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母在梁宅工作了将近十年，还有外加的欠债，如果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喻麦冬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她们就不一定了。
她虽没什么良心可言，但也不会恩将仇报，虽然如今关系割裂，但对喻麦冬来说，给他们养老送终是自己的职责。
喻麦冬问过自己，你是真的喜欢贺祁年吗？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她觉得这个人有意思能逐渐演变成我觉得他有意思再到我对他有意思，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长年累月，等喻麦冬回过神后好像就这样了。
两人应该都是喜欢的，但这个喜欢却远远没有达到要为对方做到不顾一切。
喻麦冬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们，都很自私。
“算了。”贺祁年道。
“喻麦冬，我不想在一起第一天就和你吵架。”他终于正色道。
“贺祁年，那这件事我们就说好了，以后谁都没必要提，我们也没必要将这件事说的那么开，很没意思，走到终点这件事好像都不是我俩想要的。”
喻麦冬轻声道。他们心照不宣地谈起一场必然会分手的恋爱。
在快要到学校的最后一个路口，贺祁年拉住她的手。
“我这段时间要回家几天。”
“你暑假一次都没回去过？”
“嗯，这几天我妈催我催的不行，不得不回去一趟。”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到。”
“好。”
“喻麦冬，你说几句情话是会掉肉吗？”
喻麦冬犹豫了几秒，然后慢吞吞道：“我会想你的？”
“切，不稀罕。”
喻麦冬闷笑，“好哦，不稀罕，那就不想了。”
“你就会气我。”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女生宿舍楼底下，暑假时候的学校静寂无比。
将人送到楼下后，贺祁年以往从未觉得他们学校大门竟然离宿舍楼这么近过。
“拜拜。”几步之遥就是宿舍大门。
贺祁年没有松手，又故意绪劲将要走的喻麦冬拉回来，两人成了相拥的状态。
“我房子的门锁密码是我生日是今天的日期，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去住。”
“应该不行，你住的地方离我家教的距离太远了。”喻麦冬煞风景从来都是有一手的。
但贺祁年想的是，如果开学，他是不是没有办法将喻麦冬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你们这栋宿舍楼就住了你一个人？”
贺祁年抱着喻麦冬，他仰头，一整栋楼黑漆漆的，只有一楼宿管阿姨的房间灯是亮的。
“也有几个，不过不在一个楼层，平常也不一定能碰到。”
“自己一个人小心点。”贺祁年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都窜进了喻麦冬的脖颈里。
喻麦冬从小到大只跟贺祁年一人这般如此亲近，她心跳声不禁加快，而这时候贺祁年恶劣的性格由此展现出来，一个轻吻故意从她的耳尖慢慢往下移，就在喻麦冬受不了的时候，这个轻吻落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直到回到宿舍，喻麦冬的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
隔日下午贺祁年在上飞机前给喻麦冬发来了一条信息，那时候喻麦冬正在上课，不过碰上了休息时间，但她也没有去看手机，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定，家教时手机会关机。
一张长书桌前，小姑娘就坐在她的旁边，手上拿着手机，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有些荡漾。
“假如你有男朋友你会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喻麦冬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球鞋？手办？他喜欢的唱片。”
“哦，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小姑娘面色一凝，视线从手机移到喻麦冬的脸上，“你听谁说的啊？”
喻麦冬摇摇头，“没有听谁说的。”
“我妈让你来试探我的？”
“没有。我猜的，平常只要一下课就看你在发消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头像，好像一直都是一样的头像。放心，内容之类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谈恋爱，就是我喜欢他，他应该不知道。”
“暗恋？”
“差不多吧，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平常给他发消息也是给他发，但是我发的都是问他题目怎么写。”
喻麦冬笑了声：“我这个现成的家教老师你不问，你去问学委？我可比你们学委要厉害多了。”
“这不一样。”她嗔怒，“我们没谈恋爱吧，不过之前他生日的时候，给他送了一双球鞋，可贵了，我自己的鞋都没有那么贵的，当时零花钱省着不用。”
“他收了？”
“嗯，不过我生日的时候他也送给我一条特别好看的手链。”
喻麦冬了然，原来是在搞暧昧。
“喻老师，你是谈恋爱了吗？有男朋友了？”
小姑娘性子八卦，觉得喻麦冬突然会提及生日此事，那么就一定是因为有情况。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
“哦，好吧。”她兴致怏怏。
“他是学委学习应该挺不错的吧？”
“嗯，班级前三。”
“那你更应该好好学习了，你们将来才有可能考上同一个学校。”喻麦冬也算是称职，就算是闲聊的时候也三句话不离学习两个字。
贺祁年在家里一直都是最闲的一个，把他叫回家后，两天就跟他妈打了几次照面，至于他爸爸还有他哥哥就没见过人影，听说是临时出差去了。
这样还不如跟喻麦冬腻歪着。
他妈妈一直都是千金小姐，嫁人之后就是做富太太，从来没有工作过，但是平日里要折腾的事情却是一件都不少。
儿子她见一面之后，那点想念又抛之脑后了。
等到一家四口一块吃了顿晚饭，那都是贺祁年回来几天之后。
“正好，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年季末清他们都不在，你正好在家过，我，还有你爸爸和你哥哥一起给你庆祝。”
贺祁年夹菜的手一顿，拒绝的话下一秒就说出了口：“不行，之前我就跟人约好了，到时候回北城过，不好爽约。”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贺母总觉得他儿子这次回来有些变化，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好像盯着手机的次数变得频繁了起来。
贺祁年没想到他妈那么敏锐，“没有。”
“哦，那什么人？值得你特意回去跟他一起过生日？大学同学？”
“对，平常玩的比较好。”贺祁年这句也不算事假话，“他和喻麦冬就是“玩”的比较好，而且跟他也的确是大学同学。
“行。”她也没有要探究儿子的隐私，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就跟他爸的性格如出一辙，格外古板，有时候让他对着亲妈笑一声都格外吝啬，还是她这个小儿子招人喜欢。
“吃完饭到我书房来一趟。”
贺祁年抬起头，确定坐在他对面的哥哥是在在和他说话。
他两年龄差有六七岁，从小就不亲昵，长大了更不会有什么话题，他哥也一般很少会主动找他说事。
毕竟在他哥眼里，自己的脑门上就刻着四个字，不学无术。
第40章 走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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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之后贺祁年被他哥哥叫到书房，起因是因为他之前在后山赌车的事情被知道，但这事情被他压下。
贺祁年了然，要是没被压下，大概率他妈就要在他的耳边一直念叨。
他哥叫他过去大意是让他收敛一点。
贺祁年满口答应，他表面工作一向做的利落。
贺家本系这代的子孙不算单薄，但贺祁年能这么“自由”无异于有他哥挡在前面，他不用去争什么，毕竟所有人的期待都落在他哥的身上。
八月二十一号这天，喻麦冬给小姑娘上完最后一句话，两人有联系方式，告诉她如果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同样可以请教她。
不过看模样是不太需要，但还是留下了最朴实无华的一句祝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喻麦冬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了，意外的在小区门口看到一抹身影。
贺祁年的脚边是黑色行的李箱，脖子上挂着耳机，背靠着一棵大树，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模样是等了有一段时间。
之前贺祁年有问过她家教的地址，喻麦冬直接发给他了，后来他回淮西，喻麦冬也没有想过他会过来。
“你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是。”贺祁年把手机收进口袋。
“拿个行李箱到处乱晃吗？等多久了？”
“没多久，不是怕你最后一天提前下课吗？”
“走吧。”
“先等等，我叫了车。你手怎么回事？”贺祁年拉过她的手发现她右手的无名指还有中指都绷着创口贴。
“在宿舍削水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贺祁年的两指在创口贴上轻轻摩擦着，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喻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啊？”突然的插入的声音让两人一惊，抬起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走近的老人家手里拎着新鲜的蔬果，眯着眼睛认出这是自家孙女的家教老师，
她和贺祁年现在的姿势是面对面站着，两人中间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贺祁年的一只手正拉着喻麦冬的手，这好像不太好反驳。
喻麦冬压着嗓子，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这位是小姑娘的奶奶，平常住在一起，大部分喻麦冬过来的时候她开的门。
“一表人才的哦。喻老师的男朋友长得真帅。”
“这是我家教学生的奶奶。”喻麦冬给贺祁年介绍道。
“谢谢，奶奶你也漂亮。”
“老了老了。”
“你们在这漫漫腻歪吧，我先走了，还要回去做饭。”
“再见奶奶。”
直到看不见老人家的背影，贺祁年才轻笑一声开口道：“喻麦冬，你说了不告诉任何人，那你刚刚实在干什么？”
贺祁年轻挑眉毛，想看她局促的模样。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跟她以后没有接触，而她又不认识你，知道就知道，顶多传出喻麦冬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朋友。”
虽是这么说，但是贺祁年的心里到快活不少。
“贺祁年，我们说好了，不聊这个话题的。”
“好。”
“等一下，先去取蛋糕，我订了了蛋糕。”
“成。”
转头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喻麦冬报出一个地址，蛋糕店的位置比较偏，之前贺祁年没有听过。
“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准备好。”两人都坐在后座，今天是贺祁年的生日，但是那份礼物喻麦冬还是没有赶出来。
“你能不能走点心？”贺祁年一直都是被哄着的那个，但在喻麦冬这里绝对是处处碰壁，哪有人女朋友到男朋友生日那一天连礼物都拿不出来。
喻麦冬不打算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十分不走心道：“你说的太迟，时间来不及。”
“喻麦冬，你可真没有诚意。”
“还行吧，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吗？”
“嗯，不然呢？难不成把刘寻棋叫来？”贺祁年伸手捏了捏喻麦冬的脸，他对礼物也没有太在意，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数不尽，但是他可从来没有收到过喻麦冬的礼物，“没门，今天这日子谁都别过来捣乱。”
喻麦冬很瘦，脸上也没有什么肉，眼睛很大，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对贺祁年捏她脸这个举动不满，贺祁年想笑，又伸出只手，在另一边捏起来，“多吃点。”
“我给你订了蛋糕。比较大，恐怕两个人吃不完。”
“吃不完就吃不完，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没人能打扰我们，我手机已经关机了。”
两人从蛋糕店出来后就直奔贺祁年家中，在外奔波一身汗，回来的时候贺祁年先去洗了澡，出来时头发都还没有吹干，往下滴水，捞起一块干毛巾凑到喻麦冬的身边，压迫性十足。
这股味道很熟悉，上次喻麦冬也是用他的沐浴露。
“你要去洗个澡吗？”
说实话喻麦冬是想的，身上的汗虽然干了，但还是觉得黏腻，有些不自在。
“没有衣服不方便。”上次是洗完澡就就睡觉，今天要是现在就穿着贺祁年的衣服肯定很不方便。
“有你的衣服。”
“啊？”喻麦冬只在这里留宿过一次，而且上次的衣服也是洗干净第二天就被她穿走的，她的衣服哪来的？
“你上次走后我买了两件，目测的尺码应该是你能穿的。”
早有准备？喻麦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去给你拿。”“好哦。”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贺祁年让她用的还是他卧室里的那间卫生间。
她将衣服褪尽，打开花洒。
镜子上都是水蒸气，喻麦冬抽出干纸擦拭干净，她已经穿上贺祁年给她买的那套衣服，说实话更要偏中性一些，常见的白色短袖，不过胸口处有着一个比较可爱的花纹，至于裤子适合它配套的黑色短裤。
内衣也是贺祁年买的。
喻麦冬咂舌，没想到他猜的尺寸会这么准。
吹风机就在洗漱台上，喻麦冬吹干头发后再出去的，餐厅里的餐桌不仅放着蛋糕，还有各种吃的。
“你不是说手机关机了吗？这些吃的你刚买的？”
“不是，提前订的。”
日暮西沉，窗户外面的霞光若隐若现。
“先切蛋糕吧。”
先是将客厅的窗帘拉上，再是将所有的灯熄灭。
喻麦冬随身携带着打火机，“噗”，整个屋子的光源都在她的手上，弯下腰把蛋糕中心的蜡烛点燃，
“吹蜡烛，许个愿望。”打火机随手扔在了一边。
“好。”贺祁年走到蛋糕前坐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今天零点的时候，贺祁年一直在等着她准点的祝福，给他送上生日快乐的人不少，但他最期待的那个就是没来，几个电话一一被他挂断，但就是没有喻麦冬的来电。
贺祁年夜里是真的怀疑她忘了自己生日这一回事，毕竟她能干出来。
又或者说过生日这种事情有什么意思？
贺祁年本人也不觉得过生日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今年，总归有些特殊。
“贺祁年，生日快乐。”这是这么多年来，喻麦冬第一次对他说出的生日祝福。
过往种种，只有不断的试探、后退。
贺祁年十九岁的这一年，喻麦冬走到了他身边。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