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病——襄阅【完结】
时间:2023-05-02 14:39:33

  “免了。”刘寡在她拜前突然出声制止,而后他视线扫过侯斯年,又慢慢落在沈奚准脸上,“侯阳王妃伤势如何了?”
  “回陛下,妾身已无大碍。”
  刘寡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明显是不信的,但也没拆穿,只对大内监张玉道:“朕记得前几个月西域进贡了些药材,待回去后,你一并送到侯阳王府。”
  “。”张玉满脸堆笑的应下了。
  侯斯年同沈奚准谢过恩,这才到席上准备落座,不过观猎台的台阶造的极高,阶阶都足一尺有余,沈奚准腿脚不便,跨台阶时根本不敢用上力,万幸有侯斯年在身侧,直接抱了她上去。
  他们侯阳王府原本来的晚就是众人焦点,又一来就得了陛下封赏更让人嫉妒,这会儿两位主子又当众如胶似漆,弄的在场的快不想活了,内眷们全看向这边,有妒也有羡。这次秋A携家带口的官员众多,但要说哪个宠爱夫人能到这地步,恐怕都远不如侯阳王来的细致。
  古代女子少有人能左右自己婚姻,过门后又皆以夫为天,能得夫君相敬如宾已是不易,又哪敢奢望琴瑟调和?多数诰命朝沈奚准投来羡慕的眼神。
  一娶了老婆还不满足,又连娶几房小妾的官员见身旁夫人满脸羡慕,不由讽刺道:“久闻侯阳王与王妃自幼青梅竹马,侯阳王妃年轻时又是长安第一才女美人,世人都夸郎才女貌,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依旧是对令我等旁人艳羡的璧人。”
  有人附和:“才子佳人,自然不虚。”
  “侯阳王果然好福气,而我等家中糟糠就是万万不能比的了。”几人一阵短吁长叹,赞同声阵阵,不知先前那位羡慕过沈奚准的夫人,已经听的脸色煞白了。
  确实羡慕也羡慕不来,不是谁都能长沈奚准那样一张脸。
  益王府席位就在侯阳王府一侧,苏粤安断不能免了和沈奚准打照面,只是自打一来沈奚准就没将目光分给她一丝半缕,沈奚准像没察觉到她,还兀自同身侧的侯宛儿说着些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单看面上,全然看不出昨日里侯宛儿被骂过一回。
  往日沈奚准与她相见那是老远就要说话的,可眼下这态度,苏粤安也不会傻到以为侯宛儿回去没去诉苦,看沈奚准满不在乎的模样,苏粤安愈发笃定她定然怪罪了自己。
  原来是当沈奚准不会参加庆宴的,没成想竟来了。沈奚准愈想愈是坐不住,想和沈奚准说句什么,可才把头偏过去一些,她身侧的女孩蓦的挡住她视线。
  “王妃娘娘,这是家父从古滇国带回来的普洱茶,入口醇和厚重,听说还有清热避秽之功效,您不要要试一试?”
  这女孩便是她昨日提过的王将军的女儿,王宝蓉。是她为彻底断了刘贸云与侯宛儿的心思,特意请过来的。
  苏粤安不好推拒,只得接到手里小小啜了一口,然她心中念着沈奚准,并未有心思品味她说的醇和厚重,只敷衍的点点头,“你有心了。”
  王宝蓉满心喜悦,跟她说起父亲与这茶结缘的事来,弄得苏粤安半天也没能同沈奚准说上一字半句,顿时就对她的喜爱有了打伤,偏王宝蓉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她,讲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不仅如此,有时说的起劲儿,还不忘朝侯宛儿露出得意神色。
  苏粤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都想让她走了,但王宝蓉这嘴着实厉害,根本不给她机会。就再王宝蓉又一次瞥向侯宛儿时,沈奚准恰巧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下,沈奚准将王宝蓉的嘴脸看了个干干净净。
  沈奚准什么脾性,王宝蓉没见识过,但听其他官家小姐们说起时,据说是个不太好相与的。这下俩人撞了个正着,王宝蓉脸色不禁一僵,回过神后紧忙朝沈奚准行礼:“宝蓉见过王妃。”
  沈奚准神色淡淡,视线自上而下将她看过一遍,道:“宝蓉?我怎么不知朝中有谁姓宝?你父亲是哪个?”
  王宝蓉脸上火辣辣,仿佛被迎面抡了记耳光,“回王妃,臣女姓王,名宝蓉,家父是三等将军王猛。”
  沈奚准突然噗嗤一笑,转头同侯斯年道:“王爷,这人名臣妾怎么听着熟悉?”
  侯斯年随手顺了顺她的发,道:“是我手下参将,十五年前江苏洪涝,他赈灾有功,被陛下提拔了上去。”
  沈奚准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呢,隐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人来过几次王府。”她笑嘻嘻的攀着侯斯年说小话,留王宝蓉笑也不是,站也不是,窘态毕显。
  苏粤安看在眼里,心里一面痛心沈奚准与她生了嫌隙,一面失望王宝蓉拎不清,小门小户缺了见识,原本就不怎么对她满意,这下更想连人打发了,便顺势借着这个由头,三句两句将王宝蓉支了回去。
  王宝蓉大概也没被人这么下过脸,忙不迭闷头就跑,看那急迫样子,似乎回去要拿人出气才肯算完。
  沈奚准冷哼一记,同身侧侯宛儿道:“这是什么货色,日后见到只管给我扇她嘴巴,堂堂侯阳王府郡主,还需给谁留面子么?”
  侯宛儿心里感激,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记住了。”
  她们母女二人讲话也不避讳,离得近一些的官家女全都一字不漏的听了去,不由暗暗称幸自己没当侯阳王妃的面儿给过侯宛儿难堪,不然真撞上了,也真就是倒了霉。
  苏粤安瞧她们母女说话,根本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主动同沈奚准道:“妹妹,多日不见,脚伤可好些了?”
  这纯属没话找着说,沈奚准听了想笑,却还是道:“劳烦姐姐还惦记,只是我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要等阵子。”
  苏粤安还未想好要接什么,就听沈奚准跟解语花似的又道:“姐姐说话不必如此小心,今日不妨就把话说开,我知你瞧不起宛儿出身,往后我会嘱咐她远着你们益王府一门,也请姐姐不必再拿养女说事。”
  苏粤安没成想她竟这么直来直往,一时愣住了,怔怔听她又道:“想来从前都是我侯阳王府高攀了益王府,如今这样,我女儿这声大姨,也就不必再问姐姐叫了。”
  沈奚准偏向侯宛儿,“宛儿你可记住了?”
  她这翻话震惊的不止苏粤安一个,连侯宛儿也直到被叫住名字才缓过神,她一向听沈奚准的,自然点头应下。之余侯宛儿偷偷看了眼苏粤安,却不料未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喜悦或解脱,反而满目的伤心欲绝,急切的快要漫出来。
  侯宛儿不知怎么心里竟生出许多酸涩,但想来她拿苏氏当了十多年亲人,如今却变成一场笑话,不由也释然了。见此也顿生感慨,遂朝苏粤安盈盈拜了下去:“宛儿见过益王妃。”
  “免、免礼……”
  苏粤安勉强说完,便红着眼眶转了过去,整场宴席未再往她们母女身上看一眼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可这两家的沉闷并没影响到庆功宴的进行,汉帝刘寡先是封赏了一批青年英才,又连续提拔了几个优异的王孙子弟,各自给分了差事下去,再之后点名几个趁秋A捞了油水的大臣,由张玉宣读了圣旨,降职的降职,捞的狠了的当场以儆效尤,革去官职叫人拖进猎场砍了。
  天子一番恩威并施,着实让人又敬又畏,或许先前还有像连书音曹梨棠那样倾慕帝王的女孩,但现在见过帝王威严,估计一个个的都绝了妄想心思。如此最好,庞夫人与皇后裴氏相视一笑,也是乐得后宫清净。
  待刘寡封赏完,宴席才正式开始,庞夫人看汉帝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也不愿去找没趣,便同裴氏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她们二人年纪相仿,在刘寡还是太子时,是一同先后被抬进太子府的。论起身份,庞夫人母家比裴氏母家还要尊贵些,只是当时刘寡看中的是裴氏,将玉如意给了裴氏罢。
  虽说这么多年早已过去,可庞夫人心中依旧意难平,每每见到裴氏不酸是假的,但碍于她是皇后的面子,才不得不忍耐了。
第10章 木兰秋A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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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总听说皇后娘娘带着两位小姐在身边,可惜妾身身子不适,一直在帐中歇着,没能有福气见到,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得娘娘的青眼?”
  今日庆功宴上,裴氏不便带着周觅周蔷,所以并没将人带在身边,但依庞夫人的身份,若想打听出是谁也不是难事。裴氏断不会真信了她的话,只道:“是太常卿周大人家的两位掌上明珠。”
  “太常卿……”庞夫人咀嚼了一番。
  官员宴席是依照官职品级高低依次分下来的,太常卿是三品官位,距离御筵着实不怎么近,可偏偏庞夫人就跟看见了似的,赞道:“果真是天生丽质,眉目如画啊。”
  裴氏丝毫不怪,脸上淡笑依旧,听她胡说八道。只是庞夫人声音尖细,才说完就惹得刘寡侧过脸来,问她:“夫人这么高兴,是在与皇后说些什么?”
  庞夫人一贯会打蛇随棍上,娇笑着贴上去了,两人头挨着头,看着煞是亲密。裴氏对庞夫人的小把戏早就司空见惯,毕竟这人是个能争宠就绝对争到底的,她也不想看她同刘寡卿卿我我,便同刘寡说了一声,去宾客席找沈奚准和苏粤安。
  沈奚准见她过来还甚是高兴,可台上的庞夫人也着实太碍眼了些,不禁讽道:“果真上不了台面,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不怪她这样说,文武百官面前也敢魅惑君主,身为后宫嫔妾实在是不该的。裴氏摇了摇头,要不是往日庞夫人还算安分,她早就料理了。
  “秋后的蚂蚱,且让她蹦着吧。”安抚了沈奚准,裴氏才问,“你们两个今日是怎么了?像闹了不愉快,我在上头瞧的清楚,要是有什么可不许瞒我。”
  原是兴师问罪啊,沈奚准不肯说,将头撇到一边去了,那侧苏粤安也是如此,两人这副模样,闹的裴氏夹在中间一头雾水。她恨不得掐沈奚准两下才好,“说呀你倒是,非要急死我?有什么事至于弄成这样,姐妹情分都要叫你俩伤没了!”
  沈奚准委屈许久了,被凶两句就更忍不了,“姐姐干嘛单问我一个,怎么不去问问别人!”
  她一提,苏粤安倒真先抹起眼泪,“全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该……”
  “当然是不该。”沈奚准也哭道:“姐姐话都说那么绝了,这时候还哭什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弄的我万般不是欺负了你,明明是你拿话诛我的心的,你倒先哭上了!”
  女人家吵架,侯斯年原不好插手,可被弄哭的是自己夫人,那就要两说了,他一面哄着沈奚准,一面不忘皱眉质问苏粤安,“益王妃,你到底是同她说了什么?”
  沈奚准伏到侯斯年怀里好一通哭,不由让场面急转,身旁离得近的,全都去哄沈奚准了。就连不知情的也连连询问,“益王妃,您说什么了?”
  苏粤安有些被吓住,目光慌乱,似有求救之意,可周围全是看热闹的,有哪个肯出头为她说话?她呐呐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昨日里说话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当众说的。
  侯宛儿看她孤立无助,最终还是善心占了上峰,硬着头皮道:“此事全怪我,是我做错了事,被王妃说了几句……”
  沈奚准心中恨铁不成钢,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侯宛儿竟然还想着苏粤安的脸面,气到从侯斯年怀中挣出来,“益王妃厉害,何止说了几句?外头风言风语我不信没人听见了她说什么,既然她不肯说,那我说!”
  她似是气坏了,“只因我女儿喜欢她儿子刘贸云,她瞧不上我女儿也就罢了,愣是拿养女一事挂在嘴边羞辱我女儿,说我们配不上,叫我们有点自知之明,离她那个好儿子刘贸云远些,往后好自为之!”
  “我只想问问她,养女又如何?我沈奚准的养女是比谁低了一头吗?要真论起来,她那儿子才是给宛儿提鞋都配不上!”
  沈奚准这番话说的极为严厉,在场的无一不脸色青青白白,但却无人敢反驳,只因她说的确实不错,即便侯宛儿是个养女,可真论起身份和辈分,侯宛儿叫汉帝刘寡一声表哥都不为过,就更别提小一辈儿的刘贸云,那是要磕头的!
  但依旧有人不明所以,讶然道:“侯阳王妃怎么如此嚣张?刘贸云好歹是皇室宗族子弟,侯宛儿不过是个异姓王养女,如何就能让益王府世子给提鞋了?”
  “是啊,这话也敢讲,怕不是气昏了头吧!”
  有人斥道:“你们懂什么?别说侯阳王府郡主让益王府世子提鞋了,就她母亲沈奚准点名让陛下提鞋,也无人敢说什么。”
  此话并非夸大,多年来人人都知沈奚准是侯阳王妃,却很少有人知道沈奚准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大汉朝□□皇帝禅位后与当今太后胞妹所生的女儿,乃先帝的妹妹,当今圣上刘寡的姑姑!因是□□皇帝老来得女,又是禅位后所生,所以沈奚准随母亲姓氏,一直娇养于宫外罢了。但,该属于沈奚准大长公主的封号,是一个都没落下的。至于少有人知晓,还不是沈奚准自己不想提,她认为既是嫁了侯斯年,便该随夫家辈分妥当,才只拿侯阳王妃的身份示人了。
  几人听得脊背凉飕飕,被这宗皇室秘辛骇的久久不能回神,但皆心知若真是这样,那益王世子果然是给侯宛儿提鞋都不配了。看这眼下的情形,益王妃是踢到了铁板,虽然也听过益王妃与沈奚准交好,可如今倒像是没那么轻易了了。
  就在都眼巴巴看戏时,刘寡稳稳的走了下来,人群中立即左右分出一条路。
  “小辈的事情,应交由他们自己解决,一群大人争来骂去,成何体统。”
  “是啊。”裴氏也立即好言劝道:“虽说婚姻大事自古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孩子们真心喜欢,也不能棒打了鸳鸯,就由他们去吧,两位王妃能不能成亲家,且看孩子们的造化。”
  这话说的极在点上,旁人挑不出错来,心道果然国母之风,就连刘寡也淡笑着扫过一眼:“皇后,说的有理。”
  “臣妾不敢。”裴氏请过一礼后才朝看热闹的众人道:“这么好的宴席,诸位大人也别耽误了才是。”
  皇室笑话看来虽是有趣,可也要有命看着才行,谁也不敢这时候看戏,纷纷连连称是,四下散了开去,见此,沈奚准与苏粤安也只能握手言和了。
  刘寡也未再说些什么,既然走下御筵台,便索性同几位臣子一起喝了两杯,裴氏在一侧陪侍,偶尔也笑着说上两句,举手投足尽是一国之母的风范,先前这一场小小风波,也无声揭了过去。只是本该皆大欢喜,可原本在台上正看戏的庞夫人此时却恨的不行,愈发觉得刘寡身旁的裴氏碍眼起来,这种场合,她一个妾室再追过去就多有不合适了,只能妒火中烧,看个眼儿红。
  “皇后娘娘!”人群中突然跑来个女孩子,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可闻,相貌更是精致绝色,笑起来好比昙花一现,似真又幻,不少人都看呆了去。
  那女孩正是周觅,她从下手席位跑过来有些距离,小脸泛着淡淡的红,看着更加惹人怜爱。“觅儿给陛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瞧是周觅,裴氏表情顿时和软下来,笑道:“觅儿快快免礼。”
  周觅粲然一笑,跑上去拉住裴氏的手,古灵精怪的小声同她道:“娘娘,我已经同父亲请示过了,磨了他许久,父亲已经同意我和姐姐去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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