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东西给收好，就连模型也被他们给装好，带回教室锁在了他们的储物柜里。
他们走得太晚，差点连校门都出不去。
等站到校门外的时候，顾满春却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愣了一下，以前她都是坐公交车回去，现在公交车也没了，家里的司机也没来接。
这么一想顾满春瞬间皱起眉，寒风再那么一吹，就差把她冻死在了校门口。
她看了看骑着自行车想走的乔慈真，想了想还是把人叫住，这次她没了逗弄的心思，她沉着脸走过去问：“你能载我一程吗？”
乔慈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载你回去可以，不过你要知道，我载你回去只是因为同学情谊。”
顾满春没耐心地挥挥手：“行，我知道了，在这冷风中我也没什么兴趣。”
她就这么坐上了乔慈真的后座，但乔慈真大概也没用自行车载人过，他骑得极为缓慢。
不过顾满春也没说什么，只伸出左手紧紧地揪着乔慈真的衣服。
寒风吹来的时候，顾满春下意识地往乔慈真背后缩了缩，乔慈真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朝她说道：“我书包里有围巾，你想要的话可以拿出来戴上。”
难怪他书包还有些鼓，顾满春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有一块暗黑色的围巾，仔细想来，应该是他奶奶让他戴上的。
顾满春也不客气，单手把围巾围上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对人太好的话小心吃亏。”
乔慈真听得一声轻嗤，“也只有你才会处处算计，我只信奉真心换真心。”
顾满春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如何，但她随即和乔慈真开了个玩笑：“我怕我的真心你承受不来。”
乔慈真收敛笑意，低声回应：“你知道就好。”
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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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很不巧，顾满春才回家换鞋的时候，客厅里的大灯忽然亮了起来，她的眼睛被闪得难受，不过她也知道开灯的人是谁，便捂着眼睛问：“你干嘛？”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到她妈妈的问话后，顾满春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后出声解释：“今天物理竞赛那边有点事情。”
顾锦蔚知道有事发生，她继续问：“说说看，什么不寻常事。”
顾满春走过去喝了口水，平静地说：“我们的物理模型被人给破坏了，今天晚上留下来修理了一下。”
顾锦蔚笑了：“查出谁做的，举报回去啊，这都不会。”
顾满春满不在乎地开口：“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提醒。”
顾锦蔚又是讶异地哟了一声，围着她说道：“我发现你转性了嘛，以前做什么都懒洋洋的，现在终于提起点斗志了，不错。”
顾满春没说话，她打量了一眼她妈妈手上端着的杯子，也差不多猜了出来，这人是临睡前出来喝水的，难怪会撞上她。
两人默契地分道扬镳的时候，顾满春忽然听见她妈问了一声：“对了，今天晚上你是怎么回来的？”
“和我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年级第二送我回来的。”顾锦蔚竟然会在乎这种事情，难道她怕自己谈恋爱？
顾满春轻扯嘴角笑了笑，却又听见她妈妈问：“男的女的。”
顾满春暗自咬牙，还是说出：“男的。”
这时候顾锦蔚看顾满春的眼神顿时玩味起来，但她这个女儿她心里有数，所以她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别让他超过你。”
顾满春抬眼凌厉地看了她一眼：“这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顾满春就把自己画画用的那些颜料全都放在了司机车上，下车的时候又无比艰难地那些东西挎到了教室。
她和乔慈真简单地提了两句，两人便趁着有空的时候，把模型和颜料全部搬到了小会议室里。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后，顾满春才坐下来解释：“我们给模型上个色，怎么鲜艳怎么来，做成小孩子喜欢的那种更好。”
乔慈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吗？”
顾满春再次点头：“嗯，它看起来就很像一个玩具，这就是生活中处处有科学。而且那些有划痕的地方，可以用冷色上色，只要不用放大镜看，都看不出来上面的瑕疵。”
这次上色的任务又交给了乔慈真，顾满春在旁边调色，两人商量着什么地方用什么颜色，上色的任务很快完成了大半。
在中间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顾满春又把目光放在了模型上，她若有所思地问出声：“这是我们合作完成的项目，你不想在上面署名吗？”
乔慈真没这个想法，但这时候还是问了一声：“你想怎么署名？”
顾满春指了指两条小赛道，出声道：“这里我们就挑各自最喜欢的颜色涂上去吧，反正也影响不了什么。”
说完她已经低头选颜色去了，为了配合她，乔慈真也挑选了一个心仪的颜色。
两条小赛道的涂色被他们放到了最后，乔慈真聚精会神地涂色的时候，顾满春就在旁边盯着看，看到最后她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轻声说：“想画画了。”
但她的手指上现在还套着指套，就连考试都不能摘下来。
乔慈真再一想她受伤的原因，便觉得她的这个手指和他息息相关。
涂色全部完成后，乔慈真站起来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朝顾满春说：“等它风干了我们再来拿。”
顾满春却不想离开，她看了看乔慈真说：“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看看还有什么要改进的。”
乔慈真看她自有想法，也不多问，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带到乔慈真回来的时候，看到顾满春正拿着一个吹风机在轻轻地吹着他们的模型。
“你这哪里搞来的？”乔慈真问出声。
顾满春举起吹风机往他脸上吹了吹，回答说道：“物理老师给我们借来的，他说学校已经在查监控了，让我们不要有思想负担，好好考试就行。”
乔慈真在她身边坐下，嗯了一声后递了个东西过去，顾满春疑惑地看了一眼便问出声：“甜饼？你还到学校外面去了。”
乔慈真声音低沉了些许，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外面溜达了一趟。”
顾满春接了过去，也轻轻地说了一声：“我告诉过你不能对别人太好的……”
吹风机一直在响，乔慈真没怎么听得真切，但顾满春也不准备解释，她关了吹风机坐到乔慈真边上，问了一句为什么。
乔慈真听懂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满春的右手，低声说：“如果不是我，你的手指也不可能受伤，所以请你吃东西当做补偿。”
顾满春听完笑了：“是吗？那你就不怕我一直用这种手要挟你啊，小心我让你负责。”
乔慈真睨了她一眼笑了：“我想你应该不会。”
顾满春也勾唇笑，语气诙谐：“那可不一定，你得做好准备。”
乔慈真没接话，顾满春便主动结束了话题，她问：“甜饼好吃吗？”
乔慈真语气平淡，给了点反应：“还行。”
“什么叫还行，这附近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这个了，所以那天被那个熊孩子给浪费了一块，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见顾满春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乔慈真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骆恩她们骗你的钱，明明更加过分，这你都不在意，为什么那个小孩……”
“那个时候甜饼对我更重要，知道吧。不过那时候如果你不出现，我现在应该还会和以前一样。”
乔慈真不愿意和她讨论太深的话题，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锋：“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和我无关。”
在这个问题上，顾满春也不愿意讨论，她站起来继续吹着模型，乔慈真也没事干，见状把她手里的吹风机给接了过来。
当晚他们就把模型给装好，寄存在了乔慈真家。
顾满春也去乔慈真家溜达了一趟，而乔奶奶知道他们明天就要一起去参赛，别提有多高兴了，硬是想留顾满春在家里吃饭。
顾满春拗不过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她给妈妈发了条短信，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
晚饭过后，乔慈真依旧像往常一样，下楼遛狗的时候顺便送她离开。路上顾满春自顾自地说了一些：“不要紧张，吃好睡好，不要有压力……”
乔慈真莞尔轻笑：“你这话是对你自己说吗？”
顾满春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行，你不紧张就行，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不可能没有回报。”
事到如今，乔慈真却平静下来，他平淡地嗯了一声，宽慰她说：“放心吧，只有不留遗憾就好。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顾满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刚才的那些可不像乔慈真会说出来的话，他大概是不想给她压力罢了。
但顾满春从参加这个项目开始，就已经有了必须要拿奖的觉悟，她想乔慈真也和她差不了多少。
他们的机票是中午，但那天乔慈真也起了个大早，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奶奶和来福说了拜拜，抱着模型下楼的时候，顾满春已经等在楼下了。
她一见他就过来摸了摸他怀里的箱子，轻笑着说：“我来接我们的模型了，走吧，一起坐车过去。”
顾家的司机等在门口，乔慈真看到的时候脚步一顿，但最后也面不改色地上了车，还和顾满春道了声谢：“麻烦你了。”
顾满春不喜欢他的客套，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什么都没说。
飞机启程，他们一起离开了家乡，远赴外地参赛。
这个时候乔慈真莫名有了一种不真实感，他已经开始思念他的奶奶，思念家里的来福，而让他更加觉得不真实的是他旁边的人竟然是顾满春。
想到这，乔慈真转头看了她一眼，顾满春现在的脸色却称不上好看，她紧闭双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乔慈真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问：“你怎么了？”
顾满春不想说话，她轻轻摇头，却头一歪靠在了乔慈真肩上，乔慈真身体一僵，却没躲开，只好脸色僵硬地让她靠。
但这次顾满春是真不舒服，下飞机的时候，她还是连力气都提不起来，在接机车上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看到这样的顾满春，乔慈真顿觉束手无策，他连该怎么办都不知道，这里买不到她喜欢吃的甜饼。可除了甜饼之外，他好像又对她一无所知。
当晚在乔慈真的坚持下，顾满春被他带着去医院，一量体温才知道她还发着低烧，医生给她开了注射液，让她在医院输完再回去。
这时候顾满春不怎么困了，她在输液椅上坐了一会，强打起精神对乔慈真说道：“要不我们来背公式吧。”
乔慈真本来在关注了顾满春输液的那只手，听到这话他忍不住抬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背公式吗？”
顾满春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露出笑容来：“小时候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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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满春在人来人往的输液大厅里说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她说：“小时候的我是个笨蛋，我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了好几个月，那时候天气冷，背不出来就要在室外罚站，一罚站人就冻感冒了。只有我奶奶发现我不舒服，她把我送到医院输液，可我妈妈来的时候，她竟然问我背不背得出来了。”
乔慈真听得几乎沉默，但他还是悄然问了一声：“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记忆，我打着吊瓶，含着泪，完完整整一点不错地把它背了出来。那时候我妈妈朝我露出个笑，却转身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乔慈真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如她所愿地说：“我们来背公式吧，你背我听着。”
顾满春大概是烧糊涂了，她晃了晃脑袋，慢吞吞地从第一章的公式说起，乔慈真一直在听着，虽然顾满春的声音时有时无，但她确实是一字不错地背了下来，甚至不像背书，倒像是在教书。
一直到所有的液体输完，顾满春却还有大半部分的公式没讲完，她连眼都睁不开了，却还伸手朝乔慈真比了个暂停键：“我先去上个厕所，等我出来后继续。”
顾满春再次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精神了一截，但她却没放弃自己的背书大业，一面走一面还在碎碎念。
乔慈真听得很仔细，就连坐车时候顾满春再次靠在他肩上说话他也没注意。差不多快到酒店的时候，顾满春背完了，乔慈真即使地给她回应：“你没出错。”顾满春听完淡淡一笑，闭上眼睡觉。
不一会儿坐在他背后的阿姨却戳了戳乔慈真的肩，小声打趣：“小同学，这是你女朋友吧，睡觉都还背书，我还没见过这么努力的。”
乔慈真想了想，回答了阿姨：“她确实很努力。”
顾满春睡得迷迷糊糊，却还是听到了这话，她清醒了少许，脑海里却在想：乔慈真为什么不否认他们的关系？
下车的时候，谁也没提起这事，他们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顾满春也勉为其难地多吃了几口。
在乔慈真想劝她多吃一点的时候，顾满春先婉拒了：“我吃这么多久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这个时候乔慈真发现了顾满春的另外一个缺点，这人太一意孤行，她想做什么，恐怕都没人拦住她。
不过这次顾满春没说错，第二天她用比较精神的面貌出现在了乔慈真面前，顺口安慰了一句：“我没事，笔试一定没问题。”
乔慈真这次也发挥得不错，考完试他和顾满春又重新去了医院，继续着前一天的疗程，这次顾满春不背书了，她改成了讲自己的发言稿。
其实每个队展示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分钟，但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词，顾满春却练了无数遍。
乔慈真一直在旁边盯着她，直到看到顾满春的嘴唇都翘起干皮的时候，他忍不住出声止住了她：“你想不想睡觉，或者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买。”
顾满春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安静了一下说道：“打针的这只手有点冷。”
乔慈真听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手上，轻声说道：“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顾满春终于听话了一回，再次出声的时候，两人都只是很专业地在查缺补漏。
他们这次准备得万无一失，上台的时候，乔慈真演示着他们的模型，而顾满春展示出了他们的PPT，上面都是简化的力学图和速度图谱。
顾满春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看着台下的评委和观众们，把简单的几个图分析得滴水不漏。
乔慈真也很清楚她的节奏，在她停下来换气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们的时间把握得极好，发言和演示都结束的时候，正好十八分钟。顾满春这时候缓缓上前一步，站到模型面前，指着他们的模型给评委们介绍：“大家可以细看，这个模型色彩突出，除了能标注各个部件的功能外，华丽的色彩加上设计，看起来像个小玩具。所以在这次竞赛结束后，它不会是个纪念品，也不会是个摆设，它将成为一个学习工具，课本里面涉及到的很多知识都能在上面找到，我已经准备把它送给我的小侄女。物理，到生活中去。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