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麦冬长吁一口气,哦,北城路上的柿子树上又结果了。
余浅浅工作日路过航大的时想起上次纹身店老板同她说的话,索性直接将车开进了学校里,发了个信息让喻麦冬出来接她。
“你们的那个实验室我们外人是不是不能进啊?”
喻麦冬没有带她去实验室,而是坐在教学楼下的花坛。
“不方便。”
“行吧,听说你那天纹身的时候跟帅哥跑了?什么帅哥啊让你直接跑了?”
“贺祁年。”余浅浅其实也猜到这个名字了,不过佯装问,“哈?他人在北城?”
“嗯,应该在科研院那边。”
“你们还挺有意思的,这又不是提前约好的,好像除了用缘分其他都形容不了。话说,你们真的不考虑打算破镜重圆一下?不然都对不起这个缘分。”余浅浅半开玩笑。
“考虑不到,他现在大概有女朋友。”
“成吧。”
“之前在西南的时候我跟他睡了。”
“咳咳。”她被口水呛到,“啥?”
喻麦冬几句话叙述完当时发生的故事。
她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但是余浅浅听到她们被困在野外还能……不禁发出感叹:“真牛,不愧是你,喻麦冬,不过你是怎么想的?贺祁年的活儿要比人更让你念念不忘,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你都要睡上他?很大?”
明显话题偏离了轨道。
“可能吧……”喻麦冬晲了她一眼。
“你之前不说我也就没有八卦,不过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的?难不成被他家里面的人发现了,甩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他儿子?”
“没那么狗血。”
“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吧,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继续留在洛杉矶,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这样很没意思。”
余浅浅一时理解不了,“怎么就没意思了?恋爱谈的没意思了?”
“那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十二个小时花在学习上,六个小时花在兼职上,剩下的时间好像只能拿来睡觉了,我们住在一起,但有时候一天一句话都说不上。还有,贺祁年和那种小破公寓本来就不搭不是吗?”
贺祁年没和她在一起之前可能都没见过那样的房子。
“他没必要活成这样,我也没打算把自己活的这么累,而且结果我已经预见,过程我也经历过了,提前结束并不是一个困难的事情。”
“我喜欢他,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所以提了分开。没有那么曲折复杂的过程?只是我不想了。”喻麦冬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了一根给她。
很普通的分手,跟每天发生的成千上万的分手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当时一点都不知道你意外怀孕了,对吗?”
喻麦冬点燃烟,沉默了很久,然后道:“嗯,那时候,我也才知道的。”
第57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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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浅浅在此之前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们曾经在一起过,那还是因为当初喻麦冬在学校晕倒,余浅浅送她到的医院,这才知道喻麦冬竟然怀孕了,快两个多月。
喻麦冬醒来后余浅浅将这件事告诉她,对方只是对着葡萄糖发了十分钟的呆
之后看向余浅浅,认真道,麻烦她将这件事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喻麦冬从头到尾无比镇定,让绞尽脑汁想措辞的余浅浅反倒无所适从,想问她的打算从无从开口。
“你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吧?”
“嗯。”
“那你打算跟他说吗?”
喻麦冬摇摇头。
“贺祁年?”
不知道为什么,余浅浅就是想到了这个名字,如果喻麦冬愿意,那么只有一个人可能,一个多月以前喻麦冬还在洛杉矶。
而贺祁年也在,以及贺祁年今年也没有回国,班里有传闻,贺祁年家里已经给他办好了退学手续。
喻麦冬微微抬眸,似是发出一声应声,当是默认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留下来?”
“我疯了?”
余浅浅问出来后就觉得不可能,喻麦冬不是那样的人,要是真生下来,她才会觉得喻麦冬恐怕是疯了。
“医院这边我来安排,你不用担心,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谢谢,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如果以后需要帮忙你尽管提。”
“得了,先把这事弄过去再说。”
其实她跟贺祁年在一起的生活很放纵,她们到后来可能有时候一天连话都说不上,但偶尔也会莫名其妙滚到一起,那时候喻麦冬在想,自己这个恋爱还在继续进行下去。
他们会带套, 偶尔玩得狠了套会破,但第二天喻麦冬也会及时吃药,所以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它根本不给人想到的机会。
“其实你还是因为两边的差距退缩了。”余浅浅从喻麦冬那里将打火机拿过来,给自己点上。
“可能。”喻麦冬低头笑了笑,“我妈,说出来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是一直在喜欢他的发小家里做家政阿姨,我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公布于众,我不觉得难堪,但是她一定会觉得难堪。”
“她这一辈子有很多难堪困苦的瞬间,但我不希望这种难堪是我带给她,我没有资格。”
喻母劳苦一生大半辈子,芸芸众生之一,市侩、爱占小便宜,将所有的期望施加于子女身上,希望她们能出人头地,但是她也从未没有让喻麦冬攀龙附凤的想法,做着劳累低等的工作,总是小心翼翼,但是有着作为一个努力活着的人的自作。
喻麦冬同她没有亲生父母的那份亲近,但养育之恩她一直都记得,这是她自己画的一条道德枷锁,束缚着她的行为。
也像是借口,她可能更爱自己。
她爱贺祁年,但做不到不顾一切。
贺祁年同样如此。
所以在喻麦冬提出分手的时候,贺祁年的反应很平静,像是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从回国的日期定下之后,两个人都在等待这一天。
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喻麦冬回国的机票已经买好,就在三天之后,她在餐厅的兼职也结束。
这个早晨其实不算普通,应该是个很美好的清晨。
美好到喻麦冬惬意地起床,做了两份早餐,等待贺祁年起床。
贺祁年从楼上下来,看到坐在餐桌旁翻着杂志的喻麦冬。
“这个三明治我是跟兼职的厨师学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餐桌这一幕看似平常,但贺祁年的心底有种荒诞感,他可能知道喻麦冬后面会说什么。
“没加沙拉酱?”他坐到喻麦冬的对面。
“嗯,你不是不喜欢沙拉酱吗?”
“对。”
“贺祁年,我们分开吧。”
小公寓里本来就安静,等喻麦冬说完这句话之后公寓更是静的出奇,此时一根针掉在地上不用看都能辨别他的位置。
许久,贺祁年将他只吃了一口的三明治放下,问道:“为什么?”
“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的东西都不要了,你到时候扔了就好。”
很体面的分手,没有苦苦挽留,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贺祁年就该这么骄傲,而不是将她的名字纹在胸口处。
“好的。”
贺祁年将这间公寓的钥匙放在三明治旁,走到玄关处,换上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她们这几次见面,睡都睡过了,但到现在都没有加上任何的的联系方式,纹身图贺祁年什么时候能设计好喻麦冬全然不知,她也联系不上对方。
喻麦冬知道,贺祁年是在等她主动联系,看似将主动权交给了她,但实则拿捏的还是他。
她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不联系对方,其实贺祁年也就没办法。
喻麦冬还是先找上了梁洛伊。
“找我要贺祁年的电话,喻麦冬,你是不是有病?”梁洛伊劈头盖脸地骂上几句,喻麦冬和贺祁年一样,都有病。
“你干什么?特地打电话过来跟我炫耀的?没必要,你来迟了,难道你不知道赵曼和他在一起了吗?你也就只是个过去式。”
梁洛伊怎么知道她跟贺祁年在一起了?赵曼说的?
“嗯。”喻麦冬一一应下。
“你要做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可以试试。”梁洛伊莫名有种看戏的心态,要是喻麦冬和赵曼撕起来绝对有意思,至于她想要谁赢……
得了,这两个人她一个都看不顺眼。
喻麦冬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以往装的人畜无害,谁知道背地里都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打起来最好,让贺祁年那混蛋烦死。
喻麦冬轻笑。
梁洛伊听她的声音愈发像是在嘲笑,她瞬间炸毛:“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提醒了我,我的确不应该找你要的。”
喻麦冬联系到赵曼,对方过了一上午才回了她一条语音。
“我就在北城,要见一面吗?”温柔内敛的女声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
喻麦冬答应之后之后直接将一个地址发了过来。
是北城市里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赵曼似乎很忙,只有晚上吃饭那会儿能抽出一些时间,她们直接在酒店的餐厅见面。
“是来跟我宣战的吗?”
“是你约我过来的,应该不是我要宣战。”喻麦冬不甚在意。
“找我要贺祁年的联系方式,为什么?难道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吗?”
“你是他的现任,我肯定要通过你的同意才能和他联系。”
“那我不同意,我为什么要让我的男朋友继续跟他的前任联系呢?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大方一点了?我没有那么善良,很小气的。”赵曼耸耸肩。
她们的位置靠窗,扭头就能看到楼下车水马龙。
“你现在在贺家工作?”喻麦冬话锋一转,没接她的话茬。
“嗯?”
“刚进来时,楼下有贺家峰会的海报,看到了。”
“是的。”这些赵曼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觉得我的记忆力怎么样?”
“嗯?”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喻麦冬说出了一串数字。
赵曼没反应过来这串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微微蹙眉,看向对面坦然的女人。
“我会读书还依靠一个原因,可能就是记忆力比较好,能很简单地记住很多东西,这是贺祁年很早就用的电话号码,我赌他至今为止没有换过号码。”
赵曼语塞,心想梁洛伊难怪搞不定贺祁年,被这人登足情有可原,不过她面色不显,“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啊。既然记得,你来找我干什么,真就为了征求我的同意?”
喻麦冬摇摇头,“来确认你和贺祁年的关系。”
赵曼如果知道她和贺祁年在一起过,那就一定不会再选择贺祁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喻麦冬对这群人都无比了解。
喻麦冬起身离去。
“靠。”赵曼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活该贺祁年被人甩了。
“刚刚那是你朋友?”来的男人坐在喻麦冬刚刚的位置。
男人的装扮简单,西装革履,戴着个金边眼镜。
赵曼还是那副慵懒地模样,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眺望远方,好像不愿与他多做交谈。
“不是,你弟弟的前女友。”。
其实他的长相跟他弟弟蛮像的,高眉弓下微凹狭长的双眼,眼尾微微向上翘,像是会说话,如今这副眼镜遮挡不少锐气,更像是斯文败类。
“你跟贺祁年……”
“很认真,所以他前女友都找上门来了,不过我们情比金坚,没人能够拆散我们。”
赵曼扭头朝他粲然一笑,风情无比。
第58章 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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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赵曼后,喻麦冬又过上之前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贺祁年的出现让她的生活中掀起涟漪,现下又渐渐恢复平静,好似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最近这段时间吕桐找了喻麦冬几次,寻要考研的复习资料,她这次认真备考,劲头要比上次足,喻麦冬见她的时候,发现她一次比一次消瘦,而且越发精神不济。
两人一般就约在校门口的咖啡店见面。
“好痛苦啊。”吕桐感叹,“学姐,你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保研。”
“……”
“还有一个多月,坚持就是胜利。”喻麦冬知道这种无味的鼓励根本没什么作用,但还是希望她能坚持下去。
“好,学姐,你打算毕业干什么?你明年应该就毕业了吧?”
“是的,打算考博,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卧槽,学姐你真的是牛人,我们这个专业考博,牛。”吕桐说不出话来,直摇头。
“也并不是什么牛人,没有什么自夸的意思,我单纯觉得自己唯一擅长的事情可能就是读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找到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没忘记你当年可是大状元呢,你这种人才配说擅长读书。”她竖出一个大拇指。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喻麦冬笑了笑,“早就泯然众人矣。”
宋鸣之前打听过她的就业方向,知道她要继续读博的时候表示赞成,不过又觉得有一些可惜,总觉得喻麦冬的才华会就此埋没。
喻麦冬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一直读书其实是变相逃避工作的一种方法,她既然擅长,不免可以一直继续读下去。
她不想同人打交道,实验室的人际关系她都觉得复杂,张灿禹没来之前喻麦冬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后来他到实验室,算是有一个固定的饭搭子,但不久前她察觉到张灿禹的心思,她又变成一个人。
我擅长读书,那就一直读下去。宋鸣觉得可惜,喻麦冬轻描淡写安慰,好像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对喻麦冬来说,人活这一世就是煎熬,这种感觉她很小的时候就能体会到,她的早慧和比人的方向都好像不一样,她对一件事一个人或一种物品能很快丧失兴趣。
但贺祁年这个人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喻麦冬她也不知道原因。
喻麦冬从九岁见到那个小男孩的第一眼,从收到那架飞机的时候或许就不一样了。她在不同的场合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如果这是一个问为什么的问题,喻麦冬她答不出解。
在关于贺祁年的问题上,喻麦冬大多以逃避来解决。
贺祁年的手机号喻麦冬一直都记着,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拨通过。
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喻麦冬依旧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对外界的事情一切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