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未置一言,连人带被抱着卫令仪回到太平殿。
换衣、更衣、饮姜汤,一气呵成,卫令仪十分乖巧,完全听从封璟的话,待窝在榻上时,她依旧抱着封璟的胳膊,桃花眼中润泪,明明后怕的要死,却固执的不言不语。
封璟催动内力给她暖了身子,现下小脸总算是浮现些许红润。
水底有何物,封璟也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不久之前看见笼中骷髅那一刻,大受刺激之人不仅仅是卫令仪。
封璟鲜少对任何人提及他自己的过往,可此刻面对痴儿如此不安的眼神,封璟登基之后第一次让自己露出软肋,他将卫令仪抱起,放在自己怀中,这才娓娓道来,仿佛说着旁人的故事,
“朕的生母是清河崔氏庶女,她生下朕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可朕知道,那不是事实。朕七岁那年才得知生母死因,便是被人关在铁笼子里沉河了。朕那日潜入水中,将她的尸骸打捞上来,与今日在湖底的光景一般无二。”
封璟的话十分平静。
卫令仪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她支起身子跪在榻上,抱住了封璟的头颅,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皇上不怕,今后梵梵保护你。”
封璟也抱住了她,明明是丰腴的身子,可抱在怀里仍旧仅有娇小一只,“好。”
卫令仪突然就不觉得后怕了,皇上幼时便经历那样可怖的场景,那么她不久之前在湖底所见又算得了什么呢,“皇上,你想要什么?梵梵要对你好一些。”
毕竟帝王救了自己的小命,卫令仪自诩不是个没心肝的家伙。
封璟附耳,咬住美人耳珠,“睡你。”
对此,卫令仪觉得自己与皇上不谋而合了,一口答应,“好呀。”
痴儿以为的“睡”,与帝王眼中真正意义上的“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卫令仪:废话不多说,来吧~
封璟:→_→
反派:???我不要面子的?请男女主不要整天谈恋爱~
第四十八章
美人面颊酡红, 双臂柔柔的抱着帝王的头颅,那双桃花眼潋滟迷离,刚亲上帝王的唇, 浅尝了一会, 不消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封璟的手掌在卫令仪身上探了探,发现她起了高热, 喂了一颗宫廷御用的安宫牛黄丸, 确保她退了热, 这才将人从怀中放下。
痴儿熟睡的模样, 敛了眸中一切娇憨, 就仿佛她还是从前的卫令仪。端庄、冷傲,对他的爱意视而不见, 视作蔽犀。
封璟眉目微拧,看着这样的卫令仪,不免又想到她正常时的光景。
封璟承认自己是个自私之人,他不让卫令仪治愈, 能拖一日是一日,甚至于也想让她尽快怀上自己的骨血, 如此,将来就算恢复记忆,她也只能被自己牢牢栓住。
可真要那样做时, 他又于心不忍。
他想独占她,困住她,可又不忍毁了她。
*
廊下外沿也落了雪, 放眼望去, 旱雪飞舞, 整个皇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银装素裹。
封璟走出内殿时, 面色萧瑟冷沉。
风十三作为帝王心腹,自是甚懂圣意,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了冰面崩裂一事。
封璟身上没有裹披风,外裳是单薄的一件玄色帝王龙袍,整个人透着一股萧杀之气。
风十三抱拳道:“主子,属下查清楚了,今日陷害卫美人的宫奴,是景仁宫的人。”
封璟狭长凤眸乍寒,望向苍茫雪景之时,忽然伸手劈开了廊下的一盆万年青。哐当一声,好端端的盆景一分为二。
小张子看着那株名贵盆栽,不免心疼。今年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娇贵的花卉实在难以养活,这些盆栽是暖房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
封璟嗓音沉冷,“太后眼下倒是直接吩咐景仁宫的奴才作恶,半点不知避讳了!”
无疑,太后想弄死卫令仪,是给靖王报仇。
可靖王是死有余辜,也是皇太后亲自动手,又与旁人何干?!
有些人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张子与风十三俱不敢插话。
皇太后并非是帝王生母,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皇太后手中有先帝遗诏,若非皇太后犯了难以赦免的死罪,帝王暂且不能将她如何。
这时,封璟沉声下令,“即刻命人前去清河,将崔家的国舅一家子接入京都,朕还没好生孝敬过国舅。”
国舅乃皇太后的胞弟。
是人都有软肋。
封璟如今有了软肋,皇太后也有软肋。
既然皇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些不体面之事,就怪不得他了。
风十三了然,应下道:“是,主子。”
*
今日是大年初一,但显然宫廷不太平。
得知卫令仪与封璟双双落水,顾长安送来了一件大礼。他着一身灰鼠皮大氅,额前两撇发丝沾了雪花,风流依旧。
太平殿煮了茶,师兄弟二人像彼时一样品茗。
顾长安掏出了一只细颈兰花小瓷瓶,以及一只锦盒,风流一笑,“皇上,这两份宝贝算是我送皇上的新年贺礼,一份是生津丸,另一份是生情香,皆是为女子准备。甭管是贞洁烈女,还是女中豪杰,只要沾染了这两种东西,必定会投怀送抱。”
顾长安对封璟挤眉弄眼。
这个师弟哪里都强于他,男女之事上总是不开窍也不是办法。
坐拥江山的男人,却无心风月,这不是暴殄天物么?!顾长安真真是痛心疾首。
封璟捏着杯盏的手一顿。
何为“生津丸”、“生情香”,光是听着名字,就能让人猜出个大概。
封璟开始动摇了。
眼下的卫令仪贪恋他的容貌,对他并不反抗,若非那日在浴殿起了恻隐之心,卫令仪恐怕已经怀上他的龙嗣了。要怪就怪他自己过于宠爱她,不忍伤她分毫。
顾长安浅饮了几杯茶,辞别之前,特意叮嘱,“皇上,不是我劝你,卫美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一旦让她恢复记忆,便是这宫廷也困不住她了。”
封璟表面毫无他色,内心却是起了阵阵波澜。
扪心自问,若是要他放了卫令仪离开,看着卫令仪奔赴慕容苏,他大抵会发狂、发疯。对天下人而言,他是坐拥江山之人,可于他自己来说,最是渴求,当真不多。
明知不该毁了她,可封璟又难以说服自己放过她。
暮色四合之时,封璟再度回到内殿。
内殿地龙温热,梅香四溢,美人退了热,脸蛋红扑扑的,听见动静就微微睁开眼来,喃喃唤了一声,“璟哥哥……”
璟哥哥?
是他想的那个称呼么?
封璟一顿,大步迈上脚踏,低下头吻了她的眉目,此刻,帝王突然就想到顾长安赠与他的两件“宝物”,男人再度抬首时,眼中暮色沉沉。
*
景仁宫。
皇太后看着桌案上几道简易的晚膳,气到直接掀了桌。
哗啦一声,满地狼藉。
“皇帝好狠的心呐!苛扣了哀家的用度就罢了,眼下就连哀家最基本的体面也不给了!好得很呐!皇帝这是完全不把哀家当回事!”
佩玉忙上前劝说,“太后娘娘息怒啊,皇上这是在蓄意敲打您呢,奴婢以为眼下还是莫要招惹卫美人了,到底是皇上的心肝疙瘩,且等到康王爷羽翼丰满,再与皇上抗衡也不迟啊。老奴打听到,皇上已命人前去清河,保不成是要拿崔家要挟您呀。”
封璟心狠手辣,对母族并没有多大的情分,他这三年甚至于在蓄意打压崔家。
皇太后身子一晃,跌倒在圈椅上。
佩玉又道:“皇上已命人封锁荷花塘,宫中无人可靠近,眼下正在抽干塘水,听说是在水底发现了尸骸,那尸骸……是被笼子困住的。”
闻言,皇太后脑中一阵翁鸣,头昏目眩。
立刻就想到了封璟生母的死。
彼时,看着年仅七岁的封璟潜入水底打捞上了尸骸,皇太后就觉得这孩子不该留着,将来必会长成骇人罗刹。事实证明,她当初的预感是对的,早知今日,当真不该留下他!
佩玉忙说,“太后莫怕,那笼中尸骸是旧朝女子,太后手中有先帝遗诏,皇上必须敬您为母。”
皇太后却是难以自抑的想到曾经那个庶妹,尤其是庶妹沉潭时看着她的那股恨怨的眼神。
当晚,皇太后犯了头疾,汤药不济。
*
次日,卫令仪睡到日晒三竿,她身子骨近日来养得极好,这次风寒并没有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今日醒来时已是生龙活虎。
宫婢送来了顾长安补齐的话本,“娘娘,顾先生说话本已写好,让娘娘过目。”
卫令仪喝了一大碗羊乳,各色点心挨个尝了尝,她决然不会亏待了自己,一边用早膳,一边靠着软椅看话本。然而,才开始看一会功夫,卫令仪就惊掉了下巴,她半张粉唇,忽然觉得手里的奶油松瓤卷酥就变得不香了。
机智如卫令仪,自是很快就看出了其中门道,终于明白了话本中略去的那些内容。
所以……
皇上那碍事之物并非是无用的!
是皇上不行么?
为何,她与皇上从来都不像书中所写的这般。
顾先生德高望重,是帝王的军师,自是不会诓骗与她。
卫令仪闷闷不乐,小脑袋里一团乱,开始怀疑帝王有隐疾,可考虑到帝王如斯俊美的份上,她又不忍抛弃帝王。
她迷恋封璟的容貌,可又嫌弃他的“无能”。
难怪书中的男角儿都是一夜/七次,可她从未在皇上身上体验过。
原来是不行呀!
呜呜呜……
皇上生了那么一张俊脸,却就是个不行的呢。
卫令仪痛心疾首,只觉得帝王着实是白长了一张俊美脸蛋。
从早晨开始,卫令仪便一直唉声叹气,也不外出玩雪了,让阿七也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大年初二,有大臣觐见,封璟勤政,当然会处理公务。
阿七前去禀报卫令仪的异常时,封璟眉心轻轻一蹙,“无精打采?还是唉声叹气?”
阿七如实道:“回皇上,娘娘自打看了顾先生送来的话本,一直魂不守舍,还扬言日子没法过下去。”
封璟,“……”
顾长安那厮是什么德性,封璟了如指掌。
他给小东西送了话本?
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本。
封璟弃了手头政务,倒想一探究竟,眼下正在过年,于他而言,和卫令仪相处的每一刻都算是对自己的犒劳。
*
痴儿果真在自怨自艾,封璟还没挨近她,便听见了她的叹息声。
封璟抬手示意宫婢退下,待他走近时,听见痴儿低低埋怨,“我到底是错付了么?皇上原是中看不中用的,唉呀,便是如此,我也不能弃皇上而去,我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子。”
封璟,“……”
痴儿的话实在叫人揣测不已。
封璟直接伸手夺了卫令仪手中话本,放开折叠的那几页,帝王一目十行,认出了顾长安的笔迹,而上面的裸/露/描述让他这样禁欲之人也为之一震,身子冒出古怪异样。
封璟当机立断合上书册,卫令仪扭过头来看着他。
这下,封璟完全明白痴儿在埋怨甚么了。
此事又岂能怨他?
到底是谁禁不住疼!
封璟居高临下看着痴儿,不……确切的说,是小机灵鬼。她哪里是失了心智,分明是诡计多端。
卫令仪被帝王的幽眸凝视片刻,逐渐用帕子盖住了她自己的脸,支支吾吾,“我不知!我不懂!别问我!”
没听见动静,她又缓缓拉下帕子,露出一双炯亮又可人的眼,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气煞人,“皇上,你是不是压根就不会?”
封璟,“……!”
帝王就知道她在想些甚么。
男人被气笑了,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循序渐诱,“呵,你可想知道朕到底行不行?”
卫令仪立刻反驳,生怕被人看出小心思,“我、我又不嫌弃皇上。”皇上这般美貌,她觉得可以忽略不好的瑕疵,人无完人呀。
封璟扫了一眼案桌上的点心,见卫令仪食欲尚好,面色更是红润光泽,想来已恢复的差不多,他原本打算让卫令仪再适应几日,可眼下看来,倒成了他的无能了。
封璟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美人纤细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玉肌,眸光更沉,像蛰伏已久的旷野之兽,“卫令仪,你一定要记住今日种种。他日容不得你后悔。”
他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非要引火。
卫令仪哪里明白帝王心思,一脸茫然,却又享受着帝王指尖的轻抚,她还大胆的提了要求,“皇上,左边也要捏一捏,啊——对!就是这个力道。”
封璟耐心的给她揉了片刻,又端起茶盏亲手喂了她,嗓音喑哑,“吃饱喝足了?嗯?”
卫令仪满足的点了点头。
时辰尚早,她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处理政务。
而此时,封璟放开了她的脖颈,去了案台换了香饼,再度折返时,取出锦盒将里面的生津丸拿了出来,递到美人唇边,不容她质疑,指尖撬开美人唇齿,直接喂了进去。
卫令仪下巴被轻轻一抬,那颗白玉般的生津丸便轻易吞入腹中。
她只觉得一阵冰冰凉凉,还似有一股沁香。
“皇上,你给我吃了什么?”
封璟此刻的眼神已不是深沉那么简单了,狭长凤眸紧锁着美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软塌上拉起,牵着她往榻边走。
卫令仪懵懵懂懂,痴儿心思少,这会子受了生情香的影响,所有疑惑抛之脑后,只呆呆的打量着帝王,花痴一般,垂涎三尺。
封璟站在脚踏,指尖划过美人耳珠,摘下了水滴玉坠。
卫令仪凑近了一些,仰面望着男人,小手无意识的搭在了男人的玉钩上。
封璟明知故问,嗓音沉沉,“梵梵,你想做甚?朕不会阻挡你,可任你所为。”
这话太有诱惑性。
卫令仪也甚是欢喜。
她骨子里便是霸道野蛮的性子,天生想要征服。
美人柔柔的趴在帝王胸膛,着急的揪着帝王衣襟不放,闻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檀香,她无意识的紧咬唇瓣,“我、我……”她支支吾吾,欲语却无词。
封璟看着她明艳的小脸一点点泛红,眼梢更是春意荡漾,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吻了上去,撬开/唇/齿,攻城略地。
痴儿无力的攀附,想要占据先机,却是发现能力远远不足,她索性缠上封璟,急到发了小脾气,唇得了自由便带着哭腔嚷嚷,“你快些!”
封璟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