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陆慈僵硬的立在原地,肚子里好些话堵在喉头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句。
“如果……如果这次逃出去了,驷应承你。”
山匪紧随而至,驷君话音刚落便转身杀去,留下了陆慈无措地立在原地。
陆慈看着那个奋力拼杀的身影,真的很想拉住他问问你到底应承我什么?
可是她不能,她清楚的知道,驷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不过是在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罢了。
可是陆慈根本挪不动半步,她的心里一瞬间生出巨大的悔意,或许不这般冒险会更好吧。
我怎么能逃呢?
这句话如咒语般响在她的耳边,使她更加慌乱,一瞬间失了所有的方寸。
她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想起了陆老爷子,在这生死之际,极度紧张的神经甚至让她想起了死去的杞年亦。
陆慈心里很清楚,她从来不怕死,她只怕被以或好或坏的理由抛弃。
陆老爷子去世以后,陆慈举目无亲,她曾在陆老爷子的墓前发过誓,这辈子再不要被抛弃,更不会抛弃别人。
看着已经明显疲惫了的驷君,陆慈心里没来由地激起了一份力气。
谁说我救不得你,今日我偏要救你!
陆慈一咬牙,便开始朝着山下发足狂奔起来,只要遇见自己人,那就是反身杀回去的时候,而驷君能争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不得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还没跑出几步,斜地里窜出个山匪来拦住了去路,气得陆慈直跳脚。
“别人打到你丫家门口了,你TM拦着我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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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被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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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压根不搭理她,只狞笑着向陆慈逼过来,举着三尺大刀作势欲砍,眼见着前有狼后有虎,陆慈退无可退,一颗心直沉到了谷底。
电光火石之际只来得及闭住一双眼睛,恒寂几秒过后,陆慈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利刃入肉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闷哼,接着就是重物噗通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惊觉异样的陆慈猛然睁眼,正好看见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大踏步走过来。
“神医受惊了,夏某来晚了!”
看着急急赶来的夏大王,陆慈从未觉得他有如此的威武,这一刻甚至连他身后的火光都成了衬托。
与此同时,跟着夏大王一起来的人手都呼啦啦地到了个齐全。
“你,你们……”
陆慈看着众人,当真觉得好似天神下凡了。
偏偏这时候松了心弦,一口气没倒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慈的药起了奇效,加上夏大王一行人的攻势,阙漓的山寨很快就被攻破了,用枚颇的话来形容,那真是比出去捡人还容易。
大势已去的阙漓直接自尽了,剩下的匪徒死的死降的降,短短一日时间,世上再无阙漓的名头。
只可惜陆慈没见到当时是怎样一个势如破竹的景象,这也成了陆慈多年的遗憾之事。
当她清醒过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此时早已回到了夏大王的山寨中。
夏大王吞并了阙漓的地盘以后,俨然成了这处的匪首。
只是山寨的扩大得很让他忙上一段时间,所以陆慈醒来以后,只看见了百无聊赖的阿朦。
见陆慈醒过来,阿朦很是欢喜,她因为有孕在身,被夏大王强留在山寨中养胎,根本不知道此行的具体情况,这可憋苦了好动的阿朦。
“呀!阿慈你醒啦,快喝口水吧。”
陆慈接过水杯看着阿朦亮灿灿的双眼,心头却挂念着外间的状况,很想问问驷君的消息,还未开口就被阿朦连珠炮似的问题堵了回去。
“阿慈阿慈,你可厉害了,听老夏说这次我们大胜全是你的功劳呢,是真的吗?”
“这个……”
“对了,听说那阙漓小子都羞愤而死了,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好像……”
“是用的你那种药吗?”
“呃……”
“啊不对不对,阿慈肯定是用了什么绝世神功对吗?”
“朦姐,现在外边……”
“对了,阿慈你是不知道,这次我们的收获有多么丰厚,光是食物就足够咱们撑过冬季呢!”
听到收获俩字,陆慈一个机灵,捏着手里的粗陶杯子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人呢?”
阿朦闻言一乐,一巴掌拍在陆慈肩膀上。
“你说你男人啊。”
“咳咳……是的是的……咳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水呛的还是被阿朦给拍的,陆慈忍不住一阵咳嗽,莫名地就想到了被驷君吻上的情景,把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么,好得很呢,你就别担心啦。”
陆慈也不清楚这个“好得很”是哪个程度,毕竟驷君有伤在身,又经历了这一局惊险,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来,决定还是要去看看才妥当。
阿朦见状倒也不阻拦她,只是笑嘻嘻地说着:“难怪呢,我给你说和那么多人你一个都不乐意,这个夫君倒确实比山上的好些呢。”
陆慈白了阿朦一眼,把那句“那当然”生生咽了下去……
等陆慈找到了安置驷君的院子,却发现门口早早立了一人,长身玉立,把一袭粗麻的衣袍生生给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
季尤。
此时他正安然立在门口,眼眸半垂,闲适而沉稳。
看见季尤淡定的样子,想来驷君的情况还算稳定,陆慈也不着急了,闲闲地踱到他面前。
“驷君怎么样了?”
季尤愣了一晌才明白陆慈说的是谁:“公子……他并无大碍,只是还未苏醒过来。”
话落忽然十分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
“客气客气。”
陆慈手里杵着失而复得的青铜棍,心安理得地受了季尤一礼,虽嘴上说答得淡然,心头还是着实暗爽了一把。
这山寨里要论高智商的,非季尤莫属了,虽然和聪明人说话容易,但是和聪明人打交道可就难了,要是让聪明人佩服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进去看看他去。”
“医慈。”
陆慈刚走两步便被叫住了。
“诶?”
“季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公子的身份,还请医慈万万莫要说破。”
“嗨,小事儿,你放心好了。”
“……便是大王他们也不可说。”
“知道了知道了。”
“医慈大德,季感激不尽。”说着又躬身行了一礼。
陆慈摆摆手就要往里走,却又被叫住了,哀怨道:“就不能一次性把事说完么?”
“呃,这个……季尚有一事不明。”
“说吧?”陆慈没好气道。
“季乃宿国臣子,虽今日落草为寇,但一日为宿国臣民,终身为宿国臣民,臣为君死,大理当然,只是医慈与公子非亲非故,为何甘愿做到赴汤蹈火的地步?”
陆慈万想不到季尤会有此一问,倒是着实愣了一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要说赴汤蹈火,杞年亦才当得起这四个字的,她只不过是……
是什么呢?
是医者仁心。
还是……
日久见情?
胸口忽然似是为什么硬物硌了一下,那是驷君曾交给她的夜明珠,温润的光泽,一如从来都温纯的笑意。
非乃驷小气,因为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所以向来珍藏在身上的。
医慈的心境便是驷的心境。
如果这次你我逃脱了,驷应承你。
……
是什么呢?
陆慈呼出一口气,看着仍然等待她的答案的季尤,扬起眉梢笑道:“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诶?”季尤没想到陆慈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陆慈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没来由地心情好起来,歪着头看着他。
“夏大王和你非亲非故,你又是被迫而来,为什么甘愿为他尽心尽力?”
季尤也不恼她避开话题,只是略琢磨了一下方道:“医慈有所不知,士为知己者死。”
陆慈闻言,唇边勾起惯有的笑意:“那么,同样的话也送给你咯。”
说罢,就转身进了屋,留下季尤立在原地。
如果非要答案,也不是没有的。
毕竟,士为知己者死。
女为悦己者容嘛!
方进门,便瞧见那榻上躺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转了过来,此时正对着门口出神,直到陆慈进来才回过神来,却仍有些恍惚的样子。
陆慈见他呆呆的样子,心里便想使些坏心思,眯着眼睛蹑手蹑脚地就要往近靠。
“士为知己者死,对于医慈来说是什么意思呢?”
“你说什么?”
陆慈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正琢磨驷君说的什么,却见他又说道:“若驷为士,那么医慈是那知己,驷为知己死,如甘如饴,这便是驷的士为知己者。”
语罢,驷君抬头看着陆慈,忽地笑起来:“那么,医慈的士为知己呢?”
驷君本来因为受伤,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此刻在这一笑之下竟然显得莫名的纯净,依然璨亮的眼眸似是要飞出星芒来。
陆慈看着眼前的人,感觉思维一瞬间慢得像是要锈蚀掉了,然而心跳却快得不行。
我为士,你便是知己。
为知己者死,如甘如饴。
妈的居然被两千年前的祖宗撩到了!
偏偏这厮也不催着陆慈答话,就这么笑盈盈看着她,笑容里三分狡黠带着七分认真,绕是陆慈神经粗糙也着实脸红了一把。
陆慈心道这么干站着也太过掉价了些,索性将心一横,开启了反调戏模式,打算扳回一成。
“要知道答案可以呀,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昨天在那山上你同我说,若是逃出来了,你应承我什么呢?”
驷君闻言一愣,陆慈心头得意起来,她当然知道驷君什么意思,但是心里就是想让他亲自说出来,那样方才显得认真。
何尝不是对他有意,只不过是打定了主意要为难他一下罢了。
非得叫他也难为情一下,不然这样轻易就答允了,可不是太吃亏了么?
这边正计划着,驷君却开口了。
“那日我送你的夜明珠在哪里呢?”
“哦?哦。”
陆慈不明就里,怎么好端端说到别的事情上去,只当是驷君在故意岔开话题,一时间竟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不过到底还是掏出了珠子还给他。
驷君看着陆慈手里温润的夜明珠,却并不接过来。
良久便听他说道:“我曾与你说过,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于驷某而言,便是比之社稷还要重上一份,今日,将它交于你。”
“阿慈,这便是我对你的应承,你可明白?”
这一次,两人的亲切会谈,最终以陆慈同学的全面败退告终......
第二日一早,陆慈依照惯例去给阿朦把脉,难得的夏大王也在一边。
陆慈一进门,却发现二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争吵了起来,准确的说应该是阿朦在埋怨着,夏大王则是陪着小心。
“你说你错了没有?”
“错了错了错了。”夏大王一边扶着阿朦,嘴里还忙不迭地应答着。
“那知道改么?”
“知道知道。”
“那让我去外面玩。”
“那不行!”这一回夏大王却拒绝得异常坚定。
听到这里,陆慈都是一个汗颜,虽可怜阿朦憋闷,但是心里和夏大王是一个想法,不是她苛待人家孕妇,毕竟你见过谁怀个孩子还要爬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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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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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一点都不爱护人家!”
“我,我何尝不爱护你了?”
……
啧啧,这样的对白多么具有现代感,要是再成熟一点的,可能就是要讨论我到底听不听你解释的问题了,当然也可能是到底谁更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一点。
基本上小两口闹到了这地步,就开始进入无限循环了,再往下就没什么多余的热闹可看了,陆慈便自觉地开始给阿朦号脉了。
“你明明就有,你都不晓得你原来有多么好,现在都变了!”
“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嘛。”
“那你记得你当初应承过我什么吗?”
“我,我……”
“你看你连应承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应承过那么多,你到底说的哪一件嘛。”
“诶诶,好了啊,都不要再说了,我这儿把脉呢,要是再吵吵一会儿看错了可就大发了。”
不等二人再说下去,陆慈及时打了岔,两夫妻倒是十分默契地闭了口,都小心翼翼地等着陆慈号脉。
然而房里虽安静了,陆慈心里却反倒安静不下来了。
我曾与你说过,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于驷某而言,便是比之社稷还要重上一分,今日,将它交于你。
阿慈,这便是我对你的应承,你可明白?
阿慈,阿慈……
那么温柔的呢喃,阿慈,你可明白?
那珠子她到底没有还,仍然被小心地挂在胸口的布袋里。
耳边总是回响起那一句问话。
阿慈,你可明白?
记得她当时根本没有回答,讷讷地捏着珠子,方一对上驷君的眼神,便夺路而逃。
本决计要扳回一成的某人,却最终沦陷到了丢盔弃甲的地步。
阿慈,你可明白?
“哎呀!不明白不明白!你们古代人……”
阿慈近乎烦躁地想要将那挥之不去的声音甩脱,却对上两双诧异的眼神。
夏大王只当是陆慈真的诊出了问题,立马问道:“啊?阿朦还好么?”
阿朦却着急地抚着肚子问道:“我的孩儿还好吧?”
陆慈回过神,一时被这二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出言安慰一番,简单交代了几句,也不把脉了,便匆匆出了门。
一路心不在焉地走着,本想往自己的小诊所去的,直到脚下被一截横突的老树根绊住了,这才发觉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去了驷君的院子。
其实陆慈和驷君住的地方十分临近,因为先前陆慈拿驷君做挡箭牌,阿朦误以为他二人是夫妻。