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真的没时间吧。
“这算帮你说话吧?炽哥?”余淑遥问。
这圈过得快,又轮到周炽出牌。
他指尖在两枚牌上点了点,唇角有点愉悦地扬起,“算是吧。”
他选中一枚打出,“九条。”
“碰!”祝春好眉眼弯弯。
他有没有时间回消息她不确定,但他没时间练习打麻将,她能确定了。
周炽的牌技简直是直线下降,之前被林听和余淑遥“碰碰杠杠”,现在又一直被她“吃吃碰碰杠杠”。
最后他还给她点炮了。
麻将菜鸡祝春好第一把就胡了,自此便开启了一上午的崛起之路。
周炽给她连点了五把炮,祝春好春风得意,乐得笑出了两颗小虎牙,觉得自己大概要成为新一代雀神了。
最后余淑遥和林听实在受不了了——这俩人一个就差明着喂牌,另一个对自己的水平简直一点数没有,扔了牌决定不玩了。
余淑遥提议:“要不咱们玩别的吧?打台球还是看电影?”
林听:“看电影吧。台球打不过炽哥,白瞎。”
余淑遥捧场:“那看炽哥演的那部?我还没看过呢。”
祝春好稍微扯了扯绑得有点潦草的头发,“不看他那部,怪吓人,还无聊。而且他在里面出现加起来还不到十五分钟,纯客串。”
周炽懒散地跟在他们后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了她束着马尾的头绳上。
黑色的细绳,上边吊着一个暗红的小蝴蝶坠子。
“无聊我们正好聊聊。就看那个了,炽哥,没意见吧?”
周炽目光没移开,“嗯”了声。
家庭影音室里,四个人正好占据了三个座位,周炽和林听一人一个沙发坐在两边,祝春好和余淑遥两个人挤在一个懒人沙发里,坐在最中间。
电影开始,前面是一大段背景铺垫,也没有周炽饰演的角色出镜,确实有些无聊。
林听探身看向周炽:“诶,炽哥,说点你们明星才知道的八卦呗?”
周炽头枕着手半躺着回答:“没关心过。”
余淑遥也来兴趣了:“那你自己的八卦你总知道吧?”
周炽转头看她,视线里同时有余淑遥,以及黏黏糊糊抱着余淑遥的祝春好。
他垂了垂眼:“我有什么八卦吗?我怎么不知道?”
余淑遥兴致勃勃:“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之前采访时说的爱人是谁啊?现在还在一起吗?”
余淑遥的注意力都在周炽身上,也就没发现,她第一个问句刚落,抱着她的人手臂悄然绷紧,刚刚还蹭来蹭去的像只小猫儿似的,现在却是一动都不动了。
周炽盯着那个突然滞涩的背影,轻笑:“想知道?”
“想!”余淑遥和林听齐齐应道。
周炽的出道曲《入骨》斩获WMA奖项后,他在采访获奖感言时,直接放肆张扬地宣布了个大雷:
已有爱人。《入骨》就是为她写的。
可是作为周炽这么多年的邻居,他们就从未见周炽与除了祝春好和余淑遥以外的同龄女生多说过几句话,更别提有疑似交往的女性了。
至于祝春好和余淑遥,由于和他太熟悉,尤其祝春好,都等同于半个亲妹妹,所以直接被从选项中过滤掉,从没怀疑过。
他俩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也还是找不到一个有可能性的“嫂子”,因此都认为周炽的“爱人”大概率是他大学时认识的女同学。
周炽转回头看着屏幕,脸上挂着点笑,给出的答案与面对采访时说的一模一样:“无可奉告。”
余淑遥撇嘴,怀里的祝春好小小动弹了下。
林听不死心:“那你后背上的蝴蝶刺青呢?跟那个爱人有关系吗?”
在《入骨》的mv中,他肩胛骨上惊鸿一瞥的赤红蝴蝶刺青,野性至极,同样引起过争议。
一开始大家都猜测既然《入骨》是为爱人写的,那蝴蝶刺青肯定也是为她纹的了。
但当问及此事,周炽回答的却依然是那句模糊暧昧的:无可奉告。
这就为刺青蒙上了一层疑云,既然有爱人都承认了,如果刺青是因为她纹的,也直接承认就好了啊,为什么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余淑遥:“啊?我一直以为那是跟阿蝶闹着玩纹的。”
祝春好的小名是“阿蝶”,而且他背上纹的是血漪狭蝶,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蝴蝶。
祝春好继续装死。
周炽侧头:“你说呢?阿蝶?”
祝春好僵了下,头埋在余淑遥肩窝里,支吾了一会才道:“那个,那个刺青不是你觉得好看就纹了嘛……”
昏暗中,周炽唇角翘了下,“哦,是的。”
他语气随意,顺着她的意思:“看着好看,就纹了。”
余淑遥:“你看,我就说吧?”
林听狐疑地瞥了眼只露出一截耳朵的祝春好:“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祝春好闷闷道:“是吧……”
林听还想再问,余淑遥突然道:“啊,炽哥出场了。”
祝春好闻言也倏得抬起头来。
周炽饰演的福利院少年出现在镜头内。
暴雨如注,一群社会青年将他堵在了巷子里。
他的黑发湿得凌乱,眉骨和嘴边伤口上的血顺着雨滴污了校服衬衫,湿透的衣衫下肌肉线条蓬勃结实。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眼底却露着匪气,硬是一个人从围殴的人群中打出一条血路。
而在打斗过程中,旁边的垃圾桶被撞翻,里面残缺不全的尸块掉落出来,血水同雨水交融混合,象征着案件进入主线。
一时在坐的几个人,都认真看起电影来。
而祝春好看着荧幕上,那双在雨雾中,漆黑锐利的含情眼,晃神了几瞬。
她清楚地记得,她与周炽分手是在5月13号。
而周炽坦言他有爱人的那个采访,却是在同年的11月20号。
祝春好的眼睫细微地颤了颤。
如同被雨滴打湿的蝴蝶,破碎战栗的羽翼。
*
“炽哥你演得这个角色真是,美强惨坏啊……”看完电影,林听啧啧感慨。
余淑遥:“这个角色挺出彩的,就是出场太少了,没看够。炽哥就客串过这一部电影吗?既然都进了娱乐圈,不考虑往演员这行学习学习发展发展?”
“再说吧。”
周炽的视线落到像个鹌鹑一样将脑袋完全埋在余淑遥怀里的人身上。
余淑遥此时也低下头看祝春好,忍俊不禁:“阿蝶你不都看过一遍了,怎么还哭成这样啊?”
祝春好抽抽嗒嗒个不停。
就说不能看这部电影的呜呜呜,这里面周炽的角色太惨了,就算是前男友的脸她也见不得他这么惨呜呜呜。
余淑遥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一边笑着问:“出去吃饭不?李姨放假回家过年去了,家里没有人做饭了,隔壁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估计今天要奋斗到天黑,中午可能就点外卖凑合了。”
“行啊,那咱去顺德楼吧?我刚看他家发朋友圈,他家每天先到先得但不能外送的限量菜还剩六份。咱们离得近,立刻去应该能赶上一人一份。走走走。”林听催促道。
祝春好呜咽着抬起通红的眼,“我好像去不了了……”
她指指自己问余淑遥:“我眼睛是不是肿了。”
余淑遥借着电影屏幕的光,贴着仔细端详祝春好。
瓷白如玉的小脸上,圆钝得跟猫眼似的杏眼红得厉害,鼻头也哭得粉粉的,连带唇瓣都瞧着湿漉漉的。
余淑遥惊叫一声:“呀!你这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别去了,我们给你打包回来。你虽然不是大明星,但好歹也是拿过几块金牌的射击运动员,多多少少也算公众人物,这形象有损你那'人间小甜豆'的名声。”
祝春好捂住眼睛小声哀嚎:“那你们去吧,记得帮我打包,我要他家的古法熏鱼,莲藕虾饼!”
周炽一直看着这边,突然也懒声道:“我也不去了,我粉丝更多,出门吃饭不方便,你们两个去吧。限量菜帮我打包一份。”
“啊?你俩都不去了啊?”余淑遥手臂一重,她对上怀里祝春好不舍的眼神,迟疑道,“那要不我和林听也……”
祝春好眼泪巴巴看着她:“嗯嗯要不你也……”别去了!
她才不想和周炽单独待着呢,他私底下对她可是刻薄得很。
“今天的限量菜是石窝焗游龙鳗!还剩五份了!”林听一手刷手机一手啪啪拍着余淑遥肩膀催她。
余淑遥一听是她最爱的菜,立马起身把祝春好从身上扒拉下去:“……那我去了阿蝶,焗游龙鳗我就算自己抢不着也一定会给你带一份的你放心!”
“啊……”祝春好小声痛呼,“…头发好像挂到你衣服上了。”
余淑遥低头看去,是祝春好发绳的坠子纠缠着几根头发,挂到她针织开衫的珠片马海毛上了。
影音室本来灯光就暗,偏偏刚才因为看电影,还把灯关了,现在只靠荧屏的亮度,要解开很麻烦。
而这俩男人,一个半靠在座椅上看热闹,他太大牌她使唤不动,一个只会拼命催“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剩四份了……”,就没一个去开灯或者帮忙的。
余淑遥一着急直接把针织开衫脱了下来,刚跟祝春好分开,便被林听拉着就跑。
匆忙间也没来得及开灯,只留下一句:“阿蝶我脱下开衫来你让炽哥帮你解开我先走了……”
影音室立体音效果很好,话尾飘了好久才散。
余淑遥这针织衫很长很重,穿在身上能遮到膝盖。
祝春好手里抱着她的针织衫,被它的重量压的,脑袋抬起来都费劲,更别说自己弄开了。
她站在原地垂着脑袋,嗓音里带着还没压下去的哭腔,小声跟这个空间里剩下的另一个人道:“…喂。”
“…你帮我解开呗。”
作者有话说:
炽哥:小蝴蝶不去我也不去:D感谢在2023-03-09 00:00:29~2023-03-10 00:0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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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礼物来了
◎【我想和你做】◎
祝春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一阵沉默后,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果然,余淑遥和林听一走,他对她的态度就冷了下来,祝春好用力抿了抿唇。
她听到他慢吞吞起身。
低垂昏暗的视野里出现男人逼近的黑色皮鞋,和欺上来的黑沉沉身影。
祝春好165cm的个子,本来在女生里也不算太矮,但在周炽188cm的身高下就显得娇秀得很了,小小一只被周炽的身躯完完全全笼罩住。
祝春好感觉有些危险,情不自禁地后退一小步,一不小心又坐回了看电影时躺过的懒人沙发上。
她想起身,却被他的手按住了肩膀,“坐着。”
祝春好低着头。
幕布的光亮正好只照到她的脚尖前面,她看着周炽的腿从光亮中迈进阴影里,皮鞋如同黑暗的尖刀插入她的双脚之间。
这个姿势和高度,使她现在头部的位置,恰好与他的胯部齐平,她能嗅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烟感麝香,是熟悉得令人紧张的侵略感。
祝春好默不作声地咬住嘴唇,纹丝不动,绯红已然悄悄烧到了耳根。
她能感受到,周炽的手指在轻轻拨动她的发丝和蝴蝶坠子。
因为房间里光线很暗,所以他伏下身,离她很近,温热的吐息在她耳边和脖颈不住地缠绕。
他的腕骨,擦过她的耳根,粗糙磨砺的触感,抵在她后颈滑腻的软肉上,令她下意识抖了下,不自在地往后挪挪,却又因沙发皮质的软滑下陷,重新滑回了原点。
甚至,额头触到了他微凉的金属腰带扣。
“别动。”他声带低低沉沉的,像她家那上好鎏金落地钟的声色。
祝春好又想哭了。
很莫名很突然。
她也真的发出了一声没能抑制住的呜咽,像只被困在猎手的陷阱中,不知所措的小兽。
所幸她立刻清醒过来,又带着鼻音坠上一句:“…你,你好了没有啊?”
周炽将她最后一根细软的发丝从纠缠不清的蝴蝶吊坠中温柔地剥离出来,红色的小蝴蝶发绳悄无声息地落进他的衣袖里。
如同猎手不动声色地缴获了他的战利品。
“好了。”
周炽后退一步。
祝春好的长发没了发绳固定,凌乱地散落在肩头。
她吸了吸鼻子。
现在才终于能缓过气来。
“你的,手腕。”祝春好抿着唇,“好像受伤了。”
他的手腕压在她脖颈时,她感觉有一道粗砺得不似他原来的肌肤的痕迹,像是一道伤痕。
周炽抬起手看了眼。
祝春好也将视线投过去,恰好看到了那道红痕。
细细的红,浅浅的痂,很像是妖精打架时被抓了下。
周炽看到这道伤痕,眼神恍然。
他语气亲呢,笑得暧昧,“哦,被小猫咪挠了。”
小猫咪?
真的是猫,还是借此喻人?
祝春好觉得他这时的眼中,才算是真正像以前那样,含着一池春水。
可她却觉得这温柔,真是刺眼极了。
祝春好低下头道了声,“我出去看我妈打麻将。”
便匆匆出了门。
这之后,吃饭打扑克打台球看电影,一直到下午回家,她都没怎么有精神。
出门前,被祝母念叨了句:
“外面风大,把你那头草扎起来。”
“哦。”
祝春好恹恹应了,摸了摸手腕和口袋,都没有头绳。
这才想起来,当时在影音室的事。
她看了眼旁边正在穿大衣的周炽,没问他,而是先去影音室找了圈。
将那个沙发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只能又默默回来。
周炽还没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什么。
祝春好站过去,不情愿地扯他衣袖:
“喂,我的头绳呢?”
周炽看起来对她的来意早有准备,从容道:“好像弄丢了。”
祝春好秀致的眉一蹙:“你……”
他淡淡瞥过来一眼,就把她的后话止住了。
周炽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哼笑:“放心吧,赔你。”
他拿出手机,直截了当:“你现在的手机号。”
他那种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态度,让祝春好下意识就乖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