脸刷牙后也钻进了被窝,关上灯,轻轻搂住近在咫尺的若眉。黑暗中女友绵长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抱着她温暖的身躯,熟悉的安全感让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我突然从梦中惊醒。
  记不清刚才做了怎样的一个梦,只是那如同溺水般的恐惧仍深深残留在脑海里。我睁大着眼睛望向黑暗的天花板,一时间分辨不出何为现实,何为虚幻。
  大口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我的手无意间触碰上若眉温热的身体,才勉强从梦境的不真实感中脱离。
  我睁着眼睛发呆,脑子还浑浑噩噩的,感觉自己现在非常清醒又像是仍然处在睡梦中。好半天之后我觉得嘴有些渴,便起身下床去书桌上拿茶杯倒水。若眉还睡得很沉,我不想开灯打扰她,摸黑的过程中无意间注意到了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院子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女人,单手拖着什么东西正缓步前行。
  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正是住在隔壁屋的弟媳妇,拖着成年男子的衣领朝院子一角走去。
  拖人的和被拖的人没有发出半点响动,近乎无声的在夜晚无人的农家院落里移动。女人来到一口大缸前,掀开盖子,提着男人的胳膊扔进水里。又轻手轻脚将盖子盖好,自己翻身坐在盖子上。
  她的动作轻巧极了,放佛拿捏在手里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只是个用棉花填充的布娃娃。
  弟媳坐在缸上晃动双腿,手里把玩着垂到肩膀处的长发。瞳孔中折射着月光,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无论弟媳妇是发神经还是中了邪,她此刻干的事情都是谋杀。即使强子往日里再怎么不是东西,他们之间有多少宿怨,我也无法对女友弟弟的死亡视而不见。
  我一把拉开了窗子,拔高音量对她喊道:“住手,你在做什么!”
  这位弟媳不知是人是鬼我,本想着用响动吓唬走她。结果阿春没吓走,若眉先被我的呼喊声吵醒了。
  女友从睡梦中被惊醒,意识还不大清晰,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就看见我一个人杵在窗边。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不开灯?”若眉开口询问,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对女友比了个“嘘”的手势,若眉很警觉的闭上了嘴。顺着我指的方向朝窗外望去,此时阿春正坐在院子中央的大缸上面,脸上一派天真的神情。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扭过头笑咯咯的对上了我们的视线。
  若眉压低声音小声问我:“阿春大晚上的为什么会来院子里?”
  “她把张强扔到了井里,你弟媳妇现在不大正常。”
  “阿春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听闻这匪夷所思的事情,若眉不禁产生了怀疑。不过她性格一贯沉稳,结合这两天村子里发生的怪事,很快便理出了头绪。
  她换了个话题问我:“张强掉到水缸里多久了?现在还活着么?”
  “没多久,可能还活着吧。”我回头看了眼若眉,有些拿捏不定主意,想征求女友的意见:“我们要过去救他么?毕竟是你弟弟……”
  若眉也陷入了沉默,她和院子里的弟媳对视着,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我估算了下时间,如果再不去救人,张强可能真的要活活憋死在水里了。
  正准备开锁出去救人,却有人先我们一步溜达到了院子里。张叔手里提着一只手电筒,散射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院落。他也发现了院子里有人,还以为进贼了,想也没想直接把手电筒对准了那人的脸,聚焦的光线打在阿春笑容扭曲的脸庞上,白惨惨一片。
  张叔似乎没有意识到儿媳妇的不正常,我听见张叔不满的抱怨道:“刚才谁在鬼叫?大晚上的都不睡觉跑来院子里干什么,你男人呢?也不管管你,光着脚往外跑成何体统!”
  话是这么说,但张叔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打量起阿春裸露的小腿,隔着老远我都能察觉出他那几分垂涎的意味。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扯开嗓子高声提醒他:“张叔你小心点,我刚才亲眼看见强哥被阿春推进了水缸里!”
  张叔像是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回头朝我们房间看了一眼。随即猛拍一下大腿,恶狠狠指着阿春骂道:“反了天了!!你一个臭娘们也敢谋杀亲夫?!”
  这人明显还在状态外,估计以为自己儿子生病了,常年饱受欺压的儿媳便趁他病要他命,干起了谋杀亲夫的勾当。于是猛冲向阿春,一把推开了女人,掀开盖子将里面湿漉漉的张强捞了出来。
  张强被平放在水泥地上,微睁着眼睛,身体抽搐着不断呛咳出水。
  我原以为救出张强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阿春尽然随随便便就被张叔推开了。她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发生“咯咯”的笑声,那声音不大却尖细如孩童,不光是我,张叔也打了个寒颤。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我把你活埋咯!”张叔嘴里骂骂咧咧的,好似这样做就能打消内心的不安。他对着儿媳妇的脸啐了一口唾沫,揪住她的衣领狠狠给了一耳光。阿春被他打了歪了歪脑袋,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张叔……”这情况实在不大对头,我试图出声提醒。却见阿春轻轻勾住了张叔的脖子,姿态柔软的像一条无骨之蛇。
第10章 抛尸
  女人紧紧缠绕住怀里的男人,那一双原本柔软的双臂仿佛化作了网绳牢牢圐住张叔,手臂越收越紧,很快张叔便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张叔奋力想要推开儿媳妇,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分毫。
  “救……救我……咳咳……救我……”
  张叔因为窒息脸被涨得通红,他伸出双手绝望的向前抓挠着,仿佛溺水之人试图抓住任何一块浮木。张叔似乎注意到了站在窗户后面的我和若眉,竭力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向我们发出求救,希望我们能施以援手。
  若眉神色犹豫了一瞬,随即抄起摆放在门边角落里的铁锹,拉开门锁向外跑去。我当然不会让女友孤身犯险,紧随其后冲进了院子。
  张叔和发狂的阿春距离我们并不远,跑了没三两步就到了他们跟前。弟媳妇见到若眉的一瞬间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在经历漫长而无聊的假期之后与阔别多时的好友重逢。
  她立刻松开了张叔,张开双臂想要起身去拥抱站在面前的若眉,相比之下若眉的态度则冷淡得多,她对女人热情洋溢的态度无动于衷,超期手中的铁锹便对着弟媳的肩膀狠狠敲去。
  阿春被这一重击敲得重新摔倒在地上,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笑嘻嘻的又爬了起来继续向若眉涌去。
  我肯定要保护女友,但是刚才出来的慌忙没来得及带东西,而院子里离我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只木头椅子,我没多想便捡起了椅子。正准备去回援若眉时,一双冰冷的手覆上了我的脖颈……
  极度的恐惧瞬间在我脑子里炸裂,一回头那张诡异的笑脸放大了似的映入眼帘。她离我非常近,我的鼻子几乎能闻到她口腔里喷薄而出的腐臭味,一刹那我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本能驱使着我将手里的木头椅子对着女人劈头砸去。
  椅子和阿春头部撞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女人应声倒在了地上,这次她没有再爬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头部的伤口汩汩流出,很快便在身下汇聚成一洼浅浅的血泊。
  杀人了……我杀人了……
  望着阿春毫无生气的尸体,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椅子从手中落下,撞击水泥地的声响也没将我的神智换回。此时我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杀了人,这辈子彻底完蛋了。
  随即很多纷扰杂乱的念头涌上心头,我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母,成天催着我加班画设计图的领导,没有还完的房贷,还有放在阳台上好几天没浇水的芦荟……
  我要是坐牢了,这些曾经给我带来欢欣或苦闷的人或物,曾经厌倦的平稳生活都将离我而去。
  女友走过来轻轻搂住我,我失魂落魄的任由她抱着,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对她的埋怨。如果不和若眉交往,不和她回老家,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些破事,也不会背负杀人的罪名?
  不知什么时候张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像没事人似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别紧张啊,你救了我的命。我老张向来知恩图报,放心不会拿这娘们的小命讹你钱。”
  “什么?”我还沉浸在慌乱的情绪中,一时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过来。
  “这娘们买来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没想到就买到这么个晦气玩意。你和若眉是为了救我,这笔钱就不用赔了。”
  中年男人讪笑着搓搓手,带着几分可惜打量地上的女人,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件破损的商品:“不过叔叔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买这妞的钱不用你赔了,但娶我女儿的四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脑子还是没法转过弯,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我面前——虽然是我失手杀死的,可在这位叔叔嘴里仿佛一条人命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买她花费的钱财打了水漂才是重点。
  若眉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说话,自己走过去和父亲交涉道:“行,彩礼等我们回城就打给你。现在我们先把弟妹埋了吧,一具尸体搁在院子里总归不好看。”
  听到彩礼被敲定,张叔眼睛一亮,笑呵呵对女儿说:“你们可别耍赖啊,你的户口本还在我手里,不给钱这婚别想结。”
  我接腔道:“放心,钱一定打给你。”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这年头结婚早就不注重户口本了,只要当事人双方去派出所补个证明照样能办结婚证。不过张叔生活在偏远山村里,信息闭塞显然不清楚还能这么操作,我和若眉也都没有多嘴。
  聊完彩礼后,我们几人一同处理掉了阿春的尸体。说来也是讽刺,昨天我还在盘算着如何将这名可怜的女子带出山村,现在却和迫害她的凶手一起将她毁尸灭迹。
  此时我已经没有了报警的心思,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了阿春的鲜血,即使是出于正当防卫,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阿春一个弱女子,如何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对成年男子产生威胁?
  更何况她还是被拐卖来这里的,身上遍布着常年遭受虐待的伤痕,半夜逃跑被发现后打死才更符合常理。而作为买下她的一家人,即使张叔和若眉都为我作证,证词自然也没什么效力。
  我不想坐牢,不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更不想我的父母无颜面见人。只好和其他人一起去村外掩埋尸体,张叔搞来了辆小推车,并叫上张阿姨一起过来帮忙。张阿姨看见阿春的尸体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欣喜神色。
  我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此时也没精神去追究这对婆媳平日有什么龃龉,脑子木木的和张叔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尸体搬上了小车。出了院门,外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左邻右舍都睡熟了,村子里也没路灯,只能靠手电筒来照明。
  张叔对村子里的路很熟悉,我们跟在他后头,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路来到一片空旷的土地。这附近没有人家,周围只种了几棵枝叶茂盛的大树。
  张叔将手电筒平放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源,我们四人沉默的在树下刨土。土质很松软,用铁锹挖起来不怎么费力,没一会儿便挖出了个能容纳成年人的大坑。
  将阿春的尸体扔进坑里后,我们几人齐心协力将土铲到她身上。看着女人宛如睡着般的侧脸,内疚和恐惧混在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但是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铲子接着一铲子将沙土填盖到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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