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曜掀了掀眼皮，柔声安慰他，“梵梵，我没事。”
不去医院。
沈梵梵吸了下鼻子，暗暗责怪自己笨，连人都照顾不好。
她咬咬牙，突然从床边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了茶几上还剩了大半瓶的酒精，又去拿了毛巾，然后重新回到床边。
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她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而后二话不说，直接掀开的被子，弯下腰，将手伸到纪曜的衣襟上。
一颗、两颗、三颗……
睡衣的扣子很好解。
“梵梵！”纪曜猛然睁开眼，使力抬手压在了沈梵梵的手上，阻止了沈梵梵的动作，可头昏沉的厉害。
一动，就头昏脑胀，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浑身没力，只抬个胳膊都觉得费劲。
这样的纪曜当然阻止不了性格执拗的沈梵梵。
手被轻易拿开，扣子又被解开了几颗，第一次这样解男人的衣服扣子，沈梵梵咬紧了唇，指尖微颤，小脸红红。
男人有些瘦，皮肤很白，但并不虚弱，人鱼线线条往下，虽然并不是很明显。
纪曜仰头看着她，低声：“梵梵，你没必要这样。”
沈梵梵没停，埋头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纪大哥，我能照顾好你。”
她必须要和他证明这个。
脱下衣服后，沈梵梵小心翼翼地用酒精将纪曜的上半身擦了一遍，怕纪曜反感，她很小心，手指始终没碰到他一下。
但这就足以让纪曜疯狂，特别是冰凉的温度爬上腰际的时候，脊椎一阵发麻。
脑子闷闷的，纪曜觉得温度不升反降，难熬的感觉又重了几分。
是不是因为腿不能动，她就忘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有生、理需要的男人。
纪曜无力的想。
心中煎熬着，可却又阻止不了她。
纪曜也分不清，是不能，还是不想。
擦完，看着沈梵梵扔下了毛巾，纪曜松了口气，但下一秒，那只小手伸到了他的裤腰。
纪曜：“……”
他咬紧的牙，手揪着被子，觉得自己一定会疯。
可沈梵梵停住了，她抬眸，抿着唇看着纪曜，而后起身。
就在他以为沈梵梵放弃了的时候，“啪”灯灭了，纪曜眨了眨眼，沈梵梵又回来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月光完全被完全阻挡在外面。
纪曜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黑暗，他看到了床边淡淡的虚影。
裤腰一紧，又一松，而纪曜的心紧了之后，就没有松过。
“梵梵，没有哪个异性朋友会这样。”纪曜艰难出声。
这是出院之后，第一次有人碰自己的腿。
他怕被她发现，他的腿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所以声音都在发颤，像从喉咙的深处挤出来一样。
憎恶的情绪再次出现。
这具身体多无用，不仅心脏不听自己的话，现在就连整个身体，都被握在沈梵梵手中。
毕竟是个没经历过什么的女孩子，做这些事，就足够耗光她所有的勇气。
沈梵梵也觉得尴尬，还有迟来的害羞，但纪曜身上烫人的温度让她很快就忘了其它，她说：“我不看。”
“你……你睡觉吧。”
纪曜觉得腿部密密麻麻的痛好像变得更密集了几分，又被冰凉的温度盖住。
可明明，他的腿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
纪曜抬手覆在额间，他没睡觉，睁眼看着忙碌不停地暗影，想象着沈梵梵脸上的表情。
她的脸应该很红吧。
贝齿再不放开，嘴唇应该要感觉到痛了吧。
她的手现在在哪？其实没必要再像刚刚那么小心了，反正他又感受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服又被完整穿上，整个过程，从始至终，纪曜始终没动过一下，也没出声，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梵梵也以为他睡着了，所以没开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趴在床头看着。
夜，越夜越深沉，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连带着，心也静了下来。
纵使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感觉到纪曜在身边的气息，沈梵梵就觉得很安心。
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和父亲之外，纪曜是唯一什么都不做，只要存在就能让她安心的男人，所以很难不喜欢，不去爱。
可他不要她的喜欢……
想着想着，沈梵梵的头越来越低，侧脸趴在自己的手肘上，睡着了。
耳边的呼吸渐渐变得规律，纪曜偏头看了眼，想抬手，可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他发烧，总不能让来照顾他的小姑娘也着凉。
“梵梵，梵梵……”
耳边的声音虽然温柔好听，但是一直叫自己的名字也有些烦人，沈梵梵秀眉微皱，小脑袋在手背上蹭了蹭。
“嗯。”
“梵梵，夜里冷……”纪曜说道一半，又顿住了，黑夜中，他的眼神比夜色还暗淡无光。
地上冷，可这个公寓，就只有一张床。
在这个时候，他连让出床，去睡沙发都做不到，所以他能给心爱的小姑娘什么呢？
这个傻姑娘，到底喜欢他一个残废什么呢？
“唔……”
是有些冷，沈梵梵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绪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
她睁眼看了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可她没忘这是在纪曜的卧室，眼前是纪曜的床，床上躺的人是还在发烧的纪曜。
于是她爬了起来，一手撑着床面爬了上去，越过纪曜，在床的另一半躺下，还伸手拉开了纪曜的被子，往纪曜身边蹭，抱住他嘟囔着，声音模模糊糊：
“是不是觉得有些冷？”
纪曜愣住，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良久，他才启唇：“梵梵，我不值得你这样……”
一个姑娘，和一个大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什么都不做，传出去也不好听，对她不好。
他不值得她这样。
真是个傻姑娘。
沈梵梵清醒了一点，却没松开手，甚至还往纪曜怀里钻，又蹭了蹭，“纪大哥，是不是我脾气太好，对你太温柔，所以你总是这么无理取闹？”
长着她喜欢的样子，做了所有她会喜欢上他的事，偏偏又不准她喜欢，说不值得，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沈梵梵有时候很不明白，纪曜只是腿不能动而已，为什么全世界都觉得她的喜欢是错误的选择，她追逐了十几年的方向是错，就连纪曜自己也这么想。
但有时候她又能明白一点，就像很多年前一样，这个男人太优秀，耀眼到她不敢靠近，总想着自己要更努力一点，更优秀一点，才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现在的纪曜和她的家人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沈梵梵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优秀，和纪曜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
所以，沈梵梵经常觉得迷茫，他人的意见左右着她的选择，进和退都像在被动推着走，让她分不清方向。
黑夜时分，没有其他人，是最适合任性的时候，她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
“纪大哥，做过的梦也可以做第二次，我没有让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权利，但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你公平一点！”
纪曜想推开沈梵梵的动作一顿，随后慢慢放下了手，最终没再说什么。
上次他关了灯吻她，告诉她是梦，现在同样的黑暗下，她抱着自己，也告诉他是梦。
纪曜突然笑了。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反正也只有自己知道。
毕竟，他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去外面睡沙发。
纪曜这样说服自己，可也始终不敢伸手去回抱怀里的姑娘。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睛，抬手找了找，摸到她搭在自己腰上的小手食指，轻轻触了触，最后握住了。
他记得，他刚刚在她这里看到了一块红色，被烫红的红色。
很疼吧，小姑娘。
纪曜闭上双眼，眼底止不住的发烫。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客厅的沙发上，手机光芒一闪一闪，不甘寂寞，疯狂的震动让它移了位置，却没人知道。
最后，无人搭理让它寂寞地沉静了下来。
……
第49章
齐野听说伤得不清, 还需要继续住院，但沈梵梵的假期只有两天。
没人知道，那两天的假期, 沈梵梵都待在一个男人的公寓里，守在男人的身边, 寸步不离, 就连江婧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又贴着纪曜的额头试了一下，沈梵梵感觉到温度好像降下来了, 她终于放下心来，没再多留，给纪叙发了条短信, 而后拿好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了。
回到剧组的时候, 沈梵梵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等她看过去时，他们又飞快收回视线窃窃私语，目光闪躲。
她在这个剧组待了三个多月了, 和大家也都混熟了, 这种情况, 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越往里走，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多, 沈梵梵心里老觉得怪怪的。
直到孙瑜走过来, 用力拽住沈梵梵的手，把她拉进了化妆间。
狭小的空间里放满了东西, 挤得满满当当, 孙瑜穿着剧里的服装，飘带很长，沈梵梵差点被衣服的带子绊倒在地。
“这么急, 怎么了？”沈梵梵后退半步站定，挣开了孙瑜的手。
“你不知道？”孙瑜一脸的不可思议，“木木姐，你这两天都去哪了？都不上网的吗？”
想到自己这两天待的地方，沈梵梵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我上网啊。”
她避开了第一个问题。
“那你上的都是2G 网吧！”孙瑜一边吐槽，一边拿出手机点来点去，而后将手机塞进了沈梵梵手里，“木木姐，你看。”
沈梵梵接过，扫了眼，目光一滞，秀眉微皱，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照片里，是《一字歌》的现场，她坐在观众席上，她后面的位置上坐着齐野。
她戴着口罩，目视前方，看着舞台，而后齐野没戴口罩，他含笑看着自己，目光脉脉。
再往后，是两人的一些剧照，还有在片场被人偷拍的照片，最后，是那天她生日的照片。
生日那天人很多，偷拍的人很聪明，并没有只拍他们两人，而是把所有人都拍进去了，但是，她和齐野两人坐在最中间，仿佛是两个主角，某些拍摄角度，让他们看起来更是亲昵得不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木木姐，齐哥这几天都在住院，你也休假没来剧组，”说着，孙瑜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凑到沈梵梵的耳边，小声道：“他们都在说，你这两天一定是待在医院陪齐哥了。”
闻言，沈梵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网上的内容越看越心烦，她干脆眼不见 为净，把手机一把推回给孙瑜，“我没有在医院。”
“这我信。”孙瑜点点头，“可是木木姐，你前段时间请假，真的是和齐野一起去追星了吗？”
孙瑜会这么问，也不能怪她乱想。
齐野喜欢万逸清的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万逸清是《一字歌》的参赛前辈之一，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沈梵梵和齐野一前一后在同一天请假，又都去了《一字歌》的现场，还那么巧合地坐在了一前一后那么近的位置上，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沈梵梵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最后，她也只是摇头，单薄的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就连孙瑜也误会了，由此可知，这件事情解释清楚让人相信有多难。
难道说全都是巧合吗？
沈梵梵觉得这说出来，估计连自己都不会信。
但孙瑜信。
见沈梵梵否定，孙瑜拍拍胸口，呼出了好大一口气，笑了，“不是就好。”
也许是孙瑜脸上的表情太夸张，沈梵梵心中好笑，她抬手捏了捏孙瑜的脸，“好什么？”
孙瑜想了想，发现，她在好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在她启唇想回答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沈梵梵回头，看到正一脸严肃地朝她走过来的江婧：
“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电话怎么一个都不接？”
沈梵梵：“……”
她摇摇头，低声道：“没去哪。”
她这两天一直呆在纪曜的公寓，但她相信，纪曜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而且她说了，江婧为了帮她澄清这条绯闻，一定就还会继续追根究底，所以还不如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沈梵梵不说，江婧叹气，转身关上了门，“你不说算了，那上次呢？”
“我知道上次你请假是因为Longai的生日和小纪总求婚的事，你手机里应该有那天的照片吧，你现在发给我，我发微博解释一下。”
说沈梵梵去医院陪齐野的事都只是猜测，是没有证据的空巢来风，但之前那次请假不一样。
请假去《一字歌》那天的事情有照片证明，沈梵梵和齐野在同一天请假这也是全部工作人员都知道的事。
那些人根据这两点把两人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如果现在不赶紧拿出证据解释清楚的话，等以后《空濛》播出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CP粉越来越多，按照惯例，最后一定会上升到真人，江婧一直呆在这个圈子里，早就见多了。
齐野又是个流量很高的男艺人，而沈梵梵几乎是个新人，到时候，这些东西肯定会被反反复复拉出来，被戴了滤镜的人翻来覆去的说。
齐野有一大堆女友粉，她们必定会攻击沈梵梵，说沈梵梵耍心机，蹭她们哥哥的热度。
这是沈梵梵的起步，江婧不想沈梵梵在第一步就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希望，沈梵梵能一步一步的、稳扎稳打的、慢慢的往前走。
……
一听到江婧要照片，沈梵梵下意识地抬手压在了小挎包上，脸上是明显的抗拒。
“不行。”
她的确是有照片，不多，就那么寥寥几张。
但是，每一张照片里面都有纪曜。
纪曜本就不喜欢在人前露面，她怎么可能会把纪曜的照片挂到网上。
“沈梵梵！”对于手下艺人的不合作，江婧有些生气，明显拔高了声音，“你能不能不任性？”
沈梵梵也沉着脸，“我没有任性。”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人，这不叫任性。
“分不清轻重急缓，这不叫任性？”
沈梵梵摇头，盯着江婧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分得清。”
她的眼神十分肯定，江婧一时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