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会有老师会和他们说这种交心的话题,此时两人也不好意思嬉皮笑脸了,他们调整了一下各自的坐姿,礼貌地和老师道谢。
曹老师却不想让他们那么拘束,还亲自给他们夹菜让他们多吃点。
饭后,曹老师提醒了他们一句:“明天就开学了,你们就是高二的同学了,学习任务肯定会更重,也不要忘了我们的竞赛。但也要合理规划时间,竞赛成绩期末成绩都马虎不得,明白吗?”
顾满春和乔慈真听完这话心里都有感触,他们低着头说好的同时,却早已把这话牢牢记在心底。
等到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街边的路灯也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
曹老师知道他们一向一起回家,这时候叮嘱他们两句后便转身离开。
顾满春走在最后,她抬头看了看乔慈真的背影,出声轻轻地喊了一声:“乔慈真。”
乔慈真回头疑惑地看过去,但这时候天色微暗,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问:“这场竞赛对你来说很重要对不对?”
乔慈真想了想,竞赛不仅有奖金,还有荣誉,他本来就需要这些,此时他坦诚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很幸运,因为我会让你如愿。”
此时的顾满春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他却觉得她笑得很开心,就连空气中都飘忽着淡淡的笑意。
乔慈真轻轻地咳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应下来,出声催促:“走了,我送你回家。”
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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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那天,高二生顾满春被拉着去搬书,等到她气喘吁吁地从书堆中抬起头的时候,却远远地看到乔慈真走进教师办公室。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背影比之前多了些许落寞。
顾满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愉悦地笑出声来,等到她抱着自己的书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乔慈真正神情恹恹地看着书本。
顾满春坐下朝他笑笑,直言不讳地问:“刚才你去找老师了,干嘛,换座位吗?”
乔慈真闻言一怔,朝她看来:“你知道了?”
顾满春满不在乎地笑:“当然,而且我想老师应该没答应。”
被她给猜中了,乔慈真一句话都没说,神情却更萎靡了。
顾满春笑意更盛,接着说:“让我猜猜老师给你的理由,说我们俩成绩不错,正好可以一起进步?还是说我们俩坐一起有助于讨论物理竞赛?”
乔慈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顾满春一眼,如果不是太夸张的话,他都要怀疑老师给她告状了。
顾满春一看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她顿时笑着问:“你为什么要换座位,是不是被我的成绩给刺激了?在老师看来就是那样的。”
班主任也是这么说的,但乔慈真其实有苦难言,顾满春成绩不错是事实,但她司马昭之心也是事实,偏偏就没人觉得她思想很疯狂,大家都觉得她是柔弱的乖乖女。
乔慈真被顾满春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放下书本想去外面逛逛。等他才起身的时候,骆恩却笑眯眯地站到他们桌前,她看着顾满春问:“小春,走吧去小卖部。”
乔慈真想了想拿起杯子,绕到教室后面接了趟水。
这时候他听到了顾满春狂妄的回答:“没钱。”
这话落在骆恩耳朵里,那可就是胆大妄为的挑衅,乔慈真也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还好这时候是在教室里,骆恩并没有发怒,她弯下腰在顾满春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直起身的时候她自在地笑出声,问道:“怎么样?”
乔慈真这时候回了坐位,他朝骆恩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请让让。”
骆恩笑着看了乔慈真一眼,又低头朝顾满春说:“你该怎么做,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她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就好像早已教训过顾满春一样。
不过他没问骆恩说了什么,这和他无关。
此时顾满春身后的男生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背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和你说什么了?”
顾满春笑着摇头:“没什么,她无能狂怒。”
在顾满春看来,骆恩就是在无能狂怒,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耻辱,就用笑容来掩饰,而且她还心存报复。
那时候她在顾满春耳边说的话是:“你今天最好别嚣张。”
顾满春不是傻子,她能明白骆恩大概是找人想教训她,冲突而已,她怎么会怕,到最后是谁占上风还说不定呢。
下午放学的时候,顾满春和乔慈真一前一后地出了校门,这次顾满春和往常一样去坐公交。但今天她还没走到公交站台,男男女女几个少年就朝她围了上来。
还不等她说话,几个人一左一右架住她,轻轻松松地把她往小巷子里拖。
在他们学校外面,偏偏就有一些很隐蔽的巷子,很适合混混们在那边撒野。
以前顾满春路过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这次她却被架了进来,还真是应了骆恩的那句话。
等到她站稳的时候,骆恩笑着从电线杆后面冒出来,朝顾满春开口:“我告诉过你了,让你小心点。”
顾满春面不改色地盯着她,冷冷质问:“骆恩,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你可要想好。”
此时二三十岁的光头站了出来,叼着根烟,斜着眼看她:“你就是顾满春?我听说你在学校里很嚣张,还戏耍我骆恩妹子,你识相的话就快点道歉,不然……”
顾满春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喊了几声表明自己的态度:“不道歉,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
骆恩没想到顾满春胆子这么大,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敢那么嚣张,于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捏住她的脸,恶狠狠地威胁:“顾满春,给我道歉,不然今天挨打的就是你。”
顾满春冷哼一声,态度更加倔强:“打死我也不道歉。”
“那我今天就打你……”
顾满春一听便立马扯开嗓子喊:“乔慈真,乔慈真!”以前他都是差不多这个点经过这里,现在他应该快来了。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拍了她一巴掌,顾满春的声音断了,她听见骆恩轻蔑的声音:“乔慈真不在这,你喊什么乔慈真呢!”
顾满春咳了两声,抬眼往箱子口望过去,她没看到乔慈真的人,却看到了他的自行车,这次她更是扯着嗓子喊:“乔慈真!”
下一秒乔慈真果然如鬼魅一般出现,他拧着眉,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极为不解,他只盯着人群中的顾满春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满春张了张口,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帮我。”
骆恩见状笑着出声想阻止他:“乔慈真,这不关你的事情,是顾满春自己先找事的。”
乔慈真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他看向骆恩,用寒冰一般的声音问:“你要是打坏了我的竞赛同学,你赔得起吗?”
骆恩没听明白,她愣了一愣,乔慈真却扯了扯嘴角,上来抓住一个精瘦小伙的衣领,毫不手软地来了个过肩摔。
“我说放开她!”
但一群混混仗着人多势众,尤其是那个光头,还想过去擒住顾满春,顾满春见状自己先踹了对方一脚,直接把光头踹得跪在地上。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乔慈真挤到顾满春旁边,只能使出最后一招,拉着人跑。
顾满春却眼尖地看到有人挥舞着棍子过来,那棍子眼看就要落到乔慈真的肩胛骨上。
顾满春抬手帮他挡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力道几乎落在了她的手上,好在这时候学校门口的保安叔叔出现在巷子口,他一吹哨子,那些小混混立马四散逃窜。
两人这才从惊慌中平静下来,乔慈真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和顾满春说:“我就知道你的态度肯定会惹事,她是骆恩,不是别人……不过你没事吧?”
顾满春没说话,朝他笑了笑,但乔慈真却感知到那笑容很惨淡,下一秒顾满春问道:“你能帮我的头绳解开吗?”
乔慈真疑惑地低头一看,这时候他才发现顾满春的右手在轻轻颤抖着。
乔慈真也知道不能乱碰,他急匆匆地把她的头绳解了下来,才问:“骨折了?”
顾满春忍着疼没说话,可当她把手掌抬起来的时候,他们都看见她的几个指关节都肉眼可见地肿大起来。
这时候顾满春才颤抖地叹了口气,朝乔慈真说:“我还需要一柄尺子,或者笔也行,麻烦你了。”
乔慈真立马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柄小小的尺子,顾满春接过后,把尺子按在自己的三个手指头上,轻声说:“把我把手指和尺子捆起来。”
乔慈真知道事关重大,他也不含糊,蹲下身按照顾满春所说的做。
等到他做完这一切,抬头一看,眼神却撞入了顾满春的眼里,他这才发现她颤抖着嘴唇,眼眶也红了。
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想而知这到底有多疼,但刚才他给她包扎的时候,她竟然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这一刻乔慈真的心情忽然难以言喻,他站起来,伸手轻轻地擦了顾满春眼角那若有若无的泪水。
一声叹息过后,他主动接过顾满春的包,拉着她的手臂说:“走吧,我陪你去医院处理。”
顾满春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这时候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是太疼了,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疼过了。不过还好,这次她不用一个人去医院。
乔慈真直接把她带到了急诊外科,急诊外科的医生见到之后,有条不紊地给她做了处理。
最后顾满春的整只右手都被包了起来,他们又停留在医院的大厅里休息了一段时间,顾满春的脸色才没那么苍白。
乔慈真本来是提议送顾满春回家,但被她给拒绝了,她这样包着手回去,她妈妈肯定有所察觉,肯定还要追问一番。而顾满春又不想让她妈妈看到乔慈真,于是她只让乔慈真送到他家的公交站口。
顾满春自己走完了全程,她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不过家里灯火通明,她爷爷和妈妈正坐在餐桌上谈笑风生。
顾满春才一走进去,她妈妈顾锦蔚就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而她受伤的手也无所隐藏,直接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这次她妈妈站了起来,严肃地盯着她问:“你的手怎么了?”
顾满春正视着她,坦白道:“被人打了。”
顾锦蔚又问:“几个人打你?”
顾满春想了想:“差不多七八九个。”
“嗯,那没打赢也不怪你。先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吃饭。”
顾满春嗯了一声,简单地冲了冲左手,坐到餐桌边上。她一向都是习惯用右手,而这次受伤的还正好就是右手,她的日常生活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吃饭的时候也是,她左手根本不会夹菜,家里阿姨贴心地给她换了个小勺。
顾满春勉强用小勺慢悠悠地吃着饭。不过等她吃完饭的时候,她那眼高于顶的爷爷早就没影了,只有她妈妈还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顾满春知道她有话要说,便主动说:“你没必要看着我吃饭。”
顾锦蔚一声轻笑,随即问道:“被打的是你,丢的是我的脸,说说吧,你是怎么被打的。”
顾满春想了想,平静地说:“班上有个女生跟我要钱,我没给,她就找校外的人来收拾我。”
顾锦蔚听得一声冷笑:“你不给是对的,我现在问你,你现在想怎么做?”
顾满春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饭,开口的时候声音异常冷漠:“当然是以牙还牙。”
顾锦蔚似乎很满意,她微微颔首,出声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去办。不过你该反思一下,人家为什么盯上你要钱?”
这话不怎么正确,但顾满春确实出了点力,她也不否认,想想只说:“不过不能动那个女学生,其他的话你看着办。”
顾锦蔚一声嗤笑站了起来:“小兔崽子不用你废话。”
顾满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擦擦嘴站起来往和她的反方向离开。
这天晚上顾满春还是坚持看了会物理资料,学习的过程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对新知识的探索,而她现在正在艰难的探索之中。
她就是在这时候接到乔慈真的消息的,他主动发消息过来问:“你的伤,还好吧?”
顾满春的左手打字也不灵活,她打了半天,最后还是删了换成几个字:“不方便,打电话。”
说完她主动拨通了乔慈真的电话,乔慈真倒是接了起来,只是他还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为了化解他的尴尬,顾满春出声说:“我没事,家里人也没骂我。”
乔慈真轻轻地嗯了一声:“那还好……不过你是为了我受的伤,其实没必要那样的。”
顾满春笑了:“但是今天你不出现的话,我可能会被打得更惨。而且那根棍子落在你身上的话,你的肩胛骨或者肋骨肯定要断一个。如果你是右位心的话,那更不得了了。”
乔慈真听完浅浅地笑了笑,和顾满春说:“其实我真的是右位心,以前做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顾满春嘴边笑意绽放,她徐徐道来:“那我今天,岂不是保护了你的心?”
第12章 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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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慈真不知道该不该笑,他安静了一会,出声想挂电话:“你没事就好,今天谢谢你,你早点休息。”
顾满春也没继续逗他,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顾满春才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乔慈真就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他问出声:“还疼不疼?”
顾满春轻轻地抬了抬手,淡然道:“不动的话就不怎么疼。”
疼对她来说不是问题,更严重的问题是她生活不方便,一个小东西都能只能用左手提,更不要说写作业了,她左手没练过,写出来的字简直不敢恭维。
上课的时候,乔慈真看着她像画画一样用左手在课本上写字,一声轻叹后把她的课本给拉了过来,迅速把老师的笔记给记在上面。
下课铃响的时候,顾满春才笑着看向他:“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练习一下我的左手也好。”
乔慈真却没给她商量的余地,一句话就否决了她:“别废话了,我可从来不给别人抄笔记。”
说完他让顾满春看了一眼:“我这样写你看得懂吗?”
顾满春看了一眼,他的字板板正正,只要认字都能看懂。她点点头:“嗯,看得懂,那就麻烦你了。”
其实这只是客套话,乔慈真主动给她抄笔记,她很开心。
但她也没放弃用左手,没事的时候,她就经常在纸上写写画画。而等到乔慈真抄完两人份的笔记,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一直在用左手写?让我看看你写得怎么样了。”
顾满春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把手中的纸递了过来。
乔慈真简单一扫,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全都是相同的三个字:乔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