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吱肚子有点坠疼,忍着痛意道,“没事,等结束休息一下就行。”
等熬完了手术,叶南吱一出手术室,身形摇晃了下,脸色惨白。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这个孩子大概是留不住了。
她已经预约了下周的手术,等手术做完,她和江北辞之间,就再也没有可以复婚的理由。
从十五岁那年初遇江北辞,到如今二十五岁,十年,她把所有对爱情的幻想,都用在了江北辞身上。
那年她十八岁,内向孤僻的她独自一人跑去异国找他,那时候的她,是可以为思念和喜欢冲锋的勇士。
可她现在不是十八岁了,也磨掉了为爱飞蛾扑火的勇气。
这么多年,渐渐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执着当初那个为爱奔赴的自己,还是执着江北辞这个人。
亦或是,她在江北辞身上付出了太多的眼泪、心动、心碎、喜欢...所以不舍得轻易斩断,可能爱江北辞这件事,就像是呼吸一样早已成了潜意识里的习惯。
叶南吱坐在更衣室里,发怔了好一会儿,搁在旁边的手机震了起来。
江北辞打来的,“手术结束了吗?”
“结束了。”
“我马上来医院接你。”
“好。”
这最后相处的几天日子里,她不想再和他争吵。
十年的喜欢,如今回想起来,那里面快乐的记忆少的可怜,总是伴随着冷战、争吵、互相猜忌,也总是掺杂着白栗、洋妞、戚曈曈的身影。
十年的时间太长,总要留点开心的记忆吧。
第201章 禁区
四方城酒馆里,喧闹一片。
叶南吱跟江北辞一进包间,在包间里等候多时的艾瑞克目光如炬的落在叶南吱身上,忽然惊呼一声:“Chelsea!你怎么会……怎么会跟江在一起?天啊,你不会就是江的太太吧!”
叶南吱也是诧异的很,“艾瑞克?”
早晨江北辞提到艾瑞克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没多想,毕竟国外知名度很高,多的是叫艾瑞克的人,可她没想到,江北辞口中的哈佛校友艾瑞克,原来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艾瑞克。
江北辞:“你们认识?”
艾瑞克笑出声,“这也太巧了吧!Chelsea在哈佛读书的时候,我刚巧留在哈佛任教,在哈佛学术交流聚会上认识的Chelsea,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但我真的没想到,Chelsea你是江的老婆!”
提到叶南吱在哈佛念书这件事……气氛微妙,叶南吱下意识低了头,避开了江北辞玩味的视线。
可江北辞哪里是会放过细节的人,男人挑了挑眉头,凑近她,带着不怀好意的语气发问:“某人曾经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对国外藤校没兴趣?”
甚至还拒绝了他的好意,固执的在高考志愿上填写了寒医科大。
叶南吱当场被揭穿,耳根涨红,她一抬头就对上江北辞探究的视线,“那时候我去了国外,如果读医学博士的话,哈佛是我最好的选择。”
一口气解释完,叶南吱自己都觉得颇有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再对上江北辞那灼亮的目光,越发没了底气。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不想认输。
她就是暗地里在跟江北辞较劲。
就算是在江北辞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也铆足了劲的想证明,她叶南吱也很优秀,是他江北辞眼神不好看不上她。
等菜上桌,艾瑞克边品尝美食,边跟叶南吱聊天,“Chelsea,江在美国念书的时候,你怎么不去看他?当时我的公寓到了租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公寓,多亏了江收留我,我和江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室友哦。如果你当时去美国看江的话,没准那时候我们就成为朋友了。”
叶南吱低头弯了弯唇角,默默吃菜。
她去美国找过他啊,可是结果就是撞上他带回公寓的洋妞。
有时候叶南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天去,或者晚一天去,只要不是亲眼目睹,她就可以当做江北辞在美国那几年,一直清心寡欲的过着和尚生活。
她似乎太贪婪了,要他跟她一样守身如玉,是不是太难。
可又有什么办法,她的爱意太满了,爱到什么都可以忍受,又什么都不能忍受。
有时候不是亲眼看见的话,就算心里清楚,也还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至于耿耿于怀到后来她只要去了美国,就会想起那一晚的惊慌失措。
后来硬着头皮在哈佛读博,那时候就是自虐式的让自己直面心里的阴影,试图逼自己去坦然,可后来在美国读完博也没释然,倒是美国这个国度,成了叶南吱地图里的禁区。
艾瑞克人很开朗,嘘嘘叨叨说了一堆,最后饭局快结束的时候,艾瑞克记起什么大事似的,将摆在身旁的一个纸袋递给江北辞。
“只顾着唠嗑儿了,差点忘了正事。江,你千叮咛万嘱咐叫我记得带回来的东西,我从你住的那间公寓的衣柜里翻了半天才给找到。这是Chelsea给你织的围巾吗?那么宝贝,都破洞了还让我带回来给你。”
叶南吱睫毛微微一颤,围巾?
第202章 中了枪伤
江北辞接过纸袋时,纸袋口子松开,叶南吱一眼就瞥到了里面的黑色毛线围巾。
那是五年前她邮寄给他的情人节礼物。
那时的大学女生宿舍里,有一阵子流行打毛线,女孩子们会亲手织毛衣或者是围巾送给男朋友。
叶南吱跟着上铺的妹子学了一手织毛线,熬了几个大夜终于织好了一条朴实无华的围巾。
她将那条围巾漂洋过海的寄过去,邮费比那条围巾还贵,那时候也不知道还在图什么,可能是期待着江北辞能有些许的感动和心动吧。
叶南吱垂着眸子看着那条黑色围巾,感慨道:“这条围巾你还留着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款式也有点土,配不上你的衣服。”
她也就那么一说,江北辞却是低头瞧了瞧,眉眼拢着淡淡的笑意说:“有些东西说不清哪里好,可就是没法代替,用习惯了也看习惯了,就算是放在衣帽间里一无是处,也照样舍不得扔。”
她就那么低着脸,眼眶忽然热的厉害,她忍着喉间的酸楚道:“可它不是破了吗?”
“谁让我念旧,再说,破了还能补不是吗?”
叶南吱心脏处像是被一口大钟猛地撞击了下,振聋发聩。
……
艾瑞克初次来寒城,江北辞和叶南吱作为东道主,陪他在寒城的大街小巷里转了一下午,一起吃了晚餐后才道别。
送艾瑞克回了酒店后,时间已经不早。
开车回老宅的路上,叶南吱有些想吐,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天在外面吃的东西太杂了导致的胃不舒服,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路边有小贩举着糖葫芦在卖,黑色迈巴赫停在了路边,江北辞忽然下车。
叶南吱起先还不知道他停车是做什么,看见他在小贩手里买冰糖葫芦时,心口悸动,唇角下意识牵起了一抹弧度。
车窗是开着的。
江北辞拿着冰糖葫芦转身时,视线和叶南吱带着笑意的目光隔空撞上。
就在叶南吱心虚的要避开他的视线时,一枚子弹陡然击中江北辞的左肩,他身上的白衬衫,瞬间绽放一抹恣意红色。
他手里的冰糖葫芦,掉落在地。
叶南吱怔在车里,唇角的笑意一刹僵住。
接着,车外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叶南吱的大脑只有一瞬的空白,双腿却已经更快一步的冲下车奔向了江北辞,“辞爷,小心!”
她一把将男人扑倒在地,那些流星一般的子弹从她头顶飞射过去。
江北辞忍着左肩的痛意,身子一个翻转,将她摁在怀里死死护住,怒斥道:“叶南吱你不要命了!”
叶南吱杏眸快速扫了一圈高处,提醒道:“有狙击手!快上车!我来开!”
......
这一带是老公路,疏于管辖,路上鲜少有监控。
叶南吱转眸瞥了一眼江北辞被染红的左肩,猛地将油门踩到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的紧紧,指节苍白可见。
“江北辞,你怎么样?”
她力持冷静的声音里,有一丝轻微的颤栗。
靠在副驾上的男人,就那么盯着她,眼神里竟然还噙着一抹沉静的笑意,他似认真似戏谑的问:“叶南吱,要是今晚我们两都得死,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黑色迈巴赫车后紧跟着三辆黑色大众,每辆车里有两个狙击手,这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叶南吱冷汗直流,她咬牙怒道:“都什么时候了!”
车屁股被开了一枪,车子猛地震了下,叶南吱破口大骂:“操!”
后面其中一辆黑色大众追了上来,朝副驾车窗开了一枪!
江北辞快速摁下叶南吱的头躲过一枪!
昏暗的车里,江北辞紧紧攥着叶南吱的后脖颈,黑眸深沉的凝着她,一字一句道:“叶南吱,答应我,跟我复婚。”
叶南吱想骂娘,“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个!你不要命了!先甩掉这群难缠的疯子!”
可江北辞不依不饶,“那不如就一起死在这。”
玩那么大!这男人认真的吗!
第203章 吱吱,你很怕我死吧
叶南吱脑子一片混沌,大骂道:“你也得有那个命!”
男人灼灼的黑眸底下,闪着一抹狡黠明亮的笑意,那左肩的伤口扯的他蹙了下眉头,却匪气挑眉道:“你说真的?”
“什么真的!”
叶南吱正云里雾里。
砰!
又是一枪扫射过来!
震的叶南吱耳膜快炸了!
她捂着耳朵一转头,就看见江北辞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把G22狙击枪,男人修长手指正快速精准的组装,咔一声,子弹上膛!
将步枪架在车窗上,对准敌人一枪爆头!
整个动作利落的一气呵成。
叶南吱瞪大了水眸:“你有枪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早拿出来你会答应?”
叶南吱一头雾水,“答应什么!”
男人没有解释,举着G22,对着车窗外一阵扫射。
接着,枪声不绝。
江北辞沉声吩咐:“朝环海公路一带开,那边监控多,他们不敢追过去!”
“坐稳!”
油门一踩到底,深夜无车,黑色迈巴赫车速直逼二百码!
江北辞十分钟内解决了两辆大众,四个狙击手。
还有最后一辆黑车穷追不舍……
叶南吱扫了眼后视镜,蹙眉道:“那两人是疯了吗!想同归于尽?”
江北辞淡定无比,骨节分明蕴含力量的大手将击锤往后用力一扳,咔一声,子弹再次上膛,男人一只黑眸闭着瞄准镜头里的猎物,勾了勾薄唇道:“有我在,他们想同归于尽就是做梦。”
砰!砰!砰!
一阵枪击声,那辆黑色大众失控的冲向护栏,撞进大海里。
障碍一瞬扫清,世界一片安宁。
江北辞这才慢悠悠的收了那把G22步枪,丢回车座底下,左肩肌肉拉扯,男人吃痛的跌回副驾。
叶南吱紧绷的神经却没彻底松弛下来,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满是湿黏的汗水,她转眸看了一眼江北辞。
男人左肩的伤口还在持续流血,白衬衫被染红了大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而他清隽冷白的俊脸上,失了血色,看起来虚弱憔悴。
叶南吱终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这样下去不行,你会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我送你去医院!”
江北辞一把扣住她握住方向盘的手,黑眸定定看着她,轻笑道:“叶医生,我中的可是枪伤,而且就在刚刚,我爆了六颗来路不明的脑袋,你现在送我去医院,知道会有多麻烦的后果吗?”
叶南吱水眸猛地一颤,“可是你这样下去会死......”
“乖,车往前开,开到野海的灯塔,那边有个小房子,你帮我简单包扎一下,只要暂时止住血就行。”
叶南吱只能听他的,车速不仅没降,反而还开的更快了。
黑色迈巴赫朝灯塔方向飞驰而去。
江北辞靠在副驾上,受伤的左肩越来越重,他瞥眼睨着脸色严肃到不行的叶南吱,苍白的唇角却是扯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你很怕我死?”
叶南吱沉默,不语。
江北辞又笑,“吱吱,你很怕我死吧。”
这次,是带了点得意的口吻。
“......”
明明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语气却还那么欠。
叶南吱恼的不行,把车子开到起飞,冲向灯塔。
到了地方,叶南吱扶着江北辞进了灯塔下面的小屋子。
屋子里昏暗,只有外面的灯塔照进一丝橙色的光亮,叶南吱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江北辞后就起身要去车里。
被坐在地上的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子,“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离开我?”
“......”
江北辞就用那双幽深的黑眸无辜可怜的看着她,整个人因为受伤流血虚弱苍白,生出了一抹惊艳的破碎感来。
叶南吱的心房,顷刻坍塌。
第204章 心疼
江北辞就那么固执的盯着她,意识到她要离开,攥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越发用力了几分,可这一用力,便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男人疼的蹙了蹙眉头,却还是不愿松手。
固执的像个要糖的孩子。
叶南吱心软了几分,温声道:“我没有要走,你伤成这样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就算我今天不认识你,我也会尽到一个医生的职责。”
江北辞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叶南吱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包里有一些医用工具,在车里,我要拿过来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现在,你能不能松开我?”
男人苍白的薄唇沉了沉,松开了她的手腕子。
叶南吱快步出了小屋子。
深夜海边的风很大,伴随着滔滔不绝的拍岸浪潮声。
叶南吱去车里取包时,发现车座上有一根冰糖葫芦。
她愣了下,一时哭笑不得。
这家伙在枪林弹雨的惊险时刻,竟然还有心思去捡冰糖葫芦?
......
叶南吱拎着包回来时,靠在角落里的江北辞,蒙尘的黑眸似乎一下就拨开了雾气,在昏暗的光线里撞上她的视线时,清亮深邃的像是坠满星辰的银河。
她低头走过去,自顾自的检查他左肩的伤口,抬手就要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江北辞一把扣住她的手,“做什么?”
“处理伤口啊,你穿着衬衫我怎么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