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危楼——宋思服【完结】
时间:2023-05-01 23:10:03

  叶子安未听得如意的回应,只道:“谢前辈,你可有见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娘子?大概这么高,肤白若雪,灵气十足?”
  谢清源心道还好方才对那小娘子手下留了情,又觉得这是个收服叶子安的好时机,道:“见倒是见了,那小丫头是你的什么人?对你很重要么?”
  “很重要!”
  叶子安急忙道:“还请谢前辈告知,她如今人在哪里。”
  谢清源暗自笑了笑,对叶子安道:“你若答应做我徒弟,我便告诉你。”
  叶子安左右为难,急得满头是汗,“还请前辈不要强人所难,我师父他只是想整顿门派,也没有那样不堪。”
  “他还不道貌岸然?”
  谢清源将如意从草丛中拉出来,解了她的穴道,对叶子安道:“来来来,你问问这丫头,你师父为人如何。”
  “如意!”
  叶子安连连扑到她身边,这才发觉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此刻灰头土脸,肩上一道伤,脚踝还扭了,不觉霎时心如刀割。
  “小叶子!”
  如意从未如此狼狈过,虚弱道:“你那个师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哪有让自己徒弟出面试探的,我看啊,他就是在利用你。”
  谢清源深以为然,接着如意的话来开导叶子安,“你呀,就是当局者迷,这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你却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呢。”
  如意想要离谢清源远些,却发觉脚踝处一阵剧痛,几乎站不起身来,叶子安连忙扶好如意,满目关切道:
  “如意,是谁伤了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担心你和那些镖局的人是一伙儿的,这才追到此处,又遇上这个武功高强的臭老头!”
  如意似乎对叶子安的行为十分生气,她瞥了一眼谢清源,道:
  “原来你就是谢清源,你武功这么好,怎么才是个副楼主,那孟倚君的功夫比你还好吗?”
  谢清源心道,如意既然这样问,必然不是危楼之人了,他指了指叶子安,问如意道:“你说你要救的朋友,就是他?”
  如意点头,问谢清源道:“臭老头,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杀的?范不凝跟你什么关系,你对他这般上心?”
  谢清源双目含笑,对如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问道:“这小叶子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如意只觉这臭老头甚是无趣,只道:“不说拉倒!”
  她无心理会谢清源,气呼呼地白了叶子安一眼,道:
  “怎么,你如今找到我了,还不走么?”
  叶子安心里五味杂陈,只怪自己为完成师父之托,将如意扔在小船之上,更怕如意日后会不理自己。
  他半句也分辩不得,回首对谢清源深深一揖,道:
  “谢前辈关怀,子安铭感五内,只不过如意负伤,我得带她先走,欠您的恩情,只能日后再还了。”
  谢清源双手叉腰,对叶子安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欠我的还少吗?刚下山就把白玉珏交给了孟倚君,那可是阿珏留给我的东西。不成不成,你必须要学我的上阳诀,去那摘星大会上,将白玉珏给我取回来!”
  如意轻哼一声,半是机灵半是可爱,“呦呦呦,你这臭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拿到白玉珏,还能自己破解破天剑法不成?”
  “谁一把年纪了!我才五十五好吗!”
  谢清源涨红了脸,连连摸了摸他的脸颊,问叶子安道:“臭小子,我很老吗?”
  “没,没有!”
  叶子安连连摇头,岁月会让人褪去年轻与稚嫩的脸庞,却添上成熟与睿智的气质,如同一坛香气幽远的老酒。平心而论,谢清源即便风华不再,倒也不负美男子之称。
  如意忽而想到,这谢清源既然是为了范不凝才伤了她,他不应该时时向着范不凝么?可他为何又说,想要叶子安取白玉珏?
  她心下不解,于是问道:“咦,你不是明月堂安排在危楼的暗线么?你怎么会想着要小叶子赢?”
  “啊呸呸呸,谁是明月堂的人!”
  谢清源似乎对明月堂十分不齿,他颇为慈眉善目地看着如意,道:
  “我看啊,你这丫头倒比那笨小子聪明得多,只可惜是个女孩儿,不能跟着我修习上阳诀。”
  如意蹙眉:“怎么,你是瞧不起女孩子么?”
  谢清源笑笑:“非也非也,我的上阳诀,只有童男子才能习得,所以我只收男弟子。女娃娃,你要想学,怕是只能再去投胎了。”
  如意连声道:“谁稀罕呢!”
  谢清源捋了捋胡须,道:“你这小丫头,虽然年少倨傲,刀法却着实不错,方才没死在我剑下,已经是功力精湛了,不过你若是第二招能单刀向前,纵刃斜削,如此这般。”
  他以自己的剑比刀,在空中划了几个招式,道:“你若使得这一套刀法,非但不会被我的剑气所伤,还能转守为攻,化险为夷。”
  如意跟着比划了几下,果然如谢清源所言,刀法増威不少。没想到谢清源剑术精明,对刀法也颇有研究。
  谢清源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叶子安连忙道:“如意,还不快谢过前辈指点?”
  如意扭扭妮妮,后退了两步,道:“我可没求他教。”
  几次相处下来,叶子安知晓谢清源并非坏人,又道:“谢前辈,晚辈先时去金屋求药,曾听三娘子言,谁能擒拿住前辈,危楼便许之以副楼主之位,还请前辈多加小心。”
  “他孟倚君想抓我,倒也要有这个本事。”
  谢清源却是并不在意地冷哼一声,他为人自负,岂会将孟倚君放在眼中,他伤了如意,略略有些心虚,只道:
  “那个小丫头,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可别记恨我,谁让你穿着镖局的衣服……还有子安呐,你吃了破阴丹,要尽快调息才是。”
  如意心下无语极了,只道:“你弄伤了我的脚又怎么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一把老骨头,皮糙肉厚么!”
  谢清源挠挠头,“这是我大意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正正骨!”
  他说完便飞起一脚,踢在如意的脚踝上,只听咯嘣一声,如意正想开口痛骂他,却又发觉,自己的脚踝似乎的确被他正了位,居然不疼了。
  “怎么样,老夫的医术还不错吧。”
  谢清源替如意接好了骨,得意洋洋地将她拉到一边,将一小块羊皮卷轴递到如意手中,说起悄悄话来,“小丫头,这是上阳诀的第一卷 ,你帮我劝劝那无知又清高的臭小子,只要他能跟着这卷轴稍加修习,修补破阴丹损伤的根基那是不在话下,更可以让他精进内功。”
  如意抬头,只见叶子安满面狐疑地站在不远处,质疑道:“你会这么好心?谁知道你缠着人家,心中有何图谋?”
  “什么叫有所图谋?那臭小子没爹没娘,只有个那样的师父,我就不能对他好么?”
  谢清源径直将卷轴塞到如意手中,“反正我的心意送到了,小丫头你可不能偷偷修炼,当心长出胡子变丑的!”
  “好了好了。”
  如意搪塞着将卷轴塞入袖中,快步走到叶子安身边,小声催促他:“还不快走!!!”
  “等等!”
  谢清源挡在如意面前,他望着如意的刀,甚是好奇道:“小丫头,你师父是谁?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怎么会学刀呢?”
  如意仰头,道:“怎么?女孩儿不能学刀么?七斤与剑比起来是有些重,不过我用起来还挺趁手的啊。”
  谢清源拿起七斤,仔细端详了片刻,只道:“都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其实这只是表面说法。真正的武学,应当是剑走厚重刀走轻盈,刀客只有理解了刀意,握刀才会越来越轻盈。给你打造这把七斤的人,当有大智慧。”
  如意听他如此夸赞,十分得意道:“多谢多谢,我娘要是听你这么夸她,一定会喜得合不拢嘴的。”
  谢清源还想问如意她娘亲是谁,谁知如意含糊地应了几句,推着叶子安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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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谢清源更爱如意的朋友们举个爪儿!
第17章 仙霞镇
  如意的小船停在山庄外不远处的浅滩上,叶子安对谢清源一揖,便与如意一并离去。谢清源看得出来,这少男少女的关系甚是不一般,忍不住叮嘱道:
  “傻小子,上阳诀要童男子身才能修炼,那小丫头在你身边,你可千万别忍不住啊!”
  谢清源远远观望着,并不知道叶子安和如意听着他的话,俱是心照不宣地羞涩一笑,眼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芦苇荡里,谢清源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两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年,真是难办!”
  待回到船上,叶子安正想为如意上药,谁知如意却举起她那把刀来,郑重道:
  “叶子安,咱们来比试一场吧。”
  叶子安还未及反应,如意的刀已经朝他飞了过来。叶子安连忙抽出青鸾剑来,刀剑相撞,发出几簇火星,他心下大骇,只道:
  “少废话,我且看看那臭老头点拨我的招数管不管用。”
  如意照着谢清源教她的方法,与叶子安相搏,果然逐渐占了上风,她疑心叶子安顾念她的伤情,未使出全力,遂清浅一笑:
  “小叶子,你们青鸾剑派就这点儿本事么?”
  叶子安被她这话一激,便知她是真心与他交手,遂拼出全力,与她比试。二人你来我往了几招,如意只道:
  “小叶子,咱们这样比没什么意思,你不妨将自己当做范不凝,我来破你的剑招。”
  叶子安瞬时懂了她的意思,遂学着范不凝的招数,将剑法舞地快如飞雪。虽说叶子安与范不凝交手不过二十余招,却也能大概了然一些招式套路,将范不凝的招数还原出了半成左右。
  都说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快雪剑法胜在出剑速度,如意却轻功了得,手中刀看着轻灵无比,刀法却不失厚重,竟有些难以应付。
  二人刀剑相搏,俱是感到酣畅淋漓。如意似乎是受了谢清源方才的启发,将全身内力压到刀刃之上,她的刀法刚硬,竟然与叶子安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眼见胜利在望,叶子安将身形一侧,以长剑画圆,将如意的刀包在其中,竟是以柔克刚,出其不意地挡下如意的刀。
  如意被他剑势所迫,连连后退,竟在不觉中被逼到船尾,即将落入水中。叶子安见如意失了平衡,连连拉住她的手,与她一并飞出船舱之外。
  叶子安抱着如意,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旋即落回船内,他惦念如意胳膊上的伤,便甘愿做肉垫子,重重摔到甲板之上,周身剧痛无比。
  如意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这一下摔得突然,她和叶子安鼻尖相碰,险些要吻在一起。叶子安生怕把她弄丢了似的,紧紧搂着如意,与她肌肤相亲,相偎相依。
  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叶子安动了动喉结,十分压抑地喘了口气。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如意心里悄悄一碰,如意只觉得有些难解的情愫,坐起身道:
  “你看,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无懈可击的招数。”
  叶子安同样甚感慌乱,他似乎是有些害羞,红着脸责备自己:“都怪我吃那破阴丹,方才出剑时没个轻重。”
  如意负手站在船头,道:“你方才最后一招,实在出其不意,总是你赢了。”
  夜色已深,四月的流萤在芦苇荡间欢乐地飞舞,犹如天上闪烁的繁星。叶子安收了二人的刀剑,他回顾方才的比试,只道:
  “我方才那一招,来源于破天剑法的第二卷 ,掌门师伯曾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今日算是见到了,一个范不凝,还有一个,是你。”
  如意回首:“别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范不凝!”
  “时下江湖之人,大都重剑而轻刀,你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七斤在你手里,自有千钧之力。”
  叶子安似乎感觉如意有些不大开心,手足无措道:
  “如意,你胳膊上的伤,还是解开衣服看看,及早处理。”
  他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涂递给如意,默默背过身去,“我替你守着。”
  如意接过金创药,将外衫脱下,自行处理起伤口来。等她换好衣服,将金创药还给叶子安,什么话也没说,表情似乎有些冷淡。
  叶子安望着如意长长的睫羽,不觉乱了心神,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意,你伤的重不重?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如意侧身坐着,伸手去抓不远处的流萤,声音更是如夜色一般清冷,“叶子安,我真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叶子安紧握着如意的蝶钗,道:“当然,我方才看到这蝶钗,不知道有多担心。”
  如意生气,不过是因为叶子安不由分说将她穴道点了,扔在船舱里。她心下想着,叶子安这次初犯,一定不能轻饶了他,只道:
  “你若当我是朋友,为何不提早将你的计划告知于我?就算你是师命难违,不大光彩,总也好过我请来孟倚君帮忙,又险些命丧此处吧?”
  叶子安愈发无地自容,碧虚子昨日忽至仙霞镇,要他去挑战范不凝的剑法,他身为晚辈,又岂能言师父的不是,只能万般抱歉道:
  “终是我对你不住。”
  “你哪里是对不住我,你分明是对不住你自己!”
  如意气呼呼道:“小叶子,我娘从小教我,愚忠愚孝最要不得,你师父让你吃破阴丹你便吃吗?若是动摇了内功根基,你爹娘的仇,还报不报了?”
  她这句话,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触了叶子安的痛处,叶子安垂首,颇有些颓然道:
  “我这次与范不凝比试,丝毫未占上风,只怕其父范仁瞻功力更深,可不是报仇无望么?”
  如意见他眼圈微红,霎时便心软下来,拍了拍叶子安的肩膀,担心道:
  “好了好了,我只是怕范不凝之类,会因着破阴丹而小瞧了你,才会那么说。小叶子,那破阴丹要不要紧?”
  叶子安收起自己脆弱的一面,只笑了笑:“方才谢前辈好心替我调理,暂时压制住了。”
  “那臭老头除了出手太重,差点要了我的命,人倒是不错。”
  如意的眼眸似秋水一般温柔,道:
  “小叶子,你不然真的拜他为师好了。”
  她身上有种似有似无的体香,缱绻而美好,令人着迷,叶子安定了定神,道:“我师父并未厌弃我,我怎敢另觅他人为师?此事终究是不成的。”
  “方才若不是我以烟花引来孟倚君,那些人可是想要连你也杀了灭口的。”
  如意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问你,这山庄是那些蒙面镖客的老巢,你师父带你来此处,你可相信,他和这些镖客毫无联系?”
  叶子安答:“我方才问了,师父他没有认。”
  如意对碧虚子的初印象不大好,叶子安性子至诚,让他骤然离开青鸾剑派,只怕他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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