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到时候直接放到餐桌上就好了。”
“嗯。这些话我妈最近这半年应该拉着我哥说了不少回吧。”
“没有,这不是……”
“嫂子,没事,不重要。”喻麦冬走到阳台找到许久没用的酒精炉,擦拭玩上面的灰尘才摆放到桌子上。
喻麦冬觉得这顿年夜饭吃的索然无味,说几句不轻不重的祝福话,她家人少,也没什么年味,
“我先走了。”饭后,喻麦冬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后道。
“干什么去?”喻母问道。
“回药房继续上班。
“大过年的谁没事去买药啊?在这多待会儿,大过年的。”
“不想待在这,难受。”
“难受!是谁求你回来的。”喻母就站在她面前,气急攻心,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以前有一年,喻麦冬的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全家人去上山寺庙烧香拜佛。
路过求签,一行几人都为自己求上一卦,喻麦冬也得到一签,两句晦涩难懂的签句,大意是说她因缘浅薄,碍着她和家人一起来的,所以大师说的比较含蓄,只是稍稍的点播下。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这个家你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是吗?行,不想待,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喻母喘着气。
喻麦冬望着她,没太大反应,她这个人就这样,也应了大师那句浅薄。
亲缘淡如此,那年求签回来,喻奶奶就去世了。
“你不用靠我,我是靠不住的。”
喻原刚刚听他媳妇说了,说喻麦冬听见,没想到她会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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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忘记放存稿箱了,早上起来看评论才知道自己没更新。
第27章 麦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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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原见势头不对,想把喻麦冬拉过来,但哪知道这小姑娘这时候劲那么大,喻麦冬一动不动站定在喻母的面前。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喻麦冬终于把这么多年压在她心底的话问了出来,她脸颊已经开始火灼的痛意,喻母的这一巴掌并不轻。
若说喻父喻母对她不好并不至于,虽然家庭拮据,但是吃喝用穿没有少过她那一份的。
“你搞什么?你是诚心不想让这个年过下去是吧?”喻父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赶过来,听完他们的对话,伸手也要去打喻麦冬。
喻原眼疾手快拦了下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喻母颤颤巍巍,似乎都要站不稳,嫂子赶快把她扶到沙发上。
“你瞎说什么?”
“我不是瞎说的。”
“当初就不该答应妈养她,就是个小白眼狼。”喻父骂道。
“爸!”
喻奶奶没文化,不识几个大字,当时小儿子和儿媳妇结婚不愿意待在农村,说是要到城里面赚钱,租了一间房,喻原当时四五岁,他们走不开,只好又把喻奶奶接过来,给他们看孩子。
忙惯了的喻奶奶其实一时间闲不下来,等后来喻原又大了一点,她就找了份扫马路的工作。
一个天还未亮的清晨,喻奶奶扫着她负责的那条路,突然听到婴儿的哭啼声,之后再绿化带上找到了只有婴儿大的喻麦冬。
淮西初春的天,不冷但肯定说不上会是暖和,她把孩子抱回了家。
后来报了警,寻找亲生父母无果,警察建议将孩子送去孤儿院。
喻奶奶信佛心善,相信这就是缘分,不愿意将她丢到孤儿院里去,虽然喻父喻母不同意,但架不住老太婆执拗,说他们不养自己来养,就是想让他们把孩子的户口给挂上。
她叫麦冬,是因为喻奶奶在满是麦冬草的绿化带上捡到她的。
等喻原上了寄宿学校,喻奶奶也没事可干,带着喻麦冬回乡下。
后来有了回迁房,喻麦冬重新和他们住到一起。
喻奶奶也就是在那一年去世的。
这些都是喻麦冬当年从喻奶奶的葬礼上听到的,鱼龙混杂,七大姑八大姨聚到一起就爱说说这些。喻麦冬把那些话记在心底,却从来没有在喻父喻母还有喻原面前透露过一个字。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明显可以看出她哥哥喻原和喻父喻母的长相相似,反观自己和这家里,她听到的传言逐渐证实成真的。
不是重男轻女,他们的忽视也是无意造成的,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喻麦冬没觉得不公平,也从来没有怨恨他们,知道自己更应该感恩,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可能活不到这么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喻母平复呼吸问道。
“奶奶去世的时候。”
“那时候你才九岁吧?”
喻麦冬应了声。
“那怪后来就没听你喊过我几声妈,喻麦冬,你真是个没良心的。要再来一次,这么多年喂你的饭还不如喂狗。”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喻原有种直觉,恐怕今年之后,他们一家人恐怕再聚不齐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对不起。”喻麦冬始终没有喊出妈。
她说的对,自己可能就是个没良心的人,她让喻原松开。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亲情就是假……”喻麦冬被抱回来的时候他才刚上小学,对这个突然起来的妹妹还是感到喜悦,喻原曾嫉妒过他这个“妹妹”的智商,这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到达不了的地步,但同时也包含着骄傲,能逢人就说,“我妹,今年高考的状元,以后有大出息”,他和喻麦冬虽然不亲近,但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了。
“让她走!你放手。”
这个春节是彻底过不成了。
喻麦冬重新回到大街上突然没有了目的地,阖家欢乐的日子路上的行人车辆都要少上不少。
淮西市每年到最近的时节就会飘上雪花,今年也不例外,喻麦冬顶着雪走的这一路没看到一家开门的便利店,最后在路过一家大型购物超市的时候走了进去。
出来时拎了几瓶酒,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在路口等了十几分钟,招来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药房。
大药房是租的门面房,有个小阁楼,住一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喻麦冬盘腿坐在床上,她没开灯,小房间里静悄悄的,阁楼没有空调,寒意逼人。
至于春晚她也不想看,手机扔在枕头旁边。
消息来的提示音,屏幕亮起,光芒将喻麦冬的半边脸照亮。喻麦冬伸手拿到,看到消息是来自贺祁年的,消息简短。
[除夕快乐。]
喻麦冬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会,最终没有回这条信息
大年初一一天只有零散的几个客人,喻麦冬带着口罩,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她半边脸肿了起来。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喻麦冬正正规规的给药房的老板递上了辞呈。
“暑假还来哥这里帮忙啊。”
喻麦冬没有应下,她觉得自己夏天的时候可能不会在回来。
这段时间喻原在电话里联系过她几次,说好好聊了聊。
“无论是否亲生,该尽的孝道我也一定会尽的。”喻麦冬不太去想聊这些。
她如此冷漠,喻原最后也没在找过她了。
开学还是喻麦冬第一个到的,但没想到余浅浅会是第二个到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夸张,这次除了司机,她还带了一个阿姨过来,之后就开始动起余浅浅的床铺。
“把有些东西带走,这学期我不打算住校了。”
“我还以为你会嫌搬东西麻烦直接给扔了。”但说实话并不是她搬。
“我也没奢靡到这种程度好啊吧?我在宿舍的有些东西还是很贵的。”
阿姨收拾好床铺就开始收拾她的桌子了,
“这一个寒假没见,你怎么还瘦了?本来就够瘦了。”其实余浅浅的语气有些羡慕,她要瘦下来要控制食量,管住嘴,偶尔多放纵几回,体重就“噌噌”的往上涨。
“你比起我更像是失恋。”
喻麦冬听出她话里的重点——失恋。
“你分手了?”
“嗯。我先跟他说的分手,之后将他劈腿这件事抖落在他父母前,他父母当然生气了,本来和我家的生意都是板上钉钉的,哪知道他儿子搞了这么一出。”
“你们那么多年……”
“就是认识那么多年了,所以连朋友都做不成。还不如闹得难堪些,闹得大些,让我心里痛快些,而且他妈以前虽然不反对我和他谈恋爱,但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余浅浅不吐不快。
“现在不在乎你那群朋友们都看法了?”
“会在背地里嘲笑我的不是朋友,至于其他人嘲笑就嘲笑去呗,最起码我没有真的跟他去德国,好在最后没有那么丢脸。”
“你一个假期倒是变得豁达不少。”
“姐想通了。我又年轻貌美又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这个寒假余浅浅经历了什么喻麦冬不知晓,不过她心系另一件事情。
“既然调整好了,那走吧。”
“走?去哪?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你忘了我们还有一项作业没弄完吗?”
“一个寒假过了我们剩下的时间没多少,得赶工。”
“靠。我真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我对拼装一窍不通啊。”
“可以学。”
“不。”
喻麦冬没有强求她,毕竟连收拾个东西都要把阿姨叫过来的人,不指望她能亲自动手干什么,自己抽空先去了工作室,在之前那个小组群里联系上另外三个男生,让他们这段时间有空过来,过段时间这间教室就要用不了。
紧赶慢赶这个作业在开学前一周做完了,宋老师对她们组的作业同样是很满意,但因为成绩得在上学期期末评测,因为没看到作业,当时宋老师只给他们一个普通的成绩录入后台。
喻麦冬作为学习委员,在寒假前期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其他课都是两个班拔尖的,因为这门课成绩中规中矩,拉低了其他课的成绩,综合成绩虽然靠前,但与拿到奖学金的名次还是差两个,原本计算好的上学期奖学金是拿不到了。
咖啡店的兼职一时半会辞不了,今年恐怕还得在找一份工作。喻麦冬心里计算着生活费开支。
开学这段时间喻麦冬同样是真的忙,一些新加的专业课老师挨个找上了她。
让她去统计一下班上学生衣服的尺码,然后赶快报到后勤处定制工作服。
喻麦冬转发给贺祁年,发完之后发现上一条的除夕快乐格外突兀。
[?]
以往贺祁年不会回一个问号,就算不是回收到,但同样会发一个数字1,做事效率极高。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是你要干的事吧?]
[他说了让班长协助。]
[行,尺码收集完,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后勤。]
喻麦冬过了半晌回了一个“噢”。
第28章 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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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工作服
这学期的课表喻麦冬看了,动手的课程要比上学期还多,学校新校区有专门类似厂房的地方,专门开发和研究飞机所需的零件。
和工厂差不多,有核心地带也同样会有“流水线”地带。
喻麦冬她们这群新生,当然只有在流水线地带混的份,所以现在全班要统一定制蓝色的工作服。
贺祁年甩了张excel表格在群里,限他们在半小时之内将其填完。
在班群里,贺祁年的的时间观念特别准确,不带丝毫拖延,时间一到后就道,确定好尺码没有问题,有的话私聊,如果后续有问题,自己解决。
贺祁年被之前的军训服整出了阴影。
[下来。]
手机屏幕上弹出的这二字让喻麦冬委实诧异,因为她之前只以为贺祁年只是说说,对于她推卸事物的不爽。
只是到他们院的后勤处登记外加上交一份数据,根本不需要两个人一起。
喻麦冬一时找不到推拒的借口,生怕贺祁年他真撂担子不干了。
北城的三月不见任何春天的势头,北风无情的吹着
喻麦冬裹上一个长袄就跑了下去。
喻麦冬看到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贺祁年,小跑过去。
“走吧。”
“嗯。”贺祁年不冷不淡。
“后勤在哪?”
她有些迷茫,贺祁年在带路,但是这不是往他们学院的方向走。
“我们院的后勤在新校区。”
“哈啊?”喻麦冬麻痹自己,为什么同样是一个院,后勤却在新校区。
“学委,你是真的一次都没去过?”
“我又不需要过去。”喻麦冬小声嘟囔着,伸手将袄子上连带的帽子带到头上
“很怕冷?”
“嗯,还有这真的很冷。”
航大校园内部最宽阔的那条马路边上有一公交站,这个公交站只运行一辆公交车,能直通航大的新校区。
她和贺祁年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一直话都很少,两人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双人座。
喻麦冬靠窗坐着,内外温差太大,车窗上弥漫着水雾,她抬手写下了一串物理公式。
贺祁年瞄了一眼,是计算燃油机发动率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夸赞她一句热爱学习。
“喜欢这个专业吗?”
“你觉得呢?”
“我在问你,可以不回答。”
“不喜欢,但有兴趣。”
“我很喜欢。”
“我知道。”喻麦冬扭过头,贺祁年正看着她。
“喻麦冬。”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了。”
喻麦冬将搭在车窗上的手收回来,插进口袋,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手指正在蜷缩着。
“嗯,你问吧。”
“你为什么亲我?”
喻麦冬的睫毛轻颤,不过语调听不起伏变化:“那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先问的。”
“你想要什么答案?”
贺祁年盯着她不发一言。
不把那张纸摊开谈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默契。
“航大新校区到站,有需要的乘客请往里走,下车的……”公交车的播报声打断他们的对视。
这个话题就此被他们掀过。
小二十分钟的路程,之后在后勤处交接完毕,再回到宿舍之后,喻麦冬看了眼时间发现来回快要折腾一个多小时。
以及回来的时候贺祁年不发一言,一副不想和喻麦冬有任何交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