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晴：“可是我感冒已经好了快一周了。”
江聿一边生物可恋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开老爷车似的以三十迈的速度缓缓前进，一边一本正经回答她：“换季流感频发，你那天发烧，还对我上下其手。”
盛晴：“……”
江聿：“传染给我不正常吗？”
盛晴：“……”
江聿：“我还得感谢自己的身体免疫力很强，到今天才感冒。”
“……”
盛晴感觉自己颈椎有点痛，仔细一看原来是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按照你这个逻辑，原本好好的免疫力突然下降，一定是有原因的，”盛晴以牙还牙，“可能真是来大姨夫了吧。”
江聿：“……”
“所以，”他咬牙切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吗？”
给江聿怼到哑口无言，这对于盛晴来说，简直是跟发了SCI一样可以载入自传里的丰功伟绩。
“大姨夫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心情大好，不免有些口无遮拦，“你要是怀孕了，怀疑我还差不多。”
话音落下，空气里沉默好久。
足足有几十秒钟。
盛晴刚刚下线的智商逐渐占领高地，她连忙想着找补两句，抬头看着江聿。
江聿也好整以暇看她，捕捉到她的目光，先发制人地“啧”了一声，浅淡的眸子里写满了“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假恐惧。
盛晴：“你听我狡辩。”
“什么都别说了，”他抬手系好衬衫最后一粒扣子，有几分高傲几分慵懒地说，“就知道你对老子心怀不轨。”
盛晴：“……”
江聿悠悠补充：“念、念、不、忘。”
盛晴：“……”
“而我，”江聿忽地停车，声音压低几分，“引狼入室。”
盛晴狠狠地捏着手机，似乎害怕他再说出什么真话和事实来。
学着有些人惯用的“受害者有罪论”说：“我怎么单独对你图谋不轨，还不是不先勾引的我？”
“随便勾引一下你就上钩，”江聿眉毛扬了扬，“盛女士的定力不太行呢。”
盛晴：“……”
话聊到了这个份上，盛晴反而分辨不江聿的话里到底几分戏谑几分真假。
但前些日子，在酒吧里，江聿给喜欢的人打电话这件事还历历在目，盛晴只敢当他是因为不想让她在言语上占上风，随口胡说的。
她也鼓起胆量胡说下去：“你的勾引我很满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额十元的人民币，递过去，眉目间光华流转：“给你的小费。”
江聿也不推脱，接过钱揣进口袋，笑道：“只要您肯花钱，别的勾引我也有。”
盛晴：“色诱吗？”
江聿忽地一笑，嘴角的梨涡清浅但迷人。
初遇盛晴时，她十六岁，还是未成年，那时候他根本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两人会开这种玩笑。
而跟盛晴之间的有退有进，语言上的博弈，虽然偶尔败北，但完全激发出一位天才对对手、对劲敌的渴望。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免再进一步。
江聿右手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意欲推开车门的左手不动声色地收起。
“还真对我图谋不小，”他懒洋洋地靠着真皮椅背，眉毛忽地一扬，戏谑里无端有点认真，“我都要怀疑盛女士暗恋的混球就是我本人了。”
第51章 我有东西要给你
其实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江聿看不出盛晴对待自己的感情同六年前有什么不同。
但辗转反侧，不断猜测、推理的过程，江聿卷了。
诚然，他是被挂在天上的月亮。
似乎童年之后，他这头金色的头发莫名贴合韩潮来袭时，女生对“花美男”的追求，他不喜欢说话的性格也成了加分项。
——台湾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
从初中开始，爱慕他的女生就多如牛毛。
他甚至还隐隐记着几个姑娘，倒也不是这些姑娘有什么神奇之处，而是他真的过目不忘，或者可以说是超忆症。
看过的东西就不会忘记，这对他来讲，完全就是一种不必要的灾难。
他从未对任何姑娘驻足过，所有至今仍存留在记忆的女生，只是他学会记忆收纳法后，在名为“初中”的文件夹里，存放的不过1kb大小的文件。
但遇到盛晴之后，那些大少爷自以为傲的东西仿佛如大厦一般坍塌。
月亮仍然是那个月亮，但是会追逐属于自己的太阳。
———
江聿本来只是试探一问，并没有想是否会收获肯定回答。
而盛晴的一张小脸，在他的注视下，逐渐红成煮熟的小龙虾模样。
江聿是何等的聪明，150智商的优越性凸显出来，他整理了下“混球”的资料：两人是在高中遇到的，而混球帮助盛晴很多。
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大家都以为盛晴的暗恋对象是某位老家的同学。
但……
这几个条件跟江聿似乎，也挺符合？！
江聿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重要的东西，并且一向只尊崇理智和科学的人，头一次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
敲着方向盘的手因为少量的紧张和很多的不确定性攥成拳头。
将近傍晚六点钟的路上，金黄色的天空上，夕阳宛若一个硕大的流心蛋黄。
又像是一个武器，恰在情人的喉咙。
盛情被江聿肯定的语气砸的头毛发昏，眼神慢慢挪到江聿白色衬衫的衣角，没敢说话。
“张嘴。”
下巴一紧。
盛晴抬眼，发现自己被江聿以曾经使用过的姿势再次扼住下巴，冷清里有几分攻击力的目光盯着她。
盛晴眨了眨眼睛。
江聿抬手在她巴掌大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喘气儿！”
盛晴：“……”
她根本忘了自己屏住呼吸很久，赶忙大口呼出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
平坦的胸膛不断起伏。
江聿松开手，轻嗤一声：“看来是真的了。”
盛晴才不想承认：“并没有。”
江聿回身在中控台上锁上副驾车门，车门落锁，轻微的“咔嚓”一声，挑动着盛晴的神经。
下一秒，江聿扯开安全带，压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带着薄荷味的黑影。
薄荷是没有攻击性的，但黑影实在是难以忽视。
在极端的感官下，她不断后退，直到后背和座椅靠背没有一丝距离，而前方的江聿。
则是不断挤走两人之间的空气，左臂按着她垂下来的手，右手撑在座椅靠背上，给人圈在怀里。
很多事情在脑海里逐渐清晰，江聿迫使盛晴看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但胸有成竹地问：“混球帮过你？”
盛晴睫毛颤了颤。
江聿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而我在你高中时期帮助过你。”
“如果混球不是我，为什么你看到我和乔璐首先会认为我们是情侣，”江聿琢磨了一下，“那天你的态度也很反常。”
盛晴好看的眼睛转了转，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
但今天的江聿明显不好糊弄，他又靠近了些，几乎要胸膛贴着胸膛，眼神和语气一样坚定：“盛晴，你承认吧。”
盛晴直视他的眼睛。
脑子懵懵的，但仍然不知疲惫一般高速转动，企图继续这场跟江聿的博弈。
“你……”江聿的话里没有漏洞，盛晴就从目的下手，反问道，“你这么关注我干什么？”
江聿老狐狸似的，根本不入全套，嗤笑道：“你别转移话题。”
盛晴：“……”
真难搞。
气氛又僵硬下来。
江聿觉得有必要再逼一逼她，不要让她很快清醒。
可身下，盛晴的手机忽然不知疲倦地响起，正对着两人的屏幕上跳动着名字——盛佳。
“……”
盛晴指了指手机，给江聿使眼色。
江聿不甚愉悦地松开她，坐了回去。
盛晴连忙喘匀呼吸，接通电话。
盛佳属于青春女孩清脆且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姐姐，我还是没有抢到票，呜呜呜去京北的高铁票好难买啊。”
“我已经多买一站了，但还是买不到。”
盛晴答应盛佳可以在国庆假期来京北玩，但由于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铁路开票的日期，盛佳又等了一周，尝试各种方法买票，但还是没有票。
借着盛佳打来电话的功夫，盛晴喘匀呼吸，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已经停到超市门口的路边临时停车处，盛晴先推门下车，然后回答盛佳：“实在不行，我们买机票吧。”
虽然机票的价格够她打好久工了，但盛佳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浅水镇，谁年少时又没有一个去大城市看看的愿望呢。
盛晴作为姐姐，很想去满足盛佳。
也不单纯是满足盛佳，而像是弥补年轻时的自己。
她尝尝会毫无意义地幻想，如果少女时期她拥有一张前往京北的火车票，如今的江聿和盛晴，会不会不太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被眼界和贫穷困住的，又哪里是纸面上说得清的那些。
她虽然这么建议，但盛佳还是拒绝了。
她虽然不想回到那个充满王兰气息的家里，但仍旧不舍得叫姐姐给自己支付高额的机票钱。
小姑娘有些遗憾，但还是乖巧懂事地挂了电话。
盛晴推出一辆购物车，江聿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也跟了上来。
“怎么了？”他问。
盛晴犹豫了下，把事情说了一下。
江聿“嗯”了一声，“我让陆成周看看。”
看什么？
看能看出来一张高铁余票？！
但想想江聿从小都知道坐高铁需要买票的生活经历，她感觉还真有可能。
“不用了，寒假她再来吧。”
盛晴说，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洗脑：反正现在跟江聿合租，到时候盛佳也来住，也不是很方便。
想到这里，她又联想到现在两人是用同一个卫生间。
脑子里灵光一闪，叫住推着购物车就要走进去的江聿：“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52章 你要跟谁1314？
“嗯？”
江聿纳罕地回头。
虽然他竭力避免两人以任何方式回想起刚刚在车里的尴尬，并且认为盛晴也不如此。
冷不丁被她叫住，确实有些不明所以。
盛晴现在不太敢看江聿的眼睛，连忙低头在包包里翻东西，最后掏出了小物件递给江聿。
“给你。”
江聿接过来，不解问：“这什么？”
“玉葫芦。”盛晴说，”前天和祁静去鬼市看到的，你不是说你不能用卧室里的卫生间吗？这个葫芦是能把水化财的。”
江聿：“……”
当初他就是随口敷衍一句而已，没想到这姑娘居然真的听进去并且放在心上。
人家如此情真意切，江聿要是再说三说四就不是那回事了，他点头：“谢谢。”
盛晴以为他没听懂，就又补充了句：“我只买了这一个。”
“……”
这是变着法撵他去自己的卫生间呢。
江聿听懂了，但装作听不懂，转头就走。
————
超市今天仍旧有很多商品打折。
盛晴快速回忆了下家里缺少什么东西，然后健步如飞地走到货架前，在打折商品那里看了两眼，然后准确拎起一个，然后奔赴下一个打折商品。
动作相当快，根本不像是逛超市，反而像是鬼子进村扫荡似的。
江聿本来也不喜欢在超市浪费太多时间，虽然本来可能会喜欢两人逛超市的快乐，但是现在……
分开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逐渐他也发现，盛晴虽然动作很快，但买东西也是有自己的套路——她能飞快地在一堆打折商品里挑选最便宜的出来。
加减乘除都算一遍，速度相当快。
快到去考体制内，做资料分析题绝对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江聿忽然再次感受到盛晴秩序感中的可爱，抬手用食指指骨碰了碰鼻尖，推着购物车跟上。
“盛晴。”江聿提醒她，“卫生巾打折。”
盛晴摇了摇头：“我房间比较小，还是等双十一再囤。”
说到卫生巾，她又想到上个周末的事情，提醒道：“那天我给你转账，你没收。”
两人都很忙，盛晴看到转账超时提醒时还在裹着棉被跟杂志社提供的论文格式战斗，也忘了提醒江聿。
至于江聿，她有理由怀疑他根本没有看到那条消息。
但江聿却“啧”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不太好收。”
盛晴：“虽然钱少，但我们还是把账算明白比较好……”
江聿点开手机，翻出两人的聊天款转账记录，“131.4？”
“是啊，”盛晴说，“你给我的购物袋里没有发票，我就按在电商上的原价计算好发给你的。”
她自认为这个了理由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这就是事实。
但某人却哼笑一声：“有零有整。”
北方人确实跟南方人在付钱上有习惯差距，盛晴喜欢在金钱上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但江聿是北方人，可能不喜欢这样。
盛晴思索着：“那我转你132？”
江聿耸了耸肩膀，用一种“你是不是欲盖弥彰”的眼神看她，重复了遍：“131.4？”
盛晴把这几个阿拉伯数字在脑海里排列一下，才明白江聿在乎的是什么。
“……”
1314，一生一世。
江聿该不会是认为她是在含蓄表达她的感情吧？
越是因为她确实有感情，盛晴就越要避嫌，她皮笑肉不笑：“那到底是多少钱，我重新转给你。”
“125.19.”
江聿说完，盛晴立马掏出手机准备重新转账，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又悠悠补充一句，“还是算了吧。”
盛晴：“亲兄弟明算账。”
江聿：“怪暧昧的。”
盛晴没懂，反问：“什么？”
江聿却只轻轻勾了下嘴角，直接推着购物车往肉类走去。
大少爷在厨艺方面虽然是一窍不通，但是在买菜方面秉承着“不买对的只买贵的”原则，倒是显示出几分天赋异禀以及壕无人性。
盛晴跟上他大大脚步的时候，这位大少爷已经装了几分澳洲谷饲羊肉，牛腱肉，牛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