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想了想她什么都没说,在喻麦冬的旁边坐下。
“他这人从小运气就好。”过了许久,梁洛伊长吁一口气,“过了今晚肯定就没事的。”
夜里剩下的这几个小时对每个人都是煎熬。
梁洛伊平均过十分钟就看一眼手机,在手机电量快要耗尽的时候,季末清推门而入,通知她们,“有意识了,刚刚睁眼了,不过现在又睡着了。”
“我就说他福大命大。”梁洛伊显然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在观察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贺阿姨已经在联系省会那边的医院了。”
“现在能看他吗?”
“能。隔着窗户能看到。”
“你不去看看他吗?”季末清看到喻麦冬在往楼下走。
“不太适合。”她摇摇头。
没人再拦她。
等两天后,贺祁年的情况慢慢转好,一天清醒的时间要长些的时候,贺家人马不停蹄安排他转到省会的私人医院。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贺祁年正常交流没有任何问题,贺父已经回淮西,贺母还留在这边陪着他。
对于贺祁年她全然用放养式教育,知道贺祁年的性子被养得野,根本管不住,这次意外发生到现在她还在后怕。
“我小时候的时候,你不还请大师给我算过命吗,说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会有一大劫,有性命之忧,但过去就好了。”贺祁年安慰他妈。
贺母其实不信这些,这事她都忘了,被自己小儿子一提醒,发现是有这么一回事。
“命中注定有一劫,躲不掉的。”
“什么躲不躲的掉,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贺母瞪他。
“死不了。”
“呸呸呸,别说这个字。”贺母现在听不得这个字眼。
“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怎么回事?”
“谁?”
贺母绝对是人精,当时因为无瑕去管喻麦冬,现在儿子平安后,她定然会猜测对方的身份。
而且贺祁年这次跑来,不就是因为散心,肯定有她的原因,这心散的都快把一条命给散没了,对喻麦冬自然没有好感。
“妈,这事你别管。”
贺母看他的模样没有再多问。
晚上季末清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贺祁年突然问道:“她来了?”
“啊?嗯。”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她来看过我?”
“你断联的那几天她一直都在,不过知道你醒后就没露过面,不过她人应该还在这座城。”
贺祁年冷哼一声,季末清拿捏不准他是想见还是不想见,他对那个两个女人分析:“想见吧,不过他应该拉不下这个脸。”
“那怎么办?他们在搞什么?”梁络伊难以理解。
“爱怎么办怎么办?关我们屁事,反正他现在有命折腾。”赵曼耸耸肩,“你把病房号给她,剩下的我们管不着。”
喻麦冬一直没有走,她住在贺祁年所在附近医院的招待所,她敢陪他去死,却害怕见他一面。
“敢情还是情劫啊,没出息。”贺新栩言语中的嘲讽都快要溢出,他前几天飞回淮西处理公司事物,赶进度忙完后今天又抽空飞过来看这位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弟弟。
算命的事他从他妈那里知晓的。
贺祁年微微一笑,抬头,也不知道在看谁,只道:“嫂子,年纪大的男人有什么好?不洗澡?”
在场加上贺祁年五个人,季末清、贺新栩、梁洛伊、赵曼。
无形中,刀光剑闪。
“什么嫂子?”梁洛伊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转,最后停在赵曼的身上,没忍住骂出了声:“操。”
就她跟个傻缺似的。
她明显想八卦,但是她视赵曼仇敌这么多年,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病房的门。
“进。”
他们以为是喻母。
喻麦冬看到这些人愣了愣,没想到他们都在。
“看病人带玫瑰来?还真是与众不同。”梁洛伊现在看喻麦冬不爽程度要超过赵曼,她说话带刺。
“嗯。”喻麦冬本想拎个果篮上来,但她走进水果店又突然不想,转而拐进隔壁花店要了一束花。
“你是谁?”贺祁年看向门口那个抱着一束红玫瑰的女人,冷淡开口,语气毫无波澜。
?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妈的,贺祁年是真特么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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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天,后天见
第62章 光秃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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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男人要比之前消瘦许多,他可能跟“水煮蛋”这个发型有莫名的缘分,后脑勺那个伤口现在还用纱布包裹着,但其他地方的头发都被剃干净,光秃秃的,他该庆幸自己长个好看的头型。
右边的脸颊上多出一个长条的伤口,伤口似乎很深,像新结的痂,其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大小不一的擦伤。
左腿被吊在半空中,上面打着石膏。
“你的前女友。”喻麦冬回答他那个问题,仿佛跟个无事人一般越过病床边的那几位,将她那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放到床头柜处。
之前梁洛伊无意透露知道她同贺祁年曾经在一起的事情,虽然喻麦冬不知道她为何知晓的缘由,但是梁洛伊都知道的事情,别人恐怕也都知道了。
况且抱着一束红玫瑰来看望病人的也不想是什么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情,遮掩反倒像是在掩耳盗铃。
“你失忆了?”喻麦冬将花束摆好后,低下头注视他。
贺祁年轻轻眨了下眼,睫毛微微颤动,不说话。
围在病床边的那四位觉得无语,贺祁年这气都不跟他们通一下,随手摸了个三流剧本就开始演起来,台词他们都不好接。
贺祁年这货干嘛跑这来学当导演呢?直接当演员更适合他……
这低劣的戏剧他们也没有参演的欲望。
贺新栩冷哼,大概是对自家弟弟彻底无话可说,转头离开病房,剩下三位如同得到首肯,跟着大哥的屁股后面离去。
少了几个人的呼吸,病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
“可能,我不记得你。”
“那我可真难过。”喻麦冬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她一直这样,贺祁年觉得自己猜透她了,可还是保不准被这个女人下一秒做的事情绝情到。
喻麦冬当年跟他提分手的的时候,他可以跟个没事人一样,决绝地走出那个小而破的公寓,头都不回一下,体面地留下钥匙,照常吃饭、睡觉、玩游戏、完成期末的作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顺风顺水活了二十多,日积月累给他养出一个不会强求的性格,因为觉得没必要,大抵一个观念充斥在他的潜意识里,“何必呢?自己只会拥有更好的”。
再说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和喻麦冬的结局,或早或晚,都要来临。
他曾经因为这个结局犹豫不决,想要不要去迈出这一步,会不会太麻烦,后来他在即将要面对这个结局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不决。
最终走不到一起才是正常的,贺祁年不想费力去争取,太麻烦,况且拥有过,何必要一直紧抓着不放。
喻麦冬先提出反倒让他省点事才对,但是他没有预想中的轻松,从那天起,他的心头就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在分手后的第四天,贺祁年醒来,睁眼,盯着天花板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一双球鞋还在那个公寓里,全球限量版,已经买不到,想要拿回来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管喻麦冬有没有听他的话把东西全部给扔了,他都要回去看一眼。
奈何当时他把钥匙给落下,在敲了五分钟门后没有人应,最后只能蹲在旁边玩手机。他猜想喻麦冬应该在外面有事,他在这等一会也无妨。
房东老太太明明是美国人,但非要凹一口英腔,看到贺祁年的时候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带人看房?”贺祁年挑到重点,这时他注意到房东的身后还有个像学生的年轻人。
贺祁年跟着房东一块进去,不仅是他的东西没了,喻麦冬的东西也不见了。
符合她的性格,她要是退租,一定会将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离开。
贺祁年这才知道她早就买好了昨天回国的机票,今天在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在国内落地。
她是真的厉害。
贺祁年觉得自己像是个傻逼,为一双鞋回来的傻逼。
喻麦冬一个多月前告诉他,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然后,又没有了。
那一刻,贺祁年是真的恨她,更恨自己。
他觉得比自己为了一双鞋回去时还要傻逼。他明明可以可以在第三天的时候回去拿鞋,可以在第二天的时候回去拿,也可以在在第一天的时候不走。
他们太自信了,总觉得自己要比对方还要了解自己。
他是如此,喻麦冬同样如此。
他们不用开口,都可以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结局。一个人罢了,失去了又会怎么样。
贺祁年和喻麦冬都曾觉得没关系。
往后的几天,喻麦冬会在固定的时间过来看贺祁年,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只是在他的床边小坐一会儿,中间,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末了,临走前的喻麦冬会问一句:“今天想起我了吗?”
“没有。”
因为喻麦冬来的时间太过固定,一群人默契地不会出现在那个时间点。连续几天都是同样否定的答案,但喻麦冬没有气馁,照常出现。
“没有。”
“好,再见。”
“我要是一直都想不起你也没事吗?”
今天,贺祁年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主动问道。
“没关系。”
“对你来说什么都没关系吗?”明明想不起来的人是他,要生气的也是他。
喻麦冬听完后笑了下,“不是。以前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发现并不是。”
“我要是一辈子都记不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嘛。”
“那就重新认识?”
过了半响,贺祁年答道:“算了。”
“重新认识太麻烦,既然你记得,那你告诉我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好啊。”
喻麦冬从那以后每天在贺祁年的病房里的时间变久,就从自己和贺祁年认识开始讲起。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语言平铺直叙,贺祁年不发一言,静静地听着。
不过对他的记忆恢复没有任何的进展。
等到他头上的纱布摘下后,现在贺祁年转回淮西全然没有任何的问题,贺母已经安排好,毕竟一直待在这里不方便。
可惜走之前贺祁年依旧没有记起喻麦冬是谁。
宋鸣下了最后通牒,扬言她要是在不回来就等着研究生延毕吧。
喻麦冬没有跟贺祁年回淮西,而是先回的北城。故事她才讲到一半,到他两上了同一所大学还变成同班同学。
喻麦冬回北城后找到贺祁年去年冬天给她发的那张山羊角的图片,用了一下午时间在她的小腿上纹好。
纹身师叮嘱她最近两天不要吃酱油,也别沾水,喻麦冬回去后用一层保鲜膜围住,麻醉剂过去后,小针刺的疼痛慢慢涌上,她最近的缺勤率太高,人都回来了,走到实验室还是没什么问题。
“师姐,你的腿怎么了?”张灿禹一眼就看出喻麦冬走路好像有点问题,有点坡腿,是之前在西南受伤的那条右腿,这两天似乎有点使不上力气。
“是上次的后遗症吗?”张灿禹担忧地问道。
“不是,没事。”
“小心点,有问题一定要去看医生。”
“嗯,谢谢。”
吕桐今年二战成功,不过出成绩的那段时间因为贺祁年出事,喻麦冬只同她道了一声恭喜。吕桐知道她回来后请她和张灿禹吃饭,感谢他们在她备考时期给她提供各种资料。
话多的一直都是她和张灿禹,喻麦冬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但她还是感觉到张灿禹和喻麦冬的关系跟之前不太一样。
喻麦冬吃完饭先离开的,剩下他两人后,吕桐问道:“你跟学姐表白了?”
“没有。”
“啊?”
“她看出来了,所以自动跟我拉开距离,她还真是不给人一点机会啊。”
“那说明你眼光很好啊,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你直接拒绝,不玩暧昧。
“你这安慰……6。”张灿禹看着面前一本正经安慰的学妹挑起眉毛。
今年过年喻麦冬给周毅发去了新年祝福,两人靠手机短信寒暄了几句,最近周毅问喻麦冬淮西八中这次的百年校庆有没有时间,可不可以回来作为优秀校友发表感言。
其实八中年年出高考状元,喻麦冬的这个曾经的状元身份并不显特殊。但是因为去年喻麦冬那个采访视频在网上翻红,从而可以作为激励,如今这个社会就缺像喻麦冬这样充满“正能量”的普通青年人,依靠自身的能力不畏强权……
喻麦冬稍作思考便答应下来。
校庆在四月下旬,挨着周末,正好碰上五一的假期,而且贺祁年现在还没有回北城,人还在淮西,应该也会去校庆。
他们这段时间将微信重新加上,每天都保持着联系,喻麦冬每天睡前会给他发一条六十秒的语言,算是彻底变成睡前故事。
而贺祁年不需要她主动问,在听完六十秒的语音后都会回一句,“没有,晚安。”
晚安。
喻麦冬从川西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没在靠褪黑素入睡。
第63章 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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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八中百年校庆,虽然只是高中,但是校方也十分重视这次活动。
校庆是周五这天开始,校友可以进出校园,学校的高中生这一天也在,等周末他们放假,毕业的那群校友可自由出入校园。
喻麦冬因为要发言,所以周五早上直接到的学校,这次她光明正大从大门走进来。
周五学校虽然还么有放假,但是学生都没法上课。八中今天的情况堪比假期的热门景点,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行人的踪迹。
喻麦冬先到观礼台那跟工作的老师交接过会校庆开场典礼的顺序。她如今混的不怎么样,要钱没钱的,要体面没体面的,以优秀杰出校友这个身份来发言其实有点名不副实,校方领导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就把她安排在前面,而她后面那些都是混成大公司老板的一群人。
主持人是学生,一男一女,穿着漂亮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