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也被齐王这不屑的态度惹毛了,这个发配边疆的落魄王爷有什么可傲的?还看不起他,他自己不也只是个庶子而已吗?如今不就是有些兵马吗?就来威逼起自己了!
但安王还是耐着怒气劝他,“你要知道,三侄子已经登位已经近四年了,常良平和萧桓是不在相位了,但其他的朝臣们也没有换皇帝的意思啊!”说到这里他索性抱怨起来了,“你说你也是,当年他刚登位的时候,我写信给你,你不回来,如今这朝政都稳定了,你又回来,这哪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还怪起我来了?”齐王笑了,“那时孟氏风头正盛,夏洪也把着军队,我怎么回京?罢了,就知道不能指望你做什么!”
齐王也不再跟他说什么,站起身来就出去了,丝毫不理会给不给安王留什么颜面的问题。安王的脸色白白红红,终于等他走了之后才暗骂道:“张狂庶子!”
齐王回到临时给他安排的府邸,看到古维站在门口等他,他也没跟古维说安王今早考虑的结果,但古维却直接说,“殿下,某早就说过,安王不足与之谋。”
“先生怎么知道安王没答应我?”
古维道:“安王若是有胆谋,也不会轻易被孟氏赶下了台。”
齐王叹气,“到底还是先生看人准啊!”
“殿下,迟早不宜迟,再不出手只怕咱们终还是被赶出京城的!”古维对齐王拜道。
齐王点头,“本王听先生的。”
第69章 囚禁
其实在齐王入京当天进宫面见荣护的时候,古维也没有闲着,他去拜访了自己的老乡顾易明。
顾易明与夏灵的计划成功了,自然见到古维也很是高兴,当即便与古维把酒言欢。而且说来也有意思,顾易明以前一直觉得古维是个有些奇怪、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但这天的古维却格外的好聊,让顾易明觉得这真是个可以深交的知己。
但顾易明不知道的是,古维的真实为人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这人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么便不会跟他说话。
而古维那天正是去套顾易明的话的。
古维这人天生观察能力就是一流,他从近年来与顾易明的通信中及以前不多的相处中大致分析出顾易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见面后投其所好,更是时时观察顾易明的神色,更精准地把握到了顾易明喜欢的点上,把顾易明哄的开心了,他得到的消息也就更多了。
比如神策军统领吴啸与神武军统领任娄都是宣国公夏洪的亲信,但现在夏洪病了不能理事,皇后夏灵对这两支队伍还没有把控能力,至于夏洪的儿子夏泽,更是不在这两支队伍中,而是被放在兵部做了个什么郎中,无疑这吴、任二人也不会听命于夏泽。
所以目前的西京守备,在夏洪病了的这时段,就是空的。
而齐王的八千人马却已经进来了,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于是齐王从安王府出来后,古维就向他建议,不管安王答应不答应,此刻都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当然让齐王去找安王也是古维的建议,那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不过从顾易明那里摸到更准确的消息后,古维的策略也就变了。
第二天晚上,齐王那占据了武卫军西京内大营的八千人马就动了起来。一半去强行替换了在西京街道上巡防的神武军,还顺带给西京各权贵人家把门;另一半在齐王古维的带领下,直接攻入了皇宫。
留在皇宫内把守的还是沈兆的那批人,但可想而知,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将军,底下的兵也是好打的很,这一战让齐王的信心倍增。
夏灵正在睡觉,突然听见宫外一阵喧闹,她本想这周殊会处理好,却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那喧闹声不仅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大了。
于是她披上了衣衫,与柳絮儿一起出了寝殿,却看到钟粹宫的院子里多了许多没见过的提着刀的兵士,而宫人们则被他们用刀抵着脖子跪在地上。
“大胆!”柳絮儿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皇后娘娘的宫内!”
只是柳絮儿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把刀横了过来,烛光下,夏灵看到那人的铠甲上还带着血。
那人狞笑道:“呸!今晚过去就没有什么皇后娘娘了!你这个小丫头到是会仗势,合我的胃口,来,冲我笑一个,我一会儿就跟王爷求个情,让你伺候伺候我,伺候舒服了,兴许就留你一命呢!哈哈哈哈!”
柳絮儿听到这赤裸的调笑,心里十分不甘,但她又怕再说话会惹怒这人,若他真的动手了,伤了皇后怎么办?于是只好咬着唇,强忍着不再出声。
夏灵借着灯火四下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军士大概有二十多人,周殊应该是刚才领头出面的缘故,所以身边站了一个人在单独盯她,而杨甫则和几个小太监一起被两个人看着。
看来齐王已经带人进入皇宫了。
夏灵轻叹了口气,朗声道:“你们王爷在哪里?本宫要见他!”
那兵士的刀转瞬便从柳絮儿的脖子边挪到了夏灵的脖子边,那人还提着个灯笼举高了仔细看了看夏灵,“你就是皇后?啧,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这个丫头呢!”
只是他刚说完话,却正对上了夏灵看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他如同在看蝼蚁一般,竟让他生出了一丝丝惧怕。
不相信自己能被这样一个丫头片子给唬住,他便更大声地道:“看什么看!告诉你想活命就老实呆着!一个妇道人家还想见王爷?王爷才不会见你!”
“哦?”夏灵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那本宫等着。”
没过多久,钟粹宫的宫门再次打开,却进来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士人。但院子里这些兵,却对他很是恭敬,纷纷打招呼道:“先生!”
夏灵眯了下眼睛打量来人,个子不高、身子瘦的只剩骨头,戴着一个帽子,留的胡子遮住了一半的脸,鼻子很大,眼睛不大却精亮。
“古维先生?”夏灵对来人道。
这人挑了下眉,随即站定在夏灵面前,对着她拱手道:“正是小人!娘娘居然认得小人?”
“先生有大才!顾师与先生是同乡,他又向来爱才,自然与本宫提过先生。”夏灵对着古维到是和颜悦色了许多,“先生有此等才华,浪费在他处终究不美,本宫本想着过两日召见先生,给先生寻一份合适的差事呢!不想先生今日便来了,嗯,让本宫想想,谏议大夫如何?”
古维也笑了,“多谢娘娘垂青,只是小人性子怪的很,既已受了齐王殿下的知遇之恩,那便唯有以身想报一人矣!”
夏灵闻言也敛了神色,“先生还真是固执呢!”
古维却不在意,“小人这性子此生怕是改不了了!娘娘,小人此次前来,是想问娘娘借用一件东西。”
夏灵却没有理他,只是把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对着柳絮儿道:“白天还热的很,这晚上倒是凉了不少,在这天里站久了,还真是冷呢!”
古维看着眼前这皇后和侍女,两人一边站着一个举着刀的兵士,也明白了此行是过于无礼了,于是对那两人道:“把刀放下,让娘娘进殿歇一歇!”
夏灵见身边的刀缩了回去,这才带着柳絮儿进了殿内,古维也带着那两个兵进来了,看着她坐在榻上,这才又道:“娘娘,如今齐王已经占了整个皇宫,但看遍了景阳宫,都没有找到帝印,想着圣上对娘娘极为依赖,小人才想着,是不是在娘娘这里?如果在的话,还望娘娘交于小人,不要误了事才好!”
夏灵拍了拍衣口,脸都没看他,语气淡淡道:“先生高看本宫了!帝印如此重要,怎会在本宫这样一个妇道人家手中呢?”
古维笑道:“娘娘莫要诓骗小人,西京谁不知,娘娘垂帘听政,就是政事堂的诸位丞相,也对娘娘礼遇有加呢!”
“丞相们不过是温谦有礼罢了!”夏灵看着他,神色很是平静,“本宫不过一个妇人,哪里能干预国事呢?帝印都是圣上那里保管,既然在景阳宫找不到,齐王何不问问丞相们呢?”
古维看着夏灵这毫不作伪的神态,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真是他想岔了,这帝印不在她这里,而在政事堂的丞相那里?
不,不会,这女人刚刚叫顾易明顾师,她绝不是那种简单的妇人!
“娘娘,不介意我们在宫内找一找吧?”古维道。
“怎么,不相信本宫说的?”
“岂敢岂敢!只是这是齐王的吩咐,小人也不敢违背,所以只得翻找一下,若是真的不在娘娘这里,小人也好跟齐王有个交代!”
夏灵看着他嗤笑了下,“如今这个样子,本宫就是不愿又能怎样呢?”
“娘娘果然看的清楚!”古维招了招手,身后两个兵士,一个走近了夏灵身边守着,另一个出去招呼其他人,把钟粹宫的宫人都押在一处只留几个人守着,剩下的人开始搜查各处。
古维盯着夏灵,却见她面上不见一丝慌张,反倒是打了个哈欠。
钟粹宫并不是很大,很快便搜寻完了,一个兵士拿着一方印进来,本想着领功,但古维看完却问他,“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那兵士摇摇头,“先生,就这个,难道不是这个吗?”
古维沉着脸道:“这是皇后的凤印!再去找!”
只是找到了天明,也没有找到帝印。
又有兵士来找,说齐王叫古维去景阳宫。古维只好放下这边,先是对着夏灵道:“娘娘,事关娘娘与圣上的安危,还望娘娘想清楚,不要一意孤行!如今整个皇宫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娘娘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才是!”接着又对看守这里的兵士道:“看好皇后娘娘!”这才出门去。
第70章 求救
齐王没想到这群朝臣居然还真就这么向着一个傻子皇帝!
齐王先是在早朝上宣布自己被圣上任命为摄政王,代皇帝理事,没想到卢维熙和萧言当即便问他要皇帝的诏书,说没有诏书,丞相不能承认。齐王说皇帝病重没法写诏书,卢维熙和萧言又表示,那他们二人可以代替大臣们去看看皇帝如今的情况,顺便也确认下是否真的有这个命令。
齐王自然不能让他们进宫,荣护是被他关着又没有真的生病,于是齐王一个劲儿地说皇帝不方便见他们,支吾着拦着他们,没想到御史台那帮御史们听了这话,也闹着要跟丞相一起面圣了。就在齐王被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地时候,皇帝身边的赵喜公公出现了,说皇帝此刻清醒一些了,让齐王过去呢,接着又替齐王拦下大臣们,说皇帝此刻不便见外臣。
但卢维熙却看到这赵喜冲自己比划了几下,还瞟了他好几眼,卢维熙直觉得这太监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不便明说,于是那股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赵喜退出北辰殿,看到齐王和古维正等在那里,见他真的把大臣们拦住了,这才满意道:“还算你聪明!”
赵喜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低头说好听的奉承以表示对齐王的尊敬。接着他便听到古维对齐王道:“殿下,这些朝臣们只怕不会罢休,只怕这会儿会聚在一起想法子阻挠您,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了。”
齐王道:“先生可有什么主意吗?”
古维看了看赵喜,只见这阉人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很是看不起,于是也不在意他了直接跟齐王道:“咱们不是派了人马守在三品以上大臣家门口了吗,这些大臣们此时怕还不会回家,您何不派下命令,让咱们的人跟这些大臣的家人们打个招呼呢,如今形势不稳,大臣们也要顾及家中的安危才是!”
齐王听后直拍手,“还是先生想的周到,本王也是忙完了,竟把那些人给忘了,本王这就让人出宫给他们下令去!”接着他看向北辰殿,咬牙切齿道:“看这些人还敢跟本王作对!”
“对了先生,”齐王又想起来一件最重要也是最紧迫之事,“在那钟粹宫可找到帝印了吗?”
古维摇头,“某带人翻遍了钟粹宫,都没找到帝印,皇后说,帝印被丞相收起来了。”
齐王皱了下眉,但随即又展开了,“不妨事,反正我也要让人跟这些大臣们的家人打招呼,既如此,就往两个丞相府多去些人,顺便让他们交出帝印来!”
古维却有些担心,“殿下,某只怕这皇后在说谎,毕竟从来都没有臣子拿着帝印这种事情发生啊!”他顿了下,又道:“殿下,某一会儿再去趟钟粹宫,再搜一遍,同时也拷问下那里的宫人,看看皇后的反应!”
齐王点头,“如此倒也周全,就这么办!”
于是齐王叫来了几个人,先是和古维一起吩咐了下,便让他们出宫去通知那些守在三品大员家门口的人去了。这些人离开之后,北辰殿后门又出来一个人,正是齐王的贴身侍卫之一,他跟齐王禀告说,那些大臣们都已经离开北辰殿,前往各自的衙门去了。
接着古维又去了钟粹宫,而赵喜则跟着齐王往景阳宫走去。赵喜一边低着头,一边想着自己怎么才能跟宫外的卢相传宫内的消息呢?而且现在就算他把消息传出去了,齐王派人守在卢相家门口,他还能愿意跟齐王对着干吗?
宫外夏泽因为夏洪的缘故今日正好没有上朝,而是告了假,但他一早起来也同样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家门口突然多了些奇怪之人。
夏洪病了之后,以前守在夏家门口的神策军也跟着不见了,今天突然多了人,夏泽一开始还以为吴啸又想明白了,重新让神策军过来帮他家看守呢,结果仔细一看,这些人竟穿戴得是北方边境战士的铠甲,顿时明白,他们家怕是被齐王给盯住了!
他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想,齐王敢这样让人来他家门口,该不会他也进宫去做了什么吧?
就在夏泽想怎么能和宫里取得联系的时候,他姑姑家来人了,走的是他家与姑姑家相通的小门。
夏泽的姑姑家前几年也上西京来投奔夏家了,夏奶奶心疼女儿,就让夏洪找了一处和夏家挨着的府院,并且打通了一个小门,这样往来就更方便了。夏姑姑一家全靠着夏府过活,如今夏洪病了,夏泽原以为姑姑是来看望父亲的,却没想到,是另有其人要见他。
来人穿了一身深灰色麻衣,低着头,脸上也有些黑,好像是谁家的仆人,但当他抬起头来时,被让夏泽吓了一跳, 这居然是原莱国公孟氏的嫡长孙,孟家仅剩的一根独苗苗,孟思益。而他正是抹黑了脸,穿了一身仆人装才来到了夏府!
夏泽与孟思益仅是知道对方长相的交识程度,自孟府满门死绝后,孟思益却神奇地活了下来,只是他自此也是一介白衣,低调地活在西京里,且终日不出门,如此人们谈论了他一阵后也便不再谈论了。
只是夏泽没有想到孟思益此时会来找他!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能从夏姑姑家进到他这里来呢?
没想到还不待他问,孟思益便自行回答了起来,“夏大人,小人能活下来全靠了宫内皇后娘娘的保全!从您姑母家过来的路,也是听娘娘身边的人提起过!小人此番过来找您,是有要紧的事要跟您商议!”
孟思益带过了他与周殊的关系,主要强调了他想报恩皇后的想法。接着他说,如今他的住宅距离武卫军在西京内的大营很近,因为武卫军如今都驻扎在京外了,所以那里暂时借给了齐王带来的兵马。他昨晚后半夜听到那里有动静,便出来带人出来偷偷查看,却见从里面出来的人连绵不断,他偷偷看着那些火把的方向,只见至少有一半是冲着皇宫去了,而另一半则分为了好几拨去了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