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烟戏——小龙虾冰淇淋【CP完结】
时间:2023-05-02 23:10:55

  韦诚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宁不折后面站着的兄弟们起身,上前推搡。韦诚说:“闭上嘴,滚远点。”
  宁不折面目狰狞,但还在笑,声音没出来,但对面的人能听见,他在说:“看来还没睡。”
  拳头被其他人拦下,他们打算还击的时候,夏柠站在韦诚的前面,她的神色依然没有起伏,只是看了宁不折一眼,没对他说一句话,转头对韦诚说:“快要检票了,我们还要上车。”就像从始至终没看见宁不折,他不存在,他带来的算不上插曲,他什么都不是。
  检票员还有安检人员小跑着上前,拉开他们,口头教育和问询。他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候车室,被赶往其他候车室,宁不折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调解的时候还能嬉皮笑脸,说:“他先动手的,怎么也得道个歉。”这种事情原本只要双方道歉,事情结束,火车开走,没什么会发生变化。
  宁不折可以嘻嘻哈哈的道歉,说我这手要是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可是靠手吃饭。
  他胡搅蛮缠,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但他们使眼色,让韦诚道个歉,这件事到此为止,别耽误时间。韦诚迟迟不开口,他只是看着夏柠,她不催他,平静的看着他,无声的安抚。时间流逝,在工作人员不耐烦之前,在夏柠转头看向宁不折之前,说了那句不好意思。
  故事很快落下帷幕,他们需要排队检票,一场好戏结束。夏柠一只手拎包,一只手挽着韦诚的胳膊,说:“别回头。”
  所以听到宁不折在后面喊:“夏柠,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走到哪里都是这样,你走不远。”
  除了主人公,大多数人回头,但他们俩就挽着手往前走,没人在乎他。
  气急败坏的坐在椅子上,吉他重重被踢远,乐队其他人说:“行了,闹也闹了,别再丢人现眼,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明天演出,你再找个喜欢的。”
  宁不折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只是享受控制,顺便感受别人咬钩,对他依赖;享受压制一切无用但不停息的反抗,激怒别人,看她们挣扎无果,看事情按照他的指向发展。只不过他那句话说的是错的,夏柠可以走很远,以前也是。
  这场戏结束之后,董乐瑜问吕燃逸有没有受伤,他控制着力度,但还是需要询问对手演员状况,这是基本的礼貌。
  吕燃逸摸摸脖子说:“没受伤,那个力度伤不了的。”
  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夏柠松开挽着韦诚的手,车厢里很多座位都空着,有些好事的人视线频频落在夏柠身上,她不卑不亢,跟他们犯不着上赶着解释,萍水相逢,谁都没资格评判。
  夏柠依然靠窗,韦诚也依然坐在她的旁边,夏柠看着他,很认真的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没有真正动手,夏柠问的可能不只是有形的伤口,她继续往下说:“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什么都不是,你和他不一样,你是韦诚。等下了车,我会把事情说给你听。”
  韦诚看向窗外,“你不用说,我不在乎他。”他没有逞强,是真的不在意,那个男的是谁,有过怎样的过去,那些都不值一提。他在乎的是夏柠因为这件事变得沉重,她不表现出来,但他能感受到,呼吸的频率都在放缓,夏柠在超脱与沉沦之间纠缠。
  她拍拍他的手,说:“和他无关,是我想说给你听。”
  韦诚点头说好,如果夏柠愿意分享,他们就一起分担,不堪的过去,没有选择机会的人生,他们能给出的答案是:即使重来一次,依然会选择那时的道路,因为他们别无他选。
  这些过往再不解封就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以前没人知道,以后更不会再有,快到故事结尾。
  倒数第二期节目录制,董乐瑜走之前仍旧和李谨道别,报备行程。李谨问他:“这次会提前收工吗?”
  董乐瑜愣了一下,笑出声,“这次估计不会,上次不是故意骗你。有非来不可的原因,其他事情我都不会骗你。”
  在李谨开口之前,董乐瑜问:“你会骗我吗?”
  “不会。”
  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不是每次都有开诚布公的机会,“任何情况况下都不会骗我?”
  董乐瑜微微弯腰,稍稍往前凑了那么一点,李谨在思考,半晌,也只能给出保守答案,“基本上不会。”
  再往前就是咄咄逼人,李谨会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见好就收,董乐瑜说:“行,这就够了。我们都有空间。”
  董乐瑜刚出发,吕燃逸就从楼上下来。董乐瑜永远是傍晚出发,和李谨告别,连轴转两天然后返程,客观来说应该比较辛苦,但他看上去很轻松。幸福的定义不同,从外看总有人在牺牲,并没有双赢的局面,局内人满意便是皆大欢喜。
  李谨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别人忙碌、悠闲,偶尔抽离,偶尔融入,视角不断变换,试图观察世界。吕燃逸搬个板凳,坐在她旁边。
  “想什么呢?”吕燃逸那天跟李谨说:你要是也喜欢他就考虑考虑,他确实有花边新闻,真的掺合着假的,你肯定听说过。这个圈子里谁没有几段绯闻,谈几段恋爱太正常不过,真心这东西得你自己去看,随心就好,想谈就谈,别留遗憾,反正谈了也可能分,不用有负担。即使脱离单身队伍,还是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别想太多。
  李谨当时的回答是自由价更高。
  那句话只是吕燃逸的开场白,他自顾自的往下说:“你杀青之后回哪里?”
  “回家过年啊,还能去哪。”
  手搭在膝盖上,“那行,回去请你吃饭,最近嘴里饿出鬼了吧,什么高热量,带来幸福感的东西都不能吃。杀青之后一起吃顿好的,地点随便选。”
  生日那天放纵,这几天都在调整,吃的更少,啃了很多的黄瓜和胡萝卜。
  “可以,宰你一顿。”李谨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话,吕燃逸这两年还算收获颇丰,电视剧电影都没落下,偶尔还要配合公司安排上上综艺。幸好他们公司相对尊重艺人的意愿,休息时间自己调整,他们提供机会,你没野心趁早退位让贤,其他人争着优胜劣汰,吕燃逸倾听内心声音,工作和生活并重。工作起来昏天黑地,休息起来也不含糊。
  吕燃逸大笑,膝盖已经撑不住胳膊肘的重量,“敞开肚皮吃,年前年后都行,随叫随到。”
  走神一样,李谨说了声好,回归自己的世界,再无声响。
第22章
  董乐瑜刚进入候机室,思考这个时间点的李谨在做些什么——在民宿外面勘测环境,像是地质学家;像幽灵一样游走,进入角色;大概率坐在院子里,观察天象之后良久沉默,不知道得出什么结论,她从不分享。
  平复的心情又开始咕噜冒泡,手机在解锁和息屏之间来回变化,时间走的焦急、疼痛,又快又慢,距离登机剩下几分钟。除去打招呼的“你好”之外,他们的微信有了第一条正式的消息,董乐瑜问:“你单身吗?”
  点击发送,迅速息屏,甚至想要丧心病狂的直接关机。这四个字是否恰当,后悔没加上“冒昧”“请问”这些无用的修饰词。在他准备关机的那一刻,消息映入眼帘,“单身。”——比他还要简洁。
  心脏归位,灵魂收束,关机的举动暂停,他回“我也是。”
  李谨没再回复,他也不再需要任何东西,给战战兢兢的自己一颗定心丸。问题不是凭空出现,是反复压抑之后的一次彻底反弹。抓心挠肝的想要一个阶段性的成就,确保这段时间不是在做无用功,存在正反馈,他能继续坚持这一缓慢的进程。
  李谨没什么戏份,只需要在场边看吕燃逸表演。临时组成的乐队,除了他这个主唱,剩下的人是正儿八经搞乐队的,没什么名气,程风发出邀约,他们友情客串,算作练手。
  冲突戏份拍的比较顺畅,吕燃逸擅长大爆发,但站在台上,接受目光巡礼,展示自己一般的歌喉,明显略带青涩。不羁张扬和疯魔的尺度很难把握,酣畅淋漓和气喘吁吁并不是一个概念。程风果然没有信守承诺,该骂的地方从不心软。只不过吕燃逸态度良好,悟性够高,第九遍的时候顺利通过,算是第一场考验。
  他向乐队人员道歉,他们像是开了场演唱会,汗水顺着皮肤往下流。原本的乐队主唱去弹keybord,挥挥手说第一次这样算得上不错,他们平常练习时间更长,年底巡演,今天当作提前彩排。
  他鞠了个躬,说还剩几天,麻烦他们多担待。
  李谨给他递了个毛巾擦汗,问他:“不是想过组乐队,不是说这是你的老本行?”
  当天夸大其词,放了厥词,他现在解释:“我想组的是抒情歌乐队,又不是这种摇滚乐队。”他设想的是坐在高脚凳上边弹边唱,轻松,惬意,偶尔在草坪上开个安静的小型演唱会。这种大规模的挥洒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骨子里爱好的是闲散的自由,不需要这么大的消耗,激烈的、喧嚣的争吵也好,别人口中的高品质享乐也罢,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们综艺的第一期周日晚上八点准时上线,前些天已经是铺天盖地的宣传,打开手机立刻能看到推送,李谨不需要刻意关注时间,顺其自然就能得到确切的播出消息。
  她戒掉综艺节目很久,不能再从这里获得任何欢愉,很多人说的下饭必备她用不上,正常情况下,她饭量不错。镜头里的形象和真人会有出入,人设,标签,这些永远无可避免。
  看完之后,留下的印象是充当环卫工人那一段很真实。体验过后再去诠释这个角色,如鱼得水,李谨想:他早可以拓宽戏路,走入更广阔、更现实的生活。平凡的人物,平淡的一生,他也能用自己简单的语言完美诠释。
  李谨没上过综艺节目,并不清楚增长点击率的套路,老老实实的看完一整期,没拉过一次进度条,会下意识的分析别人演戏的套路,在心里打分,默默比较之后,怔愣一下,想到自己只是看节目,不需要太较真。他们的点评还要注意尺度,李谨更不需要班门弄斧。
  照例聚餐,吃完饭之后,丁豪杰提醒董乐瑜节目上线,候机的时候可以先看上两眼,公司那边已经审过稿,剪辑没什么问题。
  他只是拉低帽檐,蜷缩在座椅上休息,说:“明天再看,今天就算了。”
  不急于这一时,丁豪杰不再催促,早晚会看,网上的反应和预期一致,好评居多,但说他们炒作,用剪辑当噱头,节目毫无新意,换汤不换药的声音也有一些。都在预料之中,节目有热度是好事情,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都比它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要好。
  就目前来看,大家对董乐瑜的表现还算满意,再加上粉丝安利,公司运作,产生的正面效益远超曝光带给演员神秘感损失的坏处。
  夏柠说着关于从前的那些生活,说她高中毕业从村子里出走,从那之后再也没回去过,家里人大概率不在乎她的死活。在最开始的时间会说不用去管死丫头走到哪里,她死不足惜。可能存在瞬间的担忧,但很快消弭,他们从不在乎。到最后所有的一切演变成互相埋怨,责任还在她自己身上。
  灯还是关着,但这次外面很亮,日照足够使用,夏柠靠着床头,晃了晃小腿,看了眼韦诚,继续说:“离开他们的生活比我想象的好,在最开始的时候,成年了,可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路上被别人骗,也骗过别人用来报复。唯唯诺诺的挨骂,不知死活的反驳。才知道生活还能这样过,自由、散漫,可以开口,嘴巴没有白长。日子还是那个模样,因为世界就是那样,没从村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我不想在他们身边,残存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以为把握在自己手里。”
  夏柠脸上带着苍凉的笑容,在嘲笑当年的自己,她继续往下说:“当时看上去脱离一切,但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什么追求。人总是不知足吧,从那里走出来有什么意义呢,到处都是城墙。”
  话题到宁不折身上,“遇见他是巧合,在厂里打工,碰见的外人不多。厂子里很多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她们那天要去听演唱会。挺可笑的,我当时都不知道演唱会是什么,后来知道是听人唱歌,我嘴上说着不去,心里也想着不去。”
  所以别人翘班去听歌,精神饱满的看那一场在酒馆里面的小型乐队巡演。称不上什么演唱会,却依然人满为患。夏柠本分的做完自己的工作,员工宿舍就在不远的地方,但她那天还是绕道去那个小酒馆。在距离酒馆十多米的地方就能听见嘈杂的声音,她还没能上前,看见一大批人往外跑,夏柠听不清楚他们嘴里说的是什么,看见人潮涌出来扭头就走,嘈杂被扔在身后。
  看演出的人仍然回来很晚,看来是事故没能浇灭他们的热情。她们说只是跳闸,很多人担心电路烧断,害怕起火。幸好电闸还能推上去,光亮照旧,她们继续在人潮中感受热情。而且乐队和酒馆老板为了补偿观众,决定加开一场,明天还能继续醉生梦死。
  夏柠不理解她们在拥挤中喝到晕乎的心情,只不过当时有个平常看着比夏柠还要安静的女孩说:“夏柠,你也应该去看一次,他们的音乐很有力量,我们不能像死人一样活着。”
  所以夏柠第二天去了那个地方,依旧拥挤吵闹,高分贝敲击耳膜,但当夏柠一并成为喧嚣的一部分,她也就活着,真真实实的在大口呼吸空气,氧气稀薄,他们在争抢,夏柠身处其中。
  故事的开头总让人产生错觉,夏柠不知道怎么被宁不折注意到,他走上前,直接说:“你愿意跟我走吗?去各个地方,别在这里腐朽。”
  夏柠说不用,宁不折抓着她的胳膊说:“去吧,这是命中注定。”
  十八岁的夏柠没办法逃脱更没办法拒绝,生命由各种枷锁构成,她当时认为自己会被拯救,理所应当。拿着几个月的工资,带上其他人的不理解和祝福,迷茫但义无反顾,踏上征程。
  最开始的生活确实很好,像书中流浪歌者的生活,去很多地方,在音乐里感受浮生若梦,誓死享受。宁不折对她很好,即使夏柠和他没那么亲近,他依然耐心,教她各种乐器,有人言语不尊重,他抡坏了一把吉他,那个人脑袋开花,从上往下看他,说:“她不是你的。”
  看似真心对待夏柠,他们循序渐进的谈着恋爱,或许是收网的时间到了,或许是时间和投入不成正比。当他在床上折磨夏柠,看她反抗,再制止一切。总是在重复之前,最开始不解、抗拒。当夏柠什么动作都没有,彻底麻木的时候,他反而没了动作。像猫捉老鼠的戏耍游戏,宁不折是最有策略的猎人。
  贪心,欲念残存,夏柠继续相信宁不折,他自由、落拓不羁,浪荡但不轻薄,侥幸心理让夏柠多受了一段时间的折磨。直到他说出那句夏柠,你不算是完整的人,你走不远。
  信念的崩塌在一瞬,二十岁的夏柠放弃一切机会,人都一样,本质也没什么区别,是你自己愿意相信奇迹重现,其实一切都是劫难。
  离开很简单,跟着“不折不弯”进行演出,行程她知道,什么时候走悄无声息,她也清楚,他们下场之后,再也找不到夏柠,这是故事的结局。
  一切都轻描淡写,夏柠说完这些之后,笑了一下,在嘲笑那些往事。韦诚始终眉头紧锁,眼泪在眼眶里,“都过去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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