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走吧，待会儿等警察来了，可能明天寒城的头版新闻就是你。”
临走前，周行深又细心的把吧台上的小药瓶全装进了口袋里，这玩意儿要是落到媒体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乱写。
......
江北辞靠在后座，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阖着黑眸闭目养神，周身满是疏冷的颓意。
周行深在前面开车，朝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小药瓶朝后抛给他。
男人闭着眼一抬手就接住。
周行深扯唇轻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一动不动的，为一个叶南吱至于吗？之前那病，不是控制的挺好吗？她怎么一回来你就犯病？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叶南吱她就是埋在你心里的地雷，随时会炸，你干脆把她挖出去得了！”
“挖的出去，早挖出去了。”
“她是不是又惹你了？”
江北辞没回应，情绪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通讯录那个未接来电，长指点了下，回拨过去。
第197章 如果你不想爱我，也不准爱别人
叶南吱刚从医院回到江家老宅，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江北辞。
她顿了几秒才接起：“喂？”
那头江北辞问的很直接，“打电话给我干嘛？”
“没什么，刚才跟沈音在一起，她不小心摁到了。”
江北辞怎么会不清楚，沈音是想打电话骂他，“挂了。”
这一次，江北辞先挂了电话。
叶南吱握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忙音，靠着门板在静谧黑暗的房间里，怔愣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刺目的车灯扫向二楼的窗户，刺的叶南吱眯了眯眼，院子里的引擎声熄了火，没一会儿，一串浮着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来，渐行渐近。
叶南吱甚至没得及去想他怎么会这个点回来，卧室门已经被推开。
昏暗光线里，四目一瞬触上，叶南吱有些惊愕。
江北辞抬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扔在地板上，长指又松了几颗衬衫纽扣，俊容上的躁郁情绪才稍稍平息一点。
他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明天的时间空出来，陪我去见一个校友。”
“我明天没空。”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江北辞口气强硬，叶南吱也不软弱，拧眉道：“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江北辞，我不是江太太，我没有义务陪你去见你的校友，明天我要回乡下看我外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逼近她，笼罩成一个阴影，他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逼仄凌冽又带着压迫的窒息。
“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愿意？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我是江北辞，所以我带着原罪。我就应该是玩弄感情的玩咖，我也应该是同时跟几个女人保持暧昧关系的渣滓，如果我不那样，我就不是江北辞。我是拥有好的家世，优越的智商，好的外貌，可这些到了你这儿，怎么就成了原罪？乔观澜拥有这些你怎么不觉得你和他也不是一个世界？就偏偏是跟我，不是一个世界，叶南吱，你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说这些话时，幽深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里满是困惑，眼角猩红颓然，盯的叶南吱心虚发慌。
她找不到辩词去辩驳，一时无言的望着他，嘴唇嗫嚅了好几次，却一字说不出。
过了好半晌，就那样僵持的对峙，江北辞终于放弃了一样，眼角红的厉害，“老周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下来，输的人从来不是你，是我。如果你真的不想爱我，那也不要爱别人，我不准，如果你敢爱别人，你就试试。”
他漠然的进了浴室，叶南吱站在那儿，脚底发麻。
她不是回答不出他的质问，是她的问题，是她想要的太多。
暗恋他的时候，明明告诉自己，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就好，渐渐地，她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就好，后来，她想要他能回家，再后来，她奢望他能和其他异性撇清所有关系。
再再后来，叶南吱只要想起当年那个洋妞，就无法忍受那根刺。
是她想要的太纯粹，谈一次恋爱，走进婚姻，就那样一辈子，所以也不敢轻易去接受一段一时兴起的追求和吸引，因为知道那样微不足道的吸引力会在平淡反复的日子里冲淡。
而江北辞太耀眼了，耀眼的能灼伤她。
至于她为什么能用公平的眼光去看待乔观澜，是因为不爱吧，所以理智。
江北辞能有什么原罪呢，无非就是叶南吱歇斯底里喜欢了他那么多年，那些用在江北辞身上的喜欢、眼泪、心动、勇气……全部成了江北辞的原罪。
——你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是啊，怎么才能做到对他公平，江北辞永远是叶南吱理智之外的唯一存在啊。
第198章 放下佛经，拿起屠刀
夜深，川县。
杨兰从老皮箱的小隔层里，摸出那张黑白合照，沧桑的手抚上照片左边那个眼下有泪痣的年轻女孩，喃喃自语的叹息：“吱吱明天就要来看我了，她已经知道叶明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一直在追问我关于她的身世。雨璇，我实在不明白，你既然在圣音寺就已经见过吱吱一面，为什么不和她相认？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她？”
当年，宋雨璇和丈夫林俊生发生的一些事情，杨兰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宋雨璇因为研究一款心脏病的特效药得罪了一些商业巨头，里面利益牵扯复杂，仇家派人在他们居住的小区放了把大火，林俊生为了保护宋雨璇，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当时，宋雨璇已经怀孕，在失去林俊生的悲恸里，生下孩子后精神失常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那个一出生就孤苦伶仃的可怜孩子，偷偷过继给了无法生育的宋雨蓝，那个孩子便成了叶明凯和宋雨蓝的亲生女儿。
杨兰一度以为自己的大女儿宋雨璇，早就过世。
没想到，25年后，雨璇还能跟吱吱重逢。
杨兰的眼泪砸在黑白老照片上，哽咽道：“雨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的还好吗？妈真的好想你。”
......
清晨的圣音寺在一声声晨钟中苏醒。
大殿内，净心阖着双眼，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跪在蒲团上念经文。
住持走进大殿，“净心，你真的要还俗下山去？”
净心缓缓睁眼，起身对住持作揖，“弟子尘缘未了，心里仍有牵挂，弟子无能，放不下红尘是非。这些年来承蒙静言住持照顾，否则净心可能早就死在二十五年前。”
静言住持颔首道：“罢了，你既还有心愿未了，便下山去罢。你于我亦有救命之恩，倘若山下恩怨太多，圣音寺永远是你的皈依。净心，我今日便问你一件事，你要从实回答，佛家面前，不打诳语。”
“住持请问。”
“往日恩怨仇恨，如今你可否释然放下？”
净心站在大殿前，默了许久，终是如实开口：“未曾。”
静言住持喟叹一声，“也罢，二十五年过去了，你执念还如此之深，想来佛也是渡不了你的，你便下山自己渡自己去罢。只是这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日，净心，你自多珍重。”
“住持，净心就此拜别了。”
“记住，怨恨太深，杀念太重，终究伤己。佛不渡人，人当自渡。去吧。”
净心摘下僧帽，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大殿。
此去，再无净心。
出了圣音寺的殿门，宋雨璇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后，宋雨蓝眯了眯杏眸，“老萧，是我。”
电话那头的萧恒惊愕不已，“你下山了？”
“是，我还俗了。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我需要你帮我雇一批精锐杀手。”
萧恒担忧蹙眉，“你要干什么？”
宋雨璇眼里一抹寒光迸射，“下山，杀人。”
第199章 老婆当然比你重要
叶南吱一大清早就接到医院方打来的紧急电话，连早餐都来不及吃，穿了外套就准备出门，匆忙的跟江北辞撞了个满怀。
江北辞攥住她的手腕子，“这么急赶着投胎？”
“我不快点的话，真有人下去投胎了。”
江北辞脸色沉静的问：“发生什么了？”
“淮海高架上一个大卡车撞桥，碎掉的玻璃刺穿了卡车司机的心脏边缘，人刚送去第一医院，现在我要立刻过去手术。”
江北辞将餐桌上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塞进她手里，蹙眉道：“你们心外科是不是少了你没法转？”
叶南吱哪有心思跟他扯皮，不假思索的问：“我没车，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谁？你叫谁送你去医院？”
对方傲娇的像是耳聋一样。
叶南吱咬了咬牙，恼了，“江北辞，你到底送不送？”
“送——”
某人尾音拉的很长，一派慵懒淡定的往屋外走，还回头好心叫她：“还愣着干吗，人胸口插玻璃是不会死是吧？”
叶南吱耳根一红，连忙快步跟上去，反驳了一句：“只要不拔，确实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江北辞挑眉，瞥她一眼，“那你急什么，待会儿慢悠悠的过去，上场炫个技岂不是衬得叶医生医术更高超。”
“人命关天，.你...”
“叶南吱，你能耐那么大，什么时候给我治治病？”
叶南吱上车边系安全带，边无语道：“你有病吗？我看江总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最起码能活到一百岁。”
江北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戏谑道：“你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没病？”
叶南吱怔了下，盯着他好几秒，最后扯唇道：“祸害遗千年，江总一看就是活很久的人。”
“......”
叶南吱在车里随便吃了两口，便给杨兰打了个电话过去。
“外婆，我今天可能没法回川县了，医院有个棘手的手术要做，不知道做完手术还来不来得及回去看您。”
“这么不凑巧啊，那你别着急过来了，专心做手术吧。外婆一直在，你随时都能回来看我。”
自从南吱知道叶明凯不是她的生父以后，就一直问她关于亲生父母的事情，她昨晚纠结了一夜，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南吱交代实情。
这下反倒松了口气。
挂掉电话以后，杨兰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道记忆里尘封已久的熟悉女声，“妈，我是雨璇，我回来了。”
“雨璇......”
......
黑色迈巴赫车里，江北辞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艾瑞克兴奋道：“江，我已经落地寒城机场啦，你到了吗？我在哪个出口等你？”
“我现在人还没到机场，我这边有点事情，你在机场等我，或者先自己去酒店休息，我忙完过去给你接风。”
“不是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难得来一趟寒城，你居然迟到！到底是什么人比我和夏奈尔的高定私设钻戒还重要？”
江北辞旁若无人的回了句：“老婆当然比你重要。”
“咳咳咳”
叶南吱一口牛奶卡在喉咙口，呛的猛咳嗽。
艾瑞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戒指的女主人。”
挂掉电话后。
叶南吱脸色微红的撇头问他：“我是不是耽误你正事了？”
江北辞直言不讳，“是耽误了，怎么，你还打算补偿我？”
“......”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叶南吱勉为其难的顺着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此时，黑色迈巴赫已经开到医院门口，江北辞俯身替她去解安全带的同时，薄唇，落在了她唇瓣上，“做完手术后，我来接你，跟我去见艾瑞克，他是我在哈佛的校友，一直想见见你。”
叶南吱微怔，“你要的补偿就是这个？”
江北辞灼灼的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红唇上，意有所指道：“刚才那个吻也算。”
叶南吱心跳漏了一拍，匆忙下车，江北辞攥住她的手腕子，又提醒了一遍：“做完手术，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她热着耳根胡乱点了头，江北辞这才满意的放她离开。
第200章 爱他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叶南吱一进急诊，助理医生告知大致情况：“刘主任刚给病人清创完毕，磁共振影像显示插进去两块玻璃，其中一片玻璃距离心脏只有0.1毫米的距离，刘主任正等您过去一起确定手术方案呢。”
0.1毫米，也就是一张纸的厚度。
叶南吱微微蹙眉，“血库备血确定充足吗？”
“病人A型血，充足。”
“麻醉师麻醉没有？”
“知道您已经到了急诊，麻醉师刚进行麻醉。”
等进了手术室，刘主任担忧道：“玻璃是不规则的三角形状，其中一块蹭着心脏包膜，还有一块往下划伤了肝脏。”
叶南吱仔细盯着影像报告，蹙眉分析道：“这可能不是两块玻璃，是一块儿玻璃插入以后在体内震碎成了两片，刘教授，你看他心脏下方有不少玻璃碎渣在跟着呼吸起伏。”
刘主任高看了叶南吱一眼，“还是年轻人眼神儿好使啊，待会儿开了胸，那两片大玻璃上很有可能会因为摩擦陆续掉玻璃渣，咱们要注意。”
叶南吱认真点头，“教授，待会儿我先取上面靠近心脏的那片大玻璃，您稳定住下面那块玻璃的位置，免得两块玻璃之间还有牵连，移动划伤其他内脏。”
“行，咱们插气管准备开胸吧。”
插气管仅用了十五分钟。
这场手术虽然紧迫棘手，但手术室里因为有两位手术失败率极低的大佬镇场，所以气氛还算轻松。
旁边观摩手术的实习医生大饱眼福，惊叹道：“有生之年能观摩学习两位大佬联合开胸手术，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德。”
助理医生笑道：“那你最好擦亮了眼睛看，别遗漏任何细节，刘教授的手术台我没跟过，我跟过一次叶医生的手术，就是叶医生来第一医院的首秀，江老爷子那台手术，堪称完美，那手法就是快准狠。”
接下来，手术顺利进行。
上午10点，开胸完毕。
随后将靠近心脏和肝脏处的玻璃取出后，叶南吱立马进行了心脏包膜的精准缝合，刘主任与此同时快速进行了受损肝脏的修复。
11点40分，进行最后的胸腔缝合。
叶南吱汗如雨下，旁边的助理医生忙着给她擦汗，“叶医生，你没事吧？”
刘主任也抬头看了一眼叶南吱，关切道：“小叶，你脸色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