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那双过份好看的眉眼凝住她,唇边勾出点温柔无?害的笑,“我挂心师姐的伤势,所以?特意过来?问问是不是好些了?”
沈瑜此刻真的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赶快将?他哄走,“唔,我现在?好多了,若是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谢翕沉默许久,忽而有些自嘲的淡声嗤笑,“师姐就有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么?”
四下寂静,小会儿时间过去。
她万分煎熬的抬起jsg头,抿住菱唇坦诚道,“不是讨厌你。”
是心虚。
难道要说她出自己刚刚才“答应”了另一个人的示好吗?
虽然她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哄骗祈年的权宜之计。
但……真的会有点心虚。
当下也只?得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同那人说着,“我伤势刚好,有点累,想早点儿歇息。”
果然,对方?听到她这话微微一默。
倒是很快柔软了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既然如此,那师姐好生歇息,我再另找时间过来?探望。”
……
目送谢翕离开后?,沈瑜推开门进?屋。
坐在?矮案前吃完了一整碟的糖霜柿子,烦躁的心情才略微捋顺了一点儿。
而后?本?着一种想要逃避的鸵鸟心态,她早早熄了灯躺到榻上,心里头想着∶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万一祈年想通了,后?悔说喜欢她了呢?
毕竟,她就完全不是对方?会喜欢的类型啊。
虽说进?了观世镜被抹去了记忆,但不至于连基本?的喜好都变了吧?
小病娇那么那么喜欢陆霜意,应当就是喜欢对方?身上那股清雅脱俗的劲儿。
怎么会跨度如此之大,喜欢上专食人间烟火的她?
不科学不科学。
沈瑜满门心思?的想着这事儿。
以?至于在?睡梦中都忍不住吐槽着呓语了一两句。
只?是她没想过,自己一觉醒来?,长生门已经变天了。
宗门上下所有人都在?传,她和祈年那初露端倪的恋情。
“……”
“…………!!!!”
个鬼的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吧?
沈瑜满心憋屈,却只?能无?能狂怒。
她缜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对着那窃窃私语的人群望过去的眼神格外的寒若冰霜。
直叫那些暗戳戳讨论她和祈年八卦的弟子们冷汗涔涔,不禁疑心着。
――这观荷师姐真的是陷入恋爱中的人么?怎么她眼神里的杀气?好像更重了。
祈年师弟放着温柔可亲的陆师姐不要,为什么想不开去招惹这个剑灵化人的大杀器啊!
这个问题沈瑜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术法课的长老在?上头喋喋不休。
她烦躁的转过左脸,看到了祈年小狗一样亮晶晶的桃花眼。
转过右脸,看到了谢翕貌美冰冷的淡漠侧脸。
沈瑜∶“……”
不让人活了是吧?
外头的天幕昏暗下来?,不知不觉竟然落起了骤雨。
敲打在?碧瓦飞甍上的淅沥雨声,和少女?此刻的黯淡心境连成一片。
沈瑜拄着玉白下巴,没由?来?叹了一口气?。
她以?一种不在?地狱胜在?地狱的煎熬心境,撑完了这一节格外枯燥磨人的术法课。
术法课结束后?。
出于幻境结束后?不要太?尴尬的考虑,她其实有心单独找谢翕暗示安抚两句。
毕竟谢翕装得再清风霁月,也不至于喜欢被自己的道侣戴绿帽子。
哪怕是在?幻境里。
他这人可是睚眦必报,最恨背叛。
可她走向对方?的脚步还没迈开,另一人就从?身后?紧跟了过来?。
祈年望着她,眉上小红痣灼灼,上扬的狭长眼尾勾勒出暖暖浅笑,“师姐。”
沈瑜沉默的呼出一口气?。
而后?快速思?衬着,扯出点儿真心实意似的笑,“上一次你下山的时候,给我带的糕点是哪一家的?”
羞怯含笑的少年被问得怔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作答,“唔,那个是素茗阁的。”
“我想吃。”
“现、现在?么?”
她点点头,“没错,就是现在?。”
祈年到底是心思?单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就要下山去买。
而出于一种唬人做事的愧疚心理,在?祈年转身要踏入雨幕之时,沈瑜扯住了他的袖子。
“……师姐?”少年疑惑回头。
她从?腰间系着的小小乾坤袋里掏出一纸避水符。
银红色的符纸在?指尖一晃,变作了一把精巧竹伞罩在?他头上,“拿着罢,别淋了雨。”
……
看着那抹天水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沈瑜回过头。
这才发现其他弟子早已散尽的长廊下,竟只?站着她和另一人。
檐雨清脆。
那双淡漠漆眸不带任何情绪的掠过她,又漫不经心收回。
沈瑜抿住唇,提步朝他走过去。
两人之间隔了寸许距离。
只?是她刚刚站定,还不待开口。
就听得面?前那人说,“师姐这是做什么?一边和别人好,一边惦记着找我做炉鼎么?”
“师姐,你觉得我会轻贱成这样么?”
幻生・魔头少年时(十三)
“……”
沈瑜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他做炉鼎了?
他这爱把人往坏处想的毛病,倒是始终如一。
心里想吐槽的话都到喉咙口了, 目光在对方脸上定了一瞬, 又把那些话努力的压了下去。
――淡定,她?不是来找他吵架的。
少年冷淡的声音带刺,看着她?的目光却还是平静温柔的, “师姐为什么?不说话?”
沈瑜甚至看到他浅浅勾唇笑了一下。
她?∶“……你希望听我说什么??是想找你做炉鼎, 还是不想找你做炉鼎?”
这下沉默的那个变成谢翕了。
他垂着睫羽没有?看她?,良久, 忽然?说了一句, “师姐的嘴真是惯会哄人的,你也这么?哄他么??”
被倒打一耙的沈瑜,一脸懵的呆滞着,“这、我几时哄过?你了?”
而且论装温柔装纯良, 不是他最在行了吗?
谢翕抬起漆眸,用不善的目光盯住她?,蛇信子舔过?肌肤一般湿漉漉的, “师姐是不是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和我做同类的。”
嗯……
被他这么?一提醒, 她?倒是隐隐约约想起来了∶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但做同类又不是做道侣, 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朝秦暮楚之人?
生怕自己被带偏, 沈瑜只得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我不会和祈年做道侣。”
谢翕闻言神色一滞,微微抿住薄唇,语调倒是柔软了下来,“师姐……”
沈瑜接着说, “祈年师弟心思?单纯,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喜欢, 他现?在就是脑子一热。
等他日后想明白了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她?以为自己说完,对方会明白很多。
谁知那人先前柔软了几分的气息更加凌厉起来,看她?的时候眸底简直带了冰碴子,“所?以说……
师姐所?谓的不会和祈年做道侣,只是因为觉得他不喜欢你?”
沈瑜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斟酌了下,轻轻点头,“是啊。”
她?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按照常理来看,祈年确实不会喜欢她?这样的。
谢翕笑了,转身离开前看她?的那一眼绵长幽冷,“希望师姐不要忘了,是你主动要和一条毒蛇做同类。”
廊外风摇雨骤,青灰色的石板上溅开一朵又一朵飞坠的雨花。
她?留意到那人走入雨幕之时,甚至没有?使用避水符。
*
沈瑜这几日……过?得很头疼。
她?几乎每日都要应付祈年提出来的各种约会。
她?原不知道,“恋爱”中的小病娇会黏人成那副模样。
昨日她?不过?刚睁眼,梳洗一番推开门就看到少年一袭天水碧的衣衫,抱着数枝新开的雪色梨花,低头倚靠在墙壁上等她?。
见?她?开门,蓦然?抬头望了过?来。
一双桃花眼笑得灿烈灼热,“师姐,我来给你送今晨新开的花。”
沈瑜一愣,从对方手中接过?那几枝带着新鲜晨露的梨花,心中略微茫然?着∶
他的爱意似乎果真就如这繁郁皎洁的梨花一般,热烈蓬勃。
虽然?不知道祈年为什么?会误以为自己喜欢她?。
但对方这样坦诚热烈,倒叫一心和他敷衍做戏的沈瑜并不好受。
至于谢翕……
自从那日廊下一别后,她?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不知那人是不是心里厌烦自己,所?以才有?意躲避。
不过?少了一个需要应付的麻烦,她?倒乐得如此。
是日,天清气朗。
风微云淡的崖边,一身白裙的少女垂了膝弯坐着。
她?那松散髻发边斜插着三?支白玉骨簪,逶迤而下的裙裾像一朵被风揉乱的游荷。
沈瑜微微偏着头,听身侧少年给他念话本子。
太?羞耻了。。。。
羞耻得她?虽然?表面淡定,实则已经?快捏不住指间的杏子糕了。
祈年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她?爱看狗血话本子的小癖好,搜罗了一堆闻所?未闻的猎奇话本子念给她?听。
但他哪里懂得,这种东西还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看比较快乐。
被当众念出来,无异于公开处刑。
忍到极处,不可再?忍。
沈瑜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手里的杏子糕送到对方唇边,“别念jsg了,快歇歇吧。”
祈年一滞,竟有?点微微脸红了,“我不累……”
谁知下一秒,张开的唇间被强硬塞进了一块儿甜腻的软糕。
少女眯着一双带笑的杏眼看他,而后随意拍了拍手上残渣,“吃吧吃吧,这么?半天我都听累了。”
对方听她?如此说,终究红着脸乖顺下来。
这边他刚要吃完,沈瑜眼疾手快的又递过?去一块儿。
两人坐得极近,时不时附耳低语言笑晏晏,看起来氛围倒是格外的融洽。
是以谁也没有?留意到,重重叠叠的崖壁后头,一个伫立已久的阴冷秀美?少年提步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沈瑜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回去。
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都说神兽白泽通晓世事,那么?祈年师弟可知道――噬心咒要如何解吗?”
她?曾问过?谢翕关于噬心咒的事,可那人沉默半晌,却只是摇了摇头,“噬心咒无解,只能每月领解药舒缓。”
既然?谢翕都那么?说了,当下她?便?也没有?再?多问。此刻提起来,也不过?是抱了点儿想要碰碰运气的想法。
就见?被她?问到的祈年神色一滞,有?点儿不解似的,“……怎么?师姐也来问我这个问题。”
沈瑜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那个“也”字,不由偏了头,眯起杏眼道,“除了我,还有?谁问过?你?”
“陆师姐,霜意师姐。”
祈年微微抿住唇,说着,“两日前,她?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
许是白日里和祈年到处游逛的缘故。
沈瑜躺到榻上的时候只觉得比往日更疲倦几分,是以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于是就没留意到,紧闭的门扉忽然?从人外面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有?人携着冰冷沉寂的气息靠近她?的枕侧。
榻间少女穿着月白小衣,鸦黑长发下是一张睡颜沉静的小脸。
她?咕哝着红唇,眉心闪过?一道昏睡符发出的幽蓝光芒,像是在说着什么?梦话。
谢翕凑近了去听,她?说的是“祈年师弟……”
那双注视着她?的漆眸便?愈发的危险阴冷起来。
伸出冷白指骨抚弄少女花瓣似微微开阖的菱唇,触到那排糯米一样细白的贝齿,指尖染上几分湿漉之意。
少女毫无所?觉的任他施为,那被迫抵在他指腹上的微张菱唇像是一个无意献祭的吻。
垂眸抚弄她?的人却忽而嗤笑了一声,“祈年师弟……
我的好师姐,竟是梦里都在想着别人么??”
月色清幽。
榻间覆在少女身上的绸被忽然?鼓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下一秒,貌美?冰冷的蛇尾少年从衾被间凫了出来,将她?圈在怀中。
两人枕在同一只枕头上,是一个交颈而眠的亲密姿态。
他垂下眸,张开艳红薄唇去含她?玉白耳畔上的银蓝耳,又用牙齿轻轻咬噬着。
直到湿漉漉了才舍得松开,小巧的耳被从薄唇间吐出,在熟睡的少女脖颈上蹭出一道暧昧水痕。
蛇尾少年先是亲了两下她?的下巴,又不满足的舔・弄起来,甚至少女的十根葱指都被他放进唇边又咬又含,舔得掌心和指缝都湿漉漉的。
他做尽了亲密之事,却唯独不敢去碰她?的菱唇。
最是动情之处,漆黑的蛇尾紧紧缠住少女腰腿。
蛇身涌动,泛着冷光的粗砺蛇鳞仿佛也在流转着一般,一圈圈缠绕。
衾被之下,黑色蛇尾不住剐蹭在少女那截暴露在外的瓷白小腿上。
……
沈瑜怀疑自己是抱着一坨冰块睡了一夜。
一觉醒来,本该暖融融的被子里都是潮湿冰冷的气息。
她?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万分嫌弃的从榻上爬了下来。
而后很快梳洗一番,向着昨日和祈年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他们今天要去做一件大事。
或者说,是一件让沈瑜惦记了许久的事。
他们要去赢母山。
如果说这修仙界之中还有?哪处能容得下人身兽尾的“怪物?”存活的话,那必定就是赢母山。
相传居住在赢母山上的,都是山神长乘的后代,他们不论男女,一律是人身豹尾。
有?神兽血脉,又民风彪悍喜欢群居,是以修仙界中没有?哪个宗门敢轻易招惹。
此次他们前去,就是为了那传说中可解百毒咒术的焉酸草。
焉酸草本是钟鼓山的神草,后被移植到赢母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