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桃:“……”
她心里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如她所想,几秒后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熟悉的蓝色脑袋䒾㟆。席斯勉坐在车里冲她随意挥了挥手,说:“过来。”
杜知桃知道席家有钱,席家少爷自然也有钱,但是她没想到席斯勉会直接开着跑车进学校。
虽然看起来确实挺牛逼哄哄的,但是真的很像那种三流青春校园电视剧里会出现的玛丽苏剧情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席斯勉不是眼高于顶歧视穷人的强取豪夺霸道男主,而她也不是碰瓷后还要痛骂万恶资本家的小白花倔强女主。
但这并不妨碍杜知桃尴尬到脚趾扣地,她还不得不顶着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八卦的眼神,硬着头皮小跑到车窗边,小声说:“你下次开跑车过来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席斯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哦。”
杜知桃问:“你要给我什么?”
席斯勉弯腰,在副驾下面伸手摸了摸,杜知桃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只手就已经从车窗里伸了出来,一束午夜蓝郁金香被塞到了杜知桃手里。
那束花的颜色跟席斯勉的发色很像,只是还略微浅淡一些,像是花瓣表面蒙了一层白纱,柔和了蓝色原本的锐利。
花枝用黑绸内衬白丝巾精细包装,还夹了一张写了一串花体英文的卡片,简约漂亮,很有品味。
“这个给你。”席斯勉说完就撒了手。
杜知桃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抱住那束花,直接傻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哪来的花?”
“路过商场,有个小女孩堵着,说不买不让走,我就买了,但我又不喜欢花,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这种吗,干脆给你处理了。”席斯勉答得理直气壮。
杜知桃:“……”她竟无言以对,毕竟这还真的是席大少爷做得出来的事。
“你不喜欢就扔掉,我也觉得不是很好看,也亏她能拿出来卖。”
席斯勉从表情到语气都非常嫌弃,好像在说卖家审美实在堪忧,丝毫没有反省自己审美的自觉。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手按在方向盘上,踩下离合器重新发动车,“我忙着呢,先走了。”
“唉唉唉唉唉——”
杜知桃一边喊着一边跑了两步,只她哪有能力追上一辆完全发动的高性能跑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亮蓝色跑车一骑绝尘,不过几秒就消失在马路尽头,只留下一串滚滚烟尘。
作者有话说:
已修
第17章
杜知桃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看的花扔了也不舍得,还是决定把它带回宿舍。
回去前,杜知桃特意绕路去了趟小卖部,买了个插花用的水晶玻璃瓶。
但等她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星泽背对着她抱臂站着,站姿随意,头低着,视线落在地面的某一处,眼睛眯起,侧脸看上去懒洋洋的,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这一栋宿舍楼都是女寝,经常会有男生在宿舍楼下等自己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陆星泽人高腿长,往这儿一站,跟模特走秀似的,光一个背影都出挑引人,谁路过都忍不住悄悄瞥一眼。
陆星泽主动找她,杜知桃还挺惊喜的,正准备偷偷绕到他后面吓他一跳,但陆星泽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她刚伸出手,陆星泽就转过身来。
杜知桃的手指不偏不倚戳在陆星泽的胸口。
软软的,还……挺有弹性的。
陆星泽低头,少女葱白如玉的手指隔着衣服点在他的胸膛上,看着纤细瘦弱,力气却还挺大,戳的他胸口肌肉都微微陷进去一些,不痛,却有种似蚂蚁爬过的麻痒。
见她还呆愣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好一会儿,跟看傻了一样,没有放手的意思,陆星泽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好摸吗?”
杜知桃一句“男妈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只她听到陆星泽反问,很快收住了这阵冲动,火速收回手,冲他讪讪一笑:“呃……挺好摸的。”
陆星泽垂眼看她,不置可否。
杜知桃感觉气氛怪怪的,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你来这找庡㳸我吗?”
因为感觉要在楼下说一会儿话,她干脆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放在地上,省点力气。
陆星泽刚想说话,却忽然瞥见那白色塑料袋口露出的一抹深蓝色。
他眉心一跳,脑中闪过某个画面,直接伸手挑开那塑料袋,露出里面的东西。
只一眼,他的表情就变了。
那是一束午夜蓝郁金香。
翠色枝条被柔软黑绸束着,因为怕花枝缺水,插在一个漂亮的长颈瓶里,可以看出花主人对这束花的细心和珍惜。
不知名的妒意渐渐溢出,将他一颗心都浸泡得酸胀,游刃有余的面具也一寸寸分解破碎。
“杜知桃。”
陆星泽缓慢地逼近一步,他咬字清晰,声音听起来很轻,透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温柔来,叫从未听过他这种语气的杜知桃心中一跳,“这花是谁送你的?”
“是……”杜知桃下意识张口便答,但当那个人名即将脱口而出时,她一下回神,收了声。
她知道陆星泽不喜席斯勉,而且之前也向他保证过会跟席斯勉撇清关系,要是现在坦白这束花是席斯勉送的,那不就意味着她骗了陆星泽?
“快说啊,是谁?”陆星泽直勾勾地盯着她催促道。
杜知桃心下一沉,第六感告诉她这时候的陆星泽很危险。
很有可能是他猜到了什么。
她抿了下唇,选择了隐瞒:“是我一个朋友。”
愤怒和妒火再也压抑不住,从四肢百骸翻涌而出。
“朋友?”陆星泽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比谁都清楚这束花是谁送的。
因为他见过这束花。就在一个小时前。
……
班会一向是无聊透顶的,明明只不过是□□下的陈词滥调,走过场的东西,一帮学生却乐此不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以煞有介事地扯很久。
实在是令人烦躁。
轮到被举荐的班委上台发言,顶着底下学生热烈的掌声,陆星泽一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上台,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
班会结束后,同学要拉陆星泽一起与其他班级团建,说是扩充一下社交面。
陆星泽眼里闪过不耐,面上微笑滴水不漏:“我还有点别的事,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同学不疑有他,失望地说了一句“好吧”,就跑到一边跟那些拜托他邀请人的女生交差了。
陆星泽余光瞥见那个男生被她们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到悻悻低头的模样,漠然收回视线,收拾好演讲稿,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几天都没见到那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家伙了,陆星泽闲来无事,决定纡尊降贵去找她一回。
他一个人走在马路边,耳朵里连着耳机,耳机里放的歌曲旋律轻松明快,是杜知桃昨天在微信上使劲浑身解数向他安利的韩文歌,说什么不好听就把她的头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他对踢杜知桃的头没什么兴趣,毕竟平时看起来就空空的,估计踢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起来顺手一听罢了。
绕过一个转角,耳机里也正好切了一首歌,当陆星泽抬起头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最让他厌烦的人。
席斯勉。
他好像刚从校外回来,手臂下夹着一束蓝色的花,打开随意停靠在路边的跑车车门,欠身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鸣,几秒钟后就离开了。
死装逼犯。
陆星泽恶心席斯勉恶心的要死,除了后悔了两秒自己没有绕道走,之后转头就把这次偶遇忘掉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会在杜知桃这里看到这束花。
席斯勉把那束花送给她了?
为什么要收席斯勉的花?
他竭力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毕竟这是杜知桃的私事,跟他无关。
但是越是尝试不在意,就越难以抑制胸口喷涌而出的被背叛的愤怒与不知缘由的妒意。
满心被怒戾攫住,尽管知道送花的人是谁,陆星泽却仍然忍不住开口质问了杜知桃。
结果得到了“朋友”这么一个答复。
陆星泽差点都要大笑出声了。
朋友?
哪个异性朋友会送花?
还是说这个“朋友”,压根就是男朋友?
胸口的郁气与暴戾几乎快要压制不住,陆星泽品尝到了喉咙口冒出的血腥味。
他甚至都忘记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竭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说:“把花扔掉。”
杜知桃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陆星泽把她的停顿理解成了拒绝,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拎起地上的塑料袋,重重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袋中的玻璃瓶撞到铁质桶底,发出“咣当”闷响。
这不是第一次见陆星泽这么冰冷的表情,但却是第一次他对着她发那么大的火。
杜知桃一瞬间感到非常陌生。
他这是……怎么了?
杜知桃脑中隐隐闪过预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是陆星泽已经转过身来,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指的朋友是席斯勉的话,那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看也没看杜知桃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声在耳边响起:【陆星泽关怀值-10,当前关怀值:3】
杜知桃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久,她耷拉下脑袋,像是一株被暴雪压垮的树苗,蔫蔫地叹了一口气,又难过又失落。
一朝回到解放前。
早知道不应该收下那束花的。
作者有话说:
已修
前期的小陆确实比较难搞,后期就不一样了,随便一哄关怀值就蹭蹭往上涨
第18章
席斯勉这个人可以说完全是陆星泽人生的对照面。
作为席家家主唯一一个认可的儿子,将来的席家正牌继承人,席斯勉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
他妈身子骨弱,几乎每天都泡在药罐子里,好不容易生下他,不久后就染病去世了。
他当时不满两岁,刚学会走路,他爸忙于事业根本顾不上他,陪伴他的只有家里的保姆。
因着席小少爷的身份,保姆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做什么事都抢着来,生怕出现一点疏忽,被他爸知道后当场解雇。
即便去了学校,他因为家世所覆在身上的光环也没有得到一丝减弱。老师对他关心照顾,同学对他巴结殷勤,他每天来上学时课桌都能被情书糖果塞到溢出来。
还有席斯勉那个后妈,陆星泽的亲妈,就算席斯勉再不待见她,她也还是会坚持不懈地每天对他嘘寒问暖。
席斯勉不需要爱,但人人都争着爱他。
而就算是那个眼巴巴凑上来,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和他做朋友,关心他在乎他的人,最终也会倒戈向席斯勉。
多么讽刺。
最讽刺的是,他居然相信了她的满嘴谎话。
陆星泽浑浑噩噩地靠着沙发,酒一瓶一瓶往嘴里灌。
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了,眼睛半阖着,一张俊脸烧得通红,连耳朵尖都是红烫的,仿佛燃了一把火。
脑子昏昏沉沉的,手上仍然机械性地往嘴巴里灌酒,像是一个失去自主意识的机器人。
看着表情平静镇定,手却抖得厉害,一瓶啤酒有大半都溢了出来,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
全无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又狼狈又难堪。
坐在他对面的刘旭沉默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抢过他的酒:“你别喝了。”
陆星泽看也没看他一眼,伸长了手又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直接往嘴巴里灌。
只他还没来得及喝,刘旭就又抢走了。
他把酒瓶重重往桌子上一掼,像是忍无可忍一样开口:“你都已经喝多少了?能不能停一下?”
厚瓶底撞到玻璃台面发出震天响,陆星泽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因为酒气上涌,他眼底泛着一层暗红,眼神说不出的骇人,胸口那层布料被打湿了黏在身上,勾勒出平时看不出来,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
感觉能一拳打死他。
刘旭被他看得后退一步,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你、你别生气啊,在这里发酒疯会被老板赶出去的。”刘旭有点结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要说起来刘旭感觉自己也挺委屈的,大半夜的这人一个电话把他和褚修莫叫来酒吧,他来是来了,结果这家伙一个人自顾自地埋头喝酒,也不知道叫他们来干嘛,一句话也不说,把他们当空气。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呢,这人倒是先发火了。
但是刘旭也不敢说什么,他跟陆星泽认识这么久,见过陆星泽发狠的样子,也见过陆星泽冷漠的样子,却独独没见过陆星泽这副模样。
就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睛通红,整个人低落得要命,还死死忍着不愿意表现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刘旭知道自己不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但是却莫名觉得陆星泽现在看起来有点……失落?
反正看上去需要有人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工作。
但为自己的人生安全考虑,他自己上肯定不太合适。
刘旭冲褚修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安慰陆星泽。
褚修莫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起身坐到陆星泽身边,开了一瓶酒递给他,在陆星泽接过后,他自己也开了瓶,跟陆星泽碰了个杯,仰起脖子喝了一口,说:“跑酒吧来喝闷酒,这可不是你陆星泽会做出来的事情。”
“跟我们说说吧,出了什么事。”
陆星泽沉默地盯着手中酒瓶,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褚修莫耐心地等了半天,叹了口气,跟刘旭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正准备起身时,陆星泽却忽的开口了。
“一般什么关系才会给对方送花?”
原来是为这种事。
褚修莫心中了然,思忖片刻,正准备回答,刘旭却忽然眼睛一亮,像是话题转到了他最擅长的项目,兴冲冲地抢答道:“那肯定是喜欢她想要追她啊!情人节圣诞节见面不都会送花嘛。”
陆星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手中的易拉罐直接被他捏扁了,啤酒流了一手。
他却浑然不觉那样,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