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可以吃,心事就别倾吐了。
不过对方显然是没能明白?她的暗示,仍旧拾起了先头的话题,“长生门一直在?豢养妖物做禁脔,这?个师姐知?道罢?”
“……知?道。”
少年自嘲似的笑?了笑?,貌美的侧脸格外冰冷,“其实不止长生门,还有其他?宗门。妖物生来低贱,如果不是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我应当也……”
后面的话他?不说,沈瑜也能意会。
风吹动雕镂着垂丝海棠的窗棂,送来一丝清甜的气息。
貌美冰冷的少年忽然偏过头问,“师姐觉得我生得好?看么?”
“……啊?”
不是正在?谈心吗?为什么话题转换得这?么快?
不过,莫名被戳到痛处的沈瑜心情郁闷。
∶(
他?这?算是问对人了,想当初她就是被这?张脸骗得七荤八素。
然而不待她作?答,那人又自顾自的喃喃起来,“从?前我一直觉得那些?道貌岸然,却在?私底下豢养妖类做炉鼎的修士都很恶心……”
不仅恶心,还该死。
话落微微一顿。
抿着艳红薄唇偏头看向她,“师姐觉得呢?”
沈瑜一脸懵逼加坦诚,“那是当然。”
仙门中此等靡乱风气确实十二万分?的令人不齿。
但她有点?搞不清楚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忽然要对她说这?些?。
下一秒,清冷的少年声线犹如玉碎。
一字一句击打在?她的天灵盖上。
那双漆眸望来,艳红的薄唇微抿,竟有几分?端静温柔之意。
“但若是师姐,我愿做炉鼎。”
幻生・魔头少年时(十一)
小?案对面。
少女被?惊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拿糕的手都抖了一下,“为、为什么??”
谁知那人竟低着头, 露出个有些温柔羞涩的浅笑, “我不讨厌师姐。”
“……啊?”
这是什么?话?而且这跟所谓的做她炉鼎有什么?关系?
谢翕闻言望住她,像是有点儿疑惑,“不讨厌还不够么??”
沈瑜∶“……”
你说呢?
少年被?反问得沉默了一下。
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已?经是他?难得坦诚的一面。
他?不讨厌观荷, 所以愿意做她的炉鼎――难道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么??
他?面对别人的示好只觉得虚伪恶心?,被?靠近半步都想杀了对方。
可他?从来不抗拒观荷的亲近与触碰, 甚至……
有些隐隐的渴望。
想舔她的指尖, 咬她唇瓣,做她……裙底禁・脔。
师姐的被?子又软又香,她的手腕是甜的,颈子也是甜的。
一次次救他?, 还总是拿那双灿烈明亮的眼睛看?他?。
蛇性本淫,她不知道么??
早在她第一次示好的时?候,自己就提醒过了吧?
是她先要过来招惹的……
难道那时?候她就不曾想过。
自己靠近之人的清冷皮囊下, 可能是一条卑劣的淫蛇?
少年泠泠如玉, 笔直凝住她, “我能不能,做观荷师姐的炉鼎?”
沈瑜被?他?过份直白的话弄得脸上一红, 有点羞恼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的问这种问题啊?”
难道炉鼎这两个字是什么?好词吗!
“那么?,师姐觉得可以么??”
沈瑜嘴角抽搐了下,一脸麻木, “不可以。”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有的选谁要和他?做那种事啊!小?世界外配合他?演夫妻情浓就算了,生产队的驴也能歇歇吧!
虽然想不通那人为什么?忽然有了这种悚人的念头。
但本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 她还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因为我不想和你做那种事。”
“那师姐想和谁?”
“我……”
少年的语调有些冷,“是祈年么??他?送师姐簪子,还有这些不值钱的糕点。”
沈瑜无语凝噎∶不值钱?
……不值钱你不也快吃光了么?。
“师姐若喜欢簪子,我也可以做,喜欢糕点,我也可以买……
所以――师姐的眼睛,可以只看?着我么??”
*
将?那人草草打发走?之后,沈瑜当天夜里就愁得有些失眠了。
为了躲避两人碰面的尴尬局面,她跟授课长老请了好几天的假。
不过等到几日后再看?到那人时?,对方竟又变回了一副有礼有节的清冷模样。
脸上不掺杂半分情・欲,恭恭敬敬的喊她“师姐”。
和那日靡艳着眉眼要做她炉鼎的那个人,简直不像是同一个。
对方既然如此坦荡,她若是再退避三舍,倒显得自己格外在意、有些扭扭捏捏了。
当下也不再纠结,如从前那样和他?寒暄了几句。
她提着裙裾在谢翕旁边落座的时?候,心?里头还在想着∶这样也好。
说不准那日他?也只是一时?冲动呢。
一晃几日过去。
沈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祈年师弟最近,好像往她这处跑得有点儿过于勤了。
三天两头的给?她送讨巧的小?玩意儿不说,这才刚下课,就又来约她去看?自己新养的小?鹌鹑。
日头底下,对着那双明艳灼灼的桃花眼,沈瑜有些欲言又止,“短短几日,你已?经收养了四十八只小?动物?……”
光兔子就养了一窝。
她正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对方,好给?自己争取一点独立自由的空间。
就被?一道插进来的清冷声线打断――“观荷师姐。”
顺着声线来源回头,是谢翕。
那人正神?色淡淡的打量着他?们?二人,见jsg沈瑜望过来。
眼角勾了点无害温软的笑,“师姐不是和我约好了,要去藏经阁温书么??”
沈瑜一脸纳罕∶她什么?时?候和他?约好了?
不过下一秒又电光火石的想到∶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好借口么??多么?顺理成章,都不用她费心?去编了!
当下也就满口答应下来,“记得记得!我正要去找你呢。”
说着转过头,对碧衣少年抿出点儿心?虚歉意的笑,“那祈年师弟,我们?改日再一道去看?小?鹌鹑吧。”
……
送走?祈年,沈瑜对身边那人感激的笑笑,“雀奴师弟来得真巧,几日没见一定很忙吧?不用管我了,快去忙自己的事罢。”
谢翕的脚下却似生了根,站得如挺拔清冷的修竹一般,“我不忙,倒是师姐……”
说着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打算要过河拆桥呢。”
“啊……”
这个人不说实话会死吗?
她还没吐槽完,就听谢翕望住她语气低沉的说着,“师姐也知道,像我这种下等弟子,是不可以随意进入藏经阁借阅重要藏书的。”
“所以?”
“如果?师姐不忙的话,可以陪我去藏经阁温温书么??”
沈瑜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毕竟对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藏经阁最后还是没有去成。
因为走?到一半,沈瑜忽然被?原身观荷的主人――玉竹峰的五长老喊去做任务。
她骤然听闻也是心?中惊异。
这好像还是她进入这个小?世界以来,第一次接到对方传唤。
沈瑜走?得匆急,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若我今日回来得早,再找时?间去寻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没意识到,需要剑灵化人的大杀器出现的场合,能有多逆天和累人。
那位看?起?来不苟言笑十分威严的五长老,简直像是把她当成了喂毒妖兽的大型血包。
拎起?她,对着妖兽们?就是一顿输出狂甩。
直到深夜,干完活回来的沈瑜,拖着自己沉重酸痛的身子和灌铅似的两条腿。
褪下小?衣对着铜镜照了下,才知道自己伤得多厉害。
不止是胳膊,就连她的背部?也在与妖兽的缠斗中被?抓出了两道深深的血口子。
正当她龇牙咧嘴的,一边咬开伤药瓶塞,一边扭着身子想对着铜镜上药之时?。
门扉忽然“笃笃”的响了两下,那叩门声听起?来不疾不徐。
她停下动作,扬声问,“谁啊?”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下,而后用着冷淡的声线回道,“是我,雀奴。”
沈瑜一愣,而后拉好身上松垮的小?衣。
趿着绣鞋下了床,走?过去给?那人打开了门。
幽微如水的月华下,是少年清冷i丽的侧脸。
她站定,有些疑惑的启唇问着,“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谢翕抬眸看?她一眼,“我没等到师姐,有点担心?,刚刚看?到你屋里的灯亮着,就想过来问问。”
说着一顿,微微蹙起?眉心?,“你受伤了?”
啊……
她倒是有些忘了,蛇类的嗅觉,向来灵敏。
可夜色已?深,她也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牵扯,于是嘴上敷衍着,“一点小?伤而已?,师弟先回去吧。”
谢翕却不动,只抿着艳红薄唇站在月色底下看?她,“你脸色很白。”
而后还不等她说什么?,又继续道,“我可以帮师姐上药。”
沈瑜略微纠结了会儿,紧扣在门橼上的手指缓缓松开,终究是将?那人放进了屋来。
她确实需要人上药,眼下这个时?辰,也不好去吵醒别人。
至于谢翕,两人在幻境外做了那么?久的夫妻,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她还不至于被?他?看?个后背就寻死觅活。
当下转过身走?回小?榻前,很是坦然的趴到榻间的枕头上。
侧着身子伸手解开小?衣,将?案边装着药膏的梅绿瓷瓶递给?他?,“记得抹匀点儿。”
药膏是极为清凉的质感,加上那人怕弄疼了她似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放得很轻。
她原本还因为疼痛而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小?会儿时?间过去,就忍不住的有些眼皮打架,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灯壁里的草木芯“噼剥”爆出一个小?小?火星。
谢翕停下手上涂抹药膏的动作。
望着那陷在一片暖融融灯晕里,兀自熟睡的清艳小?脸,心?绪一时?复杂莫名。
就……这么?信任他?么??
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没有杂念,还是将?他?看?作了什么?可笑的清风霁月君子?
目光在那截细白的腰肢上停留了一瞬,终究还是抿住唇帮她系好了散落在榻边的小?衣绸带。
少女半边脸颊趴在枕头上,像一只脖颈细长的受伤仙鹤。
她睡颜沉静纯粹,对那道暗中觊觎的目光一无所觉。
少女不知道的是,和她身上甜杏气息混在一起?的清苦药味,胜过世间最浓烈的催情香。
谢翕眸色幽深,呼吸逐渐沉重。
为什么?不肯接受他??为什么?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
半妖的喜欢就那么?让她无法接受么??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垂下睫羽,委屈而心?有不甘的咬住少女腰肢处,那一截暴露在外的细细绸带。
任由它?在口腔中逐渐濡湿。
幻生・魔头少年时(十二)
最近长生门里的风向变了, 不知是哪个多嘴饶舌的竟传起了她和祈年的八卦。
说祈年师弟貌似有点儿过于黏“观荷师姐”了,那副模样, 倒显出从?前他和陆师姐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貌合神离了。
沈瑜觉得那些人在?放屁。
她和祈年在?姻缘谱上, 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等到出了幻境,两人的联系只?会更浅几分。
是以?她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只?是默默的吐槽了两句, 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她最近几日, 心中确实是有些焦虑。
最后?一个小世界了。
如果这一次不能帮祈年求得圆满的话……
“师姐,你在?想什么?”
水榭之上。
碧衣少年和她凑得很近, 衣袖挨着衣袖, 此刻微微偏着头,拄着俊秀的下巴看她。
沈瑜没在?意,她只?是有点茫然的问着,“祈年师弟……”
“嗯?”
“你身为上古神兽白泽, 可觉得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斟酌之下,又换了一种问法,“有什么东西?, 是你得到了之后?就会觉得格外圆满的吗?”
少年被问得一愣。
而后?红着脸定定望了她一会儿, 像是鼓足了勇气?, 声若蚊呐的吐出了两个字。
――“师姐。”
沈瑜一脸茫然,表情都空白了几分, “什……么?”
少年睫羽轻颤,白玉似的耳畔红得像滴血,“让我求而不得的,是师姐。”
*
回去的路上, 沈瑜一脸恍惚。
她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魔幻。
祈年……竟然说喜欢她?
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没敢拒绝。
是的, 没敢。
想要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可下一秒就被对方?满含期待的那一句――“师姐这么问是很在?意我,想要帮我求得圆满么”,给堵在?了喉咙口。
真是个直逼灵魂的好问题。
要问沈瑜想不想……
她想。
她可太?太?太?太?想了。。。
所以?最后?关头,那下意识就要拒绝对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祈年的眼睛一错不错的望住她。
甚至在?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的时候,少年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简直要如春水一般汹涌起来?,“师姐……这是愿意答应我了?”
……
沈瑜回来?的一路上都在?头疼――她和祈年,这个恋爱真的是没法谈。
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没法谈。
如若不然等到出了观世镜,一定会社死到满地找头的那种程度。
光是想想,就够让她觉得窒息了。
她正愁得满脑子线团,下一刻,就看到了守在?她房门前的谢翕。
好了……
这下本?就凌乱的线团,彻底打上死结了。
谢翕站在?檐下朝她望过来?的时候,沈瑜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竟莫名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一时有点不敢看他,“雀奴……师弟,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