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辞松了手，任她摆布。
叶南吱利落的解开他的衬衫纽扣，语声清冷道，“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也许我并不介意呢？”
“......”
叶南吱埋头做事，很想当做没听见。
染血的衬衫褪下，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劲瘦胸膛，那左肩的伤口像是绽放了一朵妖冶的血色玫瑰，惊悚诡异又生出一抹艳丽的破碎感来。
那枚子弹，正嵌在他锁骨下方的骨肉相连处，伴随着血肉一起一伏，像是凿了个血窟窿。
叶南吱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见过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比吃过的饭还多，可看见江北辞左肩这个伤口时，她的眉头还是蹙了蹙。
“子弹必须取出来，江北辞，你能忍吗？”
男人黑眸灼亮的望着她，戏谑道：“别人取的话，没麻药可能忍不了，叶医生取的话，可能好受点。”
“......”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叶南吱动作熟练的用酒精给手术刀和手术钳消毒。
江北辞轻笑，“你这是什么病入膏肓的职业习惯？下了班还带着手术刀。”
叶南吱扬了扬眉，眉宇间有一丝小骄傲，“现在可不是派上用场了？有我这种下了班带手术刀的医生，就有你这种不消停的病人。”
“......”
叶南吱盯着伤口道：“我要先用手术刀划开伤口，才能用手术钳把子弹夹出来，你忍着点，我动作会尽量快一点。”
“叶医生，你做手术之前，都会跟病人这么详细的交代手术过程吗？”
“......”
好像说出来，只会让他感官上更觉得疼。
叶南吱脸色严肃下来，拿起手术刀，划开了那道伤口。
江北辞靠在墙上，额头汗水顺着脸颊和下颌线滴在叶南吱握手术刀的手背上。
叶南吱抬头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有一丝不忍。
江北辞勾唇虚弱的笑了下，抬起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我现在很狼狈，你这么看我，会让我很没面子，吱吱。”
“可是......”
“没有可是，低头，专心做你的手术，留着你对我的心疼，等子弹取出来再心疼也不迟。”
第205章 肆无忌惮
江北辞声音低沉坚定，带着一丝力量感。
叶南吱顺从的低头，握着手术刀的手，有一丝轻微的颤。
她做过很多台手术，有大手术，有小手术，江北辞这样的不算什么大伤势，子弹没有伤及到要害，患者的思维也还是清醒的，仅仅是没有麻药而已。
唯一的不同是，这个患者是江北辞，叶南吱做不到完全冷静的无动于衷。
她的手术刀在动，江北辞的胸膛也在起伏。
她听到轻微的闷哼声，也有汗水不停的砸在她手背上，但她始终没有抬头。
江北辞靠在那儿，仰着头，滑着汗水的喉结滚动着，清隽脸庞苍白至极。
疼是可以硬忍着不喊出来的，可身体疼的厉害也会陷入晕厥。
叶南吱怕他昏迷过去，一边做手术，一边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江北辞，你是怎么做到在中枪的情况下，还能记得把冰糖葫芦给捡回来的？”
男人闭着眼，咬着牙轻笑了一声，“叶南吱就好这一口，我能弄丢了吗？”
手术刀，顿了一秒。
很快又恢复利落的动作，“可冰糖葫芦没有你的命重要。”
江北辞喉结滚了滚，黑眸凝着她，轻嘲道：“叶南吱，可不就是我的命吗？”
这一次，手术刀，顿了两秒。
叶南吱垂着眼，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喉咙口却是浓浓的酸胀感，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叶南吱就够了。”
手术刀划开了口子，那枚子弹袒露出来。
叶南吱低头换了把手术钳，将子弹从血肉中顺利夹出来。
接着简单缝合、消毒、包扎。
在完成一切后，叶南吱说：“好了。”
几乎是同一秒，江北辞的身躯倒下，重重的压在了她肩上，男人虚脱无力的吐出两个字眼，“吱吱，疼。”
叶南吱浑身一僵，承受着那肩上的重量，却没有推开，抬手落在了江北辞背脊上。
小屋子的木门缝隙里，灯塔的橙色光芒漏进来，拢在两人身上。
江北辞虚弱的靠在叶南吱肩上，半梦半醒。
叶南吱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她肩上很重，却不敢动分毫，怕扯疼他的伤口。
她小心翼翼的低头去看压在她肩上的江北辞。
他因为受伤，平日里冷峻的眉眼多了几分憔悴柔软，平时凌厉迫人的气场也尽数褪去，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江北辞，很像个大男孩。
叶南吱就那么看着他，眼里有一丝茫然，她轻唤了他一声：“江北辞？”
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叶南吱又叫了他一声，“辞爷？”
还是没回应。
她又看了看他被纱布包扎的伤口处，下意识的抬手想触上去，可就在收回来时，手被男人一把握住。
叶南吱狐疑的看他。
江北辞已经醒了，他看了一眼那白皙纤长却空荡荡的手指，眉头蹙了蹙。
这么好看的手，不戴点东西在上面，太可惜了。
江北辞费了点力气，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打开，里面嵌着一枚钻戒。
钻戒款式简单，却很精致大气，钻石的色泽泛着淡淡的粉光，在微弱的光线下却折射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江北辞将那枚钻戒套在了叶南吱无名指上。
尺寸严丝合缝的合适，钻石戴在她手上的样子很好看。
江北辞靠着墙，右手撑了撑虚弱的身子坐直了一点，他摩挲着叶南吱纤细的手，勾唇哑声道：“很配。”
叶南吱僵硬在那儿，怔怔望着无名指这枚迟到的钻戒，眼角红了，她扯了扯唇角，一向清冷的语声里也带了一丝不可克制的哽咽：“江北辞，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钻戒这种东西，是不能轻易给不喜欢的人戴上的，你会让她误会......”
说着便要摘下钻戒。
江北辞一把扣住她的后脖颈压向自己，以吻封缄。
他要的并不是浅尝辄止，推着叶南吱的肩膀摁在墙上，更是深入了几分。
男人的大手，落在她腰后，肆无忌惮的往下。
第206章 沉沦
叶南吱想推开他，可男人却咬着她的耳朵说：“你挣扎的话，我的伤口会裂开，你考虑清楚，还要不要推开我。”
叶南吱不动了，可江北辞却是更放肆了。
男人边亲，长指边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用低沉磁性的醇厚嗓音问她：“黑长直的时候最好看，为什么染头发？是乔观澜喜欢，还是陆放喜欢？”
江北辞也很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两个煞风景的名字。
他也膈应过，甚至愤怒过，但谁让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叶南吱呢，他没办法，只能忍痛接受，接受叶南吱的一切过去。
江北辞亲着她的颈窝说：“叶南吱，我原谅你了。不管是你跟陆放的曾经，还是你在国外跟乔观澜的那四年，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接受了。但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以后别再提他们，嗯？”
叶南吱睁开泛着浓雾的杏眸，嘲弄的看着他，“原谅我？江北辞，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有罪？”
她脸上笑着，可红着的水眸，眼泪却是流了下来。
“江北辞，你凭什么原谅我？”
她犯过什么罪行？
如果是没有尊严暗恋了他十年算罪行的话，那她是有罪，可现在，也该刑满释放了。
江北辞指腹擦着她的眼泪，“以前的事情，我不在意，就让它过去吧。复婚以后......”
叶南吱红着眼瞪着他，猛地打落他的手，冷笑道：“可我在意！江北辞，以前的事，我过不去！”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年，在深夜的美国大街上，她有多绝望无助。
也许不是陆放带她回国的话，那一晚，叶南吱是会一头脑热想不开的吧。
她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留给他。
可江北辞给了她什么，她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没法释怀啊。
那个天之骄子江北辞，属于过很多人，他属于过白栗，属于过洋妞，属于过戚曈曈。
可从未属于过叶南吱。
凭什么他一句轻飘飘的不在意，就可以让过去真的过去？
那她那么多年的挠心抓肺，辗转难眠又算什么？
叶南吱抬手用力擦了下眼泪，方才的沉沦已然彻底清醒，“江北辞，如果没有过去的话，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以后。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她摘下无名指的钻戒举在江北辞眼前，流泪笑着说：“至于这枚钻戒，你送错人了。”
江北辞阴沉了脸色，仅有的好脾气一扫而光，“叶南吱，你非要纠结过去？”
“非要。”
叶南吱将钻戒塞回他手里，起身出了小屋，漠然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吵架是一个强硬，一个倔强，于是谁也不回头，分道扬镳。
叶南吱先上的车，她靠在车里，看着包里的冰糖葫芦，觉得碍眼极了，抬手扔了出去。
这种骗小女孩的把戏，她怎么又信了？
江北辞撩拨的手段，她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么还会沦陷？
这一次，她不要当傻子了，聪明人是懂得收放自如的。
——
半山腰的临水苑别墅内，一片灯火通明。
宋雨璇站在房间的半露天阳台上，平静的等着消息。
卧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她转身就看见萧逸一脸凝重的走进来。
宋雨璇大概是猜到了，“是失败了吗？”
萧逸蹙眉道：“江北辞肩上中了一枪，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第207章 伤口崩开
萧恒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她，“我不确定在江北辞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南吱，你看一下。”
宋雨璇眉心一跳，连忙从纸袋里掏出照片。
照片虽然不是太清晰，拍照角度也不是正脸，可宋雨璇还是一眼认出了叶南吱。
“南吱有没有事？她有没有中枪？”
萧恒安慰道，“她没有中枪，你放心。只是......雨璇，俊生已经走了25年，这些年你过的这么苦，你何苦执着于过去的仇恨？”
宋雨璇眼底流露出一抹肃杀的坚定，“老萧，有些仇恨，不是可以用时间就可以抚平的，不管多久，都无法淡忘。”
“南吱如今也长这么大了，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她跟江北辞已经离婚了，可江北辞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你真的要这么狠心？”
“那俊生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在那场大火里该有多痛苦，我犯的罪孽由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江家为什么要扯到俊生身上！江耀琛已经害死了俊生，我不会允许他儿子祸害南吱！如果江北辞真的对南吱好，就不可能跟南吱离婚！不过现在离婚了更好，我不会再让江北辞有机会伤害南吱。”
萧恒叹息道：“雨璇，你这又是何苦？人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啊。”
“老萧，你可以选择不帮我，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俊生不能白死，既然江耀琛不在了，那就由他的儿子来偿还这一切吧。佛家都讲究因果，既然这是因果，那果总不该是俊生就该死。”
“当年你将心脏病特效药的专利给了我，现在赛高制药也成了全球最大的制药公司之一，你也是股东之一。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雨璇，你应该清楚，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萧，谢谢你。”
萧恒淡笑道：“你知道我更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这两个字，我也知道，你跟俊生一起死在了25年前的火灾里。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也不会强求你什么。”
“老萧，这辈子，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我最对不起的是俊生，我注定在深渊里煎熬度过，我也对不起你，但我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
书房里，江北辞正和魏洲在谈事情。
“辞爷，这枚子弹出自瑞士SG550突击步枪，这种步枪的开镜和扫射都是一流的，能用这种突击步枪，而且身手不赖，会不会是您的身份暴露了，境外派来的杀手？”
江北辞敛眉分析道：“如果真是境外派来的杀手，就不会这么堂而皇之，更不会这么菜。SG550是匪专，这群人倒更像是生意场上的人花钱请的匪帮分子。继续查下去，有任何消息向我汇报。”
魏洲点头，“是。辞爷，您的伤口今天换过药了吗？”
“还没有。”
魏洲担忧道：“我看我还是找个外科医生来家里给您换药吧，伤口要是感染了，会很麻烦。”
“用不着，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要节外生枝。”
江北辞一向偏执霸道，魏洲也知道再劝下去没有意义，只好闭了嘴。
第208章 双腿坐在他怀里
叶南吱上楼帮叶俏找点读机的时候路过书房，里头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落盘声。
她推开书房门一探究竟时，就看见江北辞皱着眉头在换药。
自己给自己单手换药，自然是很不方便的。
叶南吱走过去，“我来吧。”
江北辞坐在椅子上，挂在身上的黑衬衫被叶南吱信手褪下。
她给双手消了个毒，看着那渗血的伤口蹙眉冷声问：“伤口怎么会裂开，你是不是昨晚洗澡了？”
“洗澡是我的个人自由吧，叶医生。”
叶南吱脸色严肃道：“可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洗澡会让水浸湿伤口，导致伤口发炎，甚至是细菌感染。江总，是洗澡比较重要，还是伤势恢复比较重要？”
男人没有一丝犹豫的吐出两个字眼，“洗澡。”
堵的叶南吱一噎，瞬间没了好气，连带着给他清理伤口的动作都重了几分。
摁的江北辞疼的闷哼一声，男人一把攥住了叶南吱的手，控制住了她粗鲁的动作，“叶医生，公报私仇是你的作风？”
叶南吱丝毫没有心虚，挑眉道，“江总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指望别人来爱惜你的身体？”
她转身去拿创伤敷料时，腰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搂住，往后一抱。
叶南吱就这样叉开双腿跌坐在江北辞大腿上，一瞬失措的看他。
这姿势，暧昧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