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撩风——森森悦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2 14:36:11

  岑沐风此前便猜到无尽的这番算计。这个钱无尽看上去见钱眼开,没想到为了办成事,还挺下得去血本。岑大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无尽靠着他休息,他也没有觉得有那么的不舒服了。
  无尽回了家后,刘平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岑大人说道:“大人,属下寻大内熟人打听了一二。这钱无尽乃是南穆府人士,与蔡公公为同乡,因家道中落来投奔蔡公公。蔡公公虽说无尽为其徒儿,但据说大内稽事司内凡受蔡公公指教过的均唤他一声老师。看这钱无尽亦非刚入大内之新人,仍为九品侍从,蔡公公当未对他另眼相看。可能此次,真是来帮我们的吧。”
  岑沐风未理会无尽的事情,却说:“他们想重铸官银瞒天过海。现所剩有编号的官银不多了,且薛勤之事已打草惊蛇,恐他们会用平日流通的银子置换掉还有编号的库银,并速速运出京城。明日令新招募的脸生之人去京城剩下三个集市打探易得或是有易字的类似名字钱庄的情况。”
  平京城东北有长苑市场,城西北有枣苑市场,城东南有梓苑市场,城西南有丰苑市场,皆是鱼龙混杂之地。长苑有的地下钱庄多半也会开到其他三个市场。如果岑大人估计的没有错,其余三个市场的易字号银庄这段时间应也扎了帐。
  “是!”刘平领命。
  停顿片刻,岑沐风又问:“京兆府那边可有说法?”
  刘平:“李信拿了印信去京兆府问,那边说不识得。”
  岑沐风暗自思忖:御缇司和贪官污吏打交道,不知这地下银庄的情况倒好说。京兆府管的是京城一方的平安,对规模如此之大的地下银庄却能全然不知?这易字号银庄的背景可不简单啊。
  次日早晨,无尽来到御缇司当差便被岑沐风叫去了第五都尉所议事厅。
  “大人,找无尽何事?”无尽说着,不觉眼中一亮,他瞄到议事厅案桌上躺着两锭大金子。
  “不用瞄了,给你的。” 岑沐风瞅了眼金锭对无尽说道。
  “大人这是……昨夜是无尽自作主张,钱不能让大人出,况且,无尽也无甚损失。”
  “张管家为你所出的银钱本就是为了感谢你有助于他,那本是你应得之利。现你用它协助我司办案。这损失自不能让你个人承担。”
  “可是,大人,这恐怕得是您几年的俸禄吧…”
  “拿去无妨,钱财于钱侍从更有用处。”
  无尽推辞不过,揣了那几十两金子入怀中,感觉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原来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暖人心。
  到了府院中,刘平正与田福在院内的一株大皂角树下聊着昨日去长苑探查的事,田福看见无尽过来即刻叫住了他。
  “钱八少侠!”田福叫道,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
  “八少侠?叫我的?”无尽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可不是。要服八百年劳役的钱少侠,不是可以简称钱八少侠?”田福笑得更欢了。
  “八百年劳役这个事,田大哥是如何知晓的?”
  “八少侠还不知?岑大人的休憩室每日打扫一次,这活儿呢以前我经常干。但是岑大人今日告知,这些以后皆是少侠你的活儿了。”
  无尽感叹金钱带来的温暖太过短暂了,田福几句话就叫那暖流变了寒流。
  田福十脸八卦地凑上前问道:“无尽,听闻你昨夜采用了十分之手段才探得了那些消息?”
  “田大哥可说的是在赌场输了银子?”
  “正是啊!八少侠自创的自掏腰包办案法,简直让我等叹为观止啊!
  “无尽也无钱,那是……”
  “岑大人出的?”刘平问道。
  “是啊。”无尽答道。
  “哎呀呀,八少侠,你看看你的名字,钱无尽,钱无进,无钱得进啊。你说你来之后,岑大人先是丢了青月剑,又折损了那多银两。大人现如今还有一匹墨骊马,一块贴身玉佩算是傍身的宝贝,八少侠可都要给祸害了去?”
  无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恼怒,懒得搭理田福,扭头便要走。谁知田福将一块抹布一把笤帚塞到了无尽手里,道:“八百年漫漫长路,八少侠总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无尽赠予田福一截眼白,咬牙道:“叫本少侠去给他打扫屋子,也得他受得起!”
  探迁渔江
第九章 探迁渔江
  虽然嘴上很豪横,无尽也不得不认清人在屋檐下这个现实。看在黄金的面子上,无尽操起了笤帚、水桶还有抹布进了岑沐风的休憩室。
  岑大人正端坐在屋内饮茶。他用余光扫到无尽进了屋,用食指碰了碰茶杯。黄金暖人心,无尽一副很有眼力见的样子,放下笤帚和抹布就去给岑沐风斟茶。
  “刚刚放下抹布的手不该先去洗洗吗?”
  无尽麻溜地去水桶里涮了涮手。
  岑沐风赶紧起身,抢先去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这时,李信带着几个新入职的弟兄过来向岑沐风禀报查探地下银庄的情况。不出所料,平京的几个大集市,均有易字号银庄,只是名称不尽一致。枣苑集市的称易廉银庄,丰苑集市的称易善银庄,梓苑集市的称易信银庄。这三个银庄今日均现银扎账,只收入偿银,不做贷出现银的生意。凡借贷者,仅可领一枚印信,数日后方可取现银。
  “所以,他们应该这两日要有动作了。”岑沐风看向无尽,“你今日可要去还赌坊银子?”
  “准备出发了。”
  “我和刘平随你同往,还是你在明,我们在暗。”
  “是,大人。”
  三人分两拨出发,无尽骑马走了大道,岑大人和刘平换了一身暗色便衣骑马走小道。不到酉时,无尽便赶到了易得财庄。
  傍晚时分,银庄尚在营业,进进出出的人比上次多了不少,但未见有人提了银两出来。无尽攥着那枚金钱草印信进了银庄大堂,坐堂的仍然是上次那个许掌柜。
  果然如御缇使事先查到的,这易得银庄今日现银扎账了,只收不取。
  无尽连讥讽带嘲笑,连威胁带胡闹,非要许掌柜的给他支现银。
  “今日若不是庄中事多,我定要好好收拾你!”许掌柜被闹得急了眼,摇了摇铃,两个身着褐色布衣男子冲了下来,一人拽了无尽的一只胳臂往楼上拖。无尽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无尽被拖至二楼宽敞处,迎面过来一行人行色匆匆。领头的是个女人,着了一件锈红色的葛布长衫,后面跟了二十多个着了青色布衣的精壮男子。
  无尽仔细一瞧,这不是妩娘吗?今日为何换了这身要下地干活似的行头?
  “妩娘!”无尽乘拉着他的两个男人愣神的机会一把冲过去死死拉住了妩娘的双手,“妩娘,快救我!他们要对本公子不轨!”
  “放手!”妩娘似有急事要办,问都懒得问便使劲挣脱无尽的双手。无尽紧紧抓住妩娘的手不放,后面的几个男子也过来拉扯,无尽便把这些人的手一一拽了个遍,最后愣是一个人也没能拉住,还是被两个褐衣男子拖进了银庄三楼的阁楼里。
  无尽被锁在了阁楼里,他环顾了四周,阁楼的一扇窗户被从外面用木条钉死了,门从外面反锁了,再无别的出口了。无尽掏了只飞镖出来,用那尖利的部分从窗户缝里伸过去一点一点地锯那个封住的木条。
  无尽秉持着愚公移山,水滴石穿的决心,也不知道锯了多久,手都酸得拿不住飞镖了,木头条子依旧岿然不动。无尽有些悔恨自己小时候学武功怕吃苦,只学了个轻功暗器之术以防身,甚至为了练习轻功不那么辛苦,宁愿少吃饭,让身子轻一些,也不愿意多载着沙袋跑上几圈。如今内力如渣,只能劈豆腐。真是少壮不努力,困在阁楼里。
  正在无尽想要痛改前非,从明天就开始好好修炼内功之时,咔嚓一声,窗户封条被人从外面砍断了,窗户打开了,岑沐风翻了进来。
  无尽恍然大悟,劈断木头条子,不是只有内力可以,刀剑亦可以,原来还是输在了兵器上!明日起便要携一把短刀傍身。无尽立刻打消了要刻苦练功的想法。
  无尽谢过岑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救之恩,随着岑沐风一道从窗户跃下了楼去。刘平正在银庄外的树林子里等着。三人汇合。
  岑沐风:“我和刘平去了趟银库。二十五个单独放着的箱子已经搬走了。剩下的箱子里有编了号的丢失官银。”
  刘平:“眼下再如何追踪?”
  无尽:“我刚刚看到妩娘几个人穿着劳作的行头行色匆匆,很可能和官银可有关系。我们可以追踪他们试试。”
  无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编的小笼,打开小笼飞出来几只小飞虫,虫子的尾巴一闪一闪地亮着荧光,在夏日的晚上好像几个流星飞到了眼前。
  刘平:“萤火虫?”
  “这可不是一般的萤火虫。”修习毒术之人成年跟各种蛇虫鼠蚁打交道,驯养几只会追踪的萤火虫倒不是难事。无尽接着说:“我刚趁机在妩娘那几个人手中抹了追踪素,这几只萤虫在几公里内均可寻得那些人。”
  几只萤火虫在前面飞着,把三个人往长苑市场背后的密林子里带。这大晚上的,连个灯火都没有,借着萤火虫发出的那一点微光探路,树影幢幢真叫人瘆得慌。
  无尽怕黑,怕得身上有点发抖。黑暗之中,突然听到嚓地一声响,岑大人点燃了一只火折子。岑沐风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朝无尽伸过来晃了晃。
  无尽心中一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握住岑沐风的手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岑沐风原只是想示意无尽快些跟上,没想到手却被拽住不放了。他回头看了眼无尽,小脸吓得有点煞白了,便打消了把他手甩掉的想法。
  三人跟着萤火虫在林子里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就看见前方有亮光。岑沐风赶紧灭了火折子道:“前头有动静,我和无尽去探查一下,刘平,你回去牵了马在林外待命。”
  岑沐风与钱无尽在林上穿行了一会,很快便看清了状况。林中被伐出一块空地,地上盖了一间瓦房。屋里亮着灯,屋外停着两辆马车。妩娘和那几个青衣男子正一箱一箱地从房中往马车上搬东西。
  可是官银?无尽看向岑沐风,未做声。
  岑沐风点了点头。
  不一会功夫搬完了,看着马车轮在地上的辙痕,车上装的东西上千斤是有的。无尽和岑沐风紧地跟着马车。马车向东驶到了平京城东边的一条水渠,东埗渠。这是人工开凿的一条运输木材的水渠,水渠通往绕了大半个平京城流淌的迁渔江。
  迁渔江绕着京城边界流去,故关卡检验比陆上要宽松得多。巨额银两,若不幸被哪个衙门的大人查到,要是说明不了来历,便可当即扣下。所以,他们是想用迁渔江把银两运出去。
  妩娘和其余几个青衣男子下了马车,便开始从马车上向下搬箱子。一共二十五只箱子,均卸在了东埗渠岸边。而后,这些箱子分装到五六个木筏子上,筏子上插了一面黄色的三角旗帜,旗子上画了条飞鱼,箱子上又盖上了些木材和树皮,便跟着筏子一起顺流而下。
  岑沐风:“他们的目的地是借道迁渔江入清江。我们直接去迁渔江与清江交汇处的通京码头等。”清江横贯东陵,如是用水运走清江运输,这些库银当是要运到很远的地方去。岑沐风和无尽回到小树林骑了马直奔通京码头,刘平留下盯着这些载着银子的竹筏。
  无尽和岑沐风寅时赶到了通京码头,虽是深夜,仍有数百艘船只停泊在此。无尽看得心慌:“这许多船只,我们从何查起啊?”
  “这里船只虽多,但都是接送陆路上的货物,所以停泊在何处无甚讲究。但这官银是从迁渔江上游过来的。为了接官银,他们定会把船舶停靠最外侧靠近迁渔江上游的泊位。统共要装载上百箱银两,并把银两隐藏在众多货物之中,所以船只不可能小。这便不难找吧。”
  “大人英明!”无尽赶紧夸道。
  两人迅速赶到码头的最东侧,盯着较大点的船一个一个地看。
  “左手第三艘,上去看看。”岑沐风说道。
  “这艘船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看甲板上装载货物的箱子,与装银两的箱子是不是很相似?这种大船一般用于长途运输,用这么小的箱子装货可实惠?”
  “大人英明!”
  两人速速跃至那艘货船的甲板之上。已是深夜,甲板上无人值守。甲板上的货箱中装着些船员的衣服、兵器。船的桅杆上挂着蓝色的惊风旗,这是漕运大邦清合帮的旗帜。可是这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清合帮的。
  “他们应是想用清合帮的旗帜做掩护,待交接时分才挂上自己的旗帜。”岑沐风说道。
  无尽走近桅杆,看到下方有一面黄色的旗帜也用绳索绑在桅杆上。翻开一看,是一面飞鱼旗。果然是这艘船。
  “大人英明!”无尽说得十分真挚。
  “你今晚可是变成鹦鹉了?”
  “除了大人英明这句,实在没有别的语言可以表达我如这滔滔江水般的崇敬之情!”
  “钱少侠无甚建议吗?”
  “不如我们同去更衣如何?”无尽露出了一丝坏笑。
  “未尝不可。只是小心为上,莫被认出来了。”岑沐风当然知道无尽说的是何意。
  “大人丰神俊朗,想不被认出来恐怕很难啊!”
  两人取了船员的衣服换上,把自己穿来的衣服、佩剑塞进了货箱里。之后,便细细地勘察了一下船舶的情况。
  待天亮了,又来了十几个船员。一整个白天,除了新上来的船员在做船舶航行的准备,船舶无甚异常。无尽在补给货舱内倒是一觉接着一觉的补,到了黄昏时分,已是养精蓄锐,十分精神了。
  夜幕降临。因船上有几个新手,无尽和岑沐风已顺利混在了船员之中。亥时左右,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登了船。无尽猜想他们定会去客舱小坐,便提前藏匿进了客舱一处暗门后的小杂物间。
  两个男子中,一人着蓝衣年岁稍长,一人着黄衣。无尽听得蓝衣男子问道:“货可都准时?”
  黄衣男子:“请大人赎罪。西北边和东北边的很快就到,东南边和西南边的出了点状况,要数日之后才可到。”听他这意思,应该是京城四方的四个易字号的银庄都要送银子过来。
  无尽心中不免一惊,这蓝衣人竟是官府中人!
  蓝衣人语气甚为不快:“知道这差事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吗?”
  黄衣人声音有些颤抖:“小的知道。只是铸银师出了点状况。大人再宽限几日。小的们定不会误了大事。再说我们多预留了些时日。即便五日后出发也来得及。”
  蓝衣人:“荒唐!你们到的地方可是终点?货卸了船还得往西北行陆路。陆上风险不小。我给了你们时间,就是不给自己时间。你等可看着办了。”
  黄衣人:“现如今已经耽搁了,大人看这艘船是否在此停泊几日等待?”
  蓝衣人:“不可。久了恐引人猜疑。一会货到了便速速离去。西南和东南的,再行安排。顶多再给你们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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