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捕疯【CP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4 17:19:36

  贺琅认认真真地把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既而笑道:“好看啊,我挑的裙子当然好看。”
  程莠歪头看他:“就只是裙子好看吗?”
  贺琅接着程莠还没来得及被山风卷走的尾音温声道:“你也好看。”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渐消酒色朱颜浅,欲语离情翠黛低。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贺琅低眸看着程莠,程莠环起双臂望着他道:“然后呢?”
  贺琅失笑,语气颇为无奈道:“饶了我吧,半斗墨都倒光了,以后怎么办啊程女侠。”
  程莠傲慢地一转头,走到独栏边,拿出一块手帕把上面的尘土擦了擦,说道:“好吧,暂且放你一马。”
  贺琅走过去,两个人默契地一同把胳膊搭在了栏杆上,贺琅看向程莠腕上莹莹闪闪的双响镯,在见到心上人的欣喜过后,问了一个现实问题:“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在江陵养伤吗?”
  程莠望着那硕大的白玉盘,道:“我都好了,我一个人在江陵太乏趣了,秦子涣成天不着家——在家我也不想看见他——三爷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功夫搭理我,我想着今日中秋,就一早来裕州寻你们喽。”
  贺琅又问:“程叔知道吗?”
  程莠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双响镯上的纹路,道:“我还没去见他,我一上山,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往后山去,就一路跟着你来了摘星台,嘘,你别告诉他,他指不定又要骂我。”
  贺琅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程莠默了一会,有些招架不住地投降道:“好好好,我一会就去见我爹,给他赔罪,你别这样看我嘛。”
  贺琅叹了口气道:“秦子涣没跟你一起来吗?”
  程莠撇撇嘴道:“那跟屁虫怎么可能,不过他有点事没上山。”
  玉兔银蟾高悬在摘星台上,月光朗朗,抬眼望去,远山的轮廓清晰可见,山峦叠绕起伏,皆在裕灵山之下。
  “你说,这么好的赏月之地,怎么就没人来呢?”程莠反过身来靠着栏杆,扭头看着贺琅道。
  贺琅也看着她,道:“兴许都在喝酒吧。”
  “酒,”程莠狡黠一笑,忽而拿下腰间的小酒囊,拇指翘开木塞“咕噜咕噜”喝了一口,而后手一伸递给贺琅,“来一口。”
  贺琅接过小酒囊,程莠一脸揶揄地瞧着他,只见他没有犹豫,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谁知下一刻,他又“噗”地一口全吐了出来,呛得咳嗽连连,整张脸都跟着红了起来,差点魂归西天去也。
  “咳咳咳咳咳咳!”
  程莠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抬起手拍着贺琅的背替他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贺琅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这什么酒?”
  程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一手抹着眼角,一手抚着贺琅的背道:“烧酒啊哈哈哈哈好酒啊!”
  贺琅:“……”
  贺琅抬起袖子抹了抹嘴,无奈地看着程莠,心力交瘁地道:“程女侠你是想谋财害命吗?”
  程莠笑了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不啊,我劫色呐。”
  听闻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语,贺琅只觉得那烧得他喉咙灼痛的烈酒一路烧到了他的心胸间,烧得他的心怦怦怦狂跳起来。
  贺琅干咳一声,转头看向程莠,程莠一脸纯真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仿佛说那话的人不是她。
  贺琅半倚在栏杆上凝视着程莠,目不斜视地道:“你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吗?”
  程莠目光一转,似有躲闪,囫囵看了一圈后又看向贺琅,不太有底气地道:“大概……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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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摘星阁剑舞算是一个名场面吧,今天摘星台斗武应该也算hhh
第65章 鸿门中秋宴·捌
  贺琅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兴致,他勾唇一笑,一把揽住程莠的腰,把人捞进了怀里,程莠吓了一跳,愣住了。
  程莠觑着贺琅的神色,心念电转,既而语出惊人道:“你想亲我?”
  贺琅:“……”
  这两人就像是在斗棋,揣的是谁比谁心思深,把城府摆到了明面上来谈情说爱,生怕自己走错了一步撩拨不成反被撩拨。
  虽说不知道比这个的意义何在,但两个人玩得很开心……
  贺琅没见过比程莠更坦率的姑娘了。
  贺大人乃正人君子,怎么能随便占人姑娘的便宜呢?可是现在美人在怀,英雄且难过美人关啊。
  贺琅垂眸描摹着程莠点着胭脂的唇,欲望正在挣脱囚笼,撕扯着他道貌岸然的皮囊,他感到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
  发觉到自己的意图后,贺琅先吓了一跳,一场焦灼的恶战之后,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轻垂首道:“唐突了。”
  而后,他将唇印在了她发间的一朵簪花上,垂眸一吻。
  明明那凉薄的唇没有碰到她,可是程莠还是觉得那软绵绵的吻落到了她的心上,她感到脸颊发烫,整个人有点脚不沾地的飘忽感,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直到贺琅放开了她,她才如梦初醒地吐出一口气,心道:太吓人了……我居然还有点期待……贺凌云你个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贺凌云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木讷地抓着小酒囊灌了一大口酒,也不觉得那烈酒烧喉了,直接无滋无味地咽到了肚子里去。良久,才酒壮怂人胆,开口打破了沉默:“程莠,其实,你害羞的样子挺可爱的。”
  程莠抬手屈指搔了搔脸颊,转过身双手抓住栏杆,仰着身风轻云淡地道:“彼此彼此,贺大人亦如是啊。”
  两人相视一笑,贺琅的手覆到程莠的手背上,笑道:“这摘星阁风景独好,我们何不妨在此谈一谈风月。”
  程莠的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她道:“好啊,我还是第一次同人谈风月,风花、雪月。”
  贺琅抓住程莠的手,把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他眼神柔和地看着她,道:“我也是。”
  就在两个人言之凿凿要谈风月却彼此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之时,大厅里的宴席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这人便是那杀千刀的裘若渊。
  四座的人都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眼看有人撑着桌子要离席,裘若渊开了口:“早听闻十多年前雾山的程老阁主得了一副先皇御笔的画卷,前些年不慎遗失,而今又被程老阁主找到了,今日这众英雄聚首,程阁主不妨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幅画卷,长长眼吧。”
  程萧仪还没开口说话,居然有人附和道:“是啊,听闻那画叫什么倾倾倾、倾,哦,倾山倒海图!不过那老皇帝的画怎么叫这名,听起来很是晦气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四座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喝酒的不喝了,要走的人也都重新坐了下来,打算先看看热闹。
  程萧仪嗤笑一声:“敢情这是鸿门宴啊。”
  边灵珂皱着眉头看着裘若渊,问道:“他这是想干什么?自曝身份?”
  穆洛衡道:“愚不可及。”
  裘若渊不怀好意地看着程萧仪道:“怎么,程阁主是没带在身上吗?”
  程萧仪不留情面地对裘若渊道:“裘若渊,你想干什么就直说,甭跟我在这拐弯抹角。”
  这时那个认贼作父的小宗门的宗主又插话道:“一幅画而已嘛,程阁主何必动怒,话说这画在江湖上也算扬名四海,众人都想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这无可厚非啊。”
  程萧仪瞥了那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你不光想看,你还想要呢!”
  那人脸色徒然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阵红一阵白,语无伦次道:“休,休要胡言乱语!我可没……”
  “咳咳!”裘若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眼珠子在眼眶里贼溜溜地转了一圈,“程阁主,今晚大家齐聚在这里,就图一乐呵,这歌舞大家都看厌了,看一幅名画让大伙解解闷不是正好吗——你说是不是啊,银涯阁主?”
  四座的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也有好事之徒起哄的,倾山倒海图的确不是凡品,在江湖上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如果能在此不费吹灰之力地瞧上一瞧,何乐而不为呢。
  穆洛衡作壁上观,不想掺和,他故作为难地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裘门主这是责难在下没有为诸位安排精彩的歌舞吗?”
  裘若渊心中冷笑:两面三刀的小畜生。
  他面上挂着假笑:“不敢不敢,只是歌舞看多了也就乏趣了,银涯阁主精心安排的歌舞自是无话可说,您那一曲《气吞山河》更是精妙绝伦啊。”
  穆洛衡不咸不淡地道:“过奖。”
  席间有人见风使舵地道:“程前辈,您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虽说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至少是先皇御笔,怎么着也价值连城,就让我们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吧。”
  “是啊是啊。”
  “程老弟,好东西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们又不会要你的。”
  也有明眼人悄声道:“这一个两个的上赶着给人当枪使。”
  “唉,他们闹他们的,咱们看看戏就成了。”
  “怎么办啊师父?”小七在后面焦急问道。
  裘若渊有意把程萧仪推到风口浪尖上,为的就是让他骑虎难下,裘若渊知道程萧仪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他敢肯定画就在程萧仪身上,这么重要的东西,程萧仪必定不会假手他人。
  程萧仪没理会小七,他抬手压了两下,示意在座的人少安毋躁,他看向裘若渊道:“裘若渊,你打这幅画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多年前你就为了它不择手段,如今还不消停呢,那好,今日便给你看看,你觊觎多年的先皇御笔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寥寥数语让四座之人大为震惊——原来这裘门主本就别有用心,在宴席上提出要看画更是不怀好意啊!这两个门派之间果然有恩怨,还牵扯到先皇御笔,有好戏看了!
  程萧仪站起身来,雾山弟子见状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程萧仪居高临下地瞅着裘若渊,他抬起右手伸进左袖中,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偌大的厅堂里一时静得出奇,几乎落针可闻。
  穆洛衡方才挥散了舞乐的众人,此刻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目光深沉地看着程萧仪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油皮袋。
  “师父?”林禹和朱襄在后面异口同声地叫道。
  程萧仪摆摆手,示意他们无事。
  林禹意味深长地看向朱襄,朱襄面无表情地回看着林禹,不知为何,一旁的小七和何炀都觉得他们之间氛围有些不同寻常的古怪,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剑拔弩张,不过两人尚未觉察出个所以然,他们便偃旗息了鼓,注意力一同被程萧仪吸引了去。
  程萧仪毫不拖泥带水地从油皮袋中抽出倾山倒海图,手腕一抖,向在座的诸位英雄豪杰展示了他“引以为豪”的大作。
  程萧仪拿着画卷一端的轴承,另一端让林禹拿着,两人把画横在众人面前,程萧仪道:“倾山倒海图——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诸位英雄好汉:“……”
  众人瞧着这飞沙走石、山崩地裂的画卷先是一阵喟叹,而后陷入了人沉思,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幅大逆不道的画卷竟然是出自先帝之手。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哪个皇帝会这么糟蹋自己的江山啊?即便古往今来有不少昏君庸帝,但也没有哪一个是主动去摧残江山的,顶多是昏庸无能不作为,动动念头都显得自己欺世灭祖,更别提画这样一副画了!
  这倾山倒海图果真名副其实!
  “诸位觉得如何?”程萧仪瞥眼看着倾山倒海图,笑问道,“看这流畅的线条,色彩的渲染,山河的勾勒,浓淡相宜,点墨流芳的技巧,是不是很有造诣?”
  一无所知的诸位好汉们以为程萧仪在炫耀自家门派能得先皇垂睐,殊不知我们的程阁主只是单纯地在炫耀自己的画作,于是不明就里的好汉们十分通情达理地给程阁主挂羊头卖狗肉的大作好一番恭维,程阁主也不做解释,把好汉们夸赞先皇权威的赞赏悉数纳入囊中,乐得眉开眼笑。
  “不过老皇帝为何要画这样一副画啊?不光是内容不详,连起的名的也不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
  又有人道:“如果老皇帝对自己的江山没有意见的话,程阁主,老皇帝把这样的画赐给你们雾山是何用意啊?”
  程萧仪别了那人一眼,道:“别一口一个老皇帝,还有官家人在这呢。”
  在一旁认真欣赏画作的边灵珂蓦然遭到十几道目光的洗礼,她朝众人讪讪一笑,默默退了两步,道:“你们看你们看。”
  她这个官当的一点威严也没有。边灵珂在心里为自己揩了一把辛酸泪。
  程萧仪接着道:“你管他是何用意呢,你就说这幅画卷是不是出神入化,妙手丹青吧,笔酣墨饱,浑然天成。”
  辛老六最看不惯程萧仪这副文酸模样,乜眼看他道:“你能不能别掉文了,跟着就你读过书似的,文宝阁的掌柜都没你能吹。”
  人群中一个无门无派的剑客逗趣道:“非也非也,先皇御笔值得赞扬,怎么着人家的手就是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有人高声附和道:“那可不,先皇墨宝价值连城啊!”
  边灵珂一阵汗颜,这些人真是一点敬畏之心也没有,怪不得每年江湖庙堂的人聚在一起总有几场好闹,多的是那些心高气傲之人,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开斗。
  裘若渊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倾山倒海图,眼睛瞪得发红,一直央着看画的是他,此刻却一脸不可置信地倒退着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程萧仪你欺君罔上,你这个卑鄙小人!”
  众人都大惑不解地看向裘若渊,只见他状若疯魔般退到大厅边的桌子前,小腿撞上了桌边,险些仰面跌倒,被身边的门人扶住了。
  穆洛衡冷眼看着裘若渊,双手背在身后,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腕上的手绳。
  程萧仪朝身侧的雾山弟子招招手,小七与何炀尚未动身,朱襄已将先一步走上前接过了程萧仪手中的轴承。
  程萧仪腾出了手,往旁侧跨了一步,他冷冷地看着裘若渊,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裘若渊站直了身体,蛮横地挣开自己的胳膊,腥红着双目,指着程萧仪,怒不可遏道:“你这个招摇撞骗的无耻之徒,你以为拿幅假画就能瞒天过海了?你骗不了我!这幅画怎么可能出自先皇之手!这幅画是你画的吧!”
  程萧仪:“……”恭喜你猜对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这画是假的吗?”
  “假的啊,我就说嘛,老皇帝吃饱了撑的画这种画呢。”
  “那也说不准,你看这画上还有玉玺章印呢,怎会作假。”
  “说的也是啊。”
  “谁说玉玺章印不能造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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