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思绪都慢了,身子没动,他却已经凑到了她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上:“兑兑,我变得有钱了。”
低哑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余悦弯着唇,也跟他似的压低声音,像交换秘密:“我也有钱,那你有多少钱呀?”
魏棋唇印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一个数,余悦一愣,随即轻轻笑,用脸蹭蹭他的脸,“那我们魏棋真厉害。”
他闷闷笑了,唇也从她耳朵上挪下来,改为浅浅啄着她白皙中透着微红的侧脸,又像是再透露秘密,轻轻地说:“兑兑,最多再过两个月,我就不在齐天娱乐干了。”
“是不是在那里很难?”
他闷声笑着摇头,然后很认真地说:“不是,是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不喜欢,但是他做了,而且做了很久,做得很好。
余悦心疼他。
她轻轻在他唇角印上一个吻,而后在他睡着后给他盖上了毛毯。
这时候姚佳已经发消息催她过去睡觉了,她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起来走了出去,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余悦下楼后,没想到会在楼下看到姚佳。
所以在看清那个懒懒靠在墙上的身影时,她格外震惊。
“姚佳,你怎么来啦?”
姚佳啧一声,一把勾住她的胳膊把她拉着往前走,边走边说:“你一个人,天又这么黑,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自己去我家啊。”
余悦低下头,眼眶热了。半响她抬头认真看着姚佳,“那你以后也不许一个人跑来接我,这样我也不放心,我也会担心你的。”
“行行行行行,知道了!”
黑夜里,两人的说话声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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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的过渡期过后,余悦变得很忙很忙,忙到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份,而魏棋计划着两个月后和齐天娱乐解约,他要赚够解约费,所以自然也闲不下来。
可人忙是真的忙,但他们的恋爱甜也是真的甜。连姜悸她们都在感慨,感慨他们谈了两年的恋爱却永远都像是在初恋、在热恋。
一眨眼就这么到了九月底,秋雨连下了好几场,温度直降。
周五傍晚,余悦五点忙完,冒着细雨从教学楼里小跑出来的时候,大门门站着一个撑着一把黑伞的人。
那人的脸被伞檐挡住,只露出两条穿着牛仔裤的大长腿,看起来很高。
她头都未抬就径直从那人跟前擦肩而过,却在马上就要经过他的那一瞬间被伞下伸出的一只大掌隔着布料握住了胳膊。
伞下的人将伞微微往上抬了抬,露出那张戴着口罩也异常好看,此刻眼睛有明晃晃的笑意的脸。
“兑兑,我在这里。”
余悦将要甩胳膊的动作一停,眨眨眼,目光一下子亮起来,钻进伞下笑看着魏棋:“我还以为你说的门口是学校门口呢。”
“本来我是等在学校门口的,但怕你忘记带伞,就想着来教学楼门口接你。”
“那万一被人拍到了怎么办?”
魏棋揽着她往回外,伞倾斜向她那一边,含笑道:“没事,我包裹的很严实。”见她不信,他闷闷笑道:“这不是连我们兑兑都没认出来么?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认出来了。”
余悦理亏,强行转了个话题:“对了,咱们去哪里给平安修手表呀?”
前两天的时候魏平安的电话手表不小心摔了一下,将手表摔得按不动了,魏棋早都说要帮他修,但因为忙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有空。
魏棋:“我买的时候是在你们学校外不远处的一家店里买的,买的时候说保修一年,所以我们直接去那里修就好。”
“行,那咱们赶紧走吧,等会雨大了。”
两人加快了步子往那家店赶,想避开大雨,雨势却在他们快要出校门的那一会儿突然变大。
等他们再到那家店里的时候,余悦的裤腿底下已经湿了不少,但也只有裤腿,而魏棋却几乎被雨浇湿了一半儿,因为他全程护着余悦,把伞向她倾斜了很多。
等余悦看到,再想帮他赶紧买个毛巾擦擦的时候,他却固执地说不用,不冷,只说让她别跑,待在店里暖和。
魏棋把魏平安的手表递给店里的人,店里的人拆开检查后,说是有一个零件损坏了,需要重新换一个零件,大概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样子。
店里开了空调,和外面比起来暖乎乎的。在店员修手表的时候,余悦和魏棋就坐在一侧的凳子上,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瓢泼似的大雨。
雨像断了线似的往下下,余悦看了一会儿,扭头跟魏棋说:“我怎么觉得雨越下越大了呢?”
魏棋仔细看一眼外面,点头:“是比刚刚又大了一点。”
余悦看一样街道上寥寥无几的人,再看一眼魏棋湿了大半的裤子和外套,“那咱们等雨小一点再回去吧?好不好?”
下了雨的天气凉,她怕魏棋等会又淋到雨,会冻感冒。
魏棋弯着唇说没事,身后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店员却是在这时笑着跟他们说:“雨大了你们可以安心在我们店里等一等,反正下着雨店里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不会妨碍什么的。”
余悦笑着向店员道了谢。
半个多小时后,魏平安的电话手表重新换了新零件,用起来已经跟全新的一样了。再看一眼外面的雨,却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而街道外,现在也基本一个行人都没有了。
有了店员的话,余悦和魏棋便还坐在一侧聊着天,店里的店员刷着小视频,一间屋子被暂时分成了两个天地,互不打扰。
雨又大,光线又暗,来往的车子都开着灯光,走走停停间照亮一大片地方。
两人正说着魏平安的时候,一辆颜色十分打眼的红色跑车打着灯停在了店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嚣张的按了两下喇叭。余悦和魏棋的说话声同时一停,带着些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有侍者打着伞冒着大雨从酒店里跑出来,为车里的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微弯着腰、举着伞等车上的人下来。
如注的暴雨里,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魏棋记得,那是上一次给魏平安买电话手表时,在这家酒店里他见过的和应翔、吴思思谈合作的那一位。
不同于上次见面时他表现出来的文气,这一次隔着老远、隔着雨幕,魏棋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由内而外的高傲。
侍者给他撑着伞,和他一起走向酒店大门口,可奇怪的是,在他们离开时,敞开的车门
却没关。
到底是忘了,还是车里还有别人?不等他们细想,那敞开的车门处就露出了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
紧接着,车上的人下了车,用手挡在脑袋上,啪一下关了车门,然后踩着高跟冒着大雨匆匆追在侍者和男人身后。
她的表情不太好。
几步路的距离,瓢泼似的大雨却早已浇湿了她单薄的衣裙。
只见那本轻盈洁白的裙子紧紧贴在了年轻貌美的姑娘身上,让她的妆容因为淋雨被破坏多了一分狼狈的时候,又因为她盈盈的身姿多了几分妩媚。
短短一会儿过后,年轻的姑娘在中午在酒店台阶上追上了那个男人。
他们看到,那个男人搂上了姑娘纤细的腰肢,而后两人姿态亲昵地朝酒店里走去。
他们背对着两人,两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到那个姑娘似乎哆嗦了一下。
仅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魏棋记得。他搂着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魏棋当然也记得——那是和他同一组面试、同一天签合同的吴思思。
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想起很久之前应翔带着吴思思来和那个男人谈生意的场景,再想起刚刚一闪而过时,吴思思不算好的表情,还有那个男人搂住她时,她微不可察的僵硬。魏棋急急忙忙给余悦留下了一句什么,然后整个人匆匆忙忙跑出了店里,跑进了那家酒店。
余悦稍微慢了一点,撑着伞走进酒店时,就见他神色焦急,站在酒店前台不远处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拨打着电话。
四五遍过后,他拨打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电话里的女声带着些不耐烦,语气又很认真。余悦现在魏棋身旁,听到听筒里的人说:“魏棋,刚刚我看到你了,我也知道你打电话是想问什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和他是男女朋友。所以魏棋,你别多事了。”
电话被人从那头掐断,魏棋却还举着手机。
余悦轻轻叫一声:“魏棋,怎么了?”
魏棋回过神来了,扯着唇朝她笑一笑,“兑兑,我以为……”
以为后面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余悦却大概懂了,她什么也没问,只弯唇笑着看着他说:“魏棋,你知道么?你刚刚慌慌张张跑出去,一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像一个大英雄。”
他张了张唇,却是把想说的话放在了心底。
幸好,幸好他想错了。
*
雨变小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在这期间,两人又返回了店里。
魏棋看着和他出去前没什么两样,可他握着余悦的手,力道很重。
余悦反握住他的手,她知道,这时的魏棋需要力量,所以她不动声色的给他力量。
雨小了,他们撑着伞,坐上公交,回了家。
第85章 魏85
雨过天晴,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魏棋一早从姚佳那里接过余悦,把她送回学校后才去了公司。
早上九点, 该来的都来了, 魏棋下意识往吴思思的工位走,却没有在工位上看到她的身影。他问她身边的人,他们说她今天的拍摄内容在室外, 一早就出去了。
魏棋道了谢, 回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搜索那个酒店的管理人员, 翻翻找找了半天, 终于找到了与他相关的极少的信息。
40岁,未婚。
也许,他们真的在谈恋爱。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 让吴思思一个芳龄正好、个人条件也不错的女大学生愿意和这么一个比她大了两倍的、看起来也没多好的“中年大叔”谈恋爱?
魏棋收了手机,脚步不停地往应翔办公室走去。
进门后, 应翔坐在靠椅上, 脸上带着称心的笑, “魏棋啊,你有什么事吗?”
近来魏棋的“身价”不断上升, 为公司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所以应翔对他称的上是和颜悦色。
魏棋问了句好, 就站在了应翔几步远出的跟前, 直言来意:“应总, 吴思思在跟之前和您合作过的谢理谢总谈恋爱,您知道吗?”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应翔脸上的笑意一散而尽, 迅速换成了一副震惊的模样,对上魏棋平静的眸子, 他稍稍收敛了一下表情,两手交握在腹前,“虽然我也很震惊,但是魏棋,这是艺人个人的私事,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对公司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公司就无权过问人家的事情,这个道理,你懂吧?”
魏棋端详了他片刻,而后道:“我知道的。那打扰应总了,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应翔:“嗯。”
看着青年的背影,回想起魏棋像一座山一样矗立在他面前的样子,应翔沉沉吐出一口气。待青年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应翔一掌拍上了桌子,啪一声,声音很大。
而此时魏棋已经敛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回想着刚刚应翔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刚刚应翔面上的表情虽然很震惊,但是他的身体却是非常闲适惬意的,完全处于最佳状态。
一个人的表情或许可以伪装,但身体的反应往往更加真实。也就是说,应翔脸上的震惊是装出来的,身体表现出来的惬意才是真的。也就是说,对于吴思思和谢理的事情,应翔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知晓。
甚至,应翔知道的时间,比他还要早太多太多。
魏棋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方小小的、封闭的天地里。他隐约窥到了这片天地以外的渺小一角,但距离真正接触这片天地外的风景,还差太多太多。
*
又一天过去的时候,魏棋十分顺利地在公司里见到了吴思思。
他还没开口,吴思思就已经懂了他想问的话,狭小的楼梯间里,吴思思说:“魏棋,没人逼我,是我自己爱慕虚荣才找上的谢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