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奥凡允掌鸹枪后朝他大喊着:“位置暴露了,里兰,我们得尽快撤离!里兰!”奥凡缘纳音让他惊醒过来,奥凡粤绞植抖地解开繁重背包,嘴里破骂着费诺那个狗比,随之直接跳下高墙,程易山也翻身跳下。战火已蔓延至工厂出入口,他冲过布满弹坑的地面,炸飞天的黑泥砸到脸上生疼,与此同时,远方友军发射出蓝色信号,看来装载生化武器的货车已经被锁定。
作战十分钟后,躲在掩体处的麦哲伦却忽然双膝跪地,猛烈咳嗽起来,他满脸通红,浑身散着热汗:“该死,刚才不小心吸了点。”他抬头望向里兰,额角青筋清晰可见,“……我现在感觉浑身难受。”
程易山没有犹豫,把人拉起来,没走两步,麦哲伦再度瘫下去,他立马将人背起来跑向后方支援线:“奥凡裕
奥凡越幼⌒藕诺:“这里交给我们!”
麦哲伦被火速送至医疗队,军医进进出出隔离室,他看着手里的血,三秒后转身重回前线,奥凡酝ü对讲机向他传递位置及现状情报,信号断断续续,他通过战壕赶回,奥凡运们依旧守在原地,奥凡员砬椴缓茫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件事:“巴德回报说有人刚开走了那辆货车,难道费诺准备袭击城镇公民吗?”
程易山隐约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有什么在催促他,他暗自咬紧牙关,只能靠杀敌麻痹心脏那股突如其来的忐忑。
躲在坦车旁的摩基司被一枪放倒,对方反而挣扎着站起来,拿起落地的机关枪,往前胡乱扫射,子弹打进冲锋队员的身躯里,泥血沫随着黑泥飞扬,程易山又朝他开了一枪,摩基司被打穿腹部,他坐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肚子喊疼。
上校倒地,犁西军再次被迫往后撤离,程易山领着战友靠近那辆军车,发现摩基司还有口气儿,战友一人一手臂,把人抬起来,摩基司愤怒瞪着他们:“联合国的走狗!是你们在侵略我的国家!是你们在偷我家的财产!”
程易山说:“国家不是你一人的财产,它属于甘纳全体公民。”
奥凡运担骸澳基司上校,你与费诺将军因涉嫌严重违法犯罪被告上军事法庭,请你现在和这两位军官回去接受调查。”
有士兵问:“怎么不瞄准他脑袋?”
程易山回答:“我觉得太便宜他了。”
奥凡耘氖郑骸拔乙簿醯谩!
夜寒冰冻,地面依旧燃着火焰,废旧坦车被迫停在断墙乱石里,发动机却轰轰地响。就在他们搜寻敌军的半小时里,远处一阵火光炸裂,远处刺眼的光仿佛瞬间撕裂了满天黑幕,白色信号弹随之升空,短暂照亮了周遭一切败落。奥凡酝时接到消息,手里捏着对讲机迟疑回答:“似乎是帕达林炸毁了货车,查夫斯基也被他们逮住了。”
他们继续前行,相继抓获三十五名俘虏,包括战地医疗处躺着的。奥凡匀チ饲胺接肱链锪置癖尝试沟通合作,程易山几人留在病院。
床上躺着的士兵,他们面色呆滞地望着敌人,双方累得精疲力尽,不想打了,都在沉默,直到他听见熟悉的呢喃声,程易山转身望去,见阿沙躺在那里,胸膛包着纱布,已有血染了白色,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海生……奈尔在哪里?”
阿沙双眼流着眼泪慢慢摇头,沙哑回答:“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不想待在这里……上帝,希望她千万别出事。”
程易山脸色逐渐紧绷,心脏跳得很快。他拍了拍阿沙肩膀,语调尽量保持平静:“我去找她。”
原本湿滑的路面因霜冻结冰,军靴踩在冰面上咯吱吱地响,侦查员提着火把四处巡查,见到他立马直腰敬礼,平日客套回礼的程易山却将其抛去脑后,直直跑向前方。
奥凡圆藕团链锪峙侍傅揭话耄蒂娜因为其他公务打算离开这里,却见程易山正赶过来,她笑着朝人挥了挥手:“你找我们还有事吗?”
程易山说:“奈尔在这里,你是不是见过她?”
克里斯蒂娜说:“你去问问查夫斯基,人就站在那里。”抬手指着被绑在军式卡车旁边的男人,昂昂下巴,“查夫斯基油嘴滑舌,假话真话你自己辨别,我现在得去趟医院,先走了,有事过段时间再谈吧,毕竟我们都得解决费诺那个大麻烦。”
程易山点了头,无暇顾及其他,跨步接近查夫斯基。
查夫斯基的表情并不好看,坦白来说,是比较迷茫了。他说:“当时拉格列夫没有犹豫,肯定是恨死了我,才会不顾死活引爆了那两颗炸弹,如你们所愿,生化武器被销毁了,拉格列夫也没了。”查夫斯基对上他逐渐阴沉的脸,忽然笑着说,“但我不后悔,至少我见过她最后一面,你没有,你只能拼命在前线奋战,到最后才知道你的女朋友拉格列夫被关在这里,而且受尽折磨。”
程易山抽出匕首后竟割断了查夫斯基身上的麻绳,查夫斯基感到意外,正要说话,硬拳直接招呼到他脸上,接着他被程易山拎住衣领牢牢钉在车上,查夫斯基被勒得脸都红了,却还在那儿冷笑:“我一向很喜欢看别人恼羞成怒的模样。”
程易山冷冷质问:“当时她在哪里?”
查夫斯基回答:“就在这里,咱们的脚底下,你看,土地都烧黑了,病毒把她的尸骨毁得渣都不剩。”
程易山的瞳孔紧缩,他呼吸变得异常紧绷,查夫斯基说的每句话,导致了他浑身血液倒流,他只能死死勒住对方,双眼却如同在冰冻的海面里即将迸发而出的火山,他说:“你撒谎。”
查夫斯基说:“我以前说的每句话有半句都在撒谎,但今天我没有撒谎,这是真的,她为了销毁病毒,为了杀我而选择同归于尽。”
程易山说:“查夫斯基,她不是那种轻易选择同归于尽的人,为了你?更不可能。”
查夫斯基嘲讽:“凭你才认识她多久?”
兵民连忙过来分开两人,最后查夫斯基被押上卡车。两分钟后,程易山依旧站在原地,停在这里的卡车全走了,光秃秃的地面一片焦黑,只剩下些铁器零件。他疲劳地闭闭眼,心是堵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赵海生撒泼的模样。她没死,这个想法在心里根深蒂固,就连奥凡院八都没反应。
他睁了眼,刚好一辆车从身旁经过,车灯径直照向不远处的倾倒乱枝,缠绕在风里的红色发绳让他浑身震动,程易山走过去,伸手握住了,脑袋却嗡嗡地响。
跑来的奥凡愿张龅剿肩膀,人失衡,直接昏厥倒地,奥凡跃了地扶住他,手掌却摸到背后一片湿润,再拿到面前来看看,全是血,奥凡粤忙喊来军医,把人抬到营地进行紧急处理。
程易山醒来后是第三天,和阿沙、麦哲伦两人住同间病房。当时麦哲伦吸了微量病毒,三天连打了六针血清,现在能吃能喝能走动,陪着隔壁床隔壁床的阿沙使劲闲聊。
“嗳你那份报纸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费诺究竟有没有抓到?”
“还没报道,你能不能别吃了,医生不是让你忌口吗?”
“他也没让我忌口香蕉啊,香蕉这多有营养。”
“……里兰怎么还没醒,这第几天了?”
“医生说他伤得比我们重,这几天醒不了。”
程易山睁开眼睛,只见白花花的病房,外面阳光透窗折射进来,有些刺眼。阿沙喏声:“这不醒了吗。”
麦哲伦慢慢抬起脑袋看了眼:“真醒了,要不要吃根香蕉?奥凡韵轮亟鹇虻摹!
阿沙说:“他肯定是被我们吵醒的,正常情况不会醒这么早。”
麦哲伦额声:“其他病房都被挤满了,我们这里还算清静。”他下床给程易山喂了杯凉白开,“饿不饿,我叫人给你送午餐?”
程易山摇头。
阿沙沉默良久,说实话,他还在难受,这两天和麦哲伦掏心窝闲聊,尽量转移注意力,到深夜了还在被窝里撒鼻涕小哭一把,即使隔壁床隔壁床的麦哲伦听得一清二楚。相比之下,程易山沉默的态度让他们害怕了,就怕他这么随之而去。
麦哲伦叹口气:“奈尔是个好姑娘。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看开点。”
阿沙说:“别劝了,他一个大人能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麦哲伦说:“我这不是想陪他打开心扉吗。”
阿沙哈地一声:“你当他小孩吗还打开心扉。”
麦哲伦笑着瞪眼:“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满昨晚我偷吃了你一袋零食?”
阿沙两手一摊:“怎么可能,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两人用极其滑稽的甘纳方言吵闹,导致躺中间的男人直直头疼,他举手,等他们闭嘴,平静解释:“我提前睁眼确实是因为你们两个太吵。”
“……”
第49章 白鸟Ⅶ
今天是12月31日,程易山不知道这是第几回梦见赵海生了。夜里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握住她的手,赵海生说他应该醒醒了,太阳晒屁股了。他就醒了,他清楚梦见并非现实,但实在没办法不去想她。
床边柜台摆放着几样圣诞礼物,战友送的,没包装,两包香烟几瓶啤酒占着大数,阿沙和麦哲伦来了根烟,程易山下床外出透气,到了天台后才自顾自点了根。
烟味确实能驱散短暂的压力,这句话还是赵海生告诉他的,当时她头疼麻烦事太多,本想要根烟缓解缓解,程易山阻止了一回。赵海生摊手:“就想缓解缓解压力,要不然我头发都掉光了。你瞅瞅这满桌公文,你帮我翻译?又或者,陪我睡一晚也不是不行。”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昨晚深雪覆盖城镇荒野后将其镀成了银白城,仿佛远处的炮击声都变得虚无,窗面冰冻将外面街道折成了朦胧景色,在休养一月有余的时间里,守卫军未能抓获费诺将军。奥凡愿嫠咚,当时贝撒府就在眼前,地下埋着的几吨火药却眨眼将其吞进火海,导致爆炸范围里的士兵伤亡惨重,据说费诺将军提前坐机离开了犁西。
程易山没说多少话,毕竟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只能躺在床上饱受阿沙和麦哲伦的言语摧残,想安静的时候会去天台。今天的战火仿佛消停起来,他望见附近的街道陆陆续续出现人流,侦查的守卫兵受到当地居民尊敬,热情欢呼着他们的到来。
程易山很难想象如果她不阻止那辆装载生化武器的货车,现今的犁西城镇又会变成怎样一幅惨剧,他知道赵海生的选择是对的,一直都是,他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程易山紧紧咬着牙关,被吹得半明半暗的烟蒂被一把握进手掌,人站在寒风里不知道扛了多久。
林毓把文件夹在腋下后挠挠头,她已经很久没洗头了,痒。对于程易山这种私自出院频繁上天台的病人,她十分头疼:“站在这儿你真好不了,听说前天你又擅自出院,怎么回事?”
程易山说:“拿几件衣服。”
林毓笑道:“谁家拿衣服偷跑那么多趟?没隔几天就出院拿衣服这借口别人信,我可不信。”她逐渐没笑了,因为她对赵海生所做的事感到震惊且敬佩,她靠着旁边断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甩出一根来咬在嘴里,“打火机给我。”
程易山抛给她。
林毓点火,慢慢吸了口,却愁容满面:“你觉得她还活着,所以这半个月一直跑出去找她。但是这件事就不能等你的伤全好了吗?”她眼睛有些红,就连捏着香烟的手都有些发软,静默很久,“我至少不想再失去你。”
对于林毓的说教,麦哲伦表示十分感谢,因为接下来的几天,程易山变得老实。直到十天后的庆祝会,他们暂时被允许出院溜街。
1999年1月10日夜晚六点,零下十二度,街道旁的雪未融化,南北的一条街,满是闹腾愉悦的喧闹声,广场中央搭着篝火,人们满脸笑容,手牵手地围圈,男女双搭,载歌载舞,麦哲伦他们几个正坐在酒馆外的露天场地,阿沙瞟着对面美女,好久之后才舍得转回眼:“他人呢?”
麦哲伦转回眼:“……那个混蛋,我要把他脑袋掏出来看看究竟犯了什么病整天瞎跑。”
阿沙额声:“你还是别这么大声喊比较好。”
程易山端着大杯啤酒坐在他们旁边,瞥眼麦哲伦。
麦哲伦就地认错:“我嘴贱。”
程易山喝了口啤酒,眼神淡淡望向不远处拥挤欢腾的人群,旁边的麦哲伦继续道歉:“我真错了,亲爱的中尉。”导致他被扯回了往昔初相识,当年赵海生咬牙切齿称呼他亲爱的。孩子们手持烟花,绚烂金光一阵儿地闪过他平静的眼,恍惚里好像是她,再那么眨眼,看见的却是其他人。
程易山喝光啤酒,其他桌的几个美女围过来坐着,他们聊了几句,阿沙笑得眼眯眯,麦哲伦倒是绅士不少,说自己已经有了妻子,于是美女将目标对准他,关切询问身体怎么样。
程易山本想回答,林毓从背后靠住他肩膀,眼神瞧着那位美人:“多谢,但我朋友的身体不用你关心。”
美女翻着白眼走了。
林毓坐到旁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啤酒后喝了两口:“你好歹说句话拒绝一下。”稍微打量着他,“穿这么少,你还真不怕冷。”
程易山问她:“今天不是有约吗?”
“和你们喝酒比较实在。”林毓笑着和他们两个碰杯。
麦哲伦说:“费诺至今没有消息,谁知道他以后会做什么黑勾当。艾伦贝尔理事这回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了,听说这次犁西军还被调走几批,换了新兵北上。”
1992年11月29日,斯诺说城南有家口碑极好的理发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当时她正窝在沙发里看报纸,瞧眼窗外白雪皑皑的萧萧景,浑身发抖:“挑这么冷的天出去,你是变态吧?”
斯诺当时表情差点炸了,嘴里嚷嚷着你喊我什么喊我变态你这个神经病,要不是身后的哈拉克好说歹说拦着他不让他前进,斯诺早就蹦的比天还高了。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此地待了半月。当年4507军团被暂时任命保卫犁西边境,这是她和斯诺以及哈拉克的初相识。
当时哈拉克他们并不懂当地方言,好在他们上司请了一位翻译官,于是向翻译官请教那位公民说的什么意思,没想到那位翻译官也不清楚,两手无奈一摊回答:“我根本没学过犁西方言。”
哈拉克他们正在苦恼,在旁边摊子吃烧烤的赵海生将钱递给老板,转身朝他们说了句:“那位姑娘说她在城北外围的尕览的河看见安鲁军在驻扎营地。”说完就走了,哈拉克瞧瞧那姑娘,浑身裹着黑色大棉服,双颊都冻了通红,只有那双眼平静从容,大概对自己的翻译很有信心。
查理说:“哇好不容易遇上个懂方言的,要不然请她来吧。”
哈拉克说:“也得看人家胆子大不大,军营可不是好地方。”
有人说:“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人品有多坏似的。”
丽娜说:“其实她是我朋友。”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丽娜。
于是赵海生阴差阳错去了军营,查理问她为什么想来军区。
赵海生回答:“当然是来找男人。”
查理笑着继续逗她:“行吧,你想找什么男人?哥哥我行不行?”
赵海生坦然说道:“……你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