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课下周就要开始上了,而且都是早八,恐怕起床时间也要往前推半个小时。
余浅浅搬出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目前住的那套房子是要离新校区更近一些。
这节课刚开始老师先是着重强调安全,在接着就是要分组,明明和上学期不是一个老师,但却有着同一个要求,五人六组,一个组负责一台机器。
“怎么这个作业是又要分组吗?烦死。”余浅浅在下面小声嘀咕。
余浅浅同样问出了喻麦冬的心声,其实喻麦冬要比余浅浅更抗拒小组作业这件事情。
与一群不熟的人磨合共同做成功一件事情,还不如从头开始就她自己来,这样对她来说成功率还要大一些。
“喻麦冬。”余浅浅走到她旁边。
“这课不需要画图。”言外之意就是和你组队唯一的用处都没有了,莫来沾边。
“工厂特定的图纸,我们只需要跟着做就好了,这节课本来就是训练我们手头功夫的。”
“……”
余浅浅当作听不见,继续道:“以防万一你要是在找到什么垃圾队友,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去找班长组队吧。”
“你……”
“难道你就不想躺平一次,反正是小组作业,看成果,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班长,我和喻麦冬想要要和你一组,你们组满了吗?”
余浅浅直接是隔着一个教室喊的贺祁年,她这一吆喝,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贺祁年上学期的小组作业得了第一, 能拿第一他功不可没,说是香饽饽一点都不为过。
“好。”
喻麦冬刚要开口,贺祁年的声音响起,她不好挡着全班人的面出尔反尔。
余浅浅就知道她只要带上喻麦冬,贺祁年准不会拒绝。
“成了。”余浅浅私下里朝喻麦冬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小声道:“相信我,摆脱上学期三个废物。”
“我何不如把你这个废物也摆脱掉?”
“你这是过河拆桥。”余浅浅的重点不是她自己也是废物,“想和贺祁年双宿双飞啊,哼,休想丢下我。”
“话说我们班班长的确长得是可以,反正我现在单身,他应该也单身,可以把他追到手,然后谈一场校园恋爱。”余浅浅纯属口嗨,就是为了看看喻麦冬的反应。
“去吧。”喻麦冬没什么反应这点她就应该猜到。
余浅浅莫名想到以前自己看过的后宫漫,喻麦冬这就特像是正宫的自信……
第一节 课就是老师在做示范,以及让他们微微动手去做,等到第二节课,等他们熟悉之后让其自行操作。
代课老师再三强调女生一定要扎好自己的头发,头发如果被搅进机器里那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后果很严重。
但还是出了意外,早上喻麦冬用黑色的细圈皮筋绑了一个丸子头。
但这种细圈法绳容易崩断,在喻麦冬低头查看机器运行时,法绳断裂都未发出声音,但是她的长发却散落下来。
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喻麦冬的头发卷入机器中。
她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正拽着她的头皮
“啊!”余浅浅先尖叫一声。
贺祁年当机立断拿起一旁的剪刀将喻麦冬的头发剪短,他的手要比喻麦冬的头先卷入进机器中。
周围人目睹这一幕无不胆战心惊。旁边反应过来的刘寻棋立马将机器的电源拔了。
没有了强烈的吸力,喻麦冬中心不稳快要摔倒,贺祁年半拥着她。
喻麦冬两手掐着贺祁年的胳膊,才慢慢站稳,她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愣愣地抬起头,看向他,贺祁年抿着唇,表情严肃,瞳孔微缩,眼中的惧意不会是假的。
那时候眼型还并未如此狭长,两角带着些许圆润,看着要比现在稚嫩。
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喻母的新工作环境要比喻麦冬以往的那些都要华丽,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压抑这个词语,只是下意识的不喜欢待在那里。
她一个小孩没人管,偷偷的跑出来,在梁家附近瞎晃悠,这里的每一栋楼都离得有百米远,别墅区的绿化做的比植物园还要好些。
喻麦冬漫无目的瞎逛的时候看到不远的草坪上盘腿坐着一个小男孩。
凑近,她发现是个十分漂亮的小男孩,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要好看,一张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她之前来过梁家几次,都没见过他,自动就觉得他和这个房子里的人没有关系。
喻麦冬注意到他手上的木板,而且神情专注,喻麦冬在他的旁边坐下,没说话,安静地看他捣鼓手上的东西。
似乎是木板和木棍有问题,男孩一直都衔接不上,模样似乎是有些着急了。
喻麦冬此时开口询问:“你在做什么?”
“飞机。”
“不是。”
“噢。”喻麦冬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着木棍的某一截处,“你应该安在这里,而且这个步骤应该是在后面,你前面都还没有做好。”
“你好笨。”喻麦冬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叫遮掩锋芒,看到
贺祁年与她差不多大,下意识就觉得他和班上那些小屁孩们一样,笨笨的。
贺祁年虽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小一辈,但同样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跟他一起玩的同辈人也不会这么跟他说话,当场就不乐意了,撇嘴道:“你才笨!”
喻麦冬少年老成从这时候就能体现出来了,她不打算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那我们试试,你用我说的方法拼装,如果没有成功,那我就承认我比你笨,可以吗?”
他只是稍做思考便答应了。
喻麦冬刚刚看他摆弄了很久,而且知道这是在拼装飞机,对草坪上的这些“零件”的用处也都大致了解了。
第29章 F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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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件简易,不像是从外面买的。
木棍、塑料薄膜、木板……
“零件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那有可能最后正确组装了,也不一定能飞起来,毕竟是你自己弄的。会有”
“!”男孩瞪着她,大概就是你要再废话就赶快滚。
喻麦冬摇摇头,这种小屁孩是真的难搞,重新开口道:“你先把那个木棍放平,再之后将……”
这个时候人总算还能听见她说话,在快要到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男孩问她:“你以前做过吗?”
“没啊,我刚刚不还问你在做什么。”
木棍撑起机身,塑料薄膜鼓起机翼,手指转动皮筋连接处的发动机——它,会飞。
不借助任何动力。
那天的天气喻麦冬已经忘了是怎么样的了,但记得那架飞机在空中向前飞翔。
她的视线随着这架简易的飞机移动。
等它重新落地的时候,男孩飞速跑过去将其捡起又跑了回来。
“送给你。”
喻麦冬看到她面前的航模有些不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他别扭的神情让喻麦冬想起她们之前还有一个赌约,她笑了起来,笑容灿烂,接过航模,她可以不跟这种小屁孩计较,但是还是道:“你是不是比我笨?”
他刚要发作远处的叫喊声让两人都看了过去,一个小女孩向她们跑过来。
“贺祁年,你不是说在我家门口等我的吗?”
跑过来的女孩喻母之前给喻麦冬指过几次,这是梁家的小小姐叫梁络依。
原来他和梁络依认识。
在喻麦冬愣神中,梁络依和贺祁年已经离开,刚刚梁络依短暂的介绍了她,一句话,是她家佣人阿姨家的女儿。
这个航模最后被喻麦冬带回了家,她后来再大一点查出这个航模外形的名字叫FD1。
下一次再见是在梁家里面,这次贺祁年并没有在门口等待而是进去,跟他一起来还有另外两个差不多大的一男一女。
这次喻麦冬只是在厨房远远地望了一眼,前段时间是喻奶奶刚刚去世,也就是那时候,喻麦冬的话变得少了起来。
贺祁年那次也看到她了,透过厨房没有关严的门缝,他先是撅了下嘴,最后做了一个口型,他的嘴一张一合,故意放慢。
喻麦冬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了,“你才是笨蛋。”
从梁络依那里知道一个姓名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喻麦冬知道那个小男孩贺祁年的这三个字是哪三个字。
后来见面都是在梁家,偶尔几次见面好像一句话都未说过。
喻麦冬的智商从小就初露山水,小学六级的时候被学校推去参加小学生奥数竞赛,比赛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贺祁年,但却在颁奖典礼的时候看到了对方。
一等奖是喻麦冬,她站在最高处,至于贺祁年站的位置要比她矮一个台阶。
颁奖时,前方不少的相机闪烁着光芒,这是她和贺祁年的第一张合照。
喻麦冬上的是淮西重点初中,贺祁年上的私立,不过两人还是在别的地方碰上了面,素质教育盛行的年代,学生要全面发展。稍微好点的中学都会组织机器人比赛,从校内选拔,再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再之能更上一层楼参加国内的比赛。
起初,喻麦冬对这些毫无了解,但被她当时的物理老师应推了上去,只说她是个好苗子,对这些一点了解都没有的喻麦冬自己都不知道好苗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过喻麦冬这人会学,既然不会那就去学,没有什么能拦得住她,没想到没过多久真的被她混成了主役队员。
在淮西市各个学校比赛时,喻麦冬也参与了,在那见到的另一个学校的参赛成员贺祁年,喻麦冬本来兴趣索然,但莫名就是参加了三年的比赛。
有赢有输,团队比赛不确定因素太多,喻麦冬没计较过名次,只是偶尔遇到,说几句关于组装的事情。
后来高中,两人都在淮西八中,喻麦冬在学校没在参加任何关于机器人的比赛,贺祁年同样也是。
贺祁年做任何事得心应手,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他不需要因为做这些事情来获取什么,喻麦冬同样如此
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们远比别人想象中的见过许多次。
她与贺祁年的种种过往里,全是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贺祁年。”
贺祁年知道她在慢慢地松开手,“嗯。”他等着喻麦冬的下一句话。
刘寻棋想上前询问,但被余浅浅伸手拦住。
“谢谢。”
不知是谁松了一口气,但余浅浅叹了一口气。
“没事。”贺祁年往后退开一步,双臂垂下。
“人没事吧?”老师连忙赶来。
“没事,老师。”喻麦冬舔了舔干燥起死皮的下唇。
“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
“我强调很多回了,女生的头发一定要扎好,扎牢固,这次是运气好,还有你们的手也一定要注意,往年不是没有学生的手被绞断过,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不仅现在谨记这些,以后你们真的从事这个行业要去工作了,更要注意安全。”
“你先休息会儿。”老师害怕喻麦冬精神恍惚,过会可能还会出现意外。
“刚刚是谁剪段你的头发?”
“他。”喻麦冬的眼神飘向站在一旁的贺祁年。
“是你们班班长对吧?非常好,干得不错。”老师夸赞完转头又道:“他可是你的大恩人啊,人要真搅进去就没了,请你们班班长吃顿饭。”
“好的。”喻麦冬应下,“老师,今天没事的话我能先走吗?”
“可以。
那种剪刀本来就是用来剪器具的,但刚刚贺祁年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上面,一刀“咔嚓”,发尾如狗啃一般。
喻麦冬原来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
离开之前她将周围的碎发走走,贺祁年搬来了个椅子,一手插在口袋,坐在上面一直低头玩手机,看模样是心情不大好。
余浅浅跟着喻麦冬一起出来了,说好听点就是她说要照顾受惊的同学,其实是找了一个借口提前早退。
“我还以为什么都吓不到你呢。”两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是人,人会害怕很正常。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是搅成肉泥的这种死法。”
“每个人都害怕,如果说除了你,最害怕的应该是贺祁年了吧,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种表情。”
“什么表情?”
余浅浅停了下来,她又不说了。
二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新校区门口有理发店,喻麦冬走了进去。
“哪有大学生还留这种学生发型的?你就是传说中的q版?”
第二天到班上,余浅浅看到喻麦冬的新发型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喻麦冬的新发型和学生头还是有区别的,没有刘海,头发长度到下巴,包住脸颊两边,显得脸要更小了。
“你这年龄看着好小啊,说你是少年班的学生大概也有人相信。”余浅浅打量她的五官,喻麦冬的眼睛偏圆,瞳白的占比要比较多一些,虽然瞳仁又黑又亮,但是因为自身气质的关系,她眼珠不动时盯着某一处,就会有种看什么都不爽的厌世感。
她的五官同样的小巧且精细,鼻梁挺直,而鼻头又轻轻往上翘,她不化妆,从认识以来也没见过她吐过口红,所以她的唇色并没有浅淡,就是那种红彤彤和自然的双唇。
算不上是一眼惊艳冲击力强的大美人,但这张脸越看越耐看。
“你是不是比去年的时候要白一些?”余浅浅问道。
“不知道。”喻麦冬并未关注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肤色的问题,好像从小就有人说过这小丫头晒的黑不溜秋的。
她从小跟喻奶奶,会走路的时候就下农地,整日在太阳下暴晒,时间久了肤色就黑了。
回到淮西市里以后,除去在学校的时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家里待不了多久,白不了。
但在北方待了半年,好像肤色真的有些变化
“班长,你昨天真有魄力。”余浅浅看到贺祁年来了打了声招呼。
余浅浅叫贺祁年班长和刘寻棋叫喻麦冬状元其实是一个概念,不算特别熟,直呼其名又太陌生,所以找了中规中矩的称谓。
“嗯。”
余浅浅好奇他跟喻麦冬在一起的时候话也这么少吗?
“我靠,状元,你昨天才在生死线上走一回,今天对这个机器就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吗?”刘寻棋看到喻麦冬在调试机器的时候还是很诧异。
“我以为你最起码要缓上两天。”
“没什么事。”
“昨天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喻麦冬不知道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