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几乎要占满全部的购物车。
虽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况且这位大少爷是真金白银的有钱，但盛晴秉承着合租室友的良修养，还是提醒他一句：“买这么多肉根本吃不完，放冰箱得放两周左右。”
她正在出声提醒，江聿还不敢不顾地放一盘肉到购物车，似乎满意的点了点，才说话：“你不吃？”
这个食材她哪儿配吃呢？不过最近合租一个月，两人因为都很忙碌的关系，确实很少在一起吃饭。
盛晴拒绝道：“我们时间不太统一，还是算了。”
江聿大概是跟学生说话养出了职业病，用老板常用的话术应付她：“不太统一就努力克服克服，统一起来。”
“……”
江聿还真是薛定谔的情商。
该有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又瞎有。
盛晴干脆解释的明白些：“你这玩意，我AA不起。”
江聿抬头看她。
盛晴：“我每个月只有课题组500的补贴，加上家教还有一些零工的收益，我还得负责盛佳的学费生活费支出，其实仍然过得紧巴巴的。”
“在伙食费上还是尽量的压缩一点成本。”
江聿的重点却不在她委婉拒绝一起吃饭这件事上，反倒是挑了挑眉，随口一问：“盛佳不是有爱心资助？”
他怎么知道浅水镇现在有资助贫困女学生的公益项目？
疑惑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盛晴没多想，解释道：“爱心资助是资助真正有经济困难，不能读高中，读大学的女学生的，盛佳还有我，勉强还能维持。”
“资助人愿意出这个钱，还是帮助到真正有困难，然后想走出大山的女孩子身上吧。”
盛晴本身就是这个公益项目的受益人，但她深刻地明白，人不能完全靠着资助活着，最后还是要走向独立。
而资助人愿意出资资助任何一个贫困山区的女学生，都是人家的个人意志。
作为被资助人，不应该所求过多，或者把全部人生希望寄托到人家身上。
而走出那座大山的人，光是盛晴盛佳还不够，应该有更多的人走出大山，把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再去追求独立和自由。
江聿明白盛晴的理想国，也尊重他的全部思维和选择。
不过现在的问题重点也不在于此。
他反问：“为什么要AA？”
在这个鼓吹男女平等的社会里，AA难道不是最基本的议题么？
盛晴被问得一懵：“啊？”
“咱们两个AA本来就不公平，”江聿的目光上下扫过盛晴精瘦的身材，“一起吃饭，我的食量大概是你的两倍到三倍，这个时候叫你来和均摊食材的成本，难道没有问题吗？”
盛晴盯着江聿对她身材分外不满意的目光，其实还想给自己挣扎一下。
其实，她有B……
“更何况，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做饭。在美国待了几年，虽然偶尔会下厨，”说到自己罕见的不擅长的频道，江聿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但我的建议是不要让我下厨。”
“所以做饭的任务很大概率会落到你身上，你的劳动和时间难道不是成本吗？”说着，江聿指了指旁边水产区的河蟹，示意服务员装几只，“所以，在不能完全肯定付出并量化双方成本的情况下，空谈AA制，都是在耍流氓。”
盛晴：“……”
第53章 我们来日方长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盛晴跟江聿吃了一顿晚饭。
国庆假期和中秋节本就挨着，晚饭过后，他们两个还加餐了一顿月饼。
两人就南方鲜肉月饼还是北方水果月饼好吃这件事发表重要意见，虽然并没有哪个南方人和北方人在乎，但却因为这件事儿吵的不可开交。
吃过晚饭，江聿还比较有模有样的主动申请洗碗。
盛晴本来是开心的，结果看到他是在用洗碗机，而且洗碗粉跟不要钱似的，夸夸往里倒。
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但盛晴节省惯了，一阵头疼。
不过两人之间进步的是关系相处比较和谐，而且默契的没有人提今天车里的事儿。
夜晚在盛行做梦自己论文影响因子高歌猛涨中结束，但江聿没有立刻睡觉。
他给陆成周发消息：“叔叔那里最近能不能搞得来漳州到京北的票？”
陆成周回他：【怎么？情妹妹回老家了】
江聿没满足他的八卦之心，不回。
不过他是有求必应的性子，江聿竟然张口问就会落实一个解决方案。
【最近的高铁票也不太难操作】
江聿：【最好不要看出来是操作过的】
陆成周：【呦呦呦呦还不看出来呦呦】
又想追妹妹，又不想拿世家子弟的身份受到优待。
既想对妹妹好，又不想妹妹因为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疏远。
陆成周深感他恋爱路上的艰辛与波折。作为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儿，他甚至不能理解好兄弟为什么要这样？
世上女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
家世相同的得好好处着好聚好散，那至于什么小明星小网红，那还不是说换就换。
犯得着把一看着平平无奇，貌似有几分美貌的姑娘。放在心尖儿尖儿上好多年？
这要是搁一个月前，他肯定要开始嘲讽好兄弟的优柔寡断。但是现在他隐隐也朝着好兄弟的方向狂奔。
果然他妈一个被窝里睡不出来两种兄弟！
陆成周很认真的回答他：【不是，哥们儿，虽然我很想为你的爱情添砖加瓦，但你知道13515系统有多复杂？根本不可能。你要是让我老子直接整出两张票，那容易。
但是你想人家在前端下单，后端还要控制余票，并且精准把余票绑定到那人ID，这个程序都能给人写废了。】
【你还不如跟航空公司联系一下，搞出几张低价票。】
确实低价票比较靠谱。
江聿思索了下，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陆成周看江聿心情还不错，就顺嘴问了句：【你和晴妹妹进展在到哪一步了？】
江聿皱着眉头骂道：【你八婆啊！？】
陆成周嘿嘿一笑：【我们两个这不算是互通有无，相互进步嘛。】
江聿回忆了一下今天相处的细节，自认为在某些方面有了长足进展，但在具体感情道路上，仍旧没有往前迈进半步。
陆成周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说：【当年你在美国完全也是被逼无奈，没有自主权，跟晴妹妹说一下。他应该会理解。】
江聿回想起那几年。
有着各色皮肤的实验室，研究并不喜欢的领域，发论文的机器人，然后是消毒水味刺鼻的病房，胡言乱语的人。
还有一个个恨不得催着他去死的越洋电话。
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陆成周完全看在眼里，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叹息道：“你那堪比卖身契一样的协议放在那里，根本没有办法回国，还有你爸爸，你叔叔，还有你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傻逼表妹。我要是遇到这么多逼事儿，早就护照一撕跑了。
哥们儿虽然没有什么正经恋爱经验，但谈恋爱左不过就是那些事儿。首先咱得长嘴，有啥话跟人摊开了唠。”
摊开来讲吗？
江聿想想那几年，跟互联网上所有关于他的光鲜亮丽的信息毫无关联。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江聿放下手机，揉了揉sunny的下巴，神色有些倦怠。
当年离开浅水镇，听从照叔的建议，对王兰夫妻诸多点拨，盛晴那些年在家里的生活应该不会更差，他他也很自信，两人会来日方长。
可家里变故出现的实在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就已经被拉入利益和权益的深渊里，在这样家族里长大的人，没有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道理。
他不得不承担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责任。
但他也明白。着实欠了盛晴很多。
盛晴房间门已经合上，在客厅一点余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索幸她还在，索性她还愿意。
只能来日方长。
————
隔日，晚饭时间，江聿将8点好的飞机票和潭拓寺附近酒店的门票都给盛晴。
盛晴也震惊，但礼貌拒绝：“刚巧，我有一个同学也要来京北，他说可以载盛佳一程。”
为此，她还特意给盛佳请了一天假。
江聿也没有收回机票，反而默不作声地问了一句：“男同学，女同学？”
“男同学，”以为江聿是担心盛佳路上的安全，补充道，“我们之间关系还不错，他在我高中时对我很照顾的。”
“高中同学？”
“嗯。”
“铛——”一声，江聿的勺子砸在地面上。
高中男同学，对她多加照顾。
江聿感觉，也许，可能，大概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第54章 遇到“混球”雄竞倒计时
江聿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试探着问：“哦，那你要和高中同学一起玩吗？”
“应该不会，”盛晴回答，“他是来京北谈生意的。”
江聿嘴角勾了勾：“那挺可惜的。”
盛晴完全没理解他话里的深层含义，还解释了一句：“我们应该会一起吃个饭，确实好多年没见面，有些想他。”
这话落在江聿的耳朵里，就是balabalabala想他。
想他。
他皱了下眉头：“至于么？”
盛晴认真道：“至于的。”
江聿并不开心地努了努嘴，暗戳戳开始挑拨离间：“朋友之间的思念是相互的，总是一方付出，终归不太好。”
闻言，盛晴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
江聿挑了挑眉，等待她的醒悟。
“阿福约我很多次，但我都没有回浅水镇，”盛晴一本正经道，“这次我要好好招待他。”
江聿：“……”
你他妈好好想想，难道我是这个意思？！
但盛晴明显处于很快就就能见到“混球”和妹妹的兴奋中，想到这件事就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挑选合适的餐厅。
完全忘了餐桌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虽然目前只有两个人，但是江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刚才的对话里可以判断出：混球本人确实存在，并且极大可能是盛晴这位要来京北的同学。
两人的关系也不像盛晴所形容那样，至少这位混球还曾经多次邀请盛晴回老家后出来玩。
一场正面交锋不可避免。
江聿沉吟片刻，和盛晴说道：“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盛晴满脸震惊地抬头：“啊？”
江聿：“别误会，很久没见到盛佳。”
盛晴可不想白嫖他的饭，“可……”
江聿提前打断她：“我想盛佳应该也会想见我，”
“……”
想，她当然想见你。
不仅想见你，还想让你当她姐夫呢。
如果就是和盛佳在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毕竟江聿在浅水镇那段时间，盛佳没少跟着姐姐在江聿家里蹭吃蹭喝。
“可我还有一个高中同学啊……”盛晴底气不足。
问题也在她，她只想着盛佳能来，带她去哪里玩，完全忘了让盛佳和江聿见一面的事情。
其实潜意识里，盛晴也认为江聿可能不太喜欢见到曾经在浅水镇的人。
“一个高中同学啊？”江聿若有所思地拉长音调，用一种随意中带着点敷衍的语气说，“那就也顺便捎着呗。”
语气跟捎一斤猪肉一样。
盛晴莫名感觉江聿的语气里充满敌意，但转念一想，江聿江聿何必要对阿福有敌意，便压下内心那点微妙的不快，没有再说话。
———
从浅水镇到京北，距离将近两千公里，开车要将近两天。
阿福是来京北谈生意的，因此驾车到京北后的第一件事是在酒店洗个澡，盛佳也去洗澡。
择日不如撞日。
江聿把几个人的见面安排在假期的第一天。
也许之后的假期他还有自己的安排，盛晴也过问。
当天，江聿罕见地没有事事亲力亲为，反而喊来家里的司机帮忙开车。
算上司机一共五个人，为了保证接待客人的礼仪和面子，司机开了一辆七座奔驰商务。
来小区接江聿的时候，司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生于这样的家庭，江聿其实并没有多少架子，但拜他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气质所赐，无论他内心到底怎么想，只要一动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
两人先由司机开车载到阿福下榻的酒店，在门口等人出来。
很久都没有见到妹妹，盛晴早就激动的坐不住，捏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消息，在酒店门口转了好几圈。
江聿坐在第二排，按开的车门并没合拢。年抬眼看着酒店门口迫不及待的少女，大声吐槽：“至于么你？”
“至于啊，”盛晴往前迈了几步，扒着车门和江聿说，“我都一年多没看到妹妹啦！”
她寒暑假都懒得回去。如果不是每年要给妈妈上一次坟，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鬼地方。
因为今天心情好，盛晴的眼角眉梢罕见地挂上几分不谙世事般轻松愉悦的俏皮与可爱。
江聿瞧着，也莫名心情大好：“那以后让她多来就好。”
提到未来，盛晴努了努嘴：“我以后在哪里工作还不知道呢。”
江聿面色一凛，语气却不变：“你还想去哪里？”
来京北，读现在的大学，甚至读这个研究生。
江聿都是盛晴做决定时最重要的影响因素，但是现在，该他努力的已经努力过了。在六年之后，为了两人的见面又续上这样一段时光，盛晴很满意。
至于毕业工作，盛晴要考虑更多现实因素：薪资、落户、当地房价等等，选择一个更适合她发展的城市。
她如同每次闲聊那般，慢悠悠回答江聿的问题：“可能是上海，可能是天津，也可能会我的省会……”
没有人注意到，盛晴每说出一个城市，江聿皱着的眉毛就愈发凝重。
“你……”
他刚开口说话，酒店门口就传来一道清脆俏皮的女声：“阿姐！”
盛佳洗完澡，先福仔一步出了酒店，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她轻松认出是盛晴，然后扑了上来。
盛晴听到妹妹的声音，有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怔忪，一转身，就被少女扑个满怀。
“姐姐姐姐，我想死你了，快让我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